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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妻詩詞傳統之沈約:古代文人與女性親人的關係(8)
作者:萧虹  发布日期:2025-01-10 10:17:59  浏览次数: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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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前言

悼念亡妻的詩詞,一般認為起於潘岳,潘岳的《悼亡詩》不但最為膾炙人口,在年代上也是最早的。潘岳(247-300)是西晉人,年代比齊梁之間的沈約(441-513)早。之後,代代都有,似乎形成了一個傳統。我先前已經寫過潘岳和蘇軾這方面的詩詞,現在繼續就能找到並能確認是悼妻的的作品,寫在下面。由於這個傳統包含各個時代的作者,每個人相關的資料不等,所以就分數篇敘述,而統一以悼妻傳統為名,以時代先後為序,連續寫出。

先從沈約說起。沈約字休文,吳興武康人,出自高門,但父親因是政治犯被殺,所以他經歷了很貧困的少年時代,才步步高升,歷南朝宋齊梁三代,不但以詩文名重數代,也是齊梁二代很有地位的高官,並奉命撰寫《宋書》,所以又有史家的身份。他所創的四聲八病說對後世詩歌的韻律有關鍵性的影響,促使詩歌由古體發展到律詩,在中國詩歌理論中有重要的地位。他和謝朓共創的“永明體”也是文學史的組成部分。 

悼亡詩

去秋三五月,今秋還照梁。
今春蘭蕙草,來春復吐芳。
悲哉人道異,一謝永銷亡。
屏筵空有設,帷席更施張。
游塵掩虛座,孤帳覆空床。
萬事無不盡,徒令存者傷!

這首詩雖然被認為是沈約為悼念亡妻而作,但是沒有資料提出說法的來源。他的妻子姓甚名誰?從沈約的身份,可想他的妻子也許是出自名門的。他們甚麼時候結婚?她是否知書達禮?也會寫詩嗎?這種種疑問都無法解答。從他的傳記知道他有一個兒子沈旋,但從沈旋為母親丁憂的時間晚於沈約的卒時,可以推斷他的母親不是沈約《悼亡诗》中的對象,或者是續弦吧。不過從詩的內容來看,說是悼妻之作,不無道理。詩中“屏筵”, “帷席”,“虚座”,“空床”等語詞,都是夫妻閨房中的裝飾品和傢俱,而這些東西的空置正反映出女主人缺席的事實。因此忖度它是悼念亡妻的作品,甚為可信。

沈約所處的時代是擬樂府和宮體詩的時代。這兩類詩體都是以女性為中心的。雖然都出自男性作者模仿女性的聲音,不是真正能代表女性的視角。那些作品中的女性不過就是男性作者假想的人物,所反映的思想和感情只是男性憑著自己的想像塑造而成的;但女性畢竟是當時人們關注的主題,因此就自然會產生對真正的女性有感情的作品。所以那個時代雖然湧出大量虛情假意甚至千篇一律的愛情詩或怨婦詩,但仍然出現了一些對真的女性感情流露的詩篇。綜觀收集在《百三名家集》和《玉台新詠》中沈約的詩作,與當時的詩風没有很大的分别。大量的擬樂府和與擬樂府相似的作品。這些詩雖然與女性有關,但擬樂府中,譬如他的《日出東南隅》,不過是樂府詩的重寫,只是巧妙地用不同的詞藻代替原來的而已。其他與女性有關的作品也是嘗試揣摩女性的口吻,為她們的代言人之作,都是蒼白没有熱度的東西。不過,他的作品比很多類似的詩人較為高明,看了不那麼令人生厭,偶爾還有比較好的詩。例如他的《昭君辭》,頗能寫出昭君的感受。除了這些以外,他的詩作裡,那些應制的、詠物的都只能看到他的技巧而没有真實的感情。但是還有少數唱酬的詩和登臨的詩,流露出個人的思想和感情。《悼亡詩》是其中最真摯感人的一首。

這首詩一點也没有齊梁時代華麗的風格,韻律也極為自然。雖然對偶的應用已經很顯著,但不妨礙文氣的通暢。從蘭蕙逢春再發的可能感歎人死不可復生的悲哀。人去樓空,睹物思人,却又無可奈何。即使意識到萬物都有盡的時候,但也止不住為死者而悲傷。這種淡淡的哀愁,哀而不傷,個人來看,這首詩既含有道家的生死觀,也符合儒家對詩歌的要求,與其他六朝文人兼蓄並融的審美頗為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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