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送妹妹去学校,她坐在后面小声抱怨,“真是太-太远了”。学校离家有点远,她有些担心,倒不如说是犯愁。早上八点十分出家门,街上没有人,到处静悄悄的。汽车上坡,在尽头往左转,叫“第十二河谷街”。穿过街中段的公园林地,路边有鸟群驻足观望。车象玩具一样地滑下谷底,眼前重重雾气慢慢分开,然后在身后悄悄合拢,汽车爬上斜坡。出了河谷街妹妹才说“打开音乐听听。” 然后我们就驶出城区了。
乡村公路很安静,路上车辆稀少。路牌指示汽车限速是100. 把车速调到舒适的档次,收音机里新闻和音乐交替播放。这个节目叫“三个C”。可能三个主持人名字开头是C。音乐像打开失控的水龙头,劈头浇下,摇滚乐就要把车门震开,嘈杂的尘世降临。这是为开车人设计的频道。妹妹喜欢热闹,有问有答有笑声,插科打诨耍贫嘴,好像妈妈载了一车人同去学校。五分钟的直路,再拐一个大约45度的角左行,又是一条直路。路左边牧场的一群牛,埋头吃草,看上去个个漂亮有形。往前穿过一座桥,两端的青草遮蔽河面。接着就是几个牧场。有牌子立在树下,上面写“草莓牛油果好价格。”或者是“200澳元一大包”,没看清一大包是什麽,车速太快,来不及读下面的一行字,就消失在身后了。它们翘首期待的话,即使几分钟过后还在想那牌子,有时间的话我会停下好好看看。到了下一个路口,指示牌写着“凯若”慢行60公里。妹妹说“到了,好远啊!”小马识路很快。
把车停好,给妹妹穿上鞋子,提着书包。书包里面有午饭盒,一瓶水,还有文件夹。妹妹要在学校自己吃午饭。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独自吃午饭,望一望无边无际的原野,说不定她会哭泣想家。等她认识了同学,有几个能说话的好朋友,她会逐渐习惯的。我一边提醒妹妹多喝水,一边走进教室。
妹妹上学期在私立学校上学,学校离家近,妈妈还在那里工作。但是一想到妹妹的遭遇,即使是名声再好的学校,校长“大令,大令”的挽留,也毅然换了这所公立学校。给孩子换学校,澳洲家长一向很谨慎。如果不是孩子经常抱怨有大孩子打她,老师不喜欢她,看上去一天一天消瘦的小脸,从直觉看来,孩子很不开心。每听到孩子的抱怨,我都整晚睡不好,半夜起来从开着的前门踱到后门。前门有大大的月亮,后门有大块的阴影。夜凉的时候人格外清醒,前前后后想了几个星期,即使自己不在学校干了,也要给孩子换学校。决定之后,跟学校办公室的人打电话说,今天不能去上学了,孩子说被班里的大孩子打头好多次。尽管委婉的叙述,还是引起了很大的震惊。电话里安慰孩子先在家休息,可不可以先跟校长和负责老师谈谈,我答应一定过两天去谈。我们一家一起来到学校,先跟几位老师,我的同事说明情况,看上去她们都经受了压力,很不愉快,但是都很有耐心劝留。我和她们相处日久,规则和游戏在我这个年龄一点也不起作用。我们都彼此明白是怎麽回事,我还是大度的把冠冕堂皇的话说清楚了,是走是留要看孩子的态度。孩子不掩饰自己的选择,对自己要去新学校满怀兴趣,也就放松下来。刻毒和冷淡不能伤害与她,坦然的说要去更好的学校。我看到孩子一点点的恢复了自信,这比什麽都好。我想,我现在就请辞,这样我们选择了新学校,一所公立小学,平和平民的学校,爱和尊重什麽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