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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三味》第一十五篇 齐襄公违瓜约丧命
作者:宣言  发布日期:2013-10-20 02:00:00  浏览次数: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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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姜兄妹乱伦》一篇中已经交代过,齐襄公是齐僖公的世子诸儿,他除相貌长得好之外,也就是对妹妹文姜好,其他的作为好像看不出有啥好的地方。

这样一个秽闻满天飞、谎言随处吐的人,结局也就好不到那里去。齐襄公不得善终的结局恰恰跟他的秽行、谎言有关。

秽行使他疏远、结怨于一个女人,谎言让他得罪了两个男人。

先来说被齐襄公得罪的“一个女人”,她是本篇故事的女主角。

女主角是齐襄公的姬妾,名字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她姓连,就权且称她为连姬好了。

连姬是齐襄公手下一个将军连称的妹妹(按《左传》所记是“从妹”),虽在后宫里地位不低,无奈敌不过小姑子文姜的魅力,所以在深闺的宽榻上很少有机会给人作为。

好不容易熬到文姜《孔雀东南飞》离开齐国,连姬一直怨恨自己过去床上生活“总是着地日”,幻想有朝一日也能够“也有向天时”(摘自周文宾和王秀英私会时候的戏句),甚至身份被扶正。可惜齐襄公偏偏又娶来了周王女作为正室夫人,这样的结果,让连姬这样一个想做女人、做名女人的女人能不怨恨?幸亏王姬占用正位时间不长,她嫁到齐国后很快闻知夫君不同一般的秽闻,羞恼之下就得病,不够一年就郁郁而死。

王姬死后,连姬又是一个“满心”,满心期望自己被扶一下,但齐襄公又跟文姜好妹妹再勾搭上,对自己依然不在乎、不在意。这样一来,连姬第二次“满心”彻底转化为怨气,接着她的哥哥连称也暗暗恼怒了。

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来说,最挠心的事莫过于晚上卧榻上的寂寞,这种寂寞格外的难熬。

寂寞很容易转化成怨恨,怨恨则是“剑走偏锋”行为的源动力。连姬也不例外,只是齐襄公蒙在鼓里而已。

交代了女主角之后,接着来介绍被他谎言得罪的男主角。

男主角有两个:A角叫连称,是连姬的哥哥;B角叫管至父(管仲的叔叔),是连称的副手。

连、管二人因为不满受齐襄公的欺骗而发动政变,这是造成齐襄公不得善终的最直接原因,故事要从齐襄公初继位开始说起。

诸儿是在公元前697年继位的,他的父亲齐僖公在临死之前叮嘱他要做好两件事:

一是照顾他的同母兄弟姜仲年的儿子,也就是诸儿的堂弟姜无知;

二是要为他报仇灭掉纪国,因为他是在伐纪失败后气死的。

对于父亲这两个遗愿,齐襄公完成了一半:在周庄王七年,也就是他继位之后的第七个年头,齐国出兵灭掉了纪国,为齐僖公报了仇。

余下来的一半做得很不好,以至姜无知成为后来发生的宫变反面力量的代表人物。

导致齐襄公的死在于他跟连、管二人发生矛盾。他之所以会得罪这两个下属,是由于害怕周庄王兴师问罪;

周庄王之所以会对齐襄公不利,是由于齐国兴兵伐卫;

齐襄公之所以要伐卫,是由于要帮助被废黜的卫惠公夺回宝座;

卫惠公之所以会被废黜,这就要承接《最荒淫君主卫宣公》一篇说起。

当年卫宣公夫人宣姜的小儿子姬朔设计害死急子和姬寿两个哥哥,在父亲卫宣公死后继位为卫惠公,但不久就被支持急子和寿的大臣、亲信利用他带兵助齐攻纪的时候发动宫变,扶持另一个公子黔牟即位为君,姬朔被迫逃亡在齐。

姬朔在齐国寄人篱下的日子很不好过,在齐襄公灭纪后,要求齐国出兵伐卫帮助自己复位。

齐襄公念及人家是为了帮助自己伐纪而失去君位的,也就在灭纪后的第二年兴兵伐卫。

随同齐襄公一同出兵的还有鲁、宋、蔡、陈四国,五国的兵马一到,卫国肯定抵挡不住。黔牟是周王的女婿,他赶紧派人向老丈人求救。

齐襄公也是周庄王的女婿,一个女婿攻打另一个女婿,一个女婿来求救,假如出兵救女婿,那就要去攻打另一个女婿。这些关系有些复杂,所以周庄王召集大臣征询是否发兵的意见。

周王的身边大多是些才智平庸、以明哲保身为信条的家伙。所以以第一大臣周公为首的一大帮人都反对出兵,只有一个官职不大的子突(与郑厉公同名不同人)坚持要发兵救卫。

子突理直气壮的说:“当今卫侯已经是周王认可的,哪有再任由诸侯替换的道理?目前诸侯的实力虽强于王室,但天下之事,‘理胜力为常,力胜理则为变;一时之强弱在力,千古之胜在理。’假如恐惧强力而放任歪理,天下人将不再仰看王室矣。”

