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 茶就凉” 一般来形容人情淡薄, 友情短暂. 然而, 对于我们这些有着特殊经历的知青一代来说, 却是 “ 天空彩虹在雨后, 人间想念在别后”. 岁月如梭, 当年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如今都是两鬓染霜的中年人. 都说老年人爱回忆童年往事, 中年人回忆的是美好的青春时代, 尽管我们的那段日子有许多不堪回首的辛酸事, 但刻骨铭心的却仍然是那时的人和事. 毕竟, 那是我们一生最宝贵的光阴.
我和许多当年插队的同学一直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尽管远隔重洋. 那天, 我又打电话给阿华, 聊了一会儿, 她突然说, 哎, 你还记得李祖蓓吗? 李祖蓓,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小小个, 大大眼睛, 聪明又胆小的小姑娘的影子. 怎么不记得, 当年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她在哪里, 现在怎么样? 我急迫地问. 阿华告诉我, 她离开生产队后随父母去了内地, 一直没跟人联系, 如今, 她退休了, 特别想念当年的同学, 几经转折, 终于和阿华联系上了. “ 她特别问起你, 你快给她打电话吧!” 三十年了, 整整三十年! 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在粉房干活, 外面冰天雪地, 屋里两个沸腾的大锅出溜着粉条, 我们汗流浃背的忙碌着, 一会帮着上土豆, 一会绞着土豆粉, 一会儿用大筷子捞起刚出锅的粉条。土豆渣滓出来, 我们俩争着挑起沉甸甸两桶渣滓去倒. 有时她抢不过我, 就抓着扁担不放手. 因为一到外面, 头上的汗水马上结成冰! 她个子小, 挑着的桶都快碰地, 踉踉跄跄地, 我挑起来可比她轻松矫健多了! 祖蓓是我们这批69届初中生中的才女, 她写的一手漂亮的楷体, 文章写的又好. 我知道她家里有很多藏书, 她的阅历比我们丰富. 虽然优越的家庭生活条件使她从小娇生惯养, 可她一点不怕苦, 尽管有时力不从心. 因为家庭出身, 她知道上学招工都和她无缘, 母亲为了她, 放弃了在上海的工作, 支援了三线建设, 全家 虽然团聚, 却从此离开了大上海, 落户在山区. 一去就杳无音信, 在那个年代,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忧虑, 能有机会早离开, 和父母在一起, 谁不羡慕啊!
怀着激动的心情, 我拨通了电话. “ 我找李祖蓓” “ 我就是, 你是-----你是阿芳!” 我好感动啊, 和所有的朋友一样, 不管是经常联系, 亦或是分别二十多年第一次打电话, 他们都会猜出是我! 是我的声音没变? 但如果没有那份牵挂, 反映何尝会那么快? “ 你好吗?” 我们同声问着对方, “ 一言难尽, 三十年了, 我们见面还会认识吗?” 我告诉她, 我是最后离开生产队的, 整整九年, 现在又在洋插队-------. “ 不管怎样, 你们毕竟都回了上海---- ” 话音里仍听出那一丝惆怅. 她告诉我, 儿子大学毕业了, 在上海电视台工作, 她一直没回上海. “ 我给你发电子邮件吧, 太多的话一下子不知从哪讲-------”
第二天, 我打开了E-
我回了信, 并告诉她我还回了一次黑龙江, 并把我写的文章发给她, 请她自己去感受, 又把我的照片上了网给她看. 马上, 我又收到了回信:
阿芳:
夜深人静,你又在梦中吧,看了你的信与照片,还有那篇感人的文章,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除了激动还是激动.真不好意思,岁月把我带到很忙碌的生活,我现在从来不写,电脑还是刚学会点,也没人教,上网更是不行,我也有数码相机,但不会用到电脑上给你拍照片,但我一定会赶上来.
岁月没有带给你多少痕迹,现在的你脸上是成熟与安祥,国外的生活也是安静的,你在这种环境里把自己铸成了一个随意的人,是吗?我每天的生活是服务我的母亲,我在上班时请了一位保姆,现在我退休了,也算是功德圆满,名正言顺的照顾她.母亲为了我牺牲了不少,我能从黑龙江早调走,也是她的功劳.现在到了我还"债"的时候.虽然很烦很噜嗦,但却义不容辞的.别人难以服待,每顿饭都要扳开她的嘴,否则真要饿死了.如果能走开我早就去看阿华了.早到上海去找她们了.我空下来就帮老公打打字,也不熟练,我早就不是你想像中的"才女",而且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才女.愧对你的"期望".我只是不止一次的想起你们,想起黑龙江那些艰苦的岁月,梦中不止一次的梦到,但我确切地说,真的难以想像再有勇气去那里.现在我竟佩服自己当年的勇敢,坚强.也许当年真的什么都不懂,所以才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偶尔想起好像那时不是我,我好像永远那么胆小,不会那么犟强.那时的生活真的很光彩也很无奈只有向前没有后退的.
现在的小青年决不会想到我们那时既没有物质财富,也没有文化精神,青春的岁月真的没有学到什么,直到现在我们这一代人还是很贫乏的一代人.也许你们在国外与我们国内不同.
我把你的文章打印了出来,老公出差了,叫他帮你到国内再发表一下好吗.(他现在是业余作家, 有好几篇小说发表)你有什么文章也可传过来,我现在不会写了,你传过来帮你去发表好吗?
我有一位中学时最要好的女同学也在悉尼,,叫王惠韵,她好像在一家做礼品的工厂干,因为她说她的英文不行.我从来没跟她发过信.如果你能找到她,你们也可以认识.你与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也很随意的,能知道你生活的很平和很好作为朋友我只有深深的祝福你,祝福你海外的游子幸福而快乐,健康而富裕.
祖蓓
信虽然写的简单, 可我却读了好几遍, 字里行间我看到了她生活的足迹. 我默默的在心里祝福我的朋友健康快乐, 生活幸福!盼望早日相聚在黄浦江畔!
又: 如果那位王惠韵同学能看到我这篇文章, 请让我们架起友谊的桥梁, 因为我们都是祖蓓最好的朋友. 我的E-mail 地址: youfangweng@hotmail.com 等着您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