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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以文会友”周刊107、108
作者:紐西蘭作協  发布日期:2012-06-20 02:00:00  浏览次数:2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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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姆嬤                      葉介虎 

 

 

    母親節到了,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我出生在上海,上海人叫母親為“姆媽”,我從小叫慣了“姆媽”。可是,當母親病榻在床,我突然發覺兄弟們用母親最熟悉的鄉音改稱她為“姆嬤”了。四,五十歲的兒子們在母親面前展露出過去從未有過的謙卑而又似撒嬌的笑容 , 圍聚在母親身邊,輕輕地親切地在她耳邊呼喊著。我心裡一下子明白,這是我們怕失去母親的一種恐慌,更是對母親內懷愧疚,乞求母親原諒的一種表達。 

    姆嬤三歲死了娘,沒有讀過一天書。她生了九個兒子(第六個兒子夭折),養育了八個孩子,寄希望我們都成為讀書人。解放後,這個上上下下十幾口人的大家庭,靠著父親每月 65 元的工資維持生活。每當新學期開學,是父母最發愁之時。為了八個孩子繳學費,幾乎把家裡稍為值錢的東西都送當舖了。每年二次跑到兄弟們學校,無數次懇求學校減免,分期。姆嬤不善言辭,對孩子們只會說一句話:你們要好好讀書啊!為了讓我們安心讀書,她犯了一個今天中國母親們還在犯的錯誤,不讓孩子做家務。八個兄弟成家前沒洗過一件衣服,沒為家裡刷過一次碗。看到我們貪玩,她經常會拿父親的威嚴來督促我們:今天的功課做好了沒有,你爹下班快回家啦!此話很靈,我們會乖乖的趕做作業去了。她有時候也拿二哥作我們的榜樣:儂看看阿尼 ( 老二 ) 的字寫得多好啊!其實她根本不識字。聽說我們的成績不好,姆姆會傷心嘮叨:我三歲死娘,五歲就割草,不識字多苦啊!他始終重視讀書,崇尚知識。只有讀書才有知識,會有出息,這是她的信念。沒有讀過一天書的她,培養了大學教授,中學校長,研究所總工程師的兒子。 

    姆姆與人為善,豁達大度,從未與人紅過臉,但看起來溫和的外表卻深藏著剛強的內心。 1966 年初夏的一天傍晚,一輛滿載造反派的大卡車嘎然停在我家門口,不由分說地抄了家。當晚母親陪父親站在公眾前被批鬥,偷過門縫看見父母被造反派摁著頭,逼問什麼,嚇得我渾身發抖,只聽得姆嬤回答造反派的一句話是“不曉得就是不曉得!”。第二天清早,抄了一夜家的人已疲憊不堪,昏昏欲睡,忽然聽到姆姆為出門買菜而與造反派發生的爭辯:家有八十老母,剛滿周歲孫女,飯總該吃的啊!與往日一樣,這天她照常燒飯洗衣,照樣進進出出,不再與造反派多說一句話。這時候我突然覺得,姆嬤是家裡的一棵大樹! 

    看到家門口貼滿的大字報,我突發奇想的要慢慢的撕毀它,今天撕一條,明天刮一張。被姆嬤發覺後,她輕輕的埋怨我,你這是在作孽啊,這樣反而會加重你爹的罪過。事實上她是對的,因為街道裡弄的造反派一直在監視著我家一舉一動,為難著我們。父親被罰每天清晨掃馬路,高度近視掃不幹淨,總是被訓斥。姆嬤不由分說,接過父親的掃把,每天起早四五點鐘把整條街掃得乾乾淨淨,也算是解救了父親。文革十年,讓我看到了姆嬤逆來順受中的鎮定、堅強和智慧。 

    她幾十年如一日地起早貪黑,默默無聲操勞著全部的家務;幾十年如一日地扶老攜小,含辛茹苦照顧著每一個人;幾十年如一日精打細算,千方百計讓兒子們穿暖吃好。她的手是那麼神乎,每天雙手提著 2 個碩大菜籃,走過幾個菜場,拖回價廉菜蔬,在狹小廚房裡變成一桌美味菜餚,她為了節約,自製很多四季醃菜,聞名街道。即使在三年自然災害時,全家沒少吃一頓。如今,每每想起她一日復一日總是最後一個上桌,吃盡剩菜剩飯,直到她病倒再也無力為我們做飯,心裡好痛,悔淚橫流。我一直不明白姆嬤為什麼會得糖尿病,因為糖尿病是富貴病,而她從來沒有吃過一頓完整的飯。後來我才想到,也許就是因為她吃了一輩子的剩菜剩飯,加重了胰島素的消化負擔。姆嬤為了這個家,一生辛勞,無怨無悔,唯獨沒有她自己! 

    我最喜歡聽的一首歌是閻維文唱的《母親》: 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了我一個家;不管你走多遠,無論你在幹啥,到什麼時候也離不開咱的媽。我要真誠勸說天下的兒女們,父母在世時要懂得盡孝道,否則會犯我同樣無法補救錯誤,後悔一輩子。姆嬤向來身體健康,幾乎不得感冒,而 60 歲以後身體狀況卻每況日下直到完全倒下。她像一根蠟燭,耗盡了自己全部的光和熱,點亮了這個家,溫暖了每個人。如今我已經開始老啦,卻越來越懷念我的嬤姆。自母親去世以後,內心一直在糾結,一直在懺悔,一直不斷呼喊著:“原諒我,母親”,現在只要一聽《母親》這首歌就會默默的流淚。姆嬤給了我生命,給了我一個家,今生今世不會離開我的姆嬤,來世來世還要做姆嬤的兒子。 

 

 為母親去世二十五週年而作                 2012 年四月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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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有忘記你們 (四)           薇薇

 

 

    據說金魚的記憶只有幾秒鐘,是記憶最短暫的動物,從漫漫幾千年來看,人類的記憶並不長遠,因此歷史的悲劇反復重演,人類的災難永不絕斷。由於歷史從來都不是簡單的重複,一些外在的表現形式和細節總是不同,剝除那迷惑了大眾的細枝末節,其實內在的本質永遠類似,人類的歷史就是針對忘卻和失憶所進行的無休無止的搏鬥。

    大眾可以選擇寬恕,忘卻本無可厚非,只有如此才能開始新生,才能更快樂地生活。但命運之神就是這麼殘酷,偏偏喜好懲罰人類的集體性失憶,歷史老人就是這麼冷血,總是讓災難很快捲土重來。1945年以後,戰火硝煙剛剛消散,納粹極權剛剛被推翻,獨裁和暴政就在世界各地持續上演,那被奴役的、被強暴的,那被煽動的、被洗腦的,都成了命如蒿草的奴隸,那打著各種哲學旗幟的,那披著各種宗教外衣的大權在握者,實施著新的恐怖統治。

    獨裁和專制無論多麼殘暴,都無法長久地統治世界,民眾的喉舌無論怎樣被呃止,自由之聲都能透過厚厚的雲層,漫漫長夜無論如何黑暗,人道的良知總能帶來微弱的光明。上蒼自會選出真正的勇士,來完成一些特定的歷史使命。

    西蒙·維森索堅持“非暴力,不仇殺,公正審判”原則,幫助追蹤1100位納粹要犯的努力贏得了世界性的榮譽和支持,被譽為“納粹獵人”,“歐洲的良心”,“猶太的英雄”“正義的戰士”等等,得到美國、英國、法國、波蘭、荷蘭、盧森堡、奧地利、以色列、聯合國等十數個國家的幾十個榮譽勳章,被英國授予爵士稱號,好萊塢以他的經歷拍攝數部電影。

    西蒙·維森索也曾遭受無盡的詆毀、謾駡和威脅,西蒙的維也納住宅曾被投擲炸彈,他的女兒上下學要維也納員警護送,70年代與奧地利人民黨黨魁的對抗幾乎使得西蒙·維森索在奧地利名譽掃地,西蒙揭露人民黨主席和幾位部長在二戰期間參加納粹黨衛軍的不光彩歷史,被奧地利人稱為“搞髒自己巢穴的人”,政治家們掌握強大的媒體輿論,對西蒙肆意詆毀謾駡,百般踐踏他的名譽,不惜栽贓抹黑。西蒙被醜化為綠眼睛的魔鬼,穿著小丑衣服的納粹,邪惡的黑手黨,報紙宣稱西蒙的支持率只有3%,而他的強大對手獲得了83%的民意支持,“滾出維也納!”“滾出奧地利!”的聲音喧囂塵上。科特·瓦格海姆1986-1992年出任奧地利總統,任職期間其納粹背景東窗事發,被美國等多個國家列為“不受歡迎的人”而禁止入境。

    西蒙不僅為自己本民族尋求正義,還為其他弱勢族群發聲。在納粹集中營中關押的還有吉普賽人、同性戀者、荷蘭人、波蘭人等等。西蒙尤其關注吉普賽人和同性戀者在二戰期間受迫害的情況,他是為這兩個弱勢群體說話的第一個人。

    1971年,瑞典古老而馳名的瓦倫堡家族寫信給西蒙·維森索尋求幫助。他們的兒子瑞典外交官瓦倫堡19447月至12月在布達佩斯簽發了幾萬個保護護照幫助匈牙利猶太人逃往瑞典,1945年蘇聯紅軍攻陷布達佩斯,瓦倫堡被抓捕,戰後一直秘密關押在蘇聯監獄。從此西蒙·維森索不予餘力地奔波,讓事件曝光,與各國首腦磋商,1981年美國總統雷根授予瓦倫堡美國榮譽公民,試圖解救瓦倫堡。所有的努力都沒有成功,瓦倫堡一直下落不明。

    1977年“西蒙·維森索中心”在美國洛杉磯落成。1979年西蒙的維也納“猶太檔案中心”與洛杉磯的“西蒙·維森索中心”聯合發起“百萬明信片”活動,一百萬張印有二戰時期納粹暴行的明信片從世界各地郵送到西德,抗議“納粹戰犯審判時效”提案,這項活動取得巨大成功,提案被徹底廢止。

    西蒙·維森索的集中營室友,戰後成為富有的珠寶商,在一次聊天中他對西蒙說“你為何不繼續從事房屋建築?你一定會成為百萬富翁的”。西蒙回答道“你信仰上帝而我亦然,你相信來生而我同樣,當我們到達另一個世界會面對6百萬猶太死難者,他們會問:‘你們做了什麼?你的回答是:我成了珠寶商,我的回答是:我從沒有忘記你們!”

