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短篇中篇

短篇中篇

公仆
作者:张劲帆  发布日期:2012-09-10 02:00:00  浏览次数:4634
分享到:
        在浦東機場踏入澳大利亞航空公司飛機,就感到是出國了,高挑美麗的金發空姐熱情地招呼著我們,洋妞與中國妞的最大區別是乳房大,這是出國可以大看特看的西洋景,外國的紅燈區也是合法的,一定要看看。我被空姐引導到頭等艙坐下,頭等艙就是不一樣,位置寬敞,可以控制扶手末端的調校按鈕,隨意調整座椅、腿墊和腰部承托的最佳位置,還可將座椅完全伸展成一張睡床,只可惜不是雙人床,林月竹這可人兒不能與我一道享受頭等艙。她的身份畢竟只是一名秘書兼翻譯,太過招搖怕影響不好,儘管大家都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心照不宣,但在規章制度上還要說得過去,不要被紀委抓到甚麼把柄。
        飛機還在繼續上人。我安頓好行李後就走到商務艙去看看同行的八位下屬們安頓得怎麼樣。區辦公室主任劉旭眼疾手快,立即起身:“區長,您坐。”其他幾位也都站起來示敬。林月竹並未起身,只是對我笑笑,這小娘們還沒有轉正就把自己當成夫人了,可惡!
        我問:“大家感觉澳航的服務怎麼样?”大家齊聲說好。
        我說:“我主張選擇澳航,就是要你们從行程一開始就學習外國方方面面的长處,改進我们的工作,當一個好公僕。”我看到旁邊還有兩個空位沒有人,就暫時坐下了。
        林月竹問:“區長,頭等艙不錯吧?”
        我說:“真的很舒服,不過我一個人坐在那兒,寂寞了點。”大家相視而笑,視線不約而同投向林月竹。我突然意識到這話說得不妥,讓他們產生了聯想。其實,這算甚麼啊,現在的領導,哪個沒有小密、情人啊,如果沒有,那就是沒本事,讓人看不起。這些都是個人小節,我只要不貪不腐,把一方經濟搞上去,讓老百姓生活改善,構建好和諧社會,就是好官。我還是有我的底線的。
        兩個白種中年男人提著行李尋找座位來到我們跟前,一个块头很大,金髮,寬臉,穿黑色西装,打領帶,大约五十七、八歲;另一位年輕些,約莫五十一、二歲,棕髮,臉型略長,眼睛很有神,面色紅潤,穿一身很普通的休閒裝。我估计他是那个大块头的随从。我显然是坐了他們的座位,便起身讓位。劉主任馬上站起來腾出他的座位讓我坐,正好紧挨着小林的座位,他自己站在一邊。我說:“劉主任,你先到我那頭等艙去坐坐,我跟大夥聊聊天。”
        兩個白人放好行李後坐下來,那位年輕些的對我說:“Sorry.”我也回了句“Sorry”。他大概以為我會說英文,對我劈裡啪啦地說了好幾句英文,我一句也聽不懂,只好望著林月竹。小林翻譯道:“他問有沒有妨礙我們,又問我們去哪裡。”
        我說;“沒有關係。我們去悉尼考察機場建設。”其实,我们也是利用考察機場的名义,出國玩玩,上級文件雖然規定了出國考察的開支標準,但是我們有小金庫的錢可以支配,這回是可以奢侈一下的,當然不能說出來。
        “是嗎?”那男人似乎很感興趣,伸手過來與我握手,自報姓名:“Charles Brown{查爾斯. 布朗}”他又向我介紹身邊的同伴Mr. Tony Walker(托尼. 沃克先生)。
        我遞給他們每人一張名片,上邊用中英文寫著:濱江市南岸區區長、中共濱江市南岸區党委副書記、行政管理學碩士黃騰駿。
        大塊頭看了名片後,連聲說“哦哦,你是一位政府官員,還是碩士,還有一位漂亮的女翻譯。我都要嫉妒你了。”
        說實話,我以前只是一個中學底子,國家要求幹部知識化,我要不拿個學歷就很難昇上去,大學也想通過跟政府官員拉關係获得更多资源,這個碩士學位也就不費勁地交換來了--------中國特色啊!
        我問兩個老外:“你們是哪國人?幹甚麼工作?有名片嗎?”
        布朗先生說:“我們是澳大利亞人。托尼是博騰尼市的市長,悉尼飛機場就在他的轄區內。我是新南威爾士州政府的一名普通公務員。”
        沃克先生遞給我和小林各一張名片。布朗先生說他沒帶名片。布朗先生說:“關於機場方面的事,你們可以問托尼,他知道得比我詳細。”
        我對沃克先生說:“太好了!您正是我要找的人。您是市長,就坐這商務艙?”
