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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三味》第四篇 郑庄公黄泉路会母
作者:宣言  发布日期:2013-06-03 02:00:00  浏览次数:1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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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黄泉路”,一般人都知道,是人死去成为那种走起路来无声无息的“东西”之后必需经过,或者是漫步、溜达的那个地方。

本篇的《郑庄公黄泉路会母》故事,却不是说他们母子死后在阴间相会,而是在阳间故意掘地沟,母子在流淌着黄泉水的地下会面。

这对母子为啥要弄出这种奇特的会面花样?真是吃饱撑着、无事找刺激吗?不是的,这要从郑庄公与亲生母亲武姜关系恶化说起。

要说及他们母子的故事,要先来说他的父亲郑武公在位期间发生的一些事。

东周前期,齐、卫、宋、鲁、郑等诸侯都是大国,郑国更是大国中的超级大国,从郑武公到郑庄公两代几十年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既然是超级大国,郑国发生的事就是超级的大事。

在周幽王时期,当时还是世子的姬掘突(即郑武公)父亲姬友在周朝当司徒(相当于宰相)辅政,后来被入侵的犬戎兵杀死。

为了这份杀父之仇,姬掘突在驱赶犬戎的行动中不遗余力,随后回国继位为君,历史称之为郑武公。周平王为了报答郑武公的功劳,让他子承父业继位为辅国大臣。

郑武公是个有见识的诸侯君主,他借这个机会正式迁都荥阳(今河南新郑),历史上称之为新郑。

荥阳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这就更加提高郑国在东周初期的地位。

在东周初期,郑国借助着特殊的地理位置睥睨其他诸侯,可惜到了中后期,郑国由于子孙不肖而日落西山,反而因为处在这兵家必争之地而备受齐、楚、晋、秦等后来居上强国的抢夺备受折腾,这就不是郑武公迁都的初衷了。

当然,郑国被别人折腾是后话,在郑庄公时期是他在折腾别人。折腾谁?先折腾周王,再折腾宋国。

郑庄公是郑武公姬掘突和武姜的儿子,当年姬掘突在驱逐犬戎时候与周平王的外公申侯打过交道,由于他长相高大威猛很得老人家的赏识。

为了小女儿武姜的幸(性)福,老国丈不惜降尊主动出面提亲。掘突也会合计,知道结这门亲事有利于提高自己的身份,所以当申侯一提亲也就满口应承,这样掘突成了申侯的女婿、周平王的姨丈。

婚后不久武姜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起名叫寤(音wu)生。

为啥取这么一个破名字?因为这“寤生”挺调皮捣蛋,他降临人世间时候不按“规定动作”从“正常渠道”出来,弄得母亲武姜死去活来。

为此,武姜从一开始就特别讨厌这个寤着生(“寤”字是难产的意思)出来的儿子,并且为了提醒自己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故意给他取名“寤生”。

跟哥哥相比,弟弟就懂事多了,他乖乖听从母亲的安排,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方式、经过合适的途径出来,因此给了母亲一段欢乐时光,武姜替他取名为“段”。

姬段不但“出门”时候很乖巧,还长得比哥哥英俊可爱,这就不由武姜不偏爱这小儿子,一心想让武公废长立幼。

郑武公可不是糊涂蛋,他非常清楚两件事:

一是这兄弟俩不管“出门”时候是否调皮捣蛋,但都是从自己“下管道”喷射出来的长尾巴蝌蚪参与制造的产品。换句话说,也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二是第一件产品外表虽不雅观,但绝对比第二件产品耐用。

基于这两点,郑武公就没有被这股枕边风吹糊涂,不但坚持立寤生为世子,还把姬段封到一个叫共的小城去,免得以后惹出麻烦来。

姬段的封地在共城,人家就称呼他为共叔段,“叔”是对年纪相对小的那一个男人的称呼。

假如武姜有丈夫一半明见就绝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发生,当然也就没有本篇题目的故事。