    2005年西蒙·維森索在維也納於睡夢中平靜去世,終年96歲。他相信“沒有正義就沒有自由”。只有通過西蒙畢生持之以恆的努力,歐洲的傷口才能慢慢癒合。

 

  “讓公平像滾滾的流水,

    讓正義像永無止息的小溪。”

                              ——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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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晰和清晰的世界

        珂珂

 

 

       我婆婆有了白內障好多年了,她的眼睛是一點一點壞的,電視還可以看,不清楚也還能看得出是誰主演的,所以她不覺得有甚麼問題。

 

       其實我們看到她漸漸地坐得離電視越來越近時,就勸她早些去做手術,但她說:“只有95%的成功率,誰能保證那5%?若是瞎了,還不如不做,現在多少還能看的見些。"老太太這樣一說,大家都閉上了嘴。

 

  又過了兩年,有一天傭人看到她向一塊大石頭走去,眼看就要撞上了,大叫:“奶奶,小心!"但已經遲了,眼睜睜看著老人家直直地撞了上去。好在婆婆當時推了個輪椅,撞了一下輪椅只是掉了些漆,無傷大雅。但婆婆卻是著實的嚇了一跳,於是她主動提出要去做手術。

 

  那天,我和我先生送她去醫院做手術時,她有些緊張,但看到前面兩位患者只用了十幾分鐘就做完了,多少增強了些信心。很快就輪到她了,護士讓我們在手術室外面的銀幕上看醫生施手術的過程,幾個帶帽子的醫生和護士三撥兩弄也就是十分鐘弄完了,將婆婆推了出來。

 

       我們問她有甚麼感覺,她說好像是脹脹的,也不痛也不癢。當我們想問醫生一些問題時,醫生已經開始做下一個了:看來現在白內障手術已經相當成熟,醫生的技術也非常嫻熟。我試著算了一筆帳:婆婆做白內障手術是5,000圓人民幣一隻眼睛。我想以醫生的速度,一個鐘頭能做6個病人,每日只做4個鐘頭就是   24個病人,24X5000=12萬,哇!12萬/日X20日=2佰40萬一個月。所以說在北京,眼睛專科醫院的經濟效益很不錯。而對於病人來講,最重要的是不用排隊、不用求人,不用送紅包,又有高技術的醫生,一舉兩得。於是我們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又將右眼也做了。

 

  一周以後,婆婆的眼睛拆了沙布,一驗兩個眼睛視力都恢復到0.8。這下她甚麼都能看的清了,她開始後悔沒有早些來做。這時的婆婆像個小孩一樣,甚麼都想去看,而且瞪著眼去看,就連路邊的標語牌都要讀出來。

 

  每天早上報紙一送來,她一定是第一個拿去看。她開始嘲笑我和我先生要帶老花鏡才能看報,而她86歲卻不用帶任何眼鏡,那種像小孩子似的得意勁非常可愛。

 

       因為人人都說北京污染得厲害,所以她當然以為一切就應該都是朦朦朧朧的,而今婆婆說:“以前不覺得世界是那麼的美麗,北京的空氣其實並沒有那麼差,只是遠處看似矇矓,近處還是很清晰的。"這真讓我覺得哭笑不得:去年她去新西蘭時,還說白雲碧天的新西蘭空氣遠差過89年我們剛移民過來時,原來那是因為她的白內障看不清,現在倒覺得北京的空氣好了。

 

  也是,人就是這樣,霧裡看花,在朦朧中看世界好像一切都失去了顏色,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還慢慢地接受了下來,有時看得太真切了,人反而會太過計較。

 

       婆婆眼睛恢復了正常,似乎世界也起了變化。她仔細地看著我的臉說:“臉怎麼也有黑點了?以前可是白淨光滑的。"我說:“怎還能和二十多歲比呀?您忘了我今年多大了嗎?"接著,她又指著我兒子說:“早上沒刮鬍子吧?怎麼那麼多鬍子碴呀?"我和兒子只好會心地一笑。不一會兒,又聽見她在客廳向傭人喊:“今早是不是忘了抹塵?"這下可好了,電視機上的灰塵她老人家可看得真真的!

 

       從此以後,婆婆在屋子裡轉來轉去,仔細地從早查看到晚了,她樂而不憊的審視著家中的每一個角落,一屋的人也就開始圍著她轉。

 

  有一天,她叫我過去:“你有沒有發現我老得好厲害?"我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她接著說:“也不知多久沒有好好的照過鏡子,我這一照嚇了自己一跳,鏡中的我怎麼是個老妖婆?"我一下子就笑出了眼淚。是的,歲月無情,誰不是越來越老呢?只因為她之前眼睛不好,沒能看清罷了。

 

  之後,她有好幾日悶悶不樂地不出聲,我們都擔心她病了,誰知她老人家突然大徹大悟,不再自尋煩惱,不再到處挑毛病了,她的世界好像又變大了。倒是有時仍會鬱悶地說:“甚麼都看得清了,反而覺得很多東西不順眼了。"“現在要學著視而不見才行,否則真要累死了。"看著她悲傷的臉上有著失望的神情,我也有些傷感。

 

  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之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通過眼睛到達心靈的,正所謂是“眼亮心明",但誰曾想眼太明心太亮也是一種煩惱,一種病。古人喜歡中庸的哲學,講究凡事忠恕寬容、體仁而行,大約就是講的看清了眼前的事實,卻要能面對心明的結果,做出一付沒看清、甚至沒看見的表現,真是不容易做啊。

 

    素有“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曾留有一墨寶:“難得糊塗"。他解說道:

“聰明難,糊塗尤難,由聰明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心安,非圖後來福報也。"

       糊塗是福,朦朧是美,上了年紀以後,就有了更深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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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                      劉興

 

 

    最近,為釣魚臺諸島的歸屬問題,中國和日本幾乎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中國派魚致船到釣魚臺諸島巡視,日本出動軍艦飛機威脅。不久前,日本乾脆把他們的名字也改了,真正把自己裝辦成它們的父母了。

    釣魚臺諸島,自古就是中國的領土,這是鐵定的事實。日本憑什麼這樣無賴呢?我這裡有個資料,也算是中國擁有釣魚臺諸島主權的鐵證吧!

    清光緒19年(189210月慈禧太后有一道《詔書》:“皇太后慈諭,太長寺正卿盛宣懷所進藥丸甚有效驗。舉奏原藥材料采自臺灣外海釣魚臺小島。靈藥產於海上,功效殊乎中土。知悉該卿家世設藥局,施診給藥,救濟貧病,殊甚嘉許。即將該釣魚臺,黃尾嶼,赤嶼三小島賞給盛宣懷為產業,供采藥之用。”

    釣魚臺盛產“海芙蓉”即名貴中藥材“石蓯蓉”,盛宣懷家的藥局特製的治風濕病有特效的藥丸中,“石蓯蓉”是最重要的一味藥。“石蓯蓉”水煮劑治高血壓,浸酒治風濕也有特效。

    光緒19年,清朝已很熒弱,但此時盛家和以前一樣,常自由來往於釣魚臺采藥,就和到國內任何地方一樣方便。可見這些小島亙古就是中國的領土。當時日本已很強大,直到兩年以後通過“甲午戰爭”,終於用不平等條約占去了臺灣和諸島。

    100多年過去了,日本已敗于2戰。臺灣已時間歸還中國,臺灣外海諸島也應一併歸還。但到近幾十年,剛剛翻了身的日本卻說釣魚臺諸島是他們的領土,豈非咄咄怪事?

    上邊關於慈禧太后施賞釣魚臺諸島給盛宣懷家這件事是盛宣懷的孫女盛佩玉在她的著作中提到的。盛佩玉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邵美洵。邵是上世紀30年代上海有名的文化人,編輯,出版家。有文化界“孟嘗君”之稱。出版《論語》半月刊,《新月》月刊。邵留學英國“劍橋”和法國巴黎大學。翻譯過雪萊和泰戈爾的長詩和馬克·吐溫的小說。是“唯美派”的信徒。他的出版事業給中國人提供了一個瞭望世界文藝思潮的視窗。他與徐志摩,郁達夫,沈從文等大文人過從甚密;與徐悲鴻,常玉,劉海粟,葉淺予,張正宇等著名畫家稱兄道弟。他的家就是上海當時的“文化沙龍”。左派文人夏衍也是他的座上常客。但不知為什麼魯迅對他不“感冒”,他說“邵美洵開書店做文學資本”。就魯迅這一句話讓邵美洵49年後倒了大黴,白白的被關了3年。沒找出任何問題。出獄後靠賣舊物生活。“文革”中又受折磨,加之貧病,未熬出“文革”,62歲故去。一個隊國家,民族很有貢獻的知識份子就因魯迅的一句話而不能善終。實在令人遺憾。這算是題外話吧。

                                                  2012.4.11。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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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                          橋人

 

 

1

 

    我跟你說,這事是真的,我們的褐蟻城邦被人類發現了。一個叫貝納德•韋爾納爾的家夥,成天盯著我們不放,把我們的秘密都捅出去了。是的,叫什麽螞蟻三部曲。你還真別說,這個星球上,能與我們競爭的物種,除了人類再找不到其他生物了。

    安特先生繼續在臺上講他所謂的對人類研究的新進展。

    他希望拋出這個能吸引我們的早已渙散的註意力。老是拿人類的事情來說事,太幼稚的手法了。實話說吧,我對這老家夥說的那些事情,早就厭倦透了。他敢不敢拿出什麽新鮮東西出來呢?別一直陳詞濫調好不好。

 

2

 

    我偷偷地溜出來,洞口有塊小平地,幾叢綠草,四處陽光。陽光多燦爛!

    地上還有昨天褐蟻城邦城慶日歡慶後的痕跡。每年春暖花開之際,蟻後都會由幾只工蟻擡上平地上的小土堆,檢閱兵蟻遊行隊伍並發表演說。聽說演講的結尾好多年都沒變過,“讓我們緬懷在過去戰爭中失去的蟻族同胞,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吧!”

    蟻後的聲音具有很強的穿透力,穿透到我們城邦的每個角落。這個時候,我們內心都會湧起一股莫名的激流,就像她那尊貴而肥大的身軀一樣,讓我們滿懷希望。

    唯一討厭的是安特先生。他經常畫蛇添足,說這一年一度的歡慶活動真是大大增強了咱們城邦的認同感。有些事情什麽都不說反倒有意思,你一說就什麽意思也沒有了。這是我討厭安特先生的原因之一。

 

3

 

    那棵樹是個邊界線。這邊屬於我們的領地,那邊是他們的。千萬別往那邊去,安特老在我們耳邊呱噪這個事情。真是煩蟻!

    我得自己去看看。這個念頭已經縈繞好久了。有些問題安特也解釋不清楚。

比方說,我們說,你們不侵犯我們,我們也就不侵犯你們。他們也是這樣說的。照理來說,這應該是相安無事永保太平的協議。為什麽我們仍就變成了世仇呢。母元1000666年的那場戰役,讓雙方元氣大傷,最後經過好多代蟻後的辛勤生育才又把城邦給建起來。

    我們被一代一代地教育,和平的基礎是,要有自己強大的兵蟻力量。至少他們得體形強壯、上顎發達。開發新的蟻酸也成了雙方的秘密科研項目。因為這能保證在戰爭中,蟻酸的威力能比對方更大。

    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啊。

 

4

 

    前面是大石塊,我爬過去了。又是一截樹枝,我又爬過去了。我聞到了褐蟻同胞在周圍灑下的資訊素。距離樹越來越近,熟悉的資訊素越來越少,而一種不同的資訊素越來越強。我知道我快到邊界線了。這次終於沒被安特發現。我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5

 

    但一種奇特的資訊素讓我停止了繼續往前爬。它是從一個極小極小的樹洞裏傳出來的,這個洞小到足爪都伸不進去。好個奇怪的洞啊。它是組對話,我邊動著觸角,邊念出來:

    “放心吧任何戰爭都是醜惡的,蟻族之間的戰爭絕對沒有所謂的正義戰爭!”

