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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澄小说《繁花》解读 (三)
作者:金帼敏  发布日期:2024-01-28 19:04:51  浏览次数: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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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繁”字。既有多的意思,又有复杂的意思,还有繁茂的意思。

一座城邦一定包含有灵性、核心、激情与骚动的本质,然这个本质岂能又少得了一个“繁”字。

通过上一篇繁冗的解读,读出了第壹章的内部又划分出的四个小节。在这四个小节里,每一节里多层次、多情节的故事,犹如一根粗壮的主竿,如:蓓蒂,沪生,小毛,阿宝。被多根枝杈的缠绕牵绊,如:淑婉,雪芝,康总,姝华,陶陶。

这是四个家庭屋里厢的家长里短、葱姜大蒜,都代表着一个个不同的社会阶层,各自沿着各自的轨迹,在过着各自的日子。

这些个人与家庭是一个社会的万花筒。这个万花筒看似眼花瞭乱,有穿越时光的恍惚,但它确实维持着一个城市的平衡。犹如物化的思想,无论多么喧嚣、混乱、噪音,它始终中存在。

作者在第壹章里编织了一个网状的结构,这张网撒开又兜出另一张网,罩住了这些不同人物的矛盾性格,一件事引出一件事。

 铺叙情节的起起落落,悲欢离合。其个性分明的对话,俱游走在现实与历史之间。

 开段写了早春的一夜,汪小姐与宏庆小夫妻俩,吃好夜饭后白板对煞、甚觉无聊。

我们可以展开想像,一副麻将总共有144张,其中白板仅有4张,这4张偏偏都堆在你面前,这场面该有多尴尬多没劲。

所以汪小姐说:“我这种枯燥生活过的也太无味了”。

  宏庆说:“又来了”。汪小姐说:“讲起来,我有小囡,等于是白板”。

这句白板,点岀了他们是有孩子的,因为一直由宏庆父母照料,与汪小姐就不太亲,汪便想再生一个小孩。但宏庆认为这是不执行计划生育政策,自己会被开除公职。

汪小姐认为自己是个纯洁到连轧姘头的念头,都从未没有过的人,仅仅只想再养个小囡这种事都办不到。

此段落有两处会让你浮想连翩。  

一、第一个印象是早春的夜晚:为什么偏偏是春呢,而不是秋、也不是夏。

二、汪小姐又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轧姘头的念头,那么以前没有,也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这个对宏庆来说,就算还没有到“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地步。但满满的“山雨未到狂风已吹满咸阳楼”的危机感,绝对是有的。

宏庆对汪小姐说:“乡下有个表舅,要我去踏青,我们一道去散散心吧”。

汪小姐因为对两人世界已经产生了危机感,权衡再三,坚持要邀请康总、梅瑞一起去。

尽管宏庆颇感不妥,认为康总、梅瑞俱是已婚,各自再以单身身份一起出游,有些别扭,倘若真来个路边的野花,不採白不採的举动,自己岂不是有提供温床的嫌疑了。

但他说服不了思路比较怪的老婆,只能迁就。戏噱自己是个上班听组织,下班听老婆的人。于是宏庆与康总,汪小姐与梅瑞,一起约去了宏庆的乡下表舅家。

 “江南好,风景旧曾暗”。江南的烟雨迷离又深邃。

一行四人特意购买了绿皮慢车,要沿途慢慢欣赏窗外景色。起司蛋糕味道浓,男女搭配有干劲。青春作伴、醉里吴音,一切都慢慢看,慢慢抿。

 火车一出上海进入嘉兴段,水乡初春,绿原白川、子规烟雨。

青青柳叶蓝蓝天,弯弯桥影压水面。两小时后,火车到达余杭,四人走在双林古镇的石板路上,人影遥,步履轻,出巷口奔菜场,民以食为天,吃不能耽误。

九十年代的农贸市场应有尽有,随后四人肩扛手提,心满意足。

 土鸡、塔菜,河虾,春笋,春韭。老酒,花鲢鱼头,鸡蛋,鳝筒,葱姜,粉皮,豆干,水芹。

一条水泥马达农船,机器声一响,欢快的驶入了小小太湖跨三江的太湖支流里。

 宏庆表舅的家是要再摇上一小时的水程才能够到达。

行过三里桃花渡,走过六里杏花村。

弃船后,一座寂寞乡村呈现在眼前。

下面一段小说原著文字实在太美,照实贴上:

