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坐落在遥远的科尔沁草原的深处,那是一个有烈酒而不通铁路的小村。
18岁以前,我一直依偎在故乡的怀抱。后来,上大学,参加工作,恍然间,人到中年,许许多多的恩恩怨怨已渐如灰烬,许许多多的爱爱恨恨也不再让人挂肚牵肠,在独处一隅或夜深人静之时,却常常想念18岁以前的故乡。
18岁以前,我一直依偎在故乡的怀抱。后来,上大学,参加工作,恍然间,人到中年,许许多多的恩恩怨怨已渐如灰烬,许许多多的爱爱恨恨也不再让人挂肚牵肠,在独处一隅或夜深人静之时,却常常想念18岁以前的故乡。
一
那时,村北、村西的小河水还很旺,冰雪消融的时节汩汩流向远方。远方大野芳菲,风吹草低常见撒着欢儿的马驹、忙着抓膘的牛羊……我和小伙伴们洗澡、摸鱼、捉迷藏、拣鸟蛋……小河边、草地上、庄稼地里留下过我们扑朔迷离的梦、五彩斑澜的童年。
那时,农村的人没有现在这么多,生态环境没怎么被破坏,河水欢快地流淌,成群的鱼穿梭不停,但不知什么原因,只少许几种,且都名不见经传。数量较多的一种是柳根儿,此鱼黄褐色的脊背、雪白的肚皮,成群结队地游于水流平缓处,偶见嬉戏,水中便泛起一片耀眼的银白。还有一种是老头鱼,头大、身短、尾小,遍体黑色,行动迟缓,有时用手即可捉住。另外还有鲫鱼、泥鳅、鲇鱼等。这些鱼肉质细嫩,少剌且肉中带油,或清炖或红焖,撒点儿盐、淋点儿醋、临出锅放上一把香菜末儿即可,味道却是极其鲜美的。或许是小时候吃了许多令人回味的鱼,直到今天我对鱼还是爱不释口。
小河岸边有大片的芦苇荡,野鸭、灰鹤、白盖鸡儿做巢下蛋,馋嘴的 我们从每个窝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两枚宝石般的鸟蛋。或水煮或清炒。水煮的剥去蛋壳,蛋清晶莹剔透,让人舍不得下口。清炒的黄澄澄香气扑鼻……
二
我小时候极爱听故事。爸爸、妈妈、二爷……被我缠得不行,便把他们知道的所有的故事讲给我听,有时候没讲的了我便乱叫乱嚷,搅得大人们不得安宁。妈妈便烧水买茶,请来村里的故事大王徐爷爷。一盏如豆的煤油灯下,我和弟弟们绕在徐爷爷的膝下,听他那似乎永远也讲不完的好听的故事。
故乡的故事,滋润着我的童年。长大成人之后,我在很多地方,听过不少故事,可不知为什么,它们总也没有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那么撩人、动听、容易记住,这是怎么回事?
故乡的故事,滋润着我的童年。长大成人之后,我在很多地方,听过不少故事,可不知为什么,它们总也没有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那么撩人、动听、容易记住,这是怎么回事?
三
那年,我正在远离小村的公社中学读高二,和她同班。我和她的家都在一个小村。
如果不是那个夏天,那个落日熔金的傍晚,我并不知道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我一直以为我在她的生活中,也许只是点名册上的那个机械的名字。
但那个傍晚,改变了这平淡而可贵的一切。
那天晚上放学,我走出教室,急匆匆地往家赶,她从后面叫住了我。
“你走得挺快的。”她脸红红地站在我身旁。在夕阳的余晖下,我发现她比平时显得更美。
“你给我妹妹捎点东西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把她塞到我手里的红纱巾放进书包里,一路小跑着送到她家。平时觉得漫长的10里路我是在轻松愉快中走完的。那个夜晚,我沉浸在一种不可名状的遐想和欢愉里,继而我又为这种多情的遐想而感到脸颊发热。
第二天,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家境、前程,我怎么敢有非份之想呢?我开始躲闪她那羞涩而含情的目光。但在别人不注意时我也忍不住偷偷地看她几眼。那一阵儿,一种忽东忽西的情感一直陪伴着我。
高中毕业,我当了民办教师,她去了公社卫生院上班。一年后,我考上大学,去县里拿录取通知书回来在汽车站不期然遇到了她。她叫住了我。
“是那条红纱巾让你闪远了吗?你在那个傍晚后连走路都绕着我走,我何处伤了你吗?”我怔了一会儿,还没来得急解释什么,却不见了她的身影。后来,我在大学吱吱乱响的床铺上开始写诗,眼前总晃动着她身穿碎花上衣的影子和艾怨的目光,因此,我写了许许多多思念她的诗句,多年后,有文学评论家评论我的诗的时候说 :“丁永才写得最好的是爱情诗 ……”我想这缘起于她。二十多年过去了,在生命的夏季不断更叠的今天,又想起那位让我捎红纱巾的同学,真想对她说一声:请原谅,原谅我不意中带给你的伤害。
四
时间在流去。年复一年,所有的沉重与轻松从眼里转入心底都成了往事。小的时候,总是恨不能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像大人们那样自在生活,待到真的长大了,满腮胡茬子也像爸爸的一样扎人的时候,却又开始怀念无忧无虑的少年生活。
你活着,行走着,当然不会完完全全地忘却。并不是“老年人常思既往”,其实,只有懂得追忆的人才有机会懂得生活的意义。
何时能回故乡,在那清凌凌的小河中重温儿时的欢乐呢?这想法在我离开故乡的二十几年中一直萦绕心头,且愈来愈强烈。
不久前,我终于成行,想到二十几年来的夙愿将要实现,我不禁喜悦得泪涌双眼。然而,当我站到小河面前时却愕然了,小河边的芦苇荡没有了,河岸被水冲刷得龇牙咧嘴,那条记忆中清凌凌的小河,已瘦得细若游丝,如挂在小村腮边的一线眼泪。小河远处的草地已全部开垦为庄稼地,没有了如绿毯般的草,风起处,沙尘弥天蔽日。
站在小河边,我无语凝咽。
我知道,我该向小河告别了。
别了,生我养我的小村;别了,给了我童年美好时光的小河,小河中欢快的鱼儿们;别了,曾让我心旌摇荡的姑娘。
然而故乡,你是我梦中的一道永恒的风景。
今后,我还会写你。写你,以我漫长的一生!
你活着,行走着,当然不会完完全全地忘却。并不是“老年人常思既往”,其实,只有懂得追忆的人才有机会懂得生活的意义。
何时能回故乡,在那清凌凌的小河中重温儿时的欢乐呢?这想法在我离开故乡的二十几年中一直萦绕心头,且愈来愈强烈。
不久前,我终于成行,想到二十几年来的夙愿将要实现,我不禁喜悦得泪涌双眼。然而,当我站到小河面前时却愕然了,小河边的芦苇荡没有了,河岸被水冲刷得龇牙咧嘴,那条记忆中清凌凌的小河,已瘦得细若游丝,如挂在小村腮边的一线眼泪。小河远处的草地已全部开垦为庄稼地,没有了如绿毯般的草,风起处,沙尘弥天蔽日。
站在小河边,我无语凝咽。
我知道,我该向小河告别了。
别了,生我养我的小村;别了,给了我童年美好时光的小河,小河中欢快的鱼儿们;别了,曾让我心旌摇荡的姑娘。
然而故乡,你是我梦中的一道永恒的风景。
今后,我还会写你。写你,以我漫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