    “如果我們是基於蟻道考慮的呢?比方說,如果我們不參戰,會有更多的螞蟻被屠殺;如果參戰,就會使盡量少的螞蟻遭到屠殺。”

    “誰來判定呢?為什麽說你的幹預能使更少的螞蟻犧牲呢?也可能是讓更多的螞蟻捲入災難呢!蟻道主義,純粹是幌子,是拙劣的修辭語。仔細審視的話,往往都能聞出後面利益的臭味來。利益往往是戰爭的罪魁禍首,為了點蚜蟲蜜露,為了點碎蘑菇。其他法子不足以滿足這種需求,或者不能迅速見效,於是便訴諸武力。”

    “那總有正義的戰爭吧,比方說防禦戰呢。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我必還擊。”

    “哈,它背後的邏輯,仍在假定某種惡的東西的存在。本質上還是以暴制暴。試想,如果防禦僅僅是暴力的名義怎麽辦?母元1000666年的那場戰役不就是打著防禦的名義開始的嗎?他們開始時呼籲要‘緊急防禦的權力’,然後呢,不是把整個蟻族都捲入戰爭了?況且,以純粹的防禦為例,防禦成功之後怎麽辦呢?——戰爭的執行機器,都是以防禦的名義建立起來的。”

    “那您的意思是咱們蟻族中兵蟻的存在也沒必要了?那可是咱們自古就有的工種啊。”

    “兵蟻絕對是個醜陋的工種,不找食而且吃得多。試想想,大家都口口聲聲說要和平,但為什麽又大量生產兵蟻呢。究竟防的誰?人類?他們在地上我們在地下,井水不犯河水啊。明顯防的是我們螞蟻自己嘛。螞蟻跟螞蟻究竟有什麽值得防的呢,再壞的螞蟻也是個螞蟻啊。”

    “話雖這麽說……”

    “總之我覺得,蟻群之間,最好的方式莫過於‘不設防’。一切禍害皆因‘防禦’而起。”

    “那我不設防,他設防。有朝一日他侵略我怎麽辦?打開門洞迎接嗎?”

    “打開門洞倒不必,我們不怎麽辦,我們看著辦。如果新蟻後的管理哲學與我們一致,我們便接受它。如果她的管理哲學與我們沖突,我們便抵抗她。”

    “怎麽抵抗呢?不是仍需要訴諸暴力麽?”

    “哎,抵抗為什麽就必須得暴力呢?籍由暴力建立的秩序往往會重新走向暴力。我們要溫柔地抵抗它。不與她合作不就行了。沒有我們的合作,蟻後不就是一隻肥胖而普通的雌螞蟻麽?”

 

6

 

    我還想繼續聽點什麽。安特已經氣急敗壞地跑過來了,他連跌聲地責罵我。愚頑的小子,說過別靠近這棵樹別靠近這棵樹,要怎樣教訓你你才聰明起來呢!

可惡的安特!究竟誰愚頑呢?

 

7

 

從此,我成了一隻兢兢業業的兵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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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說詩                立言

 

 

    詩言志,歌詠言。

    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老夫子對《詩經》頗下過一番研究的工夫,所以有資格說:詩經三百首,概括來說,都是真情實感的流露。從詩經、楚辭開始,中國古代詩歌將漢語的感受、表達、思維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成就了後世幾千年詩歌創作的源流。

    古代統治者,出於“觀風俗,知得失,自考正”的需要,從周代便有派官吏到民間采風的傳統,於是中國古代詩歌便自然分成民歌與文人詩兩大支流——其實民歌的老祖宗《詩經 國風》也是經文人收集編輯的,與我們後代的紅色民歌《東方紅》、《繡金匾》等有些類似,純民間的聲音,“思無邪”在流傳的過程中遭到人為的湮滅或篡改在歷史上也是一個常數。

    上世紀初葉的五四運動,白話文的興起對古典詩詞格律是個挑戰,但很快,以胡適為首的有海外留學背景的詩人學者,就以白話詩挑起了中國現代詩歌的大旗。白話詩創作風生水起異彩紛呈,才華橫溢的詩人隨便數數就有郭沫若、聞一多、徐志摩、戴望舒、艾青等等,他們的佳作,流傳到現在膾炙人口的,如《爐中煤》、《死水》、《再別康橋》、《雨巷》、《大堰河,我的保母》等,抒發的也都是詩人的真性情真才思。

    因為詩歌“思無邪”的特點,註定了它撇不開社會政治環境的左右。現代詩人們不久都照各自的創作理念皈依到“創造社”、“新月社”等一個個文學社團門下。再以後,日本侵略者的鐵蹄踏碎了大好河山也踏碎了詩人的清夢,大敵當前的嚴峻逼得詩人們不能再安坐象牙塔,左翼作家聯盟應運而生,而且越來越在文學創作領域起主導作用,紅色作家、詩人們一代代湧現,直到延安文藝座談會,文學創作徹底淪為政治的工具,詩歌何能倖免?

    從此不管是文人詩還是經改編的民歌,都只能遵循一個“主旋律”,1949年後更甚,“紅歌”一唱60年,至今不衰。

    我去年回國,發現一個很值得思考的文化現象——京城各大公園裡,唱歌的團體比比皆是。歌者多數有組織,幾乎都是退休的老年人,有的公園裡這類歌詠組織有好幾個,不少歌者頗有專業水準。就以頤和園為例,後山的合唱《洪湖水浪打浪》上百人激情澎湃;諧趣園山后的竹林中又有七八個女聲用四部合聲在演繹《紅莓花兒開》和《山楂樹》,唱得悠揚婉轉,絕對不輸專業歌唱家;最精彩的是在知春亭,山東民歌《苦菜花》鏗鏘激昂,唱歌的大媽梳直短髮,穿舊外套,若在農貿市場領著孫兒買菜毫不起眼,但她的聲音飽滿、激情,唱到高音處遊刃有餘,還有那若隱若現的山東口音,真正叫原汁原味,贏來不絕的掌聲,讓人聯想起當年部隊文工團的獨唱演員。我想,如果她能再唱一曲歌劇《白毛女》裡的《北風吹》,肯定不輸當年的王昆。

    群眾歌詠運動唱的都是“紅色經典”。20世紀的風風雨雨,中國的詩歌沒有“最紅”,只有“更紅”,遂有改革開放後鄧麗君風靡大江南北的反水。但作為風雨中走過的幾代人,從抗戰直到文革後,除卻紅歌,伴隨我們青春和中年的詩歌竟是個空白!我們的“思無邪”在哪裡?

    好在詩歌也在與時俱進。據網上介紹,中國眼下有寫詩歌的人200萬左右,相當於紐西蘭人的半數,一個斯洛文尼亞的人口,並且佳作迭出,在世界範圍內引起矚目。據說因著詩歌本身在語言和思想上的超越性,21世紀的中國詩歌正在遠離口號和宣傳式語言,也先天的與商業性相逆反。

相信今天的中國詩歌已經能望見新世代的曙光。相信我們的子孫後代能夠真正享有屬於他們的“思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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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演員”生涯(二)             穆迅

 

 

    一九八四年,我的工作單位“上海京劇院”正為演出效益苦惱。新編的劇碼不敢演了,我們這些舞臺設計人員無事可做,被迫閒散在家。

    實在無聊透頂,我便買了張火車票,回北京老爸家散散心。

    不知哪位同學透了風,在中央電視臺工作的“菜頭”得知我的行蹤,一個電話劈過來:“快來!快來!救救火!‘中國姑娘’劇組的美工心肌炎,‘罷工’了。”

    “這叫什麼話!我又沒搞過電視劇,行嗎?”我說。

    “什麼行不行,快過來!過半個小時公主墳見!”

    還沒等我申訴,“哢嚓”一聲,那邊只剩下“嗡……”的長音了。

    真是“菜頭”沒商量。老脾氣還那樣,說話也不忌諱,什麼“心肌炎”“公主墳”的,讓人瘮得慌。

    就這樣我稀裡糊塗被拉進了“中國姑娘”劇組。當了個冒牌美工。

    還好這個電視劇是反映中國女排運動員的現代戲,我不容易露怯。三下五除二,沒拍兩集,導演談起美工方面,對我已是改用商量口氣了。

    導演蔡曉晴,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美術評論家蔡若虹的女兒。自稱是上海人,卻是一身的北京脾氣。在拍攝場地誰不聽話,她兩隻牛眼一瞪,狠話直來直去:“誰說我是更年期?老娘就是這德性!”這也難怪,一個瘦小女子沒點霸氣,怎能拍出名聞四海的“渴望”這出電視劇呢?

    演員陣容,更令人咂舌:女一號——倪萍,男二號——濮存昕。

    不要忘了,那是1984年。倪萍只有二十四歲,濮存昕也差不多,都是金童玉女,清純偶像級人物。

    公平說,倪萍是我藝術生涯中所見的一大堆女性演員中為數不多的頂級漂亮演員之一,她私下要比鏡頭裡更美麗,屬於不上鏡的演員。有時她和我聊天,面對面,看著她的眼睛,聽著柔嫩淺紅嘴唇裡吐出略帶沙甜的輕聲。心中暗罵:“媽的,五官在她臉上擺得那麼合適,挑不出一點兒毛病,爹娘怎麼造的!”