“小舸载酒,一水皆香,水路宽狭变幻,波粼茫茫,两岸的白草苇叶,靠得远近,抬头举目,山色如娥,水光如颊,无尽桑田,藕塘,少有人声,只是小风,偶然听到水鸟拍翅,无语之中,朝定阴冷潮湿。河桥头几个闲人,一只野狗”。

此时宏庆的表舅,已在水边别墅等候多时。

宏庆的表舅,不是他们四人想像中的,一个发了财,有别墅又有钱的大老板。

他其实只是前几年做木器生意时,发过一些小财,如今早已被阵阵生意场上的野蛮浪头,拍在了沙滩上的一名,蚀尽了老本的小生意人。

   一套三开间门面的两层老屋院落,刻下了这名表娘舅曾经下过海的苍桑记忆。

   风雨剥蚀的一对门联:“只求問心無愧,何須門上有神”。

   窗扇破落的庭院里,堆满一批半成品的赤膊木头傢俱。表舅很想让外甥带些生意道上的朋友,帮帮他出手了这批“坑子” 剩货。

  当然这是来游玩的四个人没有想到的事情。

  因此当表舅一个劲的在木器堆里翻拣,说些要城里客人帮忙推销的行话:

   “这批货如果用砂皮一砂,混水油漆,搨个几趟,上光打蜡,也就是锃亮的……等等”。

宏庆与汪小姐有些尴尬的暗示表舅快停下来。

还好娘舅倒是意识到了,马上就停下了他在木器堆里翻来翻去的动作。

然此刻康总嘴里却毫无顾忌地滚出了一句鲁迅小说“肥皂”里的词:“是的,买块香肥皂,咯吱咯吱擦一擦”。

 在鲁迅小说原著里,这是两个光棍汉浪言一名十八九讨饭女的混帐话,多少有点儿淫词艳曲的调调在里面。

表舅略表歉意地把大伙请到里面。这套几进的院落,内景还不错。一个大户人家置三口锅的大柴灶,一下子映入大伙眼帘,酷似著名画家颜文梁的油画《厨房》。

表舅妈在灶前下馄饨,摆放着汤汤罐罐的厨房,典型的江南大灶:“后烧桑柴,上供灶君牌位,两面贴对联,细描吉利图案,近窗是条桌,碗柜,自来水槽,梁上挂竹篮,风鸡风鱼”。

八仙桌前落座,表舅妈敬上四碗荠菜肉馄饨。表舅介绍了一些房屋的状况,表示今天为了招待你们,我们已经将这里都打扫了,楼上两间卧房枕被也都干净齐全……等等。

这句话刚一出口,把个汪小姐手里盛着馄饨的调羹,哐啷一响落到碗里。

 表舅显然错会意这四人是俩对。临走前。他还拿出一副旧麻将,让大家尽兴。

康总是识货的,一见麻将便嚷:,“啊呀呀呀,老牌,真正老货”。

表舅回:1962年,是我拿十斤洋番薯,从一个饿的快要死的三代贫农手中调换来的。

   康总看后又鉴定说:“这是一整根老竹做的牌,色面相同,嵌老象牙,铁刻银钩,笔致古朴,大地主的家当”。

   表舅赞康总眼光好,这副牌的确是当年贫农在土改时,分得的大地主家产。

随后表舅又一再罢托各位,多多关照他外面客堂间里的那些赤膊家具。与表舅妈一起告辞回镇。

然后这几位带着住宾馆心态的人,腻腻歪歪的吐槽了一番的不满:如“淋浴的莲蓬头没有,还在用痰盂等等”后。才消停下来打起了麻将。

   不过嘴里仍不二不三的,横一句瘪三地方,竖一句穷地方的过嘴瘾。麻将推着推着,又无聊且带狎意的品论着手中的麻将牌:“哦哟,我们猜猜这副麻将牌,曾经是谁玩过啊,是哪位大小姐,还是哪位姨太太啊,是地主老爷,还乡团,忠义救国军军长,还是贫农委员会主任,妇女干部,大队长啊……,哈哈哈”。