子突的态度影响了周庄王而最终决定发兵,但周公不满子突的作为而擅自减少兵马,只发给子突二百乘兵车。

当时每乘兵车大概是七十五人的配备,充其量也就一万五千人的兵力,这么一点兵马一下子就被五国联军给消灭了。

卫国黔牟见守不住了就弃城带着公子泄、职两个兄弟逃跑,可惜半路都被鲁庄公统领的兵将抓住交给齐国。

齐襄公看在黔牟跟自己同是周王的女婿面子上,总算留他性命,其他两个倒霉公子泄、职都倒了血霉。

卫惠公朔复位之后,为了感谢齐襄公等国君,拿出了大量宝物酬谢他们,这样君位也就稳了。

齐襄公伐卫时候击败了子突的王军,他担心周庄王发难,就派大将连称、管至父率兵镇守东南方的葵丘。

历来镇守边疆都是苦差事,连称问:“敢问主公,臣在此镇守,什么时候可以替换?”

齐襄公刚好在吃西瓜,他吐出口中几个瓜核随口应答:“这好办,明年瓜熟之时就替换。”有一个瓜籽刚好粘在连称的鼻尖上。

连称此人长相一般、才能一般,之所以能担当这样一个官职,跟妹妹连姬有关系。连姬虽不是正室夫人,但连称也算是一个国舅爷了。

国舅爷不敢再要求什么,只是用手拿下鼻尖上的瓜籽看了看。

一年后,在葵丘镇守的连称吃瓜的时候,有一个瓜籽卡在牙缝里,他张大嘴巴,用食指甲去剔。

这么一个动作,让连称想到去年鼻尖沾上瓜籽这事,又从这事想起齐襄公当初的承诺。见他没有派人来替换自己就让手下去打探消息,得知齐襄公没有在京城,而是陪文姜去游玩。

连称是粗人,他一下子发作了,破口大骂昏君并要谋逆,被一同驻守的管至父劝住,让他“先礼后兵”,也就是先正面要求替换,看看齐襄公怎么应对再说。

连称答应了,两人拟出了一份《关于申请更换葵丘驻守官兵的报告》连同一车瓜送给齐襄公。

应该说,连称的要求是合理的,因为当初约定的期限已到了,送瓜的目的是要让齐襄公想起去年吃瓜时候许诺的替换时间。

送去的西瓜是挑最好的,齐襄公和妹妹吃得津津有味,当年的约定他也想起来,只是看了报告不但不批准,还恼怒他们有此要求。按现时领导的口气来述说,他在《报告》上批下:“此报告已阅,鉴于目前存在的一些问题,在此时调换驻守人员不合适,继续驻守一年后再考虑。”

送去了一车好瓜,得到这样的一个批复,连称和管至父气坏了决定谋反。

要谋反就需要选择继位的人,也就是一把能使谋反合法化的旗帜,他们选中了被齐襄公欺负的公子姜无知。

姜无知之所以愿意同谋,是因为对齐襄公极其不满。姑且不说齐僖公临死叮嘱齐襄公照顾自己没有兑现,还剥夺了自己在齐僖公时期的一些特权、贬自己的官职。即使在摔跤的时候摔倒了齐襄公这样的小事,他也会借题发怒羞辱自己。

有了这些原因,在连称派人跟他通气的时候,姜无知满口应承出来充当旗帜。

有了旗帜之后还需要一位密探,这样才能及时、准确掌握齐襄公的动静,以便选择最好的时机发难。

他们选中了连姬,由姜无知出面许诺在自己登基后立这个嫂子为正室。

连姬本来已经寂寞难耐,一听将“名身双收”也跟姜无知一样满口应承,随后就尽心尽力履行密探的责任。

有了密探,连称他们对齐襄公的行踪了如指掌。这样一来,齐襄公就算死了九分了,何况他得罪的不单单是活人,还有彭生的鬼魂。

 彭生的死在《文姜兄妹乱伦》一篇中已经交代不再重复,这里只来说他鬼魂对齐襄公发难的故事。

有一天,齐襄公带着亲信内侍孟阳去打猎,在路上突然来了一只大野猪拦路,他见这野猪来到蹊跷,神态也有些怪异就命令孟阳射箭。

孟阳接令还没有发箭,另一个内侍费在一旁大叫:主公不好了!那不是野猪,是彭生。

齐襄公一听费口里喊什么“主公不好了”很生气,对着他大骂:“该死的奴才,竟然说出寡人不好的晦气话!哪有什么鬼魂?那里明明是一只野猪。”