    小濮面如其人,和善謙遜,總是帶著微笑,從沒見過他苦過臉。哪怕蔡導急了,拿他當沖頭,他還是不生氣,依舊點頭哈腰笑笑就過去了。所以劇組裡小濮人緣最好。蔡導擔心粉面小濮極易“墮落”為奶油小生,對他的表演要求很是嚴格,不惜在拍攝中“刁難”他。但是這種錘煉,也造就了小濮以後走向成功之路的基礎。

    劇組拍戲,經常有群眾場面,現找人既費時又費力,不如拉個劇組工作人員臨時頂替來得方便。反正是現代戲,隨便找件衣服就能上。有時只拍個背影,連化妝都省了。以後看電視,但凡在鏡頭前晃來晃去,沒有臺詞,純粹造氣氛的“龍套”們,十有八九是本片劇組工作人員。

    做美工的每場戲都要盯現場,這種蹭鏡頭的差事總是免不了。蔡導緊瞅著監視器,頭也不回,一嗓子喊出來:“劇務!找個人從鏡頭前過一下!”劇務答應著,回頭就看見我:“得!穆老師您又得受累了,辛苦一下吧。”我乖乖地走到攝像機旁,副導演拍拍我的背:“預備——,走!”一把推我進鏡頭……唉,造化啊!千萬觀眾又要欣賞到我美麗的背影了。

    有點兒情節的蹭鏡頭戲,只有一次。那是在天津。拍群眾大遊行的一段故事。劇情很簡單:女隊員們要去體育館練習,正逢大遊行。蔡導“瞎編”,反正不是聲援越南人民抗美鬥爭,就是支持非洲人民的獨立運動。全市人民都跑上街頭遊行、堵塞交通去了。隊員們也是“犯傻”,就知道一顆紅心,一根筋,苦練基本功報效祖國。巴士被困途中,動彈不得。倪萍們不管不顧,下了車穿插遊行隊伍,直奔體育館。

    對於美工來說,這場戲情節簡單卻是個大活。幾百個人,排排行,扛著大旗子,揮舞小紙旗。找條既偏僻又有時代感的小街,組織人群像走馬燈似地在鏡頭前穿來穿去。還得管飯。拍攝時還得做“糾察”——群眾聽說要參加拍電影,有的異常興奮,不聽勸說,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矅人眼目。我的職責就是把這些搶戲的“橛子”剔出鏡頭,破滅他(她)們的“明星”美夢。

    我和劇務們正忙得頭頭轉,倪萍卻跑了過來說:“穆老師,幫幫忙,串個角色。”

    我還沒回過神來,她已拉我到遊行隊伍邊上:“是這樣。”她解釋說:“假裝你是遊行的領隊,帶領大家喊口號。不小心和我撞上,踩傷了我的腳。行嗎?”說著美麗的大眼睛忽搧忽搧露出求助的神情。

    面對她的眼神,你根本無法拒絕。我順手搶過旁邊一群眾手裡的小旗子:“沒問題!開拍吧!”

    “可別真踩啊。”攝像師憂心仲仲。

    “小看人。”我沖他歪歪頭。那是電影“列寧在1918”小偵探的動作。

    開拍了。我裝模作樣地帶領群眾高喊口號:“打倒美帝國主義!”走幾步,倒轉身再領著大家喊口號。正巧倪萍穿過隊伍,與我撞個滿懷。我“不小心”踩到她的腳。她受“傷”了。

    我演出很專心,也很有經驗。只拍了兩條,攝像師豎起大拇指:“OK!沒破綻,Pass!”

    我有點後悔,幹嘛那末認真?瞧這周圍盡是羡慕眼光,蠻好多拍幾條。

    這場戲,在製作後期有沒有被剪掉,不知道。那時我已不在北京。

    不知為什麼,“中國姑娘”電視劇,在媒體上沒有做過大轟大嗡的強勢宣傳。一年後,在中央電視臺悄悄地公演了。而且是在晚上9點鐘後。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據調查,凡看過的觀眾,二十集“中國姑娘”連續劇,幾乎每天從頭看到尾。有人還淚流滿面。

    以後,我也接過幾部電視劇美工活,大都是為生計所脅迫,並沒有留下什麼記憶。唯有這部“中國姑娘”電視劇在我的藝術人生長卷中刻下了一束火豔的奇葩來。

                                                   2012/4/20 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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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西施投稿(小說        安妮

 

 

    時間進入的21世紀,改革開放後私營商業逐步恢復,豆腐西施楊二嫂孫女的的孫女也是30多歲的半老徐娘。古話說得好徐娘雖老風韻猶存何況30剛出頭的徐娘還是嫩徐,那股子風韻比起黃花閨女來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騷勁,在魯鎮還是數一數二的風流,人們跟著祖上的叫法還是習慣地喚她為豆腐西施。此西施與彼西施一樣的凸顴骨,薄嘴唇,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裡細腳伶仃的圓規。
  此時圓規正往鄉公所跑,她要找鎮工商所的李所長問問申請執照的事。西施準備在魯鎮重操祖奶奶的舊業,萬事俱備獨缺這張營業執照。

   “哎呀呀,李所長,你要去哪裡喲。”遠遠地看見李所長的身影,西施就招呼開了。聽見招呼李所長停下了腳步“你是問你申請開豆腐店執照的事吧,所裡的報告已經打出去了,在等上面批。”見招呼的人是豆腐西施,李所長開門見山地說到。

   “謝謝所長了!我就知道所長辦事周到,等豆腐店辦起來,你家的豆腐嘛,老娘我包了!……”西施還要說下去,話卻被李所長打斷。

   “你還有沒有別的事?鎮委還有個會等著我。”

   “沒有了,你忙你的。”西施壓住了自己的話頭,站在街邊幸幸地看著李所長離去的背影,一轉身叉了回去。

    魯鎮經魯迅先生的一路包裝而揚名,豆腐西施也其中的金字招牌一塊。在文化搭台、經濟唱戲的今天鎮黨委是求之不得,工商所的報告上去後,立馬指示放行。沒幾天豆腐西施店的原址鞭炮震天地響起。
  哈!恭喜發財,這麼快就開業了,妹子莫不是錯進哪家後門討來的營業執照吧。
  西施吃了一驚,抬頭一看,見是孔乙己的孫子的孫子,人稱小孔乙己的小孔。這個小孔生得與祖爺爺一般身材很高大;青白臉色,光滑間時常夾些傷痕;一頭亂蓬蓬的頭髮,沒有留鬍子。穿的雖然是西裝但不筆挺,也沒有打領帶。還有些大,像借來的,身子在裡面咣蕩咣蕩的,可以打一個來回。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人家鎮裡是扶持傳統產業,你也可以去申請開個茴香豆館,工商所肯定批。
  我去受哪個累幹嘛?茴香豆從紹興到魯鎮到處都是,早就賣爛了。再說現在誰要吃那個硬邦邦的茴香豆。不幹,不幹也。
  小孔將頭搖成個撥浪鼓似的。別看小孔穿得不咋樣,他可是繼承了祖爺爺的基因,大學畢業後在鎮群藝館了裡謀了一份吃皇糧的差事。他專門管理群眾文化和創作這一塊,鎮裡的文藝青年都得討他的好,才能在粗糙的鎮刊物上登塊小豆腐乾。小孔比只會給小孩發茴香豆,說,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的祖爺爺不知強了多少倍。見話不投機,豆腐西施沒有再理答小孔,嘻嘻哈哈地忙著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原本他們兩是兩路人,打個哈哈就過去,不該有什麼糾結。可是偏偏豆腐西施又愛上了文學,搞起了文學創作。寫別人不敢說,寫寫祖奶奶,寫寫自己還是可以的。得改變魯迅對豆腐西施的負面影響,一來可以自己揚名,二來也是廣告效應。打定主意的西施在起早貪黑的經營之餘拿起了筆桿子,十天半月還憋出了幾千字。
  這天下午西施換了件l藍底金花的盤扣唐裝,頭髮盤在後腦,用一隻深藍的髮夾掐成一個鬢,修了修眉,臉上淡淡地施了點粉,最後紅唇輕點。西施在鏡子裡看到了一位從陳逸飛《潯陽遺韻》裡走出來的江南淑女。她很滿意,登上了高跟鞋,帶了手稿,還包了幾塊豆腐。咯噔、咯噔,來到了鎮東頭的群藝館。說是群藝館,其實就是兩間木板房,一間是會議室,一間是辦公室。會議室空空的只有一張白板和一些跌在一起的椅子,辦公室裡有幾張辦公桌,桌面上是一些雜亂的書報,其中的桌上有一台顯像管的電腦螢幕,算是現代社會的象徵。
  孔館長在嗎?豆腐西施怯生生地敲了敲門。
  你找我?!應聲而出的孔乙己見是豆腐西施找他,有些詫異。
  我就不能找你啦?我們中學還是同學,我的作文老師也經常表揚,你該記得喲。
  豆腐西施一邊說,圓規的一條腿已經叉進了屋。孔乙己只好跟著進來,拉過一張椅子給豆腐西施。西施落座後,先拿出包好的豆腐遞給孔乙己說到:
  這是今天剛推的豆腐,全手工的,保證是沒有添加劑的綠色豆腐,特地給你留下的。
  謝謝,謝謝你想著我。你找我有別的事嗎?
  這個,這個…,”西施打起了打起了噋,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從她的臉上迅速地閃過。
  有什麼事,你直說,別這麼吞吞吐吐的,我們好歹是老同學。
  那我就說了,你別笑話我哈。西施邊說邊拿出自己的手稿往桌上一放。
  這是我的一篇散文,是我的處女作,希望得到孔老師的指導。看看能不能給登登?
  孔乙己心裡吃了一驚,現在的散文真的不值錢,什麼人都敢寫,什麼人都能寫,賣豆腐的楊二姐也來湊熱鬧。本來想發作,說上幾句,但剛受了人家的綠色豆腐只好先忍一下。話到嘴邊變成這樣:
  稿子先留在這裡,等我抽空讀完後再與你交換意見。
  謝謝孔老師!那我先告辭了。
  不送!
  留步。
  豆腐西施叉著圓規腿走開了,留下孔乙己望著留在桌上的手稿發呆。
  現在的社會怎麼呢?文學是在前進還是在後退?這楊二姐是傳統的豆腐西施還是當代的文學淑女?
  孔乙己糾結著沒有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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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過青島            傅金枝

 

 

        昨天,“青島市2014年世界園藝博覽會”的推介會在中國駐奧克蘭總領館舉行。青島市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市文聯主席呂振宇率隊來奧克蘭進行推介、宣傳活動,負責接待的是以景曦為社長的新西蘭中華新聞通訊社。中華人民共和國駐奧克蘭總領館總領事廖菊華出席並講了話。

        出席推介會的有在奧克蘭的各界華人朋友,我也參加了這次聚會。

        這讓我想起了青島。

        我去青島是在1984年,去青島的原因是到青島療養,時間是一個月。讀者千萬別以為我當時取得了什麼了不起的成就,或是成了什麼人物,要不怎麼輪上了這等的好事?當時我在天津的一家研究所工作,我們系統在全國有幾個療養院,其中有一個就在青島。改革開放後,知識份子地位高了,各療養院有空位,就輪流安排一些人療養,就這麼著,輪上我了。

        我們的療養院在青島市東面的辛家莊,走到海邊只要大約5分鐘。當時療養院有兩座大樓,相當漂亮,每個房間兩個人,絕對有三星級以上的水準。當時這個地方還算是在青島市邊緣的位置上,聽從青島來的同志說,如今這一帶已經成了青島市最美麗的中心區了。

        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麼病,可療養院依然拿著我們十分地當回事。療養院的設施很先進,醫院也就用這些設施給我們做一些“過度的”檢查,“過度的”治療。自然這種“過度”與現在醫院為了賺錢而故意地開“大藥方”,亂加添檢查項目是決然不同的兩回事。療養院的醫生和護士訓練有素,待人和藹可親。可以說我在青島的這一個月,是我一生中過得最為舒心的一個月。也因此,我一直對青島這座城市,也對山東省懷有很好的印象。

        我對山東懷有好感的另一個原因是我的山東口音。我的老家在河北省的東南部,距德州不遠,口音與山東西部、北部口音完全相同,與青島相差也不大。生活習俗和人情世事也與山東一般無二。比如筆者,至今仍愛吃大蔥抹醬這一口。在新西蘭見到華人同胞,總說我是山東人,我也欣然接受。

        在青島的一個月,大部分的時間就是玩了。附近的海邊,稍遠一些的海灘是我們常去的地方。辛家莊附近海邊的特點是岸邊全是一個一個形狀、大小不一的大石頭。這些大石頭經過長年海水的侵蝕和風化,已經沒有了棱角,成了一個個形態各異光滑圓潤的大石頭,看起來十分壯觀。石頭的下麵,石頭與石頭的縫隙中是極為清亮的海水,坐在石頭上,把腳伸進海水中,那種感覺可是美極了!