直至太阳下山、黄昏降临,大家感觉饥肠辘辘了,这才开心的结束麻将,起身灶台炒菜做饭。

饭后出门散步。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深夜的乡村小路,一开始走起来并不那么浪漫。四人前后成双,在竹篱茅舍的狭窄小道上,小心翼翼的穿行着。

 走着走着,月光下,前方一片开阔田野,绿树桑田,空气清新。

柳梢树下的康总突然发现,四人中的宏庆与汪小姐忽然不见踪影。梅瑞回头朝着远近几堆黑沉沉的稻草垛呼唤几声,一阵风儿拂过,树梢耳语。

    没有了宏庆与汪小姐,她与康总这对孤男寡女,徜徉在这种忽明忽暗又忽亮的夜光下,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此刻梅瑞有些分不清,自己心中涌上的一阵潮热,是心慌还是爱意。

      上弦月将四周照得有了层次感,稻草垛反而益发的黑忽忽。眼望着密密桑田,康总发现了梅瑞的失态,有点觉得好笑,感到月景清艳,即便与梅瑞独处,也是无妨。

   康总眼里的梅瑞:“待人接物,表面是矜重,其实弄烟惹雨,媚体藏风”,

     康总在莫把流光辜负的感念下,滔滔不绝地详聊着此地的蚕农桑树经,梅瑞也附和讲走自己在外贸曾做过的几单湖丝生意。并饶有兴致谈了小时候养蚕宝宝的故事,自己北京西路的老家张家宅,有棵大桑树,男同学如何年年爬上去,一张一张的采。

    俩人在月光下佇立,四野寂静。康总闻到梅瑞头上的阵阵发香。

 “ 月亮移进一朵云头,然后钻出来,所谓白月挂天,苹风隐树”。

   斜对面稻草垛里,忽然跳出两个人来。是汪小姐和宏庆。汪小姐掸了掸身上讪讪说:“宏庆真是十三点,硬拖我到稻草里……”。

    此段像煞红楼梦里宝钗扑蝶滴翠亭的情节。

   “只听咯吱一声,宝钗便故意放重了脚步,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那里藏……”。

   随后汪小姐的这段掩饰,又被康总插科打浑地几个段子胡搅一下。

   山眉水眼、盈盈的笑,大家都心生欢喜。

    四个人就这样谈谈笑笑,一段路后,回房落下大门。重新拾起麻将推至半夜。

     此处毕竟是空旷郊野,不说夜黑风高、贼人出没吧,夜沉沉声悄悄的一幢空房子,楼上窗户时不时被风吹刮开,屋中央一张八仙桌,一帘炽灯煞白,风凄影遥,四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于是弄了夜宵菜泡饭。梅瑞主动表示夜里就与汪小姐一个房间了。

   康总也就笑着向宏庆与汪小姐表达了將他们夫妻拆散的歉意。

   宏庆却又开玩笑的出了一个主意,他拿起桌上的麻将牌,拣出了红中,白板各一对说:“大家公平自摸,摸到一对,就同房”。

   康总随即摸了张红中。汪小姐表情紧张的移出一张白板。宏庆让梅瑞接着摸,还好梅瑞也摸了张白板。

一场虚惊。俩男俩女按性别同房,入房后的康总靠定床头对宏庆说:“老天爷有眼,否则这一夜,就闯了穷祸。宏庆不解,康总解释:“其实我与梅小姐住一间,无所谓,但如果真的与你宏庆老婆汪小姐住一间以后还有朋友做吗”

 此刻隔壁房间,一张旧式大床上的汪小姐、梅瑞,拥在帐帏深处,悄悄说了些女人之间的话:

