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昆明,五华山。
那个时期天下驰名的云南王、中华民国云南省主席龙云在鲜花绿草堆成盆景、天下万物应有尽有的大型客厅里朝来自陪都的党国大员春风得意地伸出热情的双手:“啊呀呀!有失远迎呐雨农兄,没想到一桩小小的命案居然把你这天子近臣的大驾给惊动了,这蒋总统对我云南边地的关爱之情由此可见。”
“哎呀!”中华民国军统局局长戴笠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目瞪口呆,仿佛过了好长时间才焉然发现对方伸出的双手,他受宠若惊一般成惶成恐地伸出手去;“过誉过誉了,别说龙主席的抬爱叫我不知如何承受,对着你红光满面的笑容、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你看,皇亲国戚在你这钟灵毓秀物华天宝的蓬莱岛上只顾贪玩丢了小命、我这鞍前马后成天忙碌的看家之犬不东奔西走的嗅嗅能行吗?”
“当然不行,雨农请坐。”龙云挥手履行着待人接客的世俗礼节,“这不,我就知道雨农兄为了国事夜以继日呕心沥血的操劳、难得到这水冷草枯一穷二百的边关之地走一走,所以特别安排今晚举办盛大宴会,隆重欢迎党国大员莅临春城。”戴笠手抚胸膛含笑颌首:“多谢美意,只是兄弟重任在肩无福消受;一、深入浅出闭门谢客,二、争分夺秒尽早破案;只有这样才能让凶手伏法亡人安息、兄弟我也才能回朝复命,故而,还请龙主席给予多多谅解与支持。”
龙云的脸上露出几丝似乎是由衷敬佩的笑容:“啊呀!雨农一片忧国忧民的赤诚之心实在是感天动地催人奋进呐;只是,这天下的名堂则往往令人心有余力却事与愿违;恕我直言,这荒山野岭的命案……”
“噢,”戴笠架起二郎腿,目光灼烁却又漫不经心;“言下之意,那狗胆包天的杀人凶手不是夜叉小鬼就是神兵天将喽?”龙云摇摇脑壳短叹一声:“这种比喻虽然有些捕风捉影危言耸听,但、倘若身临其境脚踏实地的去绝路问津,得到的答案恐怕就是道深一尺魔高两丈的人鬼较量。”
戴笠竭尽全力撑起眼皮:“愿闻其详”
龙云眯起眼角抬头一甩,等部下众人无一在场才说:“雨农兄试想,浮萍女士身为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大家闺秀、在舞枪弄棒的生死搏杀面前只能坐以待毙这不假;而你的两位部下那是千锤百炼久经沙场的巾帼英雄,可在那种春光无限祸起萧墙的情形之下居然连枪都没动一下就……据安 夫人尹坤稷提供的证词,之前什么出事的丝毫迹象都没有;那些天她们在凤凰巢大摇大摆的走出走进都相安无事,只是没想到就在浮萍女士起身上路的时候出事了,而事情就出在他给浮萍女士送行转身的瞬间;证词说,当她闻声返回原地时,那团掩盖罪恶的硝烟还浓黑如墨;作案使用的工具并非什么美式冲锋枪或日式歪把子之类而是猎人自制的鸟枪,因为杀身害命的枪弹只是民间铁匠冶炼之后与炉渣一起淘汰的铁砂和猎人自制的蛋形铅巴;绿林土匪或民间猎人是否具备美式军人的特殊身手?涉及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的复杂因素难以定论。另外、证词还说,三位遇难者血肉漠糊的遗容十分安详,随身携带的珍珠细软和短枪佩剑无一丢失。”
戴笠睁大一只眼:“杀身害命视金如土,难道那地方是妖魔横行的幽谷,莫非是丰都鬼城的复制品?”
“并非那样,雨农兄请随我来。”
宾主二人绕过盆景春色和沙发屏风造成的温馨障碍、踩着蓝色延伸的曲线地毯走到另一大厅的墙跟,龙云拉开高大底垂的黑色帷幔。随着顶上的灯光倾泻而下,龙云手执教鞭、像老师给学生讲课一样指点着一幅贴在大地图上面的小地图:“为一心达到尽快破案之目的,这是滇军情报处在‘浮萍事件’发生后以十万火急马不停蹄的神速、采取上下呼应陆空合壁的巧妙战术测绘的滇中局部地形图。”
戴笠提问:“精确度多少?”
龙云手中的教鞭停了一下:“出于应急所需,但不低于百分之七十。雨农兄请看,从这里出发、经过碧鸡关,沿着史迪威公路、即滇缅公路西行二百九十公里并进入富有‘别样江南’之称的祥云县境内。”
戴笠笑了:“干嘛叫做‘别样江南’?”
龙云也笑了:“噢、因为祥云的云形地貌人文景观与江南美景相比原本不相上下只是缺水,故而拥有此称;对了,天下驰名的大观楼长联中提及一笔的‘唐标铁柱’就在那里。这里是祥云县城又叫云南县城……”
戴笠提问:“祥云县城就祥云县城干嘛又叫云南县城?”
龙云笑道:“雨农兄有所不知,因为大汉使臣张骞西征时,看见县城以南常常出现无比美丽的五彩祥云;于是急忙修书禀报朝庭,恰巧就在奏章临朝的前夜,汉武大帝忽做一梦、见五彩云出现于南,欣喜之下御赐‘彩云南县’之美名,后、简称‘云南’;到了公元一九一八年,因为省名要叫‘云南’,那里的人们心胸豁达以小让大,故、改称‘祥云’。”
“噢——”戴笠深深点头,“原来如此。”
龙云接着必须讲授的课文:“沿着这条由县城延伸的宽大马路、即灵光驿道西去四十公里,途经风光秀丽的莲花湖,民家集镇禾甸街就是大理境内古往今来很有名气的米甸镇了,这里;就是这里。而浮萍女士遇刺身亡的凤凰巢又是在米甸街往西而上的十公里处,在这里。”
“!”戴笠的眉头高高抬起,“啊,这里!原来这个在中国版图上无法找到标签的遗址在这里?龙主席,你、你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