        我們當然遊覽了嶗山。嶗山的特點是遊覽區很大,山上是一個一個巨大而圓潤的石頭。石刻很多,字跡大氣磅礴、酣暢淋漓,可惜時間匆匆,不能駐足細觀。嶗山是道教的發祥地之一,丘處機曾長期在此修煉。我們參觀了著名的嶗山道觀,名字現在記不起來了。不過嶗山道觀名聲雖隆,可並不雄偉,比起現在奧克蘭的佛光山可是差遠了。記得觀裡有幾個老年道士,我與其中的一位老人談了好一會兒。我問他我該怎麼稱呼他,是稱他老神仙,還是老先生,還是老人家,還是道長,他說你就稱我“先生”好了。我問他文革你們都到哪去了,他說都被改造遺散了,文革以後大多成家立業有了新的生活,改不回來了。能夠回來的他們這幾個老人,如今只是在觀裡維持一下,接待一下遊人,支撐一下門面而已。我還向他請教道教的一些事情,比如道教和老子的關係等等。他給我做了很好的解答。他還把我當成了一個“有學問”的人,他問我關於道教的事情怎麼知道得這麼多。我則趕緊坦白我對道教的全部知識僅是從《封神》、《西遊》這些小說中得來的那一點知識,關於老子,只是知道騎牛過函穀關這件事,連《道德經》都沒讀過。

        我們經常去青島市區,我們常逛當時的“自由市場”。那時正值改革開放初期,商品已相當豐富。我們必須仔細地觀看當地的土特產,並且比較與天津的差價,回去的時候以盡我們的全能,獲得最大的經濟效益。當然我們也經常逛青島的市容。當我初次來到八大關時,還是被那裡美麗的景色驚呆了。我長期工作、生活在天津,那裡外國人留下的租借地比起青島來大得多,多麼漂亮的小洋樓沒有見過?可青島八大關還是比天津的五大道要美。八大關的特點是區內一座座小洋樓每一座都很美,並且每一座建築都簇擁著一個相當大的花園。這一情況是天津的五大道所不具備的。還有一個特點,是區內十條馬路,每一條馬路都有一種特色樹木,極其漂亮、壯觀。

        由於在青島的這段美好的記憶,後來,甚至在新西蘭定居以後仍然關注著青島。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青島的幾個品牌:海爾、海信、青啤。這幾個品牌越做越大,越做越強,越做名聲越隆。這些品牌不僅是一種生產力,更是一種精神,一種文化、文明。所靠的不僅是生產的技術和工藝,更是一種一絲不苟、嚴肅認真、精益求精的精神;是一種對於用戶,對於消費者的負責精神,對於消費者承諾的維護和堅守。一句話,這些品牌,來自這些企業高尚的企業道德和情操。

2012428日於奧克蘭

 

 

藝術的巡禮————觀“中新建交四十周年中國畫作品展”   穆迅

 

 

    寬闊的大廳裡熱鬧非凡,由中國文學藝術基金會,新西蘭七彩中國文化傳媒集團聯合舉辦的,慶祝中新建交四十周年中國畫作品展在奧克蘭天空城會議廳開幕。

    舉辦單位費了不少心思,為新西蘭的觀眾們拿出了眾多名家稀有的作品。比如著名畫家黃永玉的大幅人物畫“一覺繁華夢惟留”、南方著名畫家關山月的解放初期創作的大型歷史史詩畫作“乘風破浪 解放海南”等。這些作品讓我們瞭解到了名揚四海的藝術家們還有另一面的風采。

    說到“另一面”,畫展還有一個亮點,即著名歌唱家郁鈞劍意猶未盡,橫跨藝界,不僅在音樂界功成名就,還躍躍欲試意欲在畫壇之中展露手腳。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畫堂堂正正掛在畫廊裡直逼專業好手。藝術家跨界的探研是值得誇獎的好事。它不僅豐富了畫界的色調,也對藝術家本職的專業底蘊有一個潛在的充實。只要不是附庸風雅,理應推廣。

    自改革開放以後,美術界創作環境比以前寬鬆了許多。繪畫的語言、內容、形式都有了幾乎爆炸式的發展。藝術流派的嘗試、探索,傳統固守與時尚叛逆的糾結,眼花繚亂地在大江南北爭奇鬥豔,美術界自由的競爭,賦予藝術界百花齊放的含義有了嶄新的解釋,成為中國整體藝術界的開路先鋒。

    在這次畫展裡我們既能觀賞到仍舊保持中國古典畫法的傳統國畫,也能觀賞到近乎於西方當代畫派的現代文人國畫作品。如:王小珞的“妝”、付淇的“都市物語”、朱本群的“九龍山印象”他們以自己的繪畫語言包裝了中國水墨畫,筆墨在他們手下只是一種傳承和支托,意欲和外形都與中國傳統畫派相差甚遠。但站在世界廣義美術的角度審視,他們的畫又明顯地區別於異族他國的藝術面容,散發著濃郁的中國鄉土味的芬香。

    中國繪畫和中國文化一樣,與世界其他文化系統有著風格回異的巨大反差。從秦漢起隨著中原大地經濟的繁榮與強大。他的藝術成長也開始日臻成熟。令人詭異的是中國人沒有沿著秦朝兵馬俑寫實主義的軌跡開拓下去,反而與西方文化走了截然不同的藝術通道————毅然放棄了模擬企圖,另闢蹊徑朝著與現實生活拉開距離,亦即俗話所說“似與非似之間”的一條大道撞“南牆”。從平塗線描到工筆重彩再到小寫意大寫意,再到潑墨,中國人和西方人兜了一個大圈子,最後還是殊途同歸,在無形抽象的意境裡碰面了。

    走到這個境地,中國人和西方人同時遇到了相同的難題————如何再往下走?西方人拋棄了紙、畫筆、顏料。我們呢?

    中國國畫也毫無例外,十幾年前就有人提出中國畫已死。是啊,現代人仍舊複製著八大山人、任伯年的畫作,而且樂此不疲。先人們以寫意抒發自己心中對社會不滿的藝術心境,到現在,在當代“藝術家”的手裡退化為賞玩筆墨技巧的淫意。這還叫藝術嗎?

    有一批立志推新的青年藝術家,試圖突破這種僵局,給與中國畫以新的生命,這是值得鼓勵的。向前邁出去,總比站在原地強。即使這種探索仍舊還是撞“南牆”。我們也不能只在一邊看熱鬧,應該與他們一同撞一下,看看“南牆”後面到底是個啥玩藝兒。

    所以不要藐視年輕人的“冒失”,他們代表著藝術的未來。

    推崇創新並不意味著拋棄傳統,它們不是水火不容的對立面。中國畫經過千年的千錘百煉,已鍛造成一個及其完整的藝術體系。就像西方的交響樂、芭蕾舞、古典畫以及我們的京昆劇。否定它等於割斷中華文化的歷史,剔除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這是不可思議的罪過。丟掉老祖宗,便不是孝子。

    在某些人眼裡,我的觀點前後矛盾得就像企圖將水和油攪合在一起一樣不可理解。拿起革新打傳統,又拿起傳統壓革新。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呢?其實我的主張很明確,不管現代藝術還是古典藝術,它的核心就是藝術,亦即通過不同的表現手段(古典的或當代的)抒發創作者的內心情懷。離開這個核心,就不是藝術。一張畫少了作者的激情表述,就像一個沒有心的人,成為一具僵屍。

    時代在前進,一些古典藝術手法不適應當代人情感的抒發,於是有了創新。這是藝術歷史發展的必然。然而古典藝術又不能簡單地隨意拋棄,需要有人繼承下來,以活生生的傳統形式展示給後人。讓人們體驗到有著悠久藝齡的古典藝術的魅力。使我們的創新有一個依靠和比較。只是古典藝術已非常識的藝術,而是另類藝術,一種博物館式的藝術,圖書館式的藝術。

                                                            2012/5/5 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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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心會友------紐華作協《以文會友》第107期小記    大衛王

 

    紐華作協《以文會友》欄目轉眼已107期了。

    眾文友竭心寫作,老牛犁地一樣耕耘不止。

    但由於耕者天性悟性個性和努力均有所不同,故所耘処自是紛繁一片衆説紛紜,但辛苦是顯見的。

    異國他鄉能有這麽一塊中文平臺,更有一撥寫得來的文友,互相之間以筆交流以文會友,互相欣賞,互相激勵,實屬三生之幸也!