因为别人看是彭生,齐襄公眼里所看到的只是猪,他色厉内荏大叫:“即使是彭生的鬼魂寡人也不怕!”说完自己连发三箭,但都莫名其妙落空了。

野猪发怒犹如人一般站立起来,接着向齐襄公扑去。这回齐襄公不敢说大话了,被吓得从车上摔倒,连鞋子也掉了。野猪虽没有伤人,但偷偷把襄公的鞋衔走了。

齐襄公又惊又怕回到王宫才发现掉了一只鞋子,命令内侍寻找,还因为找不到鞋子而责打了费一番,打完之后还把他赶出宫门。

齐襄公这人虽不重用有才智的人,但对近臣却很大方,所以身边还有几个亲信,孟阳和费就是对他最忠心的两个。因此费虽受冤屈,依然留在宫门外没有走,只是卧在门外熬夜。

却说连称从妹妹口里得知齐襄公外出打猎就决定利用这个时间差发动政变,没想到人家被野猪吓得匆匆逃回宫。

这时箭在弦上也就不得不发了,他们带兵要抢入宫里,见宫门外卧着一个人就先把费抓起来。

费也算机灵,一见他们的架势就猜出大事不妙了。他灵机一动破口大骂齐襄公,假装发泄对被打的怨恨,还以后背的伤口来证明自己要报仇的决心。

费精彩的表演骗得了连称信任,接受他“引主公出门受死”的提议放这个忠心内侍进宫去。

费慌慌张张进宫,他依然叫着:“主公不好了,不好了!”齐襄公正要大骂他又出言不逊,费赶紧说:“主公真的不好了,连、连称发动兵变了。”这事非同小可,齐襄公吓得比被野猪吓的还厉害多,一慌乱就没有了主意?

在一旁的孟阳见主子如此就自愿乔装为齐襄公,以自己一命来为他换来逃跑的时间。

孟阳是内侍,内侍就没有胡须,所以假扮齐襄公太勉为其难。

当连称在宫外等不到费的消息就下令攻进宫门,士兵很快在床上抓住了身穿君服的“齐襄公”;很快把他押到连称跟前;没有胡须的孟阳很快被拆穿是冒牌货。连称生气了,一刀把他的头砍下后派兵四处搜查真货色。

也是齐襄公命该绝了,本来他躲在暗柜里没人发觉,最后是那只被野猪(彭生鬼魂)衔走的鞋子让他露馅。

不知怎么一回事,鞋子竟然莫名其妙地摆在齐襄公躲藏的暗柜前面,被连称看到后打开柜门,一把拉出来验明正身给杀了,这个时侯是公元前686年。

 齐襄公死后,姜无知粉墨登场继位了。“密探”连姬摇身一变成为正宫夫人,叔嫂从此变成了夫妻,享受到他们往昔欠缺的快乐。

至于叛逆的中坚连称,虽说君位更替,但国舅爷身份依然还是国舅爷,只是换了一个妹夫而已,所以职位更高了,权势也更大了。

可惜他们的快乐都不多、也不久。先说叔嫂,他们快乐的“不多”是因为夫妻间的性生活不多。

连姬之所以得不到齐襄公的宠爱,除相貌敌不过文姜外,还有她不够风骚的因素。在齐襄公的君威下,她一直是以大家闺秀的风范去被动承受,这一点很不合夫君的胃口。

连姬的这种风范,并不是她的本性,她骨子里对性有强烈的渴望,只是用“忍”来装扮自己而已。

女人的“憋”,在允许释放的情况下,所爆发出来的威力是大得不得了的。当她发现自己的“委屈”换来的是委屈后,随时都想爆发,新夫君姜无知将是她爆发的对象。

姜无知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公子哥儿,平时看来是风花雪月、风流倜傥,但实际是银样蜡枪头。这样的一对夫妻,他们的夫妻生活情形可想而知。

那天晚上,姜无知很快发现连姬的“芳草地”成为自己的惶恐滩,美丽的“港湾”在自己眼里已经犹如零丁洋。他有些惶恐的低下头看自己的宝贝儿,已经成为一只落水的小麻雀。他不由自主的在“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注:摘自文天祥的诗句)”

听到新夫君的感叹声,感觉到那深处的空落落,连夫人的芳心不由自主堕入深渊。不久,在下一次宫变时候上吊了。

一个多月后,姜无知被大夫雍廪(音lin)杀掉,包括连、管在内的“池鱼”也被殃及了。

随后,公子纠和小白争位,小白打败哥哥后继位,那就是历史大名鼎鼎的齐桓公。

【本篇名句】天下之事,理胜力为常,力胜理则为变;一时之强弱在力,千古之胜在理。

【点评】子突的话是真理,但很不识时务,所以自己遇难、周王蒙羞。真理经常是由强力者决定的,所以子突的真理在当时变成了谬误。

也许“千古之胜在理”是真,但天下事往往是“一千年太久,只争朝夕。”石头强占了鸡蛋的窝,难道鸡蛋为了维护真理就必需去碰石头?

匹夫尚且重诺,何况君王?堂堂的齐襄公不遵守约定按期派兵换防,这是导致杀身的导火线。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没有处理好朝政,重色而轻义、重色欲而轻伦理。

齐襄公的早死,倒转变为齐国的发展机遇,让明主、名相早些时候登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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