        “這沒甚麼,我們出差都坐商務艙,有時還坐經濟艙。”沃克淡然一笑。
        “我不太明白悉尼機場怎麼不在悉尼市,卻在博騰尼市?”
        沃克說:“博騰尼市在地裡概念上屬於悉尼市,行政區劃上的悉尼市只是市中心商業區那一小塊,地理概念上的悉尼市則是指以悉尼市中心為圓心的一大片區域,包括幾十個與悉尼市行政級別平行的市鎮,博騰尼市是其中的一個,它不受悉尼市管轄,而是受新南威爾士州政府管轄。澳大利亞實行的是三級政府制,最高一級是聯邦政府,第二級是州政府,第三級就是市鎮政府。”
        林月竹翻譯這一段似乎有些費勁,但最後總算搞清楚了。這小狐媚雖然是大學外語系畢業,但沒有出過國,口語方面看來還需要歷練。
        布朗先生問:“你們中國有幾級政府啊?”
        我扳著指頭算了算:中央、省、市、區縣、鄉,,答道:“五級政府。”
        布朗又問:“那麼你們這個區算第幾級政府呢?”
         我說:“第四級。”
        他“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那你作為這個第四級政府的首腦,是全職工作還是半職工作?”
        聽小林翻譯完他的話後,我有些鬧不明白是甚麼意思,政府首腦還會有全職半職之分嗎?我叫小林又問了一遍,但他的問題確實是問我每週工作幾天。
        我說:“當然是全職工作五天啦,有時候週末還要參加與工作有關的很多活動,比如開幕式啦,下基層訪問啦。難道您不是全職工作嗎?”
        他說:“不是,我的本職工作是律師,當市長是兼職,政府每年補助一些市長津貼。”
        “那你忙得過來嗎?”我覺得這太不可置信了,一個第三級政府的首腦竟然相當於鐘點工。
        他說:“雖然比較忙,但還是忙得過來的,我主要是制定政策和計劃,不管具體事,我下邊有一個由總經理帶領的全職團隊負責政策和計劃的具體落實。”
        我問:“你們到中國幹甚麼?”
        他說:“訪問一個姐妹城市,順帶談一個合作項目。”
        “就你們倆人?”小林問。
        “是,兩人就夠了。”
        “翻譯也不帶嗎?”
        “以前帶翻譯,這些年中國會說英語的人越來越多,即使我們不帶翻譯也不影響出行,就乾脆省掉了。為納稅人能省一點是一點吧。”
        我突然發現在他們這種國家當官太不享受了,還是社會主義好。
         沃克問我:“你們考察機場幹甚麼呢?”
       我說:“是這樣的:濱江市要建一個大機場,要在遠郊區選址,我們區是候選地之一。這個區以前是一個縣級市,後來合並到濱江市成為一個區。如果能把新機場爭取到我們區,就可以帶動我們區的就業和經濟增長。”
       布朗笑了,說:“你們要爭取建機場,托尼恰恰相反,2000年辦悉尼奧運會時,悉尼機場要擴大,托尼帶領他們的市議會堅決反對”
       我很納悶:“為甚麼呢?”
       這時廣播裡用幾種不同語言播報說,飛機準備起飛了,請乘客們不要走動,係好安全帶。
       劉主任從頭等艙過來:“黃區長,您回頭等艙去吧。”
       我擺擺手:“我要跟這兩位老外談話,還是你先坐那邊吧。”
       飛機發動機開始轟鳴起來,飛機緩緩滑入跑道,這時不便說甚麼話,我就開始望向窗戶外的天空。
       天很藍,雲很白,心情很激動。這是我第一次出國,爭取機場落戶到我們區是全區工作的重中之重,機場能給我們直接間接帶來三千多個工作崗位,帶動交通、旅遊、商業、倉儲、食品加工等行業的發展,估計至少提高10%的GDP。這樣我的政績就上去了,職位升遷就更有機會。不過,我也知道,機場選址的權利不在我們手上,這次出訪能起到多大作用其實很難說,也就是做個樣子給上級看我們有多重視。
        飛機滑行到跑道起點,加速向前衝去,猛然一下,跳離地面,越飛越高,這讓我想起人生,要幹出點事業來,就要佔據高位,官職就像是我的翅膀,托著我起飛,越大的翅膀有越大的昇力,在中國走仕途就象開飛機一樣,坐到駕駛員位置上不是選舉出來的,是領導挑選的,所以首先要讓領導放心;絕對服從指揮台的指令,要搞好與各個部門的關係,沒人給你搗亂;安全第一,所以維穩很重要;出政績就像積累飛行里程,你不能停滯不動;還要會自我宣傳,就像航空公司做廣告,這些缺一不可。
        飛機經過了拔昇,開始平穩飛行,機翼下的城市看上去那樣壯觀美麗。
        我扭頭問兩個老外:“你們覺得我們的城市怎麼樣?”