    這些文章儘管我可以在作者發來的第一時間看到,但我仍喜歡在穆迅先生編輯好後收到和讀到,這樣看與報紙的觀賞一樣,集中了各位作者的文章也集中了各位風采,我可以一一領略和欣賞,其間我會為某文友的某篇文章或某段文字感動,感動作者的良苦用心,感激作者表像看是以文會友其實是在以心會友。

    但說句老實話,這樣的時候在以往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並不是特別的多。

    可是最近的幾期《以文會友》我卻常常眼睛為之一亮。

    像本期(107期)的文章有幾篇就過目不忘,讓我有了心動和感動,為了尊重作者的辛勤勞動,我放下我的寫作,以一位讀者心態,用文字來表述一下我的心情。

    這些作者我大都熟悉,有些是好朋友,因此我比其他讀者有著更多的優越感來寫他們。

    曹小傑的這篇《習慣》表現角度特別,應該說這一篇文字被曹小傑經營出了新的天地。他以一隻螞蟻的口吻和思路試圖表述出螞蟻王國興衰的本色。其實,讀者都很明白他是在寓意人類社會的發展現狀。這樣的構思不能説獨到,但最起碼是精巧的。本來寓言式的文章並不好寫,因爲要寓言必須寓意,這是一件不討巧的活計,但小傑幹得有聲有色。在這篇短文裏,曹小傑試圖用自己的思想,用另類的文字組合,用特殊的角度闡述了人類社會蟻民們的內心困惑和對正義與非正義戰爭的另類解讀,讀後不由得讓人若有所思。

    帶著思想寫作是每一位作者所能,但帶著獨特思想寫作並非所有作者所能。

    值得一提的是曹小傑屬於80後,年輕是他的優勢,顯而易見,如果持之以恆,文章日後必有所成。

    同樣用心寫作的是文友珂珂。

    在眾文友中珂珂最近的文章進步的令人吃驚,有些文章特別耐讀。早些時珂珂的文章看完後縂有些令人眼不順的地方,甚至背後曾為某篇文章暗自嘆息過。但幾經時日,珂珂便擺脫了初涉文壇的淺澀,轉而邁入文學創作的豐厚時期。從她最近一列作品看得出珂珂在文章經營上已經有了新的思維和突破。接連好幾篇作品精雕細刻,人物心理描寫到位,情結構思精巧,讓人讀後有觸目怡心之感。

    珂珂的努力再次印證了一個文學現象,即文章上升到作品時已不是簡單的質的飛躍,而是作者思想的飛躍。

    本期中的《不清晰和清晰的世界》的散文不應算珂珂最近最好的文章,但仍是一篇耐讀的作品。在一篇短文裏,她將人生哲理孕育其裏,以婆母開刀後的精神神態的細微變化娓娓道來,讓人感到了頗具匠心的美感。

    薇薇是才女,中西貫通不說,文章秀氣天成。曾幾何時我們文友間底下曾私語過薇薇文章中的細膩和幽然之美,這種感受不可言説,似夏日沙灘上喝到一口清涼的礦泉水般愜意舒心。

    薇薇屬於晚輩寫手,卻是《以文會友》文友中的老手,幾乎每期《以文會友》都可以讀到她細膩略帶微憂的文字,她的確算得上《以文會友》裏幾位元元文字經營精巧的作者之一。

薇薇的文章多以英國傳統情節間以西方生活風情為題材,構思以綺麗見長。最近她一連四篇文章不改風格,《我從沒有忘記你們》以散文筆法陳述了另一個不能忘記的人物——西蒙。以西蒙的歷史闡述了人類文明進步的艱難和可貴。文中二戰的殘酷、戰爭的兇險特別是集權主義的囂張和對人性的摧殘在薇薇唯美的筆調下被剝離的體無完膚。這讓我特別想弄明白薇薇在鋪陳文章時,是如何經營出這些精湛而綿裏藏針的論點?

    這一期文匯中閃出一個我不熟悉的文友名字葉介虎。他的《我的姆嬤》講述一個兒子對母親的懷念之情,儘管文章鋪排簡單並無特別之處,但他將情感嵌列於文字中,真情流露真切動人,看得出葉先生也是常文之人,希望可以經常拜讀到他的作品。

    一貫以來,穆迅的文章在以文會友裏是耐讀的,他的文風溫厚而持重,小説散文隨筆時評都是可以擺在桌面上討論的東西,但我最欣賞的還是穆先生的散文。

    穆迅的散文走得是唯美的路子,這也許因爲他是位專科畫家的緣故,他的文章便自帶了特有的美感。我認爲得他的厚重是他文章中最耐讀的部分。他關於藝術的論述,特別他歷史中和戲劇結緣的部分是他寫作的亮點,這顯然是他生活最輝煌的部分。儘管他的文章數量上在《以文會友》裏並不佔優,但質量上卻沒得說,每篇文章都精心錘煉耐心經營。

    值得一提的是,穆迅身上表現出的人格與文格的統一尤爲可貴,這有可能是成爲我們文友間尊重他的理由之一吧。

    姜是老的辣,穆迅的這篇追憶散文還延續上篇穆小木同學過電的文風,文章非倚老賣老,反倒心嫩的能掐出水來,本期這篇散文就有了更的成分。

    每個人都有‘過五關斬六將’的經歷,只是經常看到有文‘炫’不好常常把讀者的早飯也‘炫’了出來。顯然穆先生深得‘炫’之要訣,明明是‘炫’,文字遊離出‘炫’,始終平鋪而不露聲色 ,‘炫’而不俗是本文的看點。儘管我知道穆迅編織文字的背後,心裏美滋滋,鼻涕泡老大也說不定。但從他文中剝繭抽絲般撩撥讀者的神經末梢,耐心搔著衆多有年齡讀者的癢處的手段來看,這是他的慣有筆法。

    這篇《我的“演員”生涯》(二)講述和一位美女演員邂遘的故事。故事裡‘居然’有幸將當時這位全國男人心儀的演員纖足踩了一腳,居然在攝影機前還和這美女撞個滿懷,竟撞了兩次。心裏還美得希望導演能讓多撞幾次,這樣的豔遇還在全國播映。如此以來我要特別提醒一下,穆先生這囘怕惹了麻煩。要有讀者看了此文後懷恨在心非要踩他一腳,或專找穆先生握手擁抱,還認爲穆先生手心或懷抱裏尚有餘香,穆先生該如何應對?

    文行於此,本來本期《以文會友》及紐華作協文壇尚有本地資深作家立言、傅金枝、林慧曾、南太井蛙、毛芃、安妮、何學威、李蘊、虎山龍、艾斯、劉興等人的文章可以一一評點,但這幾天是我一年中最忙時刻,畢業照片已經堆積,無法出身,為生計計只能就此擱筆。這也是我們這些海外為文者的苦處,沒有稿費卻甘文繭自縛,且苦中作樂樂此不疲,這屬於什麽精神,竢後再論。

僅以此文向紐華作協《以文會友》全體文友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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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散說           橋人

 

 

1

    有人提出“輕散文”的概念,有兩位代表性的實踐者。讀了幾篇稿子,覺得更像“印象散文”,像印象畫派那樣,描寫的是種細碎復雜而又難以言說的情緒。稿子誠然不錯。但命什麽名是研究者的事,那裏面涉及許多不純粹的東西,實踐者不必太在乎,寫它就好了。

 

2

    有段時間,癡迷並收集過民國期間的散文,沒有全讀完。知名者如周作人、朱自清、俞平伯、林語堂、梁實秋、張愛玲、蕭乾、冰心、林徽因、楊絳、錢鐘書等。不太知名的如“珞珈三傑”(袁昌英、蘇雪林和淩叔華)。與被選入教科書的文章相比,這兒更多的是真性情的抒寫。散文貴在“真”字也。

    這種真,不僅僅只是善美等純粹好的理念,它還指真實不做作。鬱達夫式的苦悶與憂傷,同樣可以入文。中國習慣弘揚道德文章,寫點東西,要能教化別人。這個目的成了教條,便損害了文章特別是散文的真情真實。

    當代散文作品,比較愛讀的要麽來自香港,要麽來自臺灣。主要來自臺灣,代表作家有董橋、林清玄等。大約中國傳統文化的連續性在這些地方仍有較好的保持,他們文筆中帶著傳統的優美。這些作家中很多人似乎有些佛教特別是禪宗的背景,文字裏滲透著空靈與灑脫。這種情緒尤其適合散文抒寫。

    江弱水在評價龍應臺的《大江大海》時說,“看到她說要跳到鐵軌上,俯身去聽一聽從遙遠的過去傳來的聲音,矯情得讓人擲書長嘆。臺灣文化很成熟,但裏面卻有不少濫情的因素,動不動就好感動耶。他們東西做得好,可是太愛惜那個好,把這個好放大到了不得了,久而久之形成一種自我遮蔽。”很多臺灣的散文可能也有些這樣的矯情。

 

3

    一度迷戀餘秋雨式的散文。裏面大約都在掉文化的書袋,很多細節對我們而言,都是新鮮的。但仔細去琢磨,覺得別扭。這種文化評論或者文化筆記,離真實感情仍有點距離。用王國維的話,仍有“隔”的感覺。

    散文不宜在故紙堆或者個人形而上的分析中繞圈圈。通篇暮氣沈沈,讀者體會不到作者的情感,或者情感藏得太深以至於不可見,讀者就厭了。散文要有親近性,使所寫之物所抒之情沾帶生活氣息。此乃隔與不隔之說也。

 

4

    適度地借用他人的句段特別是古人的句段來渲染或拓展自己文章的內涵,能為文章增色不少。過度借用效果則反矣。借用本質上是互文手法。

    互文起作用得依賴聯想,不僅是作者的聯想還是讀者的聯想。聯想到歷史事實或故事,聯想到過往之人的殘章斷句,聯想到自己的往事。散文的意義就豐富了。

 

5

    不少人喜歡美詞洋溢的散文。竊以為好散文應以簡單簡潔的詞語來傳達復雜而又含蓄的感情。像電影中的“客觀鏡頭”那樣,對事情、景物進行白描。描述出形容詞所有之意,也描述出形容詞所無之境。

    散文基本是短小精煉的。如能在短短兩三千字甚至千餘字中,像畫家那樣細細地勾勒著景,把情感的流動與克制體現出來,那就很不錯了。我比較喜歡南太那篇《真實的中秋》,安妮的《鄰家的貓》。

    與之相比,我的散文多半是清瘦不豐滿的,缺乏對對生活更深刻的觀察和體會。寫散文需要狀態,醞釀出克制而飽滿的情感,慢慢地寫慢慢地調整情緒。要達到這種境界大概與年歲是相關的。

 

6

    好散文慎用關聯詞。關聯詞是些房屋的空架子,再怎麽裝飾房屋,架子都定了還能有多大的創造呢?極多關聯詞的散文,是缺乏自我印跡的散文。

跳躍性對很多體裁是不太適用的,散文可能例外。意識到跳躍可作為情緒渲染的手段,並運用巧妙的話,可以收到不錯的效果。

 

7

    好的散文作者,無一例外善於觀察生活、捕捉生活中的細節。散文功底體現在對細節的描寫上。與之同樣重要的是思考生活。它與觀察生活緊緊相連,缺一就不能成就好散文。

    有的散文以第一人稱寫作,有的以其他人稱寫作。不論用什麽人稱去寫,不論與所寫之物、事、人保持多遠的距離,作品一定是作者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如果這個作者是深刻的,那麽這篇文章也是深刻的;如果作者是憂傷的,文章也是憂傷的;作者是善良睿智的,文章也是善良睿智的。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寫散文本質上在寫自己。唯有打動了自己的文章,才有可能打動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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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親           安妮

 

 

    老李頭今年70多了,一米八的個子,雖然頭頂有些稀疏但耳不聾,眼不花。十幾年前老李頭退休後隨女兒移民新西蘭。新西蘭山青水綠、雲白海藍、氣清物潔,生活很是愜意。老李頭還發揮餘熱,擔任了華人協會的顧問職務,經常參加一些研討會什麼的,研討華僑們關係的社會治安、雙重國籍這些大事。最近還學會了電腦,玩上了微博,在微博裡與小他十幾歲、幾十歲的中生代們隔空交談討論。可以說老李頭生活在精神、物質雙豐收的狀態裡,他對自己的晚年生活心滿意足。
  
  只有一件事在那裡美中不足。一件華麗衣裳,袖筒下多了一個補丁,雖然無傷大雅,一旦目光掃到,還是有些不順眼。讓老李頭不順眼的補丁是他四十多歲時生的那個寶貝兒子的婚姻大事。老李頭的老疙瘩小李人生得也不錯。近一米八的個子,因喜好武術而練就成的結實身軀。那臉龐是龍眉鳳目,皓齒朱唇,配上細白皮膚,咋一看如小旋風柴進轉世。這個兒子澳大畢業後就開始搗鼓自己的生意,雖然還沒有風生水起,也忙了個天昏地暗,整日裡不著家。這一忙,媳婦兒就沒了影子。小李這頭還不打緊,只是老李頭心裡叫苦,暗暗著急。兒子不結婚哪來的孫子?你小子不乘我們老兩口還在,還能幫你拉扯的時候結婚生子,等我們一死你靠誰去?
  
