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生活中的细节。生活中的。比如,母亲脖颈上的一颗痣,父亲说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而且触摸这些细节,都是有质感的。一个孩子最初的记忆总是和细节有关,至少对于我是如此。细节就像生活中的珍珠,它负责串起一些事件,它使我们的记忆历久弥新。
为什麽我想起一些人,我忘记了他们的名字,甚至面孔,但是一个细节提醒着我,使我顺藤摸瓜,终于那些人和事渐渐浮出水面,有时候你可能收获一艘沉船。下面就是长久留在我记忆之中的一些细节,回忆往日的岁月,他们在我记忆的黑暗里闪闪发光。
为什麽我想起一些人,我忘记了他们的名字,甚至面孔,但是一个细节提醒着我,使我顺藤摸瓜,终于那些人和事渐渐浮出水面,有时候你可能收获一艘沉船。下面就是长久留在我记忆之中的一些细节,回忆往日的岁月,他们在我记忆的黑暗里闪闪发光。
我的子弹
上小学的时候,到同学李雪家里玩儿,她说她父亲有一只枪。像玩具一样的手枪,只有他的手掌大小。
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枪,我父亲给我们做红缨枪和木头手枪当玩具,那个年代,每一个孩子好像都有这两个玩具,和平年代也只能玩战争游戏。
但是他父亲随身携带手枪,不是容易见到的。那天晚上,她的父亲在家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枪,我父亲给我们做红缨枪和木头手枪当玩具,那个年代,每一个孩子好像都有这两个玩具,和平年代也只能玩战争游戏。
但是他父亲随身携带手枪,不是容易见到的。那天晚上,她的父亲在家里。
“给她看看吧,她没见过真枪”李雪央求着。
他父亲是个小个子,很瘦。在家里好像摘了面具,喜欢扮演傻乎乎的父亲,妻子戏弄的丈夫,是个性情随和的人,热衷和孩子们玩游戏。你能想象检察官的职业,远远不如商店里售货员有意思,在孩子们看来有多麽无聊!
于是,他拿出了手枪,小手枪躺在他的手里,很像一只玩具,油渍渍的,没有亮光。如果没有那层油,她肯定是一个容易长锈的家伙。那是只老手枪。我断定。
然后,他打开抢匣,里面是空的。子弹躺在他的另一只手里,一共三颗。真像三颗花生米。(枪杀一个人叫做喂他一颗花生米)我明白了一些含义是从这里来的。
拿起一颗,掂了一下,是子弹的重量;又放进牙齿间咬了咬,咬不动。把它取出来,放回去,子弹沾了我的口水,看上去颜色较深。检察官不在意,说,这是你的子弹。
我的子弹,这个危险的杀人的小东西在我的后背掀起一股冷风。
他父亲是个小个子,很瘦。在家里好像摘了面具,喜欢扮演傻乎乎的父亲,妻子戏弄的丈夫,是个性情随和的人,热衷和孩子们玩游戏。你能想象检察官的职业,远远不如商店里售货员有意思,在孩子们看来有多麽无聊!
于是,他拿出了手枪,小手枪躺在他的手里,很像一只玩具,油渍渍的,没有亮光。如果没有那层油,她肯定是一个容易长锈的家伙。那是只老手枪。我断定。
然后,他打开抢匣,里面是空的。子弹躺在他的另一只手里,一共三颗。真像三颗花生米。(枪杀一个人叫做喂他一颗花生米)我明白了一些含义是从这里来的。
拿起一颗,掂了一下,是子弹的重量;又放进牙齿间咬了咬,咬不动。把它取出来,放回去,子弹沾了我的口水,看上去颜色较深。检察官不在意,说,这是你的子弹。
我的子弹,这个危险的杀人的小东西在我的后背掀起一股冷风。
正是秋天,每年秋季我们的城市都有几场公判大会,学校在体育场有固定的位置组织学生去观看,接受法制教育。那些名字上打杈的死刑犯,裸露着惨白的光头,准备去刑场接受死刑。这些子弹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然后,检察官用两个手指捏起我的子弹,突然猝不及防摁到我的腿上,速度之快是意料之外的,这举动也真是惊心动魄, 我本能的尖叫,我大吃一惊。隔着棉布裤子我还是感觉到子弹的尖头和凉意。 我是坐在他家床边,这条腿正在慢慢失去知觉。子弹停在我的腿上也就几秒钟。我好像经历了中弹的过程。
检察官和他们一家都笑了。他真是很幽默。
当时,我不过十岁。
那颗带着我口水的子弹,也许最后去完成它的使命,也许生锈慢慢烂掉了。
检察官和他们一家都笑了。他真是很幽默。
当时,我不过十岁。
那颗带着我口水的子弹,也许最后去完成它的使命,也许生锈慢慢烂掉了。
子弹给我的感觉是惊心动魄的,不仅是因为子弹是危险的,而是我认识它的方式是特别的,刺激的,它不能让我无动于衷,它让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