        布朗先生說:“有很多高樓,和西方國家比,一點不遜色。”
        我問:“那麼悉尼一定很現代化,有很多高樓吧?”
       布朗說:“如果高樓代表現代化,那麼悉尼更像是鄉下。事實上悉尼除了市中心和幾個大的衛星城有些摩天大樓外,其他地方都是矮房子,政府限制樓的高度。”
        我很詫異:“那為甚麼呢?不是很浪費地皮嗎?”
        他說:“澳洲並不缺土地,如果高樓太多,人住得太密集,勢必造成交通擁堵,空氣惡化。我們理解的現代化,不是看有多少高樓,而是看居民的生活質量,看管理上是否公平有效率;”
        這些問題我真還從來沒有想過。我突然想起剛才沒有談完的話題,便問道:“沃克先生,你為甚麼反對在你的轄區擴建機場呢?”
       “我要糾正您的一個說法,不是我反對,而是我的選民反對,我得代表他們說話。”
        “那選民們為甚麼反對呢?”
        “因為飛機噪音影響居民生活,飛機場附近繁忙的交通會影響居民出行,汽車尾氣會影響空氣質量。”
         “那你們怎麼反對?”
         “我們遊說聯邦議員在國會投反對票,還上街遊行。”
        布朗指著沃克笑著對我說:“他姓Walker,命中註定要走路,有一次他帶領抗議隊伍遊行,把機場的路堵住了,後來被警察抓起來拘留了兩天。”
        我吃驚得張大了嘴巴:“警察敢抓一個市長?”
        沃克笑道:“我又不是警察的上級,他幹嘛不敢抓?警察執行公務,管你是誰,違犯了法律他都照抓。”
        我問:“那麼你的上級不會禁止你組織抗議遊行嗎?”
         沃克笑了:“我沒有上級,如果說有,那就是我的選民。州長不是我的上級,他也是只對他的選民負責。查爾斯,你說是嗎?”布朗答道:”完全正確。”
       “可是,奥運是全國大事,你们反對擴建機場,影響了辦奥運怎麼辦?”
       “那不是我一个市长需要考慮的問题,我只代表我们這个市的選民利益,不代表全國人民。全國的事,由聯邦政府考慮。”
        我說:”真新鮮。各个地方争各个地方的利益,那還不亂成一團啊?”
       布朗摆摆手说:”没問題,大家都憑選票說話,谁的選票多聽誰的。“
         我實在搞不懂州长怎麼會不是市长的上級,不過,也用不着搞那麼明白,反正我们國家不會搞資本主义的三權分立那一套。我現在需要的是利用他们達到我们的目的。
       我問沃克市長:“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關於怎麼樣争取建機場的建議呢?”
       沃克說:“很簡單,你去对你的竞争者們講在他们轄區建機場的壞處,他们不就讓給你了嗎?”
       这真是个不合中國國情的餿點子。我只能苦笑。我說:“那麼你能不能帮助我们安排到你们市政府访问,最好到州政府访问,见到州长。”
       沃克说:“参观我们市政府没有问题,可是你们要见州长干什麼呢?”
        我说:“也没什麼特别的事,就是见到越高级别的首长,就说明我们的访问成果越大,我们回国就越有面子。”
        布朗問:“甚麼叫face(臉面)?難道你們沒有臉嗎?”
        小林嘗試給他們解釋“面子”的意思,解釋了半天看來也沒解釋明白。
        布朗指著自己的臉說:“你們找州長照相,把州長的臉拿回中國去,你們就有臉了,州長的臉成你們的臉了,是這個意思吧?”
         聽了他的理解,我們哭笑不得,但實質上似乎也真是這樣。
         布朗说:“州长本来是很容易見的,可是这幾年中國來的訪問團越来越多,都想見州长,州长的臉忙不過來,就不容易見了。不過,我帮忙聯繫就一定行,州長的臉都是由我安排的。”
        他的幽默說法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啊,那麼你是州長的秘書吧。”
        “可以這麼說吧。”
        “那我們太幸運了,到了悉尼我就等你的消息?”我拍著布朗的肩膀
        為了表示对他們的感謝,我吩咐小林把我们带的禮物拿出两份送给他们,是小型玉雕葉蟬。他们當我們面打開盒子看,布朗驚嘆道:“哇,太精美了!非常非常感謝。這個值多少錢啊?”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尷尬,中國人接受禮物是不興問價錢的。
       林月娥為了顯示我們的盛情,誇張地隨口說道:“大約800元人民幣吧。”
       布朗蓋上盒子說:“我们不能收。”
       我问:“为什麼?”
