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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93 暗站目标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2-14 02:00:00  浏览次数: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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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扑面的山城夜景街灯凋零人迹清稀。在窗幔低的美国轿车里,国军上校刁万在向卓云下达新的使命的同时也提出了严肃的警告:“少校,从湖南流窜入蜀的共军主力以利箭射蛋快刀劈瓜之势突破了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白马山防线,巴山蜀水危在旦夕。按‘明珠走廊’鬼斧神弓天头地尾的构建格局、你的施工地点确定在珠穆郎玛和雅鲁藏布之间。记住,倾城倾国天性放荡的白雪公主对‘蓝色多瑙河’的风水情调尤为宠爱;你的工程代号叫‘西路’,你的工程模型是入乡随俗的心理功势而不是飞檐走壁劫人隐密的间谍勾当;但是、抵制罪恶替天行道是‘明珠走廊’的经营理念,你务必操守可为可不为的原则,每每行事都要围绕劳苦大众的相关利益而为。”

卓云面容严肃:“是。”

“从此刻起,你除了特工以外、又多了一重‘明珠走廊’施工员的身份,工程准则和施工图纸由总设计师为你提供,你的工程项目和施工质量自有投资总裁委派技术质量监督员骚客正宫为你检测验收。磨齿莫忘,符合你崇高理想的特殊使命山高水长任重道远,完毕;你的起点目标是六号,下车去吧。”

“林晗昕中校!”车门刚一关响、刁万的声音就接撞而起,“按‘明珠走廊’的精心提炼、你的职业是质量处理和技术咨询,你的特权是根除隐患杜绝事故。总设计师对你能否胜任去粗取精淘优汰劣的使命寄予炉火纯青的厚望,你隔山望海穿云透雾的相关资料、内蒙北斗会静观气候适时传达。你的多余时间是潜心研究巴山蜀水的地质结构和风雨失常,如果精力旺盛心血来潮、那你不妨对蜀西土司的住居风格和霸业文化作些知己知彼有益无害的摸索,因为不请自来的竞赛对手必将无师自通的沿着‘明珠走廊’的弧线前往白山黑水的布达拉宫跳舞唱歌猜拳行令。”

林晗昕倾注夜色逆流的皓眸、境清旷远流星飞渡:“放心吧上校,何去何从我自有绝窍。”

“中校。”刁万将临近郊外的车轮折向灯火通明的大街,“此刻是凌晨四点十五分,如果八点以前你对我的电话风声难闻,那未竟事宜就有劳你火速接管,我的资产家私均在盛源名下不必挂怀,我的单妻独女由你省时度势酌情处理。”

国军中校林晗昕肩章耸动地压制着战友分别的痛楚:“可眼下、壁兰夫人下落不名,难道自古以来光怪陆离的人间、竟连奇迹再生的角落都已失去。”

国军上校刁万说:“作为能为主子看家护院又能为权势左右苍生的军人,千万别把美好的情感寄托在侥幸的柔丝之上。”

林晗昕声泪俱下的珠光风寒露重急分夺妙:“万,在这劳燕分飞吉凶未卜的生死关头,你能回答一个令我尽管两袖清风也死而无憾的问题吗?”

刁万一个飞箭凝固的紧急刹车,像突发顽疾的雄狮扑在隔断生机的光明后面紧闭双眼:“为何选择安壁兰作为我朝花夕拾同床同枕的贴心人?”

“……”

“因为她是我与共党渔燕往来的裙带。晗昕,梅乐斯中将需要你立即下车,谎言背后的苍生苦海等你扬帆起航。”

 

“刁一这孩子今晚怎么了,居然哭得如此历害。”欧阳玉秀面对哭得満脸通红的刁一,心旌不由飘起一种月光在水上晃动的感觉。

壁禾的手轻轻拍在婴儿身上:“母亲都要都当炮灰了,她还能怎样。欧阳,你是来接我姐去喝庆功宴的吧?”

欧阳玉秀从她口里嗅出一丝敌意,笑了笑回答:“不该吗?”

壁禾望着她的脸说:“该。谁说不该?她为了你们的炮弹能在陪都大厦开花把自己的丈夫给出卖了,她为了你们的红旗能在巴山蜀水的上空飘扬把家也给摔了,此时此刻、她为了你们前所未有的解放事业东奔西走连孩子都不要了。该,你们应该在狂欢的庆功宴上把她灌得酩酊大醉,你们还应该给她封个军政部长或政务部长当当。欧阳,你想弄个什么官呢?”

欧阳玉秀咬咬嘴唇:“我想做女皇,然后封你姐做太师,封你做做商务大臣。好吗二小姐?”

壁禾在刁一的脸上吻了吻:“谢了,什么样的官都留给你们那些眼中铺満绫萝珠翠金银美女的千军万马去当吧。难怪你们得了天下,原来连你这等女流都有那么大的野心。算了,事已至此光说能顶什么用。欧阳,你说我姐会逢凶化吉吗?”

欧阳玉秀望着江雾迷蒙的舱外,许久才说:“那只有看她的造化了。壁禾小姐,既然你对这片国土的未来世界抱有深厚的偏见,那你为何不与壁兰尽早离开这里呢?”

壁禾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就为这里是我的家。再说我一是等我的男人回家团棸,二是等我姐能与我一道离开这不得不放弃的家园。”

欧阳玉秀脱下红色罩衣给孩子盖上,伶爱的注视着她那毫无睡意的眼睛笑问:“那、壁禾小姐,你目前有何打算?”

