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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人民医院里，病人早晚都在排队。

梦欣因为提前有约，妇产科导医让梦欣直接进去。坐诊的还是那个眼镜大夫，她让梦欣吃一片药，在外面等着，如果羊水破了，赶紧叫她。

梦欣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小腹一阵接一阵地抽着疼，就挤眼咧嘴地哼唧，石飞让梦欣靠在自己身上，说着安慰的话。梦欣说：“我感觉就像来月经一样，快扶我去厕所。”

在厕所里，梦欣见垫的卫生巾已经被血浸透，赶紧又换了一个。梦欣的心里很害怕，这不正常流血，肯定会损伤身体。不知吃多少饭，才能攒这点血啊！

梦欣不停地“咝、咝”呻吟着，小腹的疼痛明显加重。不一会，肚子里像有股水，一涌而出。梦欣说：“快去叫医生，我的羊水破了。”石飞跑去跟眼镜医生说，眼镜医生让进产房，石飞把梦欣扶到产房门口，才退出来在外面等着。

在产房外面，石飞坐卧不宁，一会看看表，一会问问出来的护士，生怕有什么不测。毕竟和梦欣交往了好几年了，相互之间有了感情，看到梦欣痛苦的表情，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再说，梦欣做人流，也是自己太放肆，每次时间太久，从来没有考虑避孕事项。还有一种不安的因素，就是梦欣的母亲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只是不清楚自己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孩子。他有种预感，这层窗户纸早晚会捅破，一旦捅破，梦欣的家里会不会找事，他确实吃不准。还有妻子邓琳琳，也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她晓得了，会咋样的歇斯底里，还是个未知数。还有局机关里，如果有人借机滋事，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程。毕竟和梦欣的爱，不是那么阳光，不会被人欣然接受。本来，邓琳琳坐月子期间，他曾想过，趁机断绝与梦欣的来往，让她接受厂长儿子的狂追，免得耽搁她的幸福。但他又不忍心，因为梦欣对他太痴情，他怕伤害了梦欣。此外，还有他自私的一面，他贪恋梦欣的美丽，真要是赏心悦目的梦欣别他而去，他会很痛苦的。哪个男人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只是有的男人没有机会，或者有机会没魅力，或者有机会没胆量，受周围环境等诸多因素的制约罢了。

美色如同佳肴，谁都想品尝，男人如此，女人也如此。

石飞想着，看到一个女孩捂着肚子，脸上写满痛苦地走出产房。他心里不自觉地责怪自己起来，梦欣在里面受熬煎，他还在为自己打算，未免有点太自私了。梦欣千万不要有啥危险，这都是自己造的孽。今后，自己一定要善待梦欣，即使自己和梦欣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也要独自承担责任，不让梦欣的形象受到损害。

石飞抬腕看看表，又看看产房，只见梦欣也是捂着肚子，五官难受得变了形地往出走，石飞赶忙迎上去搀着梦欣，出了医院叫了辆出租，马不停蹄地赶回西阳。

莫雪琴的三次精神病表演，效果特好。西阳棉纺织厂的领导和工人，都知道莫雪琴有间歇性精神病。自然，她不用在厂里找人破费，厂里上报的病退名单里就有她。

厂里害怕她在织布车间看机器发生意外，就把她调到其他没有生命危险的部门。这天，她刚上班，厂里人事科就来人通知，让她参加市劳动人事局的病情复查，先到劳动人事局报到。她一听，又是激动又是不安。激动的是，望眼欲穿的病退就在眼前了，脱离棉纺织厂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不安的是，复查到底在哪个医院，她的伪装会不会露馅，她尤其惧怕前期的努力化为泡影。她急火火地找了个公用电话，马上把情况禀告了石飞，石飞也觉得不可小视，赶紧给李凡发了个传呼，说：“有急事”，不一会，李凡就回过来了，问：“有啥急事？”石飞说：“市上今天复查病退职工的身体，让莫雪琴到劳动人事局集合，再一块到指定医院复查，不知是哪个医院？”李凡说：“你不管了，我立即找人把情况摸准，提前给复查的医院打招呼，以防万一。你放心吧，不会叫你失望的。”

莫雪琴和其他申请病退的人，上了两个大轿子车，在市区转了两圈后，被直接拉到西阳红星医院，劳动人事局的工作人员把莫雪琴们分了若干个组，分组进行检查，检查表格不是像体检那样，由自己拿着，而是工作人员亲自拿到手里，并且亲自叫复查人员的名字，叫到谁，谁接受检查。当叫到莫雪琴时，莫雪琴非常紧张，医生先问这问那，莫雪琴故意答非所问，回答得颠三倒四，医生对莫雪琴的回答不做任何的评价，问完了，让去做个脑电图。

