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悠闲地漫步于一处澳洲乡村周日市场。我在一家卖小件旧货的摊位前停下来,那里有许多老的瓷器和银器。
我看到一只篮子里有一堆镀银的调羹,于是便弯腰凑近去仔细看,我发现有两只打着英国银标的调羹。这是纯银的,但标价只有每只0.5澳元,那是镀银的价格,这让我很惊讶。
我拿起调羹对摊主说:“这两个是纯银的,你卖得太便宜了”。
摊主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接过调羹仔细查看,“是的,是纯银的,你怎么会认识英国银标?” 她好奇地问我,或许因为我是华人。
“我从中国移民到这里已经好多年了,我学习了许多欧洲古董知识”,我答道。
女士把那两个调羹递给我:“如果你喜欢就给你”。
“多少钱?”我问道。“0.5澳元一个”,女士笑着说。
这又让我惊讶了,我说:“太便宜了”。
她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懂英国银标的中国人,我很开心,请你拿去”,我高兴地付了2澳元。
这难道仅仅是一笔2澳元的交易吗?不是的,在我的心目中它价值无量,多么诚实的女士,多么善良的土澳。
实际上,我收藏欧洲古董已经有好多年了,这起始于一个有趣的故事。
2007年,我们全家从中国上海移民到阿德莱德,最初,我们在阿德莱德东南部山区的一个居住区经营了一家鱼薯店,当时我只懂少量英语。
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位客人,他与我闲聊,他是一家古董店老板,已经经营了三十多年。这让我很感兴趣,我在中国收藏古玩,但只是中国古董,我曾经是一个收藏家协会的理事。
这客人对我说:“如果你想到我店里买东西,你不用付钱,我会从你店里买同样价值的食品”,好主意,这可是传统的以物易物方式。
我兴奋地说:“好的,从今天开始,你来这里买东西不用付钱,你记好帐,当我去你店里买东西时,你告诉我有多少钱可以用”。
从此以后,他总是来买许多吃的,我在他那里也得到许多老东西。我们俩都觉得得到了“免费的午餐”。
然而,他的店里中国旧货不多,因此,我便开始在他那里买欧洲古董。
任何一件古董都包含着大量历史和文化知识,来自不同欧洲国家的古董代表了各自的民族文化。以前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从那以后,我便走上了研究欧洲历史和文化的艰难旅程。
我不断走访阿德莱德各个地区的古董拍卖行和古董店,我象小学生一样,见人就提问,同时,我还在网上搜索大量的资料。
几年后,我们全家搬到墨尔本,我一如既往,不断去所有古董拍卖行、古董店和古董展销会。
我主要收藏目标一直是欧洲古玩,在我的朋友圈里,俨然已经成为了欧洲古董收藏专家。我有数以千计的古玩藏品,包括瓷器、银器、钟表和其它许多东西,都来自于欧洲各个国家。
2013年,我们全家搬到悉尼,或许也与古玩有关,这又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居住在墨尔本时,我们到悉尼来玩,参观了悉尼古董中心,里面有60多家古玩店铺,各种各样的旧货琳琅满目。
在一个柜子里面,一枚1910年的中国银元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告诉那中年女主人我想看一下那个银元。她很高兴,小心翼翼地把银元递给我。我拿在手里,用放大镜仔细检查着。
过了几分钟,我把银元还给这女士。她问我:“这个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我很难跟你讲”。
她是:“别介意,就照实说”。
我再次拿起银元说:“这是件赝品,这不是真的”。
她有点惊讶:“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认真地告诉她五个理由,说明这是假的,她仔细地听着。
当我把银元递过去还给她时,她挡住我的手,说:“这给你”。我犹豫了,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继续说:“免费送给你”。
“不、不,你仍然可以卖出去的”,我立刻拒绝。她说:“我不能继续卖这枚假银元”。
“我不能白拿这枚银元呀”,我说。
她认真地说:“你今天教了我许多关于银币的知识”。
于是,我收下了这枚印记着诚信的假银元,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好地方出好人”。一年后,我们搬到了悉尼。
从阿德莱德到墨尔本,再到悉尼,欧洲古玩一直伴随着我。在悉尼,我发现了更多的古董拍卖行、古董店和古董展销会。
自从爱上欧洲古玩,不仅我的英语有了突飞猛进,而且,我对欧洲和澳洲的历史与文化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过去十多年中,我和妻子开车走遍全澳洲各地的一千多个乡镇。在这些旅行中,我们领略澳洲各地自然风光,体念当地风土人情,结识许多澳洲朋友。这一切都得感谢学习古玩为我们开启的生活之路。
2022年4月写于悉尼,英文版竞赛获奖,收录在新州Seniors' Stories Volume 8 ,存于各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