当时武姜见自己的枕边风不起作用很不甘心,在丈夫死后吹阴风,一心寻觅机会要改变这种安排。

郑武公在位时间不是很长,才十五年就死了,世子寤生顺理成章继位,后人称为郑庄公。

寤生的才智与父亲相比较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东周初期难得比肩的一个有作为诸侯君主,所以郑国的发展更快了。

这个被后世称为小霸主的郑庄公故事有好多,最有趣的故事就是本篇的《黄泉路会母》。

郑庄公为什么在黄泉路上会见自己的母亲呢?因为他曾经向母亲发过“不见黄泉绝不见你的毒誓!”

 虽有“天下没有不是的母亲”这样的说法,但公道点说,郑庄公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是他的母亲武姜做事有太多的不是,太过偏爱小儿子,竟然几次设计帮助姬段来谋夺庄公这个大儿子的君位。

郑庄公长得脸方唇厚,这样的长相总会给人一种忠厚的感觉。其实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城府很深的枭雄人物,早在继位之前就看透父母和弟弟的心思,以“不争为争”这高招得到父亲的认可保住继承人的地位。继位之后,以“不防为防”的策略来打理朝政和孝顺母亲,一改他出生时自选动作的风格,一切都按规定动作来做,以此来迷惑对手和取信臣民,然后寻找时机以凶悍的自选动作出出击致弟弟于死地。

相反,武姜头发长见识短,为了帮助小儿子夺位煞费苦心,可惜走的几步棋都是臭棋:

第一步棋是要求庄公把京城作为姬段的封地,这不合常理的要求让郑庄公更加警觉,他以父亲郑武公“京城不得分封他人”的遗嘱为由拒绝了。

武姜被拒后走了,按照“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顺序来表演要挟大儿子就范。她厉声责问大儿子:“你弟弟是他人吗?”见儿子不吭声就开始“呜呜呜”的哭叫,最后边叫着“我找你父亲说理去”边做出一个要撞墙的姿势。当然,她还一边偷看大儿子的反应一边调整撞墙的速度。

庄公见母亲使出这绝招也就不得不退让把京城封给段,从此姬段的地位和影响力大增,被国民尊称为“太叔”。

即使这样,武姜还不满足,她下了第二步棋,竟然指使姬段暗中做好谋反的准备。

有了母亲的怂恿,姬段更肆无忌惮了,公然领兵侵占了两个小城邑,庄公见反击的时机还未成熟,面对这公然的挑衅,对母亲和弟弟的态度依然良好。

郑庄公的“大度”取得的收益比失去这两个城邑还大,因为臣民绝大多数站在他这一方了,私下都在议论姬段的不是。

郑庄公目的达到了,为以后的反击创造了一个良好的舆论导向,即使以后采用极端的手段,臣民还是会认为哥哥的行为是被弟弟逼出来的,是因为先有弟弟对哥哥的不仁,才有后来哥哥对弟弟的无义。

庄公的老奸巨猾只有大夫祭足看得透,公子姬吕是急性子,他见姬段步步进逼,而庄公又步步退让。他忍不住去找庄公:“主公,本公子最服气的只有您一个,您怎么就忍得下那东西(指姬段)的胡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呀主公!”

主公见姬吕一副焦急的样子笑了,然后淡淡说出七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

历来是利令智昏,武姜和姬段母子见庄公退让就误以为他无能,所以不再是“摸着石头过河”,他们胆子更大了,步子也更大了。

庄公见时机成熟,他动手挖陷阱要诱弟弟跳进去了。说破了这陷阱也不复杂,只是由郑庄公自己向武姜假称要去洛邑上朝故意腾出时间和空间,让母亲和弟弟有机会去密谋。

由于武公死后,庄公承继父亲在周朝的职位,不时来往于洛邑和郑都荥阳之间,所以这个借口武姜一点也没有怀疑,反而以为来了机会,她迫不及待的派人送书信给姬段,让他发兵前来夺位。