壁禾说:“还能有何打算,看来只有把头低在新生政权的屋檐下等候我丈夫的归来罢了。”

欧阳玉秀问:“有下落吗?”壁禾说:“他的下落只有我姐夫一人知道,可我姐夫就是吱唔不言。啍,这些六亲不认的战争走卒没有一人是东西。”

“鸣--”江上传来机船的汽笛声,欧阳玉秀拨出短枪横在鼻孔面前来回耸动:“那过了今夜,明早你又有什么打算?”

壁禾望着身外的世物,只见江上的雾淡了许多,她说:“只要黎明之前还活着,那我只有暂回成都再作打算,因为那里毕意还有我的产业和梦想。”

欧阳玉秀说:“那也好,如此担惊受怕的在凶险路上闯荡总是不好,再说人总得有点现实的考虑。壁禾小姐,其实我觉得未来的社会也许并没有你所顾虑的那么坏,因为仕农商对任何统治者都有利无害,任何政权统治天下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得到源源不断的利益而己;任何统治者都不会尽干些毁渠断路的事吧,如果他们只凭手上的凶器把仕农工商斩尽杀绝,那他们的肉体又将靠谁来养肥?只要你安分守纪的做生意老老实实的照章纳税,他们少要你少交他们多要你多交,就像你当初的母亲狄浮萍女士一样尽量和颜悦色的満足他们的胃口,反正他们分文不要是绝不可能的;爱吃鸡蛋的人不会杀爱生蛋的母鸡吧?壁禾小姐,你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

“但愿如此吧。”壁禾笑了笑,“其实就算他们要斩尽杀绝抢光烧光,我们手无寸铁的仕农工商又怎样?听天由命吧,反正天下这么多人又不都是拿枪的,难道别人能死就我不能病。对了、欧阳小姐,你是怎样参加革命的?”

欧阳玉秀掏出洁白的手帕轻轻擦着纤尘无染的短枪:“我的经历跟所有的人一样说来话长。我是个独女,生在一个滇蜀交界的小镇。父亲是挤身那个小镇的锑头匠,母亲是漫游那个小镇的暗娼。对了,我的家乡是个盛产食盐和荞酒的滇蜀山区名镇,南来北往的马帮和三教九流的人物经年累月的云集于那个盐乡酒镇。由于我母亲的生意兴隆,我们三口之家的日子还算富裕。我在省城念完女中回家小住,那年,正遇共党串联组建的边纵游击支队在我的家乡密谋起事。我那仕途不顺又不甘寂寞的父亲在一个月光清淡的夜晚、在我母亲绣帘常掩的房里结识一个因杀人放火而意欲投奔共党的青年男子,两人坐在我母亲的床上言语设机一拍即合。后来,我父亲终于有幸结识了真正的青年共党乔德迈并经常给他提供食宿及活动经费并且充当了联络员,我的家也就成了后来被认为是有损革命声誉的联络点。不料,弥漫在我家的革命风云很快就被党国县府识破,县警囚杀了我父亲,我母亲惧祸与人私奔。后来共党替我报了仇雪了恨,因此家亡人散的我就参加了革命。”

随着孩子的微笑走进梦乡,壁禾眉下的双眼明亮起来:“真是不上高山不识水深,想不到欧阳小姐的口中还有这么一腔苦甜绞拌的嗞味。怎么,参加革命很好吧?”

欧阳玉秀望着舱口笑了笑说:“我不在乎好不好,反正是两只肩膀扛着个无牵无挂的脑袋,我不在乎我的明天或是后天将会怎样也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只知道吃饱肚子睡一觉,然后拼死拼活往前闯;反正我参加革命的初衷和趋向都与我交亲截然不同;记得我父亲刚沾上革命的边时就对我说,秀,你老爸的官运来了,过不了三年五载等蒋家王朝一推翻,你老爸我不弄个参谋长副司令什么的也得弄个县长。我说爸,参加革命就为当官呀,不是说革命是为了穷人能过好日子吗?我父亲眼珠一翻说,我不知道那么多,反正我参加革命的盼头就是做官;秀你真傻,革命没有官当谁卖命去?我当时默笑我父亲是想官想疯了,可后来又觉得我父亲的话很有道理。”

壁禾被直言快语的姑娘逗得开心的笑个不停:“那么说,你对革命的初衷还是有了改变?”

“能不变吗。”欧阳玉秀把短枪往舱口瞄了几下,“忘了性别只知喘气的在血雨腥风的死人堆里滚了几年才逐渐明白革命并不那么简单,除了抵挡对面的敌人取走你的小命、还得惕防身边的小人给你使绊脚,你不拿出杀手捞点名堂,人家看你是混饭的;你拎着脑袋闯出条血路来吧,人家唯恐你一步登天。啊,反正一言难尽。”

壁禾望着甜睡的孩子并想到了另一桩心事:“那你想你母亲吗?”

欧阳玉秀转过身去:“想。只要想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活在世上。”

“呜--”

“嘟嘟……”

“呜--”

欧阳玉秀的头伸出舱口,只见三艘机船射着雪亮的灯光从下游驶来:“我们不会有事吧?”

壁禾搂紧熟睡的孩子:“该不会吧!我们周围还有这么多船。”

欧阳玉秀翘首望着看不见的天色:“晦了,鳗鲡她们怎么还没影呢?”

壁禾对自己说:“也许孩子需要输液吧,不过也该回了。”

欧阳玉秀和壁禾都不知道,就在她俩周围的许多船上埋伏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土匪,他们血红的枪口正在瞄准逆流而上的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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