  事情就是這樣,皇帝不急,太監急。老李頭給急得,恨不得從天上掉下個大閨女來,立馬成為兒子的戀愛對象。
  
  那一日,吃過早飯後老李頭照例打開電腦,點進了常去的同人微博,看看網友們在聊些個啥。幾個他熟習的文化熟女們正在隔空聊著婚姻的話題。A女士晚同一小姑待嫁,但總覓不著如意郎君的女友閒聊,她感慨婚姻不是男女關係最好的相處之道。B女士婚姻倒像民主制度,不是最好的社會制度,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比它更強的(邱吉爾語)。D女士不同意。婚姻是上帝為人類繁衍相處規定的男女相處形式。締造者規定的,一定是最好的。
  
  看她們得熱鬧,老李頭動了心思。何不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沒准她們真能幫點忙。況且這三位也不是一般的女人,是新西蘭華人報界的佼佼者,文韜武略樣樣出眾,她們認識的人素質錯不了。想到此老李頭敲下了如下的文字:奧克蘭華人的婚戀市場還蠻大,剩男剩女也有不少。沒有人關心這事情,我家就有剩男。
  
  十幾分鐘後螢幕上果然有了反映。D女士家有剩男是個寶,聯繫我看看。B女士今年同人網就該策劃一下這個事情--給剩男剩女牽線搭橋。A女士把您家的剩男情況告訴我,我最愛當紅娘了!真是應了三個女人一台戲,鼓點一響她們就依依呀呀地開唱了。
  
  三個女人都熱心,為兒找相親物件這事看來還有門。可該與誰進一步聯繫呢?老李頭一時還沒拿定主意。嘀、嘀、嘀老李頭的QQ響了,老李頭一瞄是D女士。請將你的email地址發給我,我身邊正好有剩女”D寫到。老李頭趕緊翻出自己的伊妹兒地址,敲在QQ上回了出去。伊妹兒見。”D女士回Q到,於是相親的戰場從微博轉入了伊妹兒。
  
  第一封EMAIL:
  李老師您好!您家有剩男,我家有剩女。請您說說你家剩男的情況和求偶的大致要求。如果合適我們兩家可以溝通。D
  
  第二封EMAIL:
  D女士:您好!我兒子33歲,19歲來新西蘭,公民,奧克蘭大學電腦雙學位,現在與人合資做生意。身高1.79米,希望女方1.6米以上,26-30歲,外表中等。您認為可以的話,再交換其他情況。祝好!李
  
  第三封EMAIL:
  李老師:您好!我家女兒:澳大畢業,在某洋人公司做財務,29歲,身高16,長相中等。我女溫柔、孝順、善解人意。我們夫妻是東北人,曾在深圳工作10幾年,現在雙雙退休後到了新西蘭等,夫妻都是基督徒。能夠稍微具體一下您的家庭情況嗎?謝謝!D
  
  第四封EMAIL:
  D女士:謝謝您提供您家的情況。我家情況:我60年代初上海XXX工學院畢業,高工。我太太醫院主管技師,福州人。退休後我夫妻家庭團聚來到新西蘭。另有一女,已結婚,在新西蘭。問好!李
  
  幾封伊妹兒後,老李頭大體瞭解了女方的情況,年齡、身高、學歷都與兒子的情況匹配。關鍵是D家的女孩人品好,這更是讓老李頭動心。在這拜金、嫁富的年頭有多少婚姻還在看中對方的人品?郎財女鉚的多,誰還在意婚姻的品質,唉!老李頭歎了口氣。結婚是過日子,兩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要在一起長相廝守,唯一靠得住的就是人品。老伴也同意他的意見,老夫妻兩統一認識後,老李頭想清楚後準備對兒子攤牌。
  
  週六晚飯後,老李頭將兒子叫到了客廳,坐下後老李頭開了腔。
  你也不小了,你媽和我都希望你早日找個物件結婚。
  不急的,爸爸。再說你看我天天這麼忙,除了生意夥伴也沒碰見合適的物件。
  是啊,你是沒有時間去找物件,我到替你找了一個。
  您?!您不會開車,整天呆在家裡,還真從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來?老爸,您可真逗!
  不是逗,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我在網上找的。
  網上?網戀!還是幫我。老爸,您也太前衛了,太不靠譜了。
  怎麼不靠譜,我對那個女孩進行了調查的,資料都在這裡,你自己看。老李頭急忙調出了自己的伊妹兒讓兒子讀。
  爸,那些都是沒有用的,我的戀愛要的是那個感覺。感覺!您懂嗎?不懂就別添亂。
  我看這個女孩跟你蠻般配,性格又好,你先見見面,找找感覺嘛。
  不見!沒有感覺,見了也沒用。兒子一口回絕了。
  
  再說下去也無用,老李頭鎩羽而歸。兒子的拒絕怎麼去向D女士交代?老李頭感到很有些下不來台。下不來台也得下,憋了兩天老李頭終於給D女士發了封伊妹兒,上面寫著:對不起,兒子不願意相親。對不起了!
  
  伊妹兒發出後,老李頭有些忐忑不安,生怕這個最後通牒會得罪了D女士。第二天D女士回了伊妹兒沒關係,我跟女兒叨咕了,她也不願意相親。
  
  感情!原來皇帝們都是不著急的,急的也不只是他自己這一個太監。這個世道真是變了。我70多的糟老頭子撲爬跟頭地跟上了網路、伊妹兒、QQ、微博,但是還是沒跟上那個感覺。兒子要跟著感覺走,可他的感覺在哪裡呢?
  
  老李頭糊塗了。報孫子還是遙遙無期,這一點是他目前最明確的。
  
  兒子還是那麼忙,回家就一頭鑽進自己的房間,跟老李頭的話就更少了。老李頭只能在緊閉的門外歎氣,有時忍不住將耳附在門上切耳偷聽。門裡傳來的是嘀嘀嘀”“嘀嘀嘀QQ聲,還不時夾著愉快的笑聲。這是在和誰聊呢?跟老爸沒話,跟外人說得這麼起勁。老李頭搖著頭走開了。
  
  這樣的時間過了幾個月,兒子突然宣佈要帶女朋友回家,讓老李頭夫妻要準備一下。老李頭聞此如同被判無期的囚徒突然得到一紙特赦,趕快與老伴打掃房間,殺雞宰鴨等待嬌客。
  老李頭更加想看的是兒子的感覺。這個讓他迷惑不解,看不見摸著的感覺具體後是個啥樣。
  
  週六,一個大大方方的女孩跟著兒子進了門,16左右高,微胖,五官端正,但說不上漂亮,鼻樑還上架著一幅眼鏡。
  爸爸、媽媽,這是愛琳娜。愛琳娜這是我的爸爸、媽媽。兒子慎重地介紹了雙方。
  歡迎,歡迎,請屋裡坐。老李頭趕緊接著兒子的話頭說。
  謝謝!這是我給叔叔的小禮物,請笑納。姑娘從包裡拿出個包得很精緻的小盒子遞給了老李頭。老李頭拆開一看,是個放大鏡。謝謝你姑娘,我帶著老花鏡看報都吃力,放大鏡正好派上用場。姑娘又掏出個盒子送給老伴,是老伴一直捨不得買的胡椒研磨器。真是個懂事又貼心的姑娘,老李頭心裡這麼想。老少四人落座寒暄幾句後,老伴和老李頭先後藉故走開,將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這對年輕人。
  
  老伴在廚房裡忙碌,老李頭打著下手,耳朵卻還在客廳。
  那是你的房間嗎?你每天就在那裡跟我聊天?
  是啊,要不要參觀一下?
  “Why not
  二人起身,去了兒子的房。一會兒傳出嘻嘻、哈哈的笑聲來。
  
  感情!原來感覺是這摸樣!網上流行的長相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莫不過如此?只要兒子喜歡,感覺愛是啥是啥,愛咋樣咋樣。跟得上時代的老李頭迅速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接納了兒子帶回來的姑娘。
  
  又過了幾個星期,兒子回來說他考慮要正式確定與愛琳娜的戀愛關係,希望雙方父母見個面。老李頭忙表態贊成,讓兒子選定合適的家飯店。
  
  定好日子的那天,老李頭將稀疏的頭髮仔細地梳理了一番,用髮膠固定歸位,又仔細地刮了臉。讓老伴找出了那套正式的黑西裝,自己挑了根紅底黑點的領帶,配上系帶式的黑皮鞋。見親家的那份認真,不比去出席領事館的僑領會議時差。
  
  老夫妻來到預定的飯店。老李頭一眼就瞅見了正在停車場往外走的D女士,他連忙上前幾步迎了過去。
  您好啊D,好久不見,今兒個趕巧了。
  您好!您今兒也在這裡吃飯?是巧,太巧了!請,您先請!
  女士優先,您先請。兩位正客氣著,又一輛車停了進來。鑽出來的是老李頭的兒子和愛琳娜。
  爸爸、阿姨您們認識?兒子說道。
  
  D看看小李,望望老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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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愴交響曲                  李蘊

 

 

         我是第三次去奧克蘭市中心聽音樂會,再次聆聽新西蘭交響樂團的演奏。

 

         與前兩次不同的是,這次演奏的全是俄羅斯最著名音樂家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指揮和鋼琴師都是從俄羅斯專門請來的藝術家。這個樂團很有意思,他常在國外請指揮,電視廣告也用指揮打品牌。

 

        記得在北京我也多次聽中國國家各交響樂團和來自各國交響樂團的演奏,可是聽一場完全是一位元作曲家作品的音樂會,我還是第一次。

 

    在奧克蘭每次聽音樂會就好像觀看一次服裝表演。我觀察到陸續走進大廳的人大多是中老年人。坐在二樓往下看真是白頭發一大片。他們都穿得非常正規、莊重、得體,這樣的服裝我平時走在街上是絕對看不到的。

 