母亲的表演完全在庄公的意料之中,他早就派人埋伏在去姬段封地的半路,把送信人虏获后搜出书信,得知内容后另派一个人把信送去给姬段,同时向他索要回信。这样,姬段答复母亲某月某日起事的信件就落在哥哥的手里。郑庄公手里捏着书信,口里发出长笑。

到了将近约定时间,庄公派出一支军队在京城附近埋伏,又派人潜入城内,只等弟弟统兵离开就放火接应城外兵马入城,很快占领了姬段的根据地。

姬段在统兵离开的第二天就得知封地被占领,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中了“老实无能”哥哥的计谋。在交锋兵败之后自杀,临死时候大喊:“母亲,是你害死我矣!”把自己不仁不义的责任都推给母亲。

见姬段自杀死透了,庄公很快来到跟前,很快扑在弟弟的尸身上,很快流出眼泪:“弟弟呀,你怎么就看不透哥哥的苦心呢,哥哥只是想教训你一下让你清醒,以后天下还是咱兄弟的呀,呜呜呜、呜呜呜。”

郑庄公哭得很惨很惨,等到哭得大家都知道他在哭才收场。他一下子站起来,用左手袖稍微擦了一下双眼之后,眼睛立刻露出枭光大叫:“来人!”派人把母亲写给弟弟的信送给她看,同时捎去誓言:“不见黄泉,此生绝不相见!”

武姜看到信,知道最宠爱的小儿子死了,最讨厌的大儿子也发出毒誓,既后悔、悲伤又惭愧,她搬到一个小地方孤独的过日子。

母子毕竟有割不断的血脉关系,郑庄公这枚“军功章”有郑武公的一半也有武姜的一半。过了一段时间后,庄公有些后悔如此对待母亲,但苦于受自己誓言所制而不能相认。

当时有一个叫颍(音ying)考叔的大夫看破了庄公的心思,就以进贡野味为由求见庄公。

庄公问:“你送来的是什么野味?”颍考叔回答:“是一只叫鸮的鸟,这种鸟最坏,长大之后就去啄食母鸟,所以臣把它打下。”

庄公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颍考叔的用心和来意,口里虽没说什么,却留他在一起吃饭,还特意赐给他一盘肉。

颍考叔又借题发挥了,他得到肉后先用刀剔取出最好的一部分准备带回家。

庄公见了觉得奇怪问:“不就一块肉吗?还值得它藏起来?”

颍考叔说:“臣要把这肉要带回家送给母亲吃,做儿子的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忘记母亲的养育之恩。”

庄公听后一时动情流下了眼泪,颍考叔乘机劝说庄公与母亲相认,庄公把自己当初的誓言告诉他。

颍考叔听后笑了笑说:“主公是为这个为难呀?这好办,只要在地下挖一条深沟,深沟里有泉水,然后让太夫人在深沟里等候,这样相认就不会违背主公您当初的誓言。”

庄公听后如梦初醒,高高兴兴地依照颍考叔的建议行事,母子在黄泉路上相认了,两人抱在一起流了一会眼泪之后,前嫌也就烟消云散了。

破了毒誓的庄公高高兴兴的把母亲接回新郑,安置在都城居住。臣民得知这事,又是一片赞颂声。

补充说一件事,当初姬段的儿子姬滑得知父亲兵败后逃往卫国,请求卫桓公出兵讨伐庄公。

卫桓公此人能耐不大,但很在意“义”字,他为义勇敢的发兵要攻打不义的郑庄公。不久,他弄清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被蒙蔽了,也就中途罢兵。

从此,姬滑一直逃亡在卫国到死,此话无关紧要,顺带交代一下而已。

【本篇名句】

(1)当断不断反受其乱;(2)多行不义必自毙。

【点评】

可怜天下父母心,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但这份爱绝不应该是怂恿、溺爱。俗话说“慈母多败儿”,没有武姜的溺爱,姬段怎么会变成一个为臣不忠,为弟不仁的谋逆之徒?愿天下的母亲以武姜行为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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