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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校的女婿们·第三章 水刚水刚·2--4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14-06-07 02:00:00  浏览次数: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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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节 水刚水刚 二、
 
      老爸紧赶上一步,闪电般掏出一包大前门,熟练的撒开抖出一支,双手递到他面前:“镇长,请!呃,我那事儿?”
      身材高大的刘镇长也不说话,而是顺势接过塞在自已嘴里。
      水刚则上前双手一按,喳!一缕蓝色火焰凑近了他烟头:“刘镇长,我们那事儿?”,一大缕蓝烟袅袅上升,绰号大老刘的镇长没吭声,而是盯住水刚手里的新鲜玩意儿。
      “哪弄的?怪好看的。”
      老爸就抓过儿子手里的打火机,连同大前门一起捏在手中,陪笑道:“镇长,屋里说话,屋里说话。”
      三人还没进镇长办,一个身材娇小的中年女,从邻近的窗口探出了头。
      “镇长,区里通知下午开会,二点正哟,去还是不去?”
      “去!正在抓纲治国,实践检验真理呢,天大的事儿放下也要去。”“好咧!”镇办主任脆声回答,然后,朝走在最后的水刚眨眨眼。
      水刚呢,也朝她笑笑,微微扬扬手里的挎包。
      三人进了镇长办,老爸和水刚就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张黑木沙发上。
      瞅着大老刘镇长慢腾腾的泡茶,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大迭纸堆儿放在桌上,细细的分开后,再端起茶杯,响亮地呷一大口,咕嘟咕噜的滑下喉咙。
      然后往后一靠,头抵在贴着一大张地图的墙头上,骨碌碌的盯过来。
      老爸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刘镇长,我那事儿,行不行啊?”
      “水平,多久回来的?”大老刘所答非所问,圈子上扎着一道新麦条的藤椅,在他粗壮的身下吱吱作响。
      “前天!”
      “哦!路上没什么吧?”“哪能呢?就是查得紧,不准乱带东西。”老爸胸有成竹,瞧着镇长大人:“不过,想想镇长对咱平时的照料,也冒险给你带了一点礼物。”
      “哦!”
       水刚就捏捏装着粉色镜的挎包,不想老爸悄悄用膝盖碰碰他,示意莫忙。
       “哦,礼物,不外乎又是衣服裤子吧?”大老刘双手往桌上一靠,索然无味的说:“我说水平呵,你在搬运公司干得好好的,怎么就想起了跑广东?
      我看你这样下去要犯大错误的,还要我们镇办签字同意,这怎么可能?你父子俩,弄些广东沿海的玩意儿回镇上卖,是什么性质和方向,至今我不清楚,派出所也不明白呢。”
      “刘镇长,这叫单干!广东沿海地区那边正时兴哟。”
      老爸这才站起,又抖支大前门给大老刘,再替他上火。
      然后,把烟和打火机轻轻放在桌上,退回坐下:“刘镇长,即便马上批不下来,也该充许我们父子俩自食其力吧?水刚高中没读完,也没工作,二十五六的人了,总不能就这样干耍着哟。”
      一大口浓烟,徐徐吐出大老刘鼻孔。
      他享受地咂咂嘴巴,再摇摇头。
      “这事儿不归我管。确切说,现在国家刚缓过劲儿,百废待举,关系到国家前途的大事儿都抓不过来,谁管你这芝麻小屁事儿?”
      想想,又警告似的瞧着父子俩。
      “前些年,真是把人的思想搞乱了。幸得中央采取一系列措施,举一反三,拨乱反正,才避免了亡党亡国的危险。
 
