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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奇遇记 第十回 擒海贼文清归故里
作者:海风  发布日期:2023-01-17 18:44:22  浏览次数: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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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南北那孤国,因阿罗柯擒了鳄龙,尽释前嫌。南国国王忽尔南,大摆筵宴,招待众人。正在畅饮之间,黎代小王却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诸位!我们南北两国,能有今日和好,多亏了阿罗柯大师,费俊将军等人。不过,算起来第一个搭救小女性命的,却是这位中国的陈文清阁下。若非文清,小女早已在死在殉葬台下烈火之中。依照我们那孤国的习俗,小女当许配给文清为妻!”

 众人听到此话,个个觉得十分惊讶,再看耶里安、文清二人,年纪相仿,虽然不是同族之人,却也有几分夫妻相,因此齐声附和。文清不知如何推辞,但见小耶里安,虽然是南洋番族,却也生得眉清目秀,体魄强健,与中华女子相较,有迥然不同之美。正在犹豫之间,老太后却走过来,食指上蘸了一些朱红颜料,抹在文清的额头。众人齐声叫好,原来这是那孤国习俗,男子若受了朱红印记,即为应允了婚事,不得反悔。

 数日之后,黎代一行,辞别了忽尔南,返回北国。此时大泽之中,绝了毒龙之患,南北国民,自由往来,个个欢天喜地。小王黎代,亲自为爱女主婚,举国上下,大庆三日,文清自此做了北国的驸马,夫妻相敬如宾,恩爱有加。闲暇之余,文清学习番语,又将中国的文字教授那孤国人。费俊因擒鳄龙有功,封大将军,训练那孤国士兵习练中国武术。阿罗柯大师与徒弟住在北国,日日传讲圣道,南北国百姓,踊跃前来恭听。

 须臾数月已过。一日,文清早上醒来,忽然涌起一股思乡之情。算来自从受了叔父馈赠银两,坐海船离开中国,已过经年,家乡音信杳无,此处和中国又不通书信,因此急切想回去探望。当下文清协耶里安公主禀告黎代,言明如何思乡心切,盼望能获准返国省亲。黎代听了文清叔父赠银之事,甚为感动,欣然道:“返国省亲,人之常情。我们那孤国虽是小国,本王的宫中却多有金、银、糯米酒,你可多带一些回去,答谢叔父赠银之恩,也代本王问候这位亲家。只是我们那孤国,并没有跨洋航海的大帆船,只有等中国或西域的贸易船靠岸停泊,才能顺便搭乘。本王先叫属下去海边的码头问问,看何时有船去中国。”

 文清听了,甚感宽慰。于是黎代派人去码头打听。费俊听到文清的消息,也十分欢喜,因为他已经离开中国十数年,思乡之情更甚,愿同行返国。阿罗柯得知,也要和文清同船前往中国传道。

 未几,黎代属下回来禀报道:“告大王,小人到了码头,正好看见一艘中国大船,停在那里。上去询问几时开船去中国,船主却避而不答,问得紧了,就变了脸色,把小人撵下了船!”

 黎代听了,不由大怒道:“这个船老大真是岂有此理!为何对我们如此凶恶?莫非看我们国小力单,付不起船费?来人!”黎代右手一挥,过来一名随从。黎代道:“派二十名士兵去,速把这个船老大请到王宫问话!”

 不多时,众士兵推搡着一人进了王宫。原来船老大是一名中国人,被手持竹枪短刀的土人士兵押着,吓得面如土色。文清见状,连忙近前行礼,用中国话道:“船主受惊了!快快坐下说话。”船老大见有中国人在场,连喊救命。文清叫士兵退下,只叫费俊、阿罗柯等人留下。

 文清道:“我等本是从中国而来,去国已有经年。今日听说贵船在这里停泊,派人询问,看是否能搭船回国。船费照付,分文不少,你为何将我们派去之人撵下船去?”

 船老大见文清虽年纪不大,却在番国王宫里被前呼后拥,料想必不是等闲人物,于是起身再拜,口里只说:“小人有罪!乞望大将军赎罪!”

 文清问道:“何罪之有?在下愿闻其详。”

 船老大道:“告大将军,小人祖籍泉州,是本分之人,自幼随族人行船往返南洋,如今做了船老大,来往南洋诸国不下十数次,蒙祖上积德,向来都是平平安安。今次南下,与另一船结伴同行,彼此照顾。不曾想,行到渤泥国以北百余里,遭遇一伙海盗,将我们前面一艘船,洗劫干净,船主、水手、客商尽数杀戮,丢到海里。我等急速返航,怎奈海盗的船更快,被他们追上。小人料定这次必死无疑。待海盗上了船,原来为首的,也是中国人,年龄约三十开外,身边还跟着一个军师。那军师对小人说,此番可放过我们,不过要我们不可声张,沿途打听何处有何大船停泊,何时起航,装载货物多少。打听到以后,送信到某某小岛。如若不能及时送到,待返航之时,被他们撞见,我等全船人性命不保。小人因此到了那孤国港口以后,到处搜罗各处海船的消息,好去海盗头目那里复命,不然全船人性命都在他们手上,哪里还敢定下回国的日期。因此,将军手下人去小人船上问船期,小人不胜其烦,将其撵下船去。小人讲的都是实情,乞将军为我等作主。”

 费俊听了对众人道:“我朝洪武年间,有一名广东人名唤陈祖义,举家迁往南洋,此后几番火拼,成为海盗头目,甚是好强,出没旧港一带,凡有经过商船,辄便劫夺财物。永乐五年,朝廷差三宝太监郑和等统领宝船到此。有施进卿,亦广东人,来报陈祖义凶横等情。被三宝太监生擒祖义等,回朝伏诛。旧传,陈祖义有一名小儿,名陈小乙,被手下拼死救去,漏网逃脱。屈指算来,如今想必羽翼丰满,此次船家遇见的海盗,莫非就是陈小乙?”

