都在这儿交汇。

几十年来车多，人多，路窄，提起就让交警和司机，皱眉跺脚，大伤脑筋。

如果稍有那辆车操作不慎或因机械事故抛锚，也就等于一下切断了十一条路面，成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人民公敌。

想来那邱浩第一次驾着自己的新车上班。

一高兴或者一心急。

闹了个措手不及的熄火停车？

因为新车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除非你倒霉到了家，买到了二手车和返修车。

“我到×××百货大楼，接邱浩去啦。”春钱冲着厨房吼一声，抓起驾照就出了门。驾照是春钱自上午提车时一场虚惊后，回家就找出来放在自己兜里的。

可下午忙着到春缘的公司。

临时换了衣服。

扔在了另一个衣兜里。

驾照呢？

以前在路队，有人专门负责年审。退休后，按规定得自己每年体检并送审。所以，春钱脑子里还牢牢记着，下个月，是自己的驾照年审月，不能忘记的。

以前在国企开车时毫不在意。

现在才感到驾照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别的姑且不说。

单说如今要考本驾照，就比找个媳妇还难。

高达万元的学车费，面对教练白眼皮儿和卡拿吃喝的承受能力，专考记忆和背功的理论知识，移库，钻栏，斜坡停车，过独木桥和路考等等等等。

虽然想之念之趋涌之。

可谁不俱畏之如虎？

对春钱而言。

简直就是难以上青天了。

当春钱挥汗如雨，气喘吁吁，逢车过车，遇空钻空，好不容易赶到×××百货大楼，在一大片车海中间，找到了倒霉的那辆迈腾。

老公交司机稍一看就明白。

可怜的邱浩成了人民公敌。

龟缩在门窗紧闭的车里。

任由外面喇声起伏，骂声如潮。二个交警正围在迈腾二边，连连叩着窗子。

春钱急忙挤过去，拍拍门窗，邱浩一看，一步斜过来，摇下了车窗：“爸，你来啦。”“怎么回事儿？出什么故障了？”

春钱大声问到。

“通知保险公司没有？”

邱浩摇头。

“还没有！不知怎么搞的，这车开不动了。”

“他是你儿子？”交警严肃的看春钱：“晚高峰，故意添堵啊？”春钱点头，笑叫到：“你不能乱猜测哟！人民交警哟！我们走就是。”

一面使劲儿拉开车门。

屁股一挪。

挤了进去。

挤进去的春钱将女婿往副驾座一推，坐下这搬搬，那弄弄的，低声对吩咐女婿：“系上安全带。”瞟瞟外面的二个交警。

“驾照带了吗？”

“带了。”

“好，注意了，坐好。”

一按喇叭，的的！的！迈腾缓慢起了步。它一起步，后面紧眼着就是一大片鸣笛声，好像在为迈腾助威似的，鸣笛声中，夹杂着扬起彼落的闹闹嚷嚷。

“动了！

动了！

快进来！

快进来。”

一长溜儿的车辆亮着刹车灯，争先恐后的跟着朝前移动。不一会儿，便成了一条奔腾的车河，延着八车道的油化国道，滚滚向前。

开一阵。

春钱把车头朝左轻轻一拨。

一进一退。

趁前面的车屁股斜让，飞快的挤了出去。

上了支马路，情况好多了，春钱把车停了下来，对女婿说：“还是你来开，别慌，注意节奏。新车没毛病，顺着呢。”

邱浩红着脸和岳父换了座位。

稳稳神。

闭闭眼。

拧钥匙，松刹车，朝左上角慢慢滑出，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到家进地下车库停好车后，翁婿俩乘电梯直上六楼。出电梯时，邱浩问：“爸，你多久上班？”“明，正想呢。”

春钱差点儿脱口而出。

好在马上醒悟。

要给女婿说了。

他不会给邱候讲？先不忙。稳一稳再说。

“那，我明天上下班，”邱浩吞吞吐吐的：“就坐公交车吧。”春钱对他一笑，淡淡说：“你开得很好，主要是紧张，一看到车多和交警，动作就走形，迈腾没问题。

初学车者都这样。

不是你一个。”

邱浩摇头。

“掰不动啊，搞不赢似的，脑袋瓜子都大了，眼前一片星星。”

春钱拍拍女婿肩膀：“相信自己，没事的。有车不开，买车来干什么？”邱浩一按门铃，叮咚！门开，“外公好！爸爸好！”

随着春姗的笑声。

彤彤通红的脸蛋凑了上来。

春钱站着。

把脸凑上去亲亲外孙女儿：“啊鸣，嘎嘎嘎嘎嘎！灰太狼来啦！啊鸣！”彤彤就咯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然后。

邱浩也凑上去。

“啊鸣！

你好你好你好，我是喜羊羊呀，你是谁呀？小朋友，我怎么不认识你呀？”

春钱朝左移移，对女儿说：“我就不进去了，春姗，你公公还没回来？”春姗摇头：“爸，你找他有事儿？进来吧。”

“也没什么大事儿。

只是顺便问问。

我回去了。

你妈等着呢。”

可紧跟着亲家母出来了：“亲家呀，快进来坐。”春钱笑着摇手：“六点过了，六点过了。亲家母，辛苦了哟！谢谢了哟！”

“一家人，说些什么呀？

好，你回吧。

补习生要来了。

回吧，当你的助手去吧。”

春钱回到家时，正好看见双胞胎姐妹跨出电梯。他急忙几步跟上去：“姚美，姚丽。”二小姑娘回头，高兴的站下。

“春伯伯。

你刚下班哟？”

“有点事儿。

来，进来吧。”春钱抢上前开了门。

他回来得恰到好处，其它补习生都还没到。双胞胎进门后，蹦蹦跳跳的到自己的位子上放了书本。姚美安静的坐在位子上，在本子上划着格子。

姚丽则撵着春钱。

“春伯伯。

有件事情好怪哟。”

春钱一面削苹果。

一面笑问到。

“什么事儿呀？是不是你爸爸又升了官啊？”“不是。我们刚才来时，下了车被一个阿姨拦住了。”春钱警觉的停了下来。

“什么阿姨？”

“一个十分漂亮的阿姨。

说认识我们俩。

要和我们交个朋友。”

“哦，你们怎么说呀？”春钱眼皮儿一跳。担心的追问：“你们同意了吗？”姚丽摇头，可爱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转。

“那个漂亮阿姨说。

你是她的客人呢。

春伯伯。

为什么你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的客人呀？”

春钱恨得牙痒痒，心虚的瞟瞟厨房，老伴儿还在里面忙忙碌碌：“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阿姨。姚丽，姚美，你们可要注意了，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暴露自己行踪。

那个阿姨没问你们住在哪儿吧？”

姚美插嘴。

“问了的。我们没理她。”

姚丽点头：“对，问了的，我们没理她。”“那个阿姨一点不漂亮，没气质。”姚美又说：“脸上的粉妆都没揉散，我不喜欢她。”

“我说漂亮。

有气质。”

姚丽不服气的冲着姐姐嚷嚷。

“你这是嫉妒！哼，讨厌。”

“不漂亮！”“漂亮！”“不漂亮！”“漂亮！”春钱急忙把苹果削成二半，分别递给姐妹俩：“金元帅，美容的。不管别人漂亮不漂亮，只管自己好好学习，考个好初中才是最重要，是不是呀？”

二小姑娘咧嘴笑了。

接过苹果。

啃起来。

下课后，送二小姑娘下楼。出了电梯，那锃亮的帕萨特，远远的停在街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