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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54 来迟一步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1-04 02:00:00  浏览次数: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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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草山的罗家庭院里火光闪闪人影匆匆,庭院院主罗择云和他的老婆杨啊泗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核桃树上,滇军情报处特别行动组组长欧阳玉秀脸色发紫威风凛凛地站在他们前面指着地上的死尸体咬呀切齿地走来走去:“这就是藏污纳垢私通匪霸的下场,还阵阵有词的说什么是吴匪越笙向你借用什么香山别院招开什么宝图拍卖会,我看分明是你图谋不轨聚众造反;说,究竟开的什么会?”

看来已经挨了不少耳光,鼻青脸肿的罗泽云吸着鼻子边哭边说:“启、启禀长官,真的没开什、什么会。”

“抵赖,”欧阳玉秀由上而下的斜劈了一掌火光里的空气,一脚蹬在核桃树下的尸体上;“没开什么会你用得着安排空中暗哨吗?说,他是哪里人,姓是名谁?”

“冤枉啊长官,我、我压、压根不知他是什么人。”

“你!”欧阳玉秀把皮鞭高高举起,却慢慢放了下来;“好,就算此人从天而降;我再问你,你是怎……”

“组座,”副组长窦艳匆匆跑来,“楚场方向驰来两匹快骑,眼看就要进村了;从蹄音节奏判断,可能是国军。”

“管他国军还是共军,先放进村来再说。”

“是。”

欧阳玉秀接着刚才的问话:“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欧阳月路的,又是用什么样的妖言把他老人家给蛊惑到这里来的?说!”

罗泽云停止哭泣:“启禀长官,令尊大人乃远近有名的剃头匠,南来北往的马哥头谁人不认识;只是、他如何来的这里我确实不知道,只、只听他对吴越笙说,‘得知这里有桩大买卖、特来光顾’云云。”

“一派胡言。”欧阳玉秀泪珠滚滚地拔出了枪,“你就追去给我父亲带路吧。”

“枪下留人!”响亮的喊声从门口传来。

欧阳玉秀哪里听得进,咯嗒一声推上了膛,就在她对着罗泽云的脑壳扣动扳机的刹那、一只手将她的玉腕举向了高空;枪响了,冰冷的子弹击落的是几片绿叶,绿叶翻飞、躺到地上。

罗泽云以为自己死了,眼睛不会再睁。

欧阳玉秀回头,泪满眼眶的视线拴住的是、两笔俊秀的眉峰和一对碧波灵动的眸子……

笔挺的戎装、威严的帽沿下,一张轮廓英朗的脸上漾起一丝化险为夷般的欣慰:“巾帼不容须眉、少年气盛啊,身为党国军人,怎能随便杀害手无寸铁的白姓呢。”

欧阳玉秀移眸定睛,见自己的部下都手端钢枪的包围着这个突入其来的人,顿时娇容失色火冒三丈:“难道你们也都死了爹了,还不给我退下。”

她转身,余怒未消地盯着眼前的人:“那一部份的。”

这人用两个手指从上衣袋里夹出蓝色证件:“中央军事调查统计局、西南长官公署成都站第三室特别行动科,少校组长刁万。”又瞟了一眼身边的人:“我的部下,少尉卓云。”

“失敬。”欧阳玉秀收起短枪,“蔽人欧阳玉秀,滇情处别动科少尉科长,此番行动组组长;刁长官有何见教?尽管直言。”

面对杀气未消的女子,刁万干脆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刁某星夜兼程十万火急赶到这里的意图是为了阻止或取消你的此次行动,但从刚才的情形分析,看来我还是迟了一步。”

“扯蛋,”欧阳玉秀把皮鞭狠狠的砸到地上,“就连本科长在此严阵以待都还棋差半招迟了一步,何况、你算老几。”

“噢!”刁万眉头一动,“那是谁们的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在欧阳长官的头上动土?”

“长的什么官?连马屁都不会拍。”欧阳玉秀虽这么说、脸色却好看了许多,她扫了罗泽云和杨啊泗一瞥:“窦艳,松绑。”又指了主房的堂屋一下:“刁卓二位既然来了,不妨看看;请。”

“请。”

用雪白的手帕捂着鼻孔,视线穿过硝烟散尽的火光,刁万看到了一堆乱石垒山一样的尸体,深感奇怪的是、在一间长宽不到五平米的民宅里杀了如此众多的人,而这些人临死之时坐用的桌椅杯盘之类的器具缺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沉默在原处丝毫未动;“好利索的身手!”

欧阳玉秀脸色苍白,“是啊,据剩一口气的匪说,兄手是个姑娘。”

“姑娘!”

