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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西贝诗集《静守百年》兼英译探索(12-2)
作者:进生  发布日期:2017-03-06 12:21:54  浏览次数:2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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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液

悬浮液/细小的油珠/漂浮在水中

它们 永远/不会溶于水/任凭你怎样搅动

它们悬浮着 漠然/带着游离的孤独

1992年5月

译者解读(续):

他就是王实味,一个朴素的理想主义者,但不是一个赌徒。1937年经范文澜介绍投奔延安,进入鲁迅艺术学院的马列编译室,之后三年间,参与了大约两百万字的马列著作原作的合译与单译,他的很多译作四九年后依然再版,自然不会有他的署名。1941年,王实味转入中国文艺研究所,开始写文章。1942年3月,王实味写出杂文《野百合花》,发表在《解放日报》副刊上;同时发表了《政治家,艺术家》一文,刊登在《谷雨》刊物;同月,在由原马列研究院改名为中央研究院的整风墙报《矢与的》上,贴出了几篇文章,在延安引起轰动。毛泽东深夜提着马灯去看整风墙报上的他的短文;3月31日,毛在《解放日报》改版座谈会上发出严厉警告,4月3日,延安中宣部发出著名『四三』决定,延安转入『审干肃反』; 5月,中国共产党中央在延安召开第一届文艺座谈会,毛泽东主持会议并发表讲话(即《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在邀请的百余人名单中,剔除了王实味;6月2日,王实味提出要退党,他要走“自己所要走的路”。不久康生等在中央研究院揪出一个“五人反党集团”,10月,罪名上报并由毛泽东亲批,作出『关于开除王实味党籍的决定』;1942年年底,王实味被隔离审查,1943年4月1日被中央正式逮捕;1947年6月,在山西省兴县,中央要员康生、李克农批示将王实味就地秘密处死;7月1日,王实味被大刀处决,时年41岁。1945年毛在七大时追溯那段历史:“四二年,王实味在延安挂帅,他出墙报,引得南门外各地的人都去看。他是‘总司令’,我们打了败仗”。

1991年春,公安部通知王实味的妻子已经85岁的刘莹:给予王实味平反。

王实味不幸,虽然他生前醒悟要走“自己所要走的路”,但共产党的革命对于“不安于位”者,从来不具“平赌性质”(不输不赢全身而退---注:生物学里布朗运动术语,布朗运动定理之一,又稱平賭性質 (martingale property) (martingale 是法國民間一種公平的對局))的机会,无法获得这样的劫后余生的感慨:“当你失去了自由,你又找到了自由,以后面临的问题都显得很小很小”。----这个感悟是2016年香港铜锣湾书店原店长林荣基的一段话的前半部;更不可能像几十年后他的北大校友王青松能同妻儿一起发出豪言壮语:“我们还要去更远更大更高更深的大山”。今年是王实味遇难70周年。

上个月的《天天诗历》2月5日有西贝的“早春大雪”,同时刊出了“延伸欣赏”她的其它5首诗,其中就有这一首“悬浮液”。我看到海内外许多诗友赞赏的留言,也认同西贝的感慨:“有这么多人读诗,真让人感动。”

对『悬浮液』一诗,“无语则刚”说:“最喜欢『悬浮液』,『分散与收敛』”;另一位“沈明”留言:……2、『悬浮液』,海外游子之状,好。

有一个不幸却直观地能引动思考的事件。

2017年1月28日(农历正月初一)马来西亚沉船事件,上面载着许多中国游客,事件不幸导致至少三人死亡、六人失踪。思索那几个苏州男士,他们分喝了在包里发现的一瓶水,只留给旁边那个小孩大约1厘米(高度)水;思索苏州那对夫妇(不幸他们还带着自己17岁的女儿),男的身穿两件救生衣,却宁愿让女儿去剥掉一位已经遇难妇女的救生衣,听凭那妇女的遗体漂走,让叮咛他们照看自己妈妈遗体而去帮助另一位17岁男孩的安徽女孩冬悦遗恨终生;思索这位可敬的安徽女孩冬悦,她后来坚决拒绝了马来西亚女皇医院她尊重的一位心理医生的建议,要她与苏州那位叫严衍新的男士握手言和,她说:“我不会原谅他,我会记恨他一辈子,他拿走了我妈妈的救生衣。”

对于那6具失踪的遇难者,“它们悬浮着 漠然  带着游离的孤独”,在茫茫的令人无助的大海上,这诗句真有一种永恒的凄沧意味。

胎儿在母亲子宫里,不分男女、出身贵贱,就开始了“悬浮”,当然,那是人生温馨的第一段旅程;之后,来到社会,能独立行走,便会遭遇到各种“悬浮”的体验,被动的、强迫的;自主的,偶然遭遇的,难以预测。

但那自主的“悬浮”定是生活智慧与良知坚守的必要部分。

想活出要的人生,珍惜既有的自己的边界,也愿付出选定的“悬浮”状态需要的代价—或许这是人生最小的代价了,是要走“自己所要走的路”的应有之义。

听听那位当年的北大“学霸”如何回应要为他的“凄惨”慷慨解囊、并嚎啕大哭的北大富豪学友:

“‘我听得出,他身在高位濒临崩溃的压力,而他不知道,我内心里有多富足。’”

他们 永远

不会溶于水

任凭你怎样搅动

他依然悬浮着 漠然

带着游离的孤独

却无需告诫他的一家:归山深浅去,须尽丘壑美。

王青松、张梅和他们的孩子小宇,已经有了自己的世界,不再纠缠中国一个世纪的悲哀,而“以后面临的问题都显得很小很小”。

所以他们的“孤独”,把它放在他一家能在大山里看一整夜的流星的背景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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