第三章 节水刚水刚 ·三、
 
      这样,现在社会上也不平静。
      你看街上,奇装异服,打架斗殴,抹口红露大腿,偷听敌台和縻縻之音;听说还有些小青年,对资产阶级腐朽坠落的那一套着迷,聚众跳舞,搂搂抱抱的。水刚,你偷没偷,舞没舞? ”
      水刚哑然失笑:“刘镇长,哪能呢?我是一个好儿童,好青年哟。”
      “唔!就该这样。”
       大老刘满意的的瞅瞅他:“水刚也不小了,有女朋友没有呵?”“正等着您老介绍呢。”老爸不失时宜的示意水刚送上那粉镜:“水刚可是您刘镇长看着长大的哟。”
      大老刘接过水刚递上的大纸包,轻轻捺在自已面前。
       然后忍着心跳,矜持地笑笑:“当然当然。水平呀,我看这事儿先放放,你就现在这样做着吧,走一步再看吧。”……
      从镇长办公室出来,路过紧邻的办公室时,父子俩钻了进去。
      搞惦镇办主任毫不费力。
      小阿刘镇办主任早把办公室的人打发出去,一个人佯装忙忙碌碌的等着。这次水刚没故弄悬乎,而是撒了纸袋,把粉镜直接给了镇办主任。
      水刚当时瞧见小阿刘眼睛蓦然瞪大,一股火焰在瞳仁中跳跃……
      粉镜粉镜,为什么男人女人都爱不释手?水刚至今不明白个中缘由。
      反正,当老妈把最后一张粉镜,当做结婚礼物给未来儿媳妇时,资琴高兴得一把紧巴巴的捺在自个儿胸前……
墙外传来纷沓的脚步。
      水刚放下粉镜,轻手轻脚的站到了地上,拉开门出去再返身锁上。
      喜欢锻炼身体,是水刚从老爸身上继承的优点之一。在他记忆中,老爸从来就晚睡早起。有时一早离家走了,更多时是在窗外劈腿抡胳膊肘儿和举哑铃。
      事实证明,在艰辛的生活里,风里来雨中去的老爸,身体一直强壮如牛,很少生病吃药打针。
       所以,水刚自幼也爱上了锻炼。
  一番扭腰旋颈和压腿活动后,水刚听见后面门一响,踢踢达达的脚步响起。
  闪身一瞟,瞟见冷刚急匆匆的跑出,忙喊住他。要冷刚帮忙救场,这是水刚思考了一晚上问题的结果。
  为什么要考虑一晚上?
  因为这实在是个困难重重,不,是具有十分惊险的选择。
  进入八十年代初,从广东沿海地区悄悄吹来了大老刘镇长所说的“靡靡之音”。镇区一帮音乐爱好者,就悄悄聚在一块儿,相互吹嘘和交换心得体会。
  尔后,不知是哪位资深的痴迷者,弄到了一盒张小英的盒带和一个半旧的手提录放机,马上,就哄动了圈子里。
  大家窒神息气的听着,听着,谁把家里的椅子饭桌一拉,就跳了起来。
  消息一传开可不得了啦。
  多年被窒息压制的舞友们,立刻闻风而至,围着可怜的“半截砖头”蹦啊跳的,一身臭汗却兴致勃勃,完全忘记了隔房有耳,窗外有眼。
  几天后,正当大家照例兴高采烈的围着“半截砖头”蹦蹦跳跳时,被在镇长大老刘的亲自指挥下,沙河镇派出所的全部警力围得水泄不通。
 
第三章节 水刚水刚·四、
 
  在一片白警服红领章和威严的怒目而视之下,舞友们被喝令站好,二人一队的用钢铐串着押了出来。
  那个始作俑者的“半截砖头”呢,被大老刘镇长当场一脚啃烂。
  不过,后来又传由于“半截砖头”质量好,很硬朗,虽说被大老刘180余斤的重量狠狠踩压,却没立即散烂,而是硬邦邦的狠狠烙了他的右脚一下。
  大老刘疼得当场就跳了起来,骂道:“什么他妈的资产阶级鬼玩意儿,装神弄鬼的。哎呀莫忙,你们让开,离得远一些,哎,再远一些。”
  刘镇长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瞪起眼睛,警惕地对白警服红领章挥挥手:“谨防爆炸!要死,就死我一人吧。”
  于是,在众人远远崇敬而感动的注视下,沙河镇长大老刘同志猛吸一口气,高高跃起,然后重重落下。
  哗啦,啦,咣当!“半截砖头”终于散开了。
  一干舞迷齐齐在沙河派出所蹲了一夜。
  为首头儿,也就是那位资深的痴迷者,则足足在派出所的小号关了七天,还差一点被押送上级机关处理呢。不过,那是二年前的事了。
  当水刚参加进去时,地下舞厅虽然还在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却似方兴未艾,大有燎原之势。
  可是官方不认可,毕竟不敢公开。
  因此,大家都是以口相传,以人相约,情景有点像地下工作者联络接头。
  进入地下舞厅后,人人还得下意识的四下东瞅瞅,西望望,呆头呆脑的站上好一会儿,才敢放开入场蹦跳。
  至于乐队,开始是全凭音乐爱好者的热情和义务伴奏,完全没有报酬的。
  后因效果显著,召集者才提出跳舞者给一定舞酬,再由舞酬中提一点给乐队。
  具体的说,每场能分到伴奏者手中的,也就是一二块钱。不过,积少成多,每场一二块钱的舞酬,以每天每月算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养家糊口是没问题了。
  所以,完全靠人熟组建的乐队,自然同心同德,团结一致。
  一为保密,二为自已的生财之道,抵挡着任何外来者的加入。
  水刚之所以要考虑一个晚上,皆因如此。不能不说他的考虑,自有道理。上次,邻镇的一个地下舞厅乐队,一打击乐手临时生病换人。
  新人平生第一次靠自个儿的技艺,换来了三块钱的人民币。
  那个惊讶和高兴劲儿,没说的。
  可乐昏了头的打击爱好者却没封紧自个儿的嘴巴,消息泄露,地下舞厅,舞客,乐队和经营者,被白警服红领章连锅端,经营者至今还扔在号子里。
  你说,血的教训,怎么能不让水刚考虑了一晚上?
  说来也巧,那是上个月的一天晚上。
  莲花校的教师宿舍晚饭后的情景,大抵都是这样的:坡上一长排陈旧的教师住宅,门前一条石板小路,弯弯曲曲的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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