“是的,姑娘。”欧阳玉秀点头,“房主也说,凶手身穿漆黑的蝙蝠衫,容貌在绸纱的后面若隐若现,走路的身态如行云流水婀娜多姿。”

“又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刁万以司空见惯的样子笑了笑,“可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会不会是中统?”卓云冒了一句。

“中统?”欧阳玉秀摇头,“不会。我倒是觉得、极有可能是李盛贤重金雇佣的杀手,或许、这伙人之中,就有这样的高手,更或许,这凶手就和这些人一样、是青天白日里大摇大摆的走进这院落里的人的其中一人?”

“都不会,”刁万说,“因为这都不像老共的做派。据我多方收集地线索透露,李盛贤既没经历过雪山草地的大逃亡也没到过延安,因此他既没见识过左倾和右倾两次路线的内部残杀也没领教过整风运动的锄奸手段。因此……欧阳科长,你说说这是李盛贤所为的理由吧。”

“好、那我们到西厢屋里谈,请。”欧阳玉秀迈步之际又望了屋里的尸山一眼,“因为里面根本没有李盛贤,这也正是我迟迟不肯行动而让她人捷足先登的重要原因;原定部署、是在不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决定于夜里十一点开始行动,而意外却在八点五十九分发生了,李盛贤、去向不明。二位请坐。”

“吴越笙呢?”

“死了。”欧阳玉秀接过部下奉上的茶,“除了院中那一具,其他死者的身份已基本弄清;哎——家门不幸提及蒙羞呐,其中一人、竟是我的父亲。”

“哦!”刁万的眉头凝重起来,“难怪你刚才那么背伤,姑娘,你的丧父之痛我如同身受;人在世间生死无常,节哀吧,姑娘。”

“谢谢。”

刁万见她的眼圈再度湿润,好像一时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能够让她忘忧。

卓云似乎想到了什么:“请问,令尊大人是……”

欧阳玉秀低下了头:“我父亲是个手艺不错的理发师,他的姓名叫欧阳月路。”

“是他!”刁万盯着欧阳玉秀,“你是欧阳月路的女儿?”

欧阳玉秀睁大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刁万摇头:“不,我想问的是、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为什么?”

“因为他是共产党,他不知从什么渠道获悉了我的情报内容,是赶来给李盛贤通风报信的。”

欧阳玉秀疼的一下站起来:“胡说,我父亲是个安分手纪的手艺人,他肯定是被什么宝图拍卖会之类的谎言给骗到这儿的。”

刁万示意她坐下:“少尉你别激动,经我多方调查得知,你父亲早在初次‘剿共’之前就加入了共党,曾去过江西、皖南等地,并在那些地方从事了很长时间的共党活动;目前,他在共党内部的职务是共党滇中地委祥姚支部的书记,而李盛贤、就是她的副书记。”

“哼、”欧阳玉秀鼻孔一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既已查明他是共党何不尽早捕了他?”

刁万站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再说我此番进入云南的任务是破案而不是清共;令尊的档案、也是我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意外获悉的;说句心里话,若非李盛贤等跟所要侦破的案子有牵连、我才懒得跟这些土共斤斤计较。”

“是吗?”欧阳玉秀淡淡一笑,“我看你是想在云南的土地上想抓共党想得快疯了吧,要不、你一得知这里有人集会就拼了命的赶来干嘛?你看那些人是共党吗,这里的百姓会闹共党吗?”

“好,”刁万挤出一丝笑,“那我问你,既然这些人不是共党,那你们要将他们一个不留的斩尽杀绝干嘛,这不是杀人灭口欲盖弥彰是什么?”

“胡说!”欧阳玉秀手指门外发出咆哮,“那是因为他们是祸害百姓的土匪。”

“那好,”刁万脱下军帽拍拍灰尘又戴上,“我告诉你,这些人是不是共党、这里的人会不会闹共党、国府都不会太在意;可是今天下午,我军统的五位同志居然在那块巴掌大的米甸街上悄然失踪,要是我在明日之内见不到我的人、那才是国府最在意的事。告辞。”

“啊!”欧阳玉秀一愣,连忙冲着刁万和卓云的背影大喊;“少校,请稍等。”

 

云南祥云,米甸街。

 

“好,太好了。”于培光望着一脸倦容风尘扑扑的征芳喜不自禁,“干得漂亮,回昆之后我立即给你们请功,每人荣升一级。”

“参座,”征芳愁眉不展,“我刚才说过是另有其人,我们……”

“嗨!”于培光隔着桌案指指征芳,“我说你呀,管它是谁干的,只要让那些人永远闭上他们的嘴巴,那功牢就是你们的。”

“是。”征芳脚跟一靠,可敬完礼又拉长了脸,“只是……”

“参座,”姚山茶扑门而进,“军统来人了,看样子是来要人的。”

“啊!”于培光一屁股下去,椅子发出一声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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