 阿宝与康总到底谁更有风度,康总与康太的关系如何,阿宝为何不结婚……。

 了无人迹的四周,不停传来的门窗风响,让同床的俩个女人有些局促不安,一阵停顿,于是各怀心思渡过了这个灯短夜长,老床老帐子的一夜。房中团团淡薄白气,逐渐模糊。

    这样的四个人,不断地自己构造一些空中楼阁,又自已把它推翻,每时每刻的创造新花样。

 他们在白天的房子里玩人生如梦,又在夜晚的房子里梦如人生。

 回到上海的当夜,汪小姐又对宏庆八卦说:这个梅瑞,只有两天时间,怎么现在开口闭口,就是康总长、康总短了。

宏庆感慨的说,这个社会,确实有一种女人,从来不谈老公。

三         

又一日午后,康总与梅瑞,约进了金陵路上的“绿云”茶坊。

梅瑞向康总诉称最近自己不太顺心。

康总回答,他是闻言国贸最近确实不顺,有的公司,在贩卖“广交会”摊位来维持生计。

梅瑞说她是谈自家情况,并非公事。

康总一时无言以对。梅瑞又说经常想起上一次的春游。

康总敷衍说,是吧。梅瑞在继续。

康总心里在想,梅瑞今天的回忆往事,绝对是想要重温旧梦。

梅瑞换了话题:“真想不到,我姆妈最近,碰到了过去的老情人”。梅瑞有些露骨,康总仍只听不答。

梅瑞就彻底谈开了她父母的现状。

说她父母如今已经分居的原因,是因为母亲曾有个老情人,以前是上海小开,六十年代去香港,后恢复了通信。

   想不到,最近见面后,她姆妈就跟她爸爸吵开了,吵离婚准备去香港,准备跟小开结婚,如此家里闹得一塌糊涂。

梅瑞的外公是香港居民,一个人在那里生活,是一直有想把姆妈办到香港去的打算。

   现在姆妈碰到香港男朋友,昏头了。

  康总始终没有接口。

  梅瑞又将她母亲年轻时孟浪轻浮毫无遮掩的讲起来:“哦哟我姆妈当年读初中时,就如何如何逃课,功课不及格开红灯,天天跟时髦男人去跳舞啦,那是五十年代中期,上海跳舞场尚未全部关门之前,她又如何如何在小舞厅认得了一个小开,天天一家一家小舞厅转,一夜要跑上三四家,然后我外婆如何如何没办法,只得经常半夜三更,一家一家的小舞厅去寻人,刚说到后来外婆就过世了……。

   梅瑞突然就停顿了,叹口气有些怅然说:“我像是发了神经病,一开口,就讲私人家庭事体”。

  康总回:“书里讲过,女人是比较容易跟不熟悉的男人讲心思”。

   梅瑞轻放茶杯有些不开心地说:“康总意思是陌生男人,那我是轻浮女人吧”。吓得康总忙打圆场。

   由于梅瑞提及跳舞,康总就思绪飞扬到了八十年代。

  他想起自己的老婆也是跳舞跳来的。

  大学时代的康也是跳舞积极分子,一次出差去北京,夜访母校看望同窗好友,草坪见面。校园深处的熟悉彩灯,仍旧闪烁不止。

  俩人走进周六舞会场子,发现如今的大学舞场,不仅仅只是本院女学生,不少是院外来的女青年,但是通过打扮,气质,还是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此刻的康总思路已经上了一辆无轨电车。

眼前是一幕幕草地舞池的场景,灯光、弦乐,女子……。

   突然梅瑞一个动作,将他拉回了现实。

   只见梅瑞眼圈一红,低头从手袋里摸出一封照片,放到茶几上。

康总低头一看,一套舞场全身照,梅瑞姆妈,一个年近五十的风韵女人,腰围绝细,双峰丰隆,几张双人照上,她紧靠的一个微黑男人,也已五十岁超过,但双肩平阔,浑身抖动热气,真正的男人,面孔有汗光,铁骨钢筋,眼神有电。

