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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阿米娜
作者:凡夫  发布日期:2011-04-11 02:00:00  浏览次数: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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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伊斯兰教的开斋节,在庄严的诵经和喧闹的鼓声中,我会不期然地想起一个枯瘦的友族妇人------阿米娜和她那挤满开斋节美食的五格便当来,半个世纪前的破旧往事,也随之而至。
 
那是印尼刚刚独立不久的时代,我们故居的牙浪(Galang)小镇一片萧条:为了逃避战争,怕受株连的荷兰籍橡胶园主,纷纷弃园归国, 使得那占地广阔的橡胶园成了无主的森林一般没人打理,;再加上割胶工人难以为计,无处聊生也纷纷地出走。因此,祖父留下的山芭(kedai sampah)杂货店再也难以再维持下去,先父不得不把店关了,把偌大的一个家,辗转地先搬到丁宜(T.Tinggi),然后又搬到先达市(P。Siantar)定居,另谋新生。
 
先父是个重情义的人,既然和我堂叔一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所以,不管情况怎样,他都不会舍弃他们而去的。颠簸中,原本想在丁宜市落脚定居,但是恰在那时,先达市经营面包店的同乡人,想落叶归根回故土去,通知了先父,于是,先父就承顶了他的店屋和生意。
 
生意新掌,百务待举,加上一家二十多口的吃饭问题,大人们是够忙的了。好心的面包师傅阿默,要他的妹妹来帮忙,不谈工钱,也不说条件。就这样,阿米娜来到我家。那时,我刚上中华学校的幼稚园,记忆虽然残缺不全,但对阿米娜,却是印象深刻的: 瘦小的身裁,却有一对特大的眼睛;扁扁薄薄的嘴巴,唧唧喳喳的好会说话;先父给她起了个“波乌”(海南话黑人)的外号,并非对她有歧视,而是让我家两位祖乡来的老婆婆,叫得顺口些。他还叮嘱家人,不可当她是佣人,而是以我们的好朋友来对待。
 
阿米娜很机灵能干,做事快速有效,给了两位当家的母亲和叔母很大的帮忙。尤其令人难信的,她和两位祖母,语言沟通上有如鸡和鸭,感情上却好像鱼和水。这或许是她帮老祖母养鸭,陪三叔祖母作女红有关吧。父亲常说“公小公灵,人小人精”------ 比喻最小的土地公神,因为专管人间事,因此最灵;越矮小的人最精敏,叫我们不可小看小的人物。
 
阿米娜有家有儿,早来晚归。来时顺手拔些路经水藻地里的肥茎水生物,给老婆婆养鸭,回家时带回婆婆给她的面包皮养鸡,和一些卖不完的面包,蛋糕什么的给乡下孩子吃,感情自然好得很。
 
我家虽然有了自己的生意,但万事起头难,加上人口众多,生活上不得不简衣节食。每逢过年过节才有大鱼大肉可吃。因为孩子多,杀鸡斩肉时,把多肉的鸡胸脯,分给老人和孩子,两位当家的母亲都不是切肉的好手,切出来的鸡肉,难免大小不均;两位老婆婆总是老眼盯着看,为自己的孙儿抱不平,争吵不休,最后一定是那阿米娜出来摆平。父亲在谈起这些往事时,总是说人小人精的话!父亲能说一口地道的爪哇话,和阿米娜说话时总是"阿列哦婆"的,我们半句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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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教斋戒至开斋期间阿米娜是不会来帮忙的,但是开斋日前夕,她一定会提着一个五格的食盒和几串的格都八------印尼友族的椰叶粽子来我家。食盒里面的印尼椰浆菜,辣椒蛋,江鱼花生,冷当牛肉,椰汁炸鸡等等吃食,是我一生难忘的食物!阿米娜带回去的是我们店里的饼干和糖果.
 
阿米娜和我家的关系,一直维持多年. 她和我家的两位老婆婆,语言鸡鸭感情鱼水,表现出美好的和谐,。我稍长大后才明白:那是内心的关爱. 也只有关爱才能缔造出诚挚的感情; 语言反是两面刀,好时固然是沟通桥梁;不好时则是杀伤感情的凶器。
阿米娜给我上了一堂人生最祥和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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