       沃克说:“因为我们公務員守則規定個人不能收受禮品,最多只能收一點表示謝意的微小東西,比如明信片、巧克力、餅乾等,而且要讓同事們知道,與大家分享,其他一切禮品必須上交。”
小林說:“你们不說,我们不說,誰知道啊?”
        沃克說:“這不可以的,上帝知道,而且監察部很厲害。”
        看来他们都是基督徒,我只好叫小林换了两札我们城市的風景圖片送给他们,他们才欣然接受。
我们後来又聊了很多其他事情,相谈甚歡。他们还點了澳大利亞啤酒请我们喝,味道真不错。我點了人頭馬XO酒回請他們,他們只嘗了很少一點。
       當天晚上我们抵達了悉尼機场,說實話,真沒有浦東機場氣派。當地同鄉會打了歡迎横幅在機场迎接我们,還有記者攝像。两位老外並沒有人接,我問他们怎麼回家,他们说自己搭出租車回去,于是雙方揮手道别,他們拖著行李走向出租車站排隊。
       到了悉尼,住進一家五星级賓馆,每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我几乎差點把与两位老外的约定忘记了。第三天的傍晚,我們正在唐人街最高檔的餐館吃龍蝦,林月竹的手機接到一位男士用英文打來的電話,對方自稱是新南威尔士州政府的工作人员柯林斯,受布朗先生委托約我們次日下午两点去州議会辦公樓与州长見面。
        新南威尔士州議会辦公樓是坐落在悉尼市中心莫克瑞街的一長排暗紅色两層樓房,大約一百多米長,外邊是一道鐵栅欄的圍牆,門口甚麼招牌也没挂,也没有警衛,與附近的摩天大樓相比,簡直可以說寒磣,如果不是事先被告知了地址,我们怎麼也不會想到这是州議會的所在地。
        當我们到達时,柯林斯已經等在門口,他熱情地與我们打招呼,然後引領我们步上台階,进入大廳。这房子外边看不怎麼樣,里邊的主廳還是很寬敞的,牆上挂着古色古香的繪畫,给人以厚重的歷史感。我们被領到一間會議室就坐。剛剛坐下,西裝筆挺的沃克和布朗走了進來,很熱情地與我們一一握手,還特別與我進行了擁抱禮。他們坐下後,便問大家到了哪些地方,有甚麼觀感,覺得悉尼有甚麼不足之處,請提出意見。我們都說很好。這時一名女秘書模樣的年輕女子拿了一份文件進来,輕声對布朗說了句甚麼,布朗拿起筆在文件上簽名。隨後布朗先生又與我們閒聊起來,聊了一陣,我有些納悶了,怎麼州長還不出現啊,就問:“布朗先生,州长甚麼時候来見我們?”
        沃克先生哈哈笑起來:“他已經到了。”
       “在哪里呢?”我問。
       “就是坐在你面前的布朗先生呀!”
        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也太黑色幽默了吧,州长竟然是这樣子的。
        布朗先生也笑了,说:“對不起,没有早些告诉你们,是为了和你们无拘无束地交谈。在我們國家,政府官職都是暫時的,下次選舉我可能就不是州長了,所以也沒有甚麼好聲張的,重要的是工作,是人民的福祉。你們說是嗎?”
       我無語以答。

上一篇:赶牛车的人
下一篇:情陷维拉坞


评论专区

56562014-11-20发表
久违了,大作家
瑞门2014-11-20发表
劲帆兄这一手笔,不露山水,写透山水,随意流淌文气,我再次佩服了!
瑞门2014-11-20发表
劲帆兄写到了政治伦理的要点,描写澳中两国官僚的反差。歌德派是想不到的。怨世派是够不着的。赞!
张劲帆2014-11-20发表
谢谢以上二位文友的评论,很抱歉的是:我发现因为技术差错,这篇拙作并没有贴完整,已向网主报告,相信很快会补充完整。
老财2014-11-20发表
有点可惜,小狐媚后来怎么就没了呢
瑞门2014-11-20发表
劲帆兄这一手笔,不露山水,写透山水,随意流淌文气,我再次佩服了!
张劲帆2014-11-20发表
谢谢以上二位文友的评论,很抱歉的是:我发现因为技术差错,这篇拙作并没有贴完整,已向网主报告,相信很快会补充完整。
94942014-11-20发表
大作家这回可是理念大于形象了。
田地2014-11-20发表
劲帆,我在9月14日看到的是完整的吗?把这篇给文集吧。
安红2014-11-20发表
劲帆兄,久违了!
9112014-11-20发表
到底谁是腐朽的没落的垂死挣扎的资本主义呢?俺在想......
9112014-11-20发表
到底谁是腐朽的没落的垂死挣扎的资本主义呢?俺在想......
安红2014-11-20发表
劲帆兄,久违了!
56562014-11-20发表
久违了,大作家
  • 用户名: 电子邮件:
  • 评  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