   另一张是俩人拥吻近照。康总看后觉的每张照片,都恰到好处,香艳但不低俗。

因此赞赏不绝:“令堂大人年轻美貌,男友也般配”。

  梅瑞告诉康总说,我姆妈是个已近六十的老女人了,男朋友小她两岁,照片拍成这样,是有意想刺激我爸爸,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

康总不敢再评价。梅瑞骂了声:“就像两条搅在一起,吃了春药的大王蛇”。

茶室外面,雨迹滞檐,芭蕉滴动。“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康总泯嘴喝茶。梅瑞表示歉意说:“有些难为情讲这些事”。

康总表示理解。

梅瑞提起在乡下散步那会,两个人只看月亮,根本不会想提姆妈的事情。

康总附和说:“父母事体,小辈只能旁边看看”。

梅瑞又无限感慨说:“其实我姆妈在八十年代后,每次到香港看外公,想跟男朋友小开见面,但小开不是去了日本,就是新加坡,一直是回避见面的,想不到有一天,姆妈经过南京路,面对面恰巧就碰到了小开,两个人当场停在马路上发呆,我姆妈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恋爱!”她这一把年纪居然在恋爱。她感觉到了她的爱情,她在恋爱”。

 康总讲:“蛮像拍电影”。

梅瑞讲:“是呀,也许是要靠缘分的,她就是缘分到了”。

梅瑞说出这句话时,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姆妈曾经告诉我,这次小开确实想不到,姆妈的相貌,仍旧如此漂亮。之后小开请客,姆妈带了我一起到“新雅”吃夜饭,这天我一进饭店,觉得小开的眼神比较怪。

我问了我姆妈,是称呼香港爷叔呢,还是小娘舅,或者是小开。

姆妈回答,马上要叫爸爸了”。自从这次见面后,小开却有些不想结婚,梅瑞姆妈当然是不太高兴了。

 并且有些吃梅瑞醋的感觉。

 梅瑞姆妈是过来人,如何会不明白小开见了比梅瑞姆妈更年轻的梅瑞,肯定是产生了非份之想,或者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

 他也在恋爱,可当他看见了一个更年轻的女人,他只是产生了一些想法而已。

  当然小开的借口只是告诫梅瑞姆妈,与自己丈夫离婚之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梅瑞呢,在康总面前,则形象化的拿小开比喻自己的老客户阿宝,讲阿宝就不喜欢结婚,一直保持独身,可以专门到外面去瞎混。还有一个律师沪生也是,半吊子的婚姻,老婆早就去了外国,他也无所谓,保持单身状态不动摇。

梅瑞啰哩啰嗦讲了一大堆,康总却总是不表态。

  此时茶室窗外雨打芭蕉,愁绪绵绵。

  窗内的梅瑞真是无限情、梦难成,恨难平。

  她心潮起伏,因而喉部肌肉也变得有些紧张,尔后又调整了情绪,委屈地说了句:“我讲了这么多,康总却一声不响”。

康总迟疑的问:“你要我讲啥呢”。

梅瑞顿又粲然,露出笑容说:“随便呀,我样样想听”。

 康总再次支吾表白:“我觉得父母大人之事,梅瑞你还是要耐耐心心,多做工作,当然,有时候也可以眼不见为净的好,哎呀,我真的也讲不好”。

这次轮到梅瑞没有声音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内部,似乎什么也没有。

被肉欲推动着的梅瑞姆妈,在往实现她梦想的路上,努力的奋斗着。就像河水总是向前奔流,向前,向前。一颗不可征服的心使她的双颊泛红,显得很年轻漂亮又健康。

上海市井的众生万象,共通之处是永远流淌的人性和情欲。市井生活中人的内心活动,情绪的千变万化,瞬间的感觉及触发的联想,都是潜意识的反应。

其本能、直觉、幻想及印象,怀疑与否定的内心独白,抒情旁白,自由联想,时空交错或融合,犹如淹没在夜色之中的一切,虽不可见,却依然存在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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