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嘉蔚駁張戎
我與旅澳畫家嘉蔚先生曾有過論戰﹐對他是持批評態度的﹐然而最近他那篇駁斥張戎的文章<飛奪瀘定橋是一個神話嗎﹖>(2005年10月27日大洋時報)使我對他刮目相看﹐肅然而生敬意。他和張戎在政治觀點上是基本相同的﹐但是他為什么要公開駁斥張戎呢﹖在人格和思維方式上他和張戎有什麼不同之處呢﹖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
張戎是誰﹖原來是中共一高干(四川省委宣傳部副部長﹐據說文革時被迫害致死)的女兒﹐1952年出生﹐1979年被派往英國留學並于1985年獲得約克大學語言學博士學位﹐後一直定居英國﹐其自傳體小說<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在海外名澡一時﹐又與其英國丈夫﹑歷史學者喬恩 . 海利德伊歷經十年合作推出<毛澤東﹕不為人知的故事>(英文版)一書﹐至今已被翻譯成三十多種文字(尚無中文版)。
張戎這本書的資料來源主要在國外﹐如她所說﹕“走遍中國之外的圖書館﹐反而比在中國更容易發現毛澤東”。此書用盡聳人聽聞的“資料”﹐企圖全面否定毛澤東為首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人民推翻封建主義﹑帝國主義﹑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的偉大鬥爭和偉大的社會主義革命與建設﹐其語言之惡毒比過去的“共產共妻”﹑“殺豬(朱德)拔毛(毛澤東)”之類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人質疑張戎夫婦是在利用毛澤東在世界的知名度榨取經濟利益﹐筆者還質疑這是老牌帝國主義的“報公仇”和極端個人主義的“報私仇”兩種心理相結合的產物。
這本書一出版立刻在英國媒體引起強烈反應。英國的<每日郵報>評論說﹕“沒有幾本書是註定可以改變歷史的﹐但是這本書將改變歷史。”<觀察家報>說﹕“這本書所揭露的事實﹐將會把我們對毛澤東的看法全部都推倒。”“千古罪人”﹑現任牛津大學校長﹑前香港總督彭定康更是欣喜若狂﹐跳將起來說﹕“誰是20世紀最邪惡的暴君﹖是毛澤東。張戎重寫了現代中國歷史﹐這是一本具有爆炸性的書。”我以為﹐爆炸是爆炸了﹐但關鍵是扔炸彈者要站得住腳﹐否則被炸的只能是你自己了。張戎以為老外好騙﹐沒想到首先遭到老外的批評﹐如英國<衛報>中國問題顧問約翰 . 吉廷斯就主張理性地評價毛的功過﹐反對張戎夫婦對毛全盤否定式的描述。嘉蔚先生的文章也介紹了澳洲老外對張戎新作的批評。
例如﹐我們澳洲的<悉尼晨鋒報>戳穿了張戎編造的所謂“蔣介石為了解救被斯大林抓作人質的兒子蔣經國﹐有意放走紅軍﹐瀘定橋根本沒有打過仗”的謊言﹐該報的記者甚至到中國去﹐在瀘定橋居民中進行採訪﹐尋找張戎所描述的目擊證人﹐結果並沒有發現這個證人﹐倒是找到了當年只有十五歲的李桂秀老人﹐這位老人說她目擊了當年那場慘烈的戰鬥﹔對張戎更諷刺的是﹐這家報紙還報道說﹐蔣經國是1925年由其父送往蘇聯學習﹐並非被斯大林綁架作人質﹐而紅軍飛奪瀘定橋是歷史真實﹐國民黨的檔案裡就有蔣介石命令當地軍閥頭子“死守要塞﹐否則軍法從事”的記錄﹔今年10月8日該報的新聞評論版還綜合了各家書評和採訪結果﹐報道了學術界對張戎這部新作的強烈質疑﹐一些全球最著名的中國現代史學者均認為此書是對史實的粗俗歪曲。面對老外們如此有力的駁斥﹐不知張戎有地自容乎﹖真是應該感謝嘉蔚先生能把這麼重要的訊息告訴給華文讀者﹐不然的話我們還會以為老外不懂中國歷史呢。
嘉蔚先生不放過張戎書中這一細節性問題﹐通過博覽群書﹐引用了李德(第三國際派駐中國紅軍軍事顧問)回憶錄中有關瀘定橋戰鬥的敘述來駁斥張戎。李德在歷史上因曾排斥毛澤東﹐不受中共黨人歡迎﹐所以嘉蔚認為“用李德來駁斥張戎﹐比任何當今學者或所謂目擊證人都有力百倍。可惜晨鋒報記者可能並未讀過李德的<紀事>”。
嘉蔚先生為什么敢于不避“同類”之嫌挺身而出駁張戎呢﹖與張戎站在一起黨同伐異或至少保持沉默﹐不是更好些嗎﹖我注意到了嘉蔚對所謂“把顛倒的歷史再顛倒過來”的黑白兩極思維方式的批判。這句話原是革命者批判舊世界的豪言壯語﹐屬于文學或煽情語言﹐可是在文革中卻成為了極“左”的哲學思維語言﹐結果導致了許多人對許多歷史真實的隨意顛倒和許多歷史成果的野蠻踐踏。嘉蔚雖然沒有點破﹐但已經很明白地暗示了張戎深受這種極“左”的哲學思維的影響。這種哲學思維方式與西方的學術化思維方式是格格不入的﹐也就是說西方學者在歷史的學術研究上是非常嚴謹的﹐一絲不苟的﹐可以說他們是沒有預設立場的﹐或者說跟他們原有的立場無關﹐任何情緒化﹑政治化和商業化的東西都會被他們最終發現和打倒﹐這就是張戎被西方歷史學家揪住不放的緣由所在。嘉蔚對這些西方的學術規則極為讚賞和推崇﹐並借用毛澤東“實事求是”這句話來作華文讀者容易理解的闡釋。
在政治或歷史的論爭中﹐是黨同伐異﹐還是實事求是﹖這是關係到一個人的品德和素質的問題﹐是小人還是君子的問題﹐有些人仍然停留在黨同伐異階段不可自拔﹐說明他們沒有進步﹐還是小人﹐而有些人能夠實事求是﹐說明他們已經進化到了君子的階段。
(2005年1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