医生的问话，莫雪琴胡乱回答，应该说蒙混过关没啥问题。但脑电图是仪器，由不得你信口开河，当脑电图开始检查后，莫雪琴傻乎乎地笑，佯装大脑一片空白，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思维，尽量做到什么都不想。其实，这些都是徒劳的。医生心里很清楚，莫雪琴根本没有精神病，医生说：“你别装了，有没有病，还能瞒得过我？”莫雪琴一下子紧张起来，立即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沓钱塞给医生，医生推辞了一下，把钱装进裤兜里，又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脸上露出狡诡地笑，说道：“你放心吧，我会让你有病的，而且比较严重。”听到医生这句话，莫雪琴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她说：“你贵姓？事成之后，我还要感谢你。”医生说：“你别问了，快走吧，后面还有人检查哩。”

从医院出来，莫雪琴把体检情况如实给石飞说了，石飞听了后问：“你给医生多少钱？”莫雪琴说：“八百块。少不少？”石飞说：“不是少不少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用给，红星医院那边，李凡已经托人搞定了。哎，不过，你花了钱更保险些。”莫雪琴叮咛：“最后一关，你可要再帮忙啊，听说名额有限，千万不要把我刷下来了。陈震天元旦休假回来，我让他再请你的客啊！”石飞说：“放心吧，我再给冯道恩科长嘱咐一下，保证刷别人不刷你就行了。吃饭的事，陈震天回来再说吧，都是自己人，不客气。”此时，石飞的BB机“嘀嘀”叫了起来，石飞赶紧说：“好了，不多说了，我有传呼来了。”

石飞回过去，是江米亮打来的。江米亮哭丧着声音说：“表哥，你快来中医院外科病房23床吧，我被人打了。”

“啊？哦，好，我马上来。”有事就叫表哥，没事的时候就直呼姓名，石飞对江米亮很有意见，特别是他把牟慧送到精神病院，实在是天理难容，但毕竟跟江米亮是亲戚，又不能不管。石飞给科长打了个招呼，叫了辆的士赶往医院。

23病床上，江米亮的头上缠着绷带，胳膊上打着石膏，一脸的狼狈相。石飞问：“你和谁打架？打成这样？”

江米亮委屈地说：“你看我这身板骨，还敢和谁打架，是遭人陷害的。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我在东方大帝洗浴城洗完澡出来，莫名其妙地被人套上麻袋，我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就叮铃哐当挨了一顿揍，我大喊救命，那帮人才逃走。一个好心的司机发现了，把我送到这个医院。”

“你报警了吗？”

“没有。哪有时间报警？”

“你是不是有冤家对头？别人成心报复你。”

“没有啊，生意场上我很本分，没有谁跟我过意不去。”

“其他方面呢？比如说情场上。”

“这方面，有两个相好的，关系都不错啊！哦，有一个，她弟找过我，让我离他姐远点，不然，就卸我的胳膊腿，但那是两个月以前的事啊，不至于事后下毒手。”

“还有什么惹人的事情吗？”

“再就没有了。”

“不对吧，你对牟慧咋样？”

“我是有点对不起她，但这几个月她就没回来过，她一直在她娘家，她以前不同意离婚，现在同意了，我还没有去跟她办手续，她也不至于会叫人打我啊！”

“你小子啊，在处理牟慧的问题上，确实不近人情，她再坏，毕竟是你孩子的母亲，你们起码有过恩爱吧，你咋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呢？邓琳琳跟我说了，我气得一晚上没睡好觉，有啥事处理啥事，不能使歪点子整人。本来我想打电话骂你的，邓琳琳说已把牟慧安排停当了，我就没找你算账。江米亮啊，通过这件事，你要好好反省自己，伤天害理的事，千万不能做。你在明处，报复你的人在暗处，吃亏的肯定是你。但看到你被打的样子，我又同情你。我看还是报警吧，弄清打你的是些啥人，免得以后有后遗症。还有，你住院的医药费，总不能你自己掏腰包吧。”

“那就拜托表哥了，报个案。”

“你呀，别叫我表哥，我听得别扭，你还是跟平时一样，叫我名字吧。”石飞说完，到公安局报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