 船家道:“将军所言不差。小人被海盗掳去问话时,听那些小喽罗个个称呼首领为陈将军,那首领讲话亦是南粤口音。”

 黎代道:“若是海盗不多,本王可派两百名勇士,将其生擒回来。”

 船家道:“那海盗人多势众,据小人观察,大小不下百余人,个个手持中国锻造的钢刀,又多有强弓硬弩,你们那孤国的竹矛,断乎不是对手。那头目身边,又有一名军师,举止干练,也不是等闲之辈。诸位将军万万不可轻敌。”

 费俊道:“船老大,我等如今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不知你肯不肯?”

 船家道:“不敢违命。”

 费俊道:“有劳船家开船到某某岛给贼人送信,说已经打探到近期各个来南洋的船只路线,装载货物。事关重大,叫首领、军师亲自上船取信。我等先派一百名勇士,埋伏在船仓底下,待匪首上船,一举擒获,断无逃脱之理。”

 船家遵命。众人都以为此计甚好。当下费俊去挑选精壮勇士,随船家上船出发。文清、阿罗柯等人在宫中静候消息。

 三日之后,黎代、文清、阿罗柯等人正在宫中等候,报信小卒忽至,高声道:“告大王,费将军已将海盗一网打尽,擒获首领陈小乙并军师,正押解回来!”众人听报,精神大振。黎代道:“速将贼首带来问话。”

 话音未落,费俊一行,已将海盗首领并军师押进王宫。二贼垂头丧气,被带到众人跟前。文清看见陈小乙,果然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沦为贼首,连连感慨。再看那军师,似曾相识,遂高声喝道:“军师抬头答话!”军师抬头,文清望去却惊叫道:“你是张五?”

 那军师果然就是张五,看见文清,也吃了一惊,连连乞求饶命。

 且说文清见到张五,不由怒火中烧,拔出佩刀,当场就要斩了,却被费俊拦住。费俊问道:“文清贤弟莫非同贼人军师另有过节?”

 文清道:“此人就是去年将我弃之陷坑,害我性命之人!当日若非费将军出手搭救,我陈文清早已命丧黄泉多时了!我道他早已回了中国,不曾想在南洋做起了海盗的营生,真是十恶不赦!”

 张五俯伏在地,连声求饶。费俊却问道:“你可速将如何做了海盗,如实交待,不得有半句虚言,或可免得死罪。”

 当下张五将如何做了海盗,原原本本交待出来。原来张五自弃了文清,一个人张帆登舟,指望着去勃泥国,不想看错了方向,借着风势行了近百里海路,驶近一座小岛,岛上影影绰绰似有人迹。刚一登岸,却被一群持刀贼人拿住。原来这座岛,正是海盗陈小乙的巢穴。张五自投罗网,被海盗捉住,搜出身上金银财物,正欲下毒手,张五却道:“乞好汉免死,小人自幼熟习航海,甘愿入伙,助好汉一臂之力。”那贼首陈小乙,也是深有城府之人,得知张五有此技能,遂允其入伙。自此,张五卖力协助海盗,督建尖头快帆船,好去追赶航海的贸易大船,又训练小喽啰各种出海技能。张五起初为了保命,勉强为之,此后,劫了几艘大船,分到大块金银,比往日贸易的利润强似百倍,又寻思,此处离大明国界,万里有余,天高皇帝远,无人管束,因此死心塌地做起了海盗。不曾想,这次却撞到了费俊、文清手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也。

 却说费俊听了张五的交待,义愤填膺,拔出佩刀,怒道:“文清贤弟,在下今日替你复仇!”张五见状,连连求饶。众人都齐声道:“杀了这个贼人!”费俊举刀要砍,却听到阿罗柯道:“诸位息怒!听在下一言!”

 众人安静。阿罗柯道:“在下近日所论真道,诸位想必尚不致忘记。言兄弟若获罪于我,我恕之,当几何次?至七次乎?非也!羊皮卷上,字字在目,乃伊苏斯真言,所谓非仅于七,乃七十乘七也!”

 众人常听阿罗柯讲论此宽恕之道,当然熟悉,因此默默无语。文清却道:“大师,真道无虞,只是这个张五,对我实在太过恶毒,我实在难以宽恕。”

 阿罗柯道:“文清,昊天上帝雅赫威以公义治天下,我等自有申冤之处。只是目下,你就是杀了张五十次、百次,也于事无补。不如将其羁押,带回大明有司发落。”文清勉强点头允之。

 黎代着人将海盗押下,严加看管。费俊及众勇士论功行赏。事毕,文清与小耶里安伉俪、费俊、阿罗柯师徒等人一行,登船离了那孤国,望中国驶去。船上满载黎代赏赐金银、肉干、果脯、香料、糯米酒等南洋土产。一路顺风顺水,月余抵达泉州。此时文清已是南洋番国驸马,前呼后拥,来拜见叔父。嫂娘当年羞辱过文清,不敢相见。文清再拜,自此前嫌尽释。费俊回官府复命。阿罗柯却在馆驿住下,择日向大众讲论真道。众人俱大欢喜。后人有诗赞曰:

 造化真神,三一妙身,
起天立地,恩泽万民。
天方胡僧,载卷东行,
义播天下,救拔苍生。
文清费俊,蒙恩得宠,
罪猷匪枭,宝血洁净。
灵风飒飒,道临中华,
泽满中土,福至区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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