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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等待
作者:李涵  发布日期:2017-03-03 17:53:51  浏览次数:2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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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李剑回家很晚,进门便拥住妻子,拢了拢她的头发,伏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小芸,我要出几个月任务,明天就走。”

她猛地推开他,睁大眼睛诧异地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任务紧急,上级临时决定的。”

他是缉毒警察。那年,芸扶着一个崴了脚、一瘸一拐的学生回家,她们缓慢地在人行道上走走停停、边走边聊。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肮脏的手臂勒紧她的肩,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意外的状况令她无法多想,只看到学生恐慌的眼神。她对学生大吼:“快跑!”,一个警察冲过来抱起女孩迅速离开;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很多人和警察已围住这个拐弯的路口。她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命悬一线。

身后传来狂暴而凶狠的声音:“废话少说,给我开一辆车来,里面放五十万不连号的旧钞,不要给我玩花招。你们二十分钟不把车送来,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匕首在她脖子上划来划去,警察用喇叭和劫匪谈着什么,劫匪拖着她,激动地转着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被挟持者推来搡去。听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声嘶力竭的吼声,对面建筑物内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不知道从脖子上留下的是汗还是血;她闭上双眼,一滴泪水顺着脸慢慢淌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体恤的小伙子从身后的人群中奔出,腾身飞起一脚踢掉绑匪手上的匕首,警察们冲上来制服了歹徒。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云只觉得脖子上的匕首没有了,勒着她肩的手松开了,她两脚一软,便晕倒在地上。

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床头挂着输液瓶,脖子上绑着绷带;一个姑娘守在她身边,她模模糊糊想起了刚才可怕的一幕。

姑娘说:“哎,终于醒来了,你已经睡了几个小时。”

芸问:“我学生怎么样了?”

“放心吧,学生已经送回了家。下午挟持你的是个毒贩子,我们追踪他很久,今天终于被我们围住。这穷途末路的歹徒太狠毒了,是我们的队长李剑制服了他,营救了你。你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喝口水吧,现在觉得怎么样?”

    芸的脑里云山雾罩的,明明是个路人上前踢掉绑匪的匕首,怎么又变成她的队长了?她没有多问,知道面前这位姑娘一定是警察。

    后来,芸和剑的故事很简单,他们相识、相爱、结婚。剑是缉毒警察,他从不穿警服,却总是有办不完的案子。

有时,他们晚上挤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说:“小芸,我的工作很特殊,不能经常陪你。”

她娇慎地笑笑,回头看着他,说:“那就罚你有空的时候一直陪我。”

他轻轻吻了她一下,说:“我会好好爱你、照顾你,你不会后悔嫁给我。”

他突然出差、说走就走是家常便饭。但他们也有拉着手逛街、买菜的时候。日子过得很幸福。

但时间如此长的任务,还从未遇到过。听了他的话,她的心一颤,猜想到任务的重要性和危险性,但她不愿、也不能多问。

丈夫双手捧起她的脸庞,深情地直视她的眼睛,说:“小芸,我要是没有按时回来,你千万不要去打听。记住,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家。”

他从妻子的眸子里,看到不舍、担心和理解。第二天早上临行时,她为他穿好外衣,一颗一颗扣好扣子,整理好衣领,拉直衣服;没有一句叮嘱的话,扭头先走出家门,眼里含着不舍的泪花上班去了。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丈夫走后,白天忙于教学;孩子们的学习、进步,让她有操不完的心。夜里,批改完作业已经夜深,月光穿过凉台,屋里一片朦胧,思念便会涌上心头。她掰着指头一天天数日子,盼望几个月赶快过去。半年过去了,他没有回来;一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花落花开、春去秋来,两年过去了,她有些沉不住气,思念如潮水般汹涌。她望着湛蓝的夜空,重复着丈夫的话:“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愿他早日平安回家。”

一天,剑的领导来看她。

她闪着探询的目光,问:“他还好吗?”

“他正在执行重要任务。”

“什么时候回来?”

“不能肯定。”

“我怎么办?”

“妹子,他说你是好样的。”

她不再安宁,什么样的任务需要这么长时间?难道这任务是……,她想到了一个词“卧底”。她不敢往下想,望着窗外,目光穿透蓝天,默默祝祷。

她不愿待在家,家里到处都留着他的痕迹,勾起让她心痛的牵挂;她不愿出门,街上到处都有他们一起走过的往事和相拥着漫步的记忆。

暑假将过,学校接到任务,要派老师去偏远山区支教,她毫不犹豫报了名,去了深山里的学校。在那里,她一人做着两个老师的工作,把自己埋在繁忙的上课和批改作业中。每天一大早,她出门站在山头对着青翠的大山在心里呼唤丈夫,随即走上崎岖山路。树木和泥土的清香和路边星星点点的野花伴她同行。她踩着石板路下山,淌过山涧的激流,迎接对面陡峭山路上下来的学生。背上年龄最小的,领着几个大一点的学生,踏着一个个石头跨过山涧;下午又送这些孩子过河。她白天拼命的劳累,夜晚在昏暗的灯光下批改一大堆作业。夜深人静的时候,仍控制不住打开电脑的冲动,徒劳地在网海里寻觅与丈夫有关的蛛丝马迹。

春节就要到来,放寒假了。她告别大山、告别依依不舍的学生,加入拥挤的打工者回家过年的人潮。从前和他一起坐车,他总是搂着她的腰,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安心打盹。现在她孤独地拥挤在火车上,满脑子都是他。

来到住家的小区,慢慢走到居住的单元门口;她不敢乘坐电梯,而是一级一级、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十楼,停在家门口。门关着,门外,一切还像她离开的那天一样。她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深深地吸了口气,把钥匙缓缓插进锁孔,停了停才轻轻扭动。

突然,门从里面拉开,她看到又黑又瘦的他,顿时,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他一把拉她入怀,紧紧抱住她,激动地说:“我的宝贝啊,终于等到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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