        生活中的新西蘭人穿衣服非常隨便是出了名的,多是T恤、過膝短褲加腳下一雙拖鞋,這可能與這裡的鄉土氣息有關。因為幾乎每一家人都要推割草機,伺候庭院,有的人要養羊,養牛,放馬,遛狗。。。所以休閒裝才是最常見的。音樂會上則不同了,人們拿出自己最好的服裝,男的多是筆挺的西服,各色名牌領帶的帶夾閃著亮光;女的多數穿著各種顏色不同款式各異的西服外套和套裙,面料都是由各種講究的尼子料子做成。絢麗多彩的大小項鍊耳環,以及不濃不淡的素妝使這裡的女士們顯得氣質不凡。

 

        演奏開始了,首先是吹奏樂和樂鼓的齊鳴震得你激動不已;緊接著是提琴和長短笛交替,活潑跳動的旋律讓人想起了牧場裡的小狗和小貓。接著是激情澎湃的鋼琴協奏曲,以及抒情優美的以弦樂為主的浪漫曲。。。。。。

 

        指揮是一位近七十歲的老人,瀟灑的晚禮服也掩不住他有些彎曲的後背,只有不多的發須留在他的後腦下部。我笨想樂團特意把他請來指揮,一定是請他幫助樂隊提高對柴可夫斯基作品的理解吧。

 

         由於來自俄羅斯的鋼琴家一再被要求返場,他便同首席小提及一把大提共同演奏了“三重奏”,沒想到他們選擇了一首旋律極快技巧複雜難度很大的重奏曲,竟把音樂會推向了高潮。

 

         高潮過去是中場休息。我隨著人流來到前大廳。左側休息室三面牆上都鑲滿了落地的大鏡子,每次我都會看到好多歲數不小的女士們在鏡子前認真補妝,鮮紅的唇膏格外搶眼。記得在北京中國大劇院聽交響樂,劇院的富貴和豪華絕對是世界一流的,所有的設施都是頂級水準,就是鏡子少了些,因為很少有人在中間休息時再去補妝。

 

      

 

         幾個曲目過後,我所熟悉的《悲愴交響曲》響起來了。

 

         我所以能記得這個曲目,是因為一開始它用大管作前導,低沉,憂鬱,好像一個年邁的老人在喘著粗氣。然後轉入輕輕的弦樂,好像進入了美妙的家園,寬廣安寧, 無比溫暖。有文章說這是作者進入青春的回憶,從心底淌出令人暇想的幸福和甜美。緊接著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合奏,好像是突然回到了現實中,充滿了痛苦,掙扎,以至痙攣。樂曲表現出的內心衝突和“深不見底的絕望”通過一聲炸響的霹靂讓你驚恐不安,然後是孤獨的單簧管慢慢散去,低音弦樂慢慢帶給你淒切和無奈。。。。。。

 

         有人說柴可夫斯基的這首《悲愴交響曲》是寫給梅克夫人的。

 

         仁慈聰慧的梅克夫人對柴可夫斯基的音樂非常崇拜,她寫信讓柴可夫斯基為她作曲, 並付給他“稿酬”,用這個辦法幫助窮困潦倒又自尊心極強的音樂大師整整十三年。他們相互愛慕傾心卻約定從不見面,他用音樂表述自己的情感,她用傾聽感受透徹心腑的愛。

 

         於是,《悲愴交響曲》,是梅克夫人認為最感動,最神聖的一部交響曲。

 

         兩個人的深愛直到梅克夫人的去世才結束。不久,柴可夫斯基也一病不起,他追梅克夫人而去,把偉大的作品留給了世界。

 

         在人類所有的文學和影視作品中,愛情從來都是永恆的主題。各式各樣的愛情故事真是千千萬萬,可不知為什麼我最喜歡的是淒美的愛情故事。淒美的愛往往是悲劇,悲劇是深沉的,深沉可能是美的極致,極致的美會給人類帶去崇高與聖潔。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迎來了午臺上《悲愴交響曲》第四樂章。我環顧音樂大廳四周。我敢說在座的聽眾肯定有城市的,有農場的,有知識份子,也有牧羊人,這是新西蘭的特點,你很難找出不同職業的差別。各色人群被音樂組合成一個靜靜的,陶醉在美妙世界裡的群體,他們的專心致志,全神貫注創造了一種和諧的氛圍,這樣的氛圍顯示著人們對音樂的崇拜、虔誠和應有的尊重。

 

 

    處於腐朽沒落的沙皇時代,柴可夫斯基一生都在苦苦掙扎。他貧困、壓抑,嚮往正義和歡樂,卻深陷絕望不可自拔。他的音樂就是他自己的生命,呈現著他內心的分裂,心靈的脆弱和纖細的悲傷。一般說最後樂章應該是輝煌的,可這一章弦樂的旋律非常強烈,好像作者的心被巨大的悲愴所撕裂。

 

 

         有人說正是19世紀末那個絕望的時代創造了天才的柴可夫斯基,產生了他的偉大的作品。

 

        由此我想到了莫札特,他生前除了鮮花和掌聲外,還受到嫉妒,陷害,疾病和貧困的侵害。可他的音樂作品充滿了神性的歡樂,很少有痛苦和孤獨。即使是他最後的《安魂曲》,也充滿了與命運抗爭的高亢旋律;

 

         我又想到了貝多芬,他在晚年更是雙目失明,孤獨窮困,可他摸著鋼琴寫下了震撼世界的《第九交響曲》。他平衡著自己的痛苦,卻讓《歡樂頌》響遍世界。

 

         偉大是由苦難造成的嗎?

 

         世上受過苦難的人那麼多,可真正的藝術家又有多少呢?藝術家與普通人的區別在於,他能把自己的心靈放在“另一處”,放在他的自身之外。“另一處”沒有人世的紛撓,沒有現實的侵害,如《桃花園》寧靜,如“伊甸園”浪漫。“另一處”任天才馳騁,任情感奔放,如江河奔騰萬里,如滿天星光燦爛。所以,一部偉大的作品,與愛情有關,與孤獨和痛苦有關,與生死的較量有關,但不能忽視的,是與一顆在命運之外的心靈有關。借用余秋雨先生的話說,這才是一個偉大藝術家人格的形成。

 

 

 

         音樂會結束了,依然是一次次返場,依然是鮮花和掌聲,指揮與首席的擁抱,鋼琴家的舞臺風度以及首席小提的翩翩氣質,都讓我非常陶醉。

 

         我走出音樂廳,《悲愴交響曲》的旋律,依然響在遙遠遙遠的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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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春天的北京人        珂珂

 

 

    不知有多久沒有去過北海和景山公園了,屈指算了算,已經有三十多年了。每次回到北京,只是感嘆北京的版圖不斷地在擴大,好多的地方已經不認識了,往昔那些寂靜的北京的公園,如今也被鬧烘烘的外來的遊客擠滿了。總是在北京來去匆匆的我,也不曾想過會去舊地重遊。要不是這次給小姨過生日,相約了一眾姨和姨夫們,到北海吃飯、划船、賞花,我還不知甚麼時候才能踏足這個我兒時常去的地方。

 

  沒去之前,就被警告:別開車去,舊城區沒有多少停車位,一般的情況下,很難找到車位停車。那就乘計程車去吧,我想。

 

       站在北京這樣的大城市街邊,我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後才登上一部計程車,好像是在考驗我的耐性,計程車在北海的東門堵住了,如蝸牛一樣,幾乎是久久地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唯有計價器的數字還在不斷地跳動。

 

  好不容易到了北海的正門口,我很驚訝一眾人早已在等我了,原來他們乘公交車比我還快,因為公交車有專用車道,私家車和的士上了公交車車道會被拍下來罰款的。

       我很大方的說:“一共多少個人?我去買票!"一問之下,這麼多人只有我一人需要買票!他們都有老年證或者年票!

 

  連連露怯後,故城故地,我真像是一個十足的外地人,只好不作聲了。

       剛進入北海公園,迎面的是一群一群的中老年人在自娛自樂:有人拿著有一米二的大毛筆,在人行路上沾水疾書;有人左手握一枝筆,右手握一枝筆,左右開弓,同時使用毛筆寫出不同的字來;有人居然大拖把一輪,龍飛鳳舞的寫出漂亮的有著千年古韻的文字來。到底是古城北京,小小的公園也是藏龍臥虎,筆墨揮舞間都有令人蕩氣迴腸的文化底蘊。

 

       再往前走,一群人正在跳新疆舞,每個人都很認真的穿上色彩繽紛的維吾爾服,男士們還都貼上了買買提式的小鬍子,踩著歡快的節拍,得意洋洋的跳著,沒有人介意甚麼身材,也沒有人擔心跳得不好。當我們經過時,有人出來請我一起跳上一曲,反正都是假日休閒,幹嘛那麼約束,我也毫不怕羞的加入了他們。不久,我的另外兩個姨也加入了進來。開開心心地跳了一會兒,才意猶未盡的離開了這群人。

 

       一個轉彎,看見了一群玩樂器的人們,接著又遇到一隊玩健康球的人們,唱歌的一幫,耍太極的一幫,跳交際舞的一幫……,其實這裡的外地人並不多,到處都是老北京人,中老人們載歌載舞、自娛自樂地享受著春天,享受著退休人生。

       濃濃春意的北海美景,花紅柳綠,到處瀰漫著愉悅的氣氛。

 

  故地重遊,我像是個劉姥姥一樣,和這裡的一切有點脫了鉤。

 

  小姨租了兩個機動船,並安排說“就咱倆年輕點兒,你開一個,我開一個。" “呀!我沒開過。"我有些膽怯,小姨說:“你都會開車,這難不倒你。"於是我成為了帶著三個七十歲多歲人的船長。

 

       北海的湖面上再也看不到我們小時候劃著槳的船了,小姨在後面起了一個頭:“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這首每到北海必唱的歌,是我們北京長大的人沒有不會唱的歌,大家不約而同的合著..... “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雖然沒有雙槳,但小小的機動船有著均一的速度,也推開波浪,慢慢地在綠綠的垂柳之間穿梭。湖中的我們在高聲地唱和,岸上的人們在盡情地跳舞,似乎北京的中老年的人們已經忘卻了憂慮,忘卻了病痛,忘卻了煩惱,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

 

  幾十年匆匆而過的人生,幹甚麼要給自己上那麼多的枷鎖?憂國憂民也不到咱們老百姓說了算的,退休的生活真的應該這樣過。這一代的中老年人也算是在風風雨雨中搏鬥了一輩子,現在大家都到了退休的年齡,也都想開了,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樂趣,開心的過好每一天。

 

  小姨的生日飯局是在湖邊的一個雅靜的餐館中舉行的,要不是跟著他們,孤陋寡聞的我真不知道,北海除了“坊膳"外還有其他的餐館。湖邊的餐館沒有那麼高調,但味道卻很不錯,雞鴨魚肉一應俱全,菜式豐富卻並不算太貴。那天不只是我們一桌人在慶生,旁邊還有一桌在我們剛唱完生日歌時也唱了起來。整個餐館熱鬧又喜氣洋洋。

 

  景山公園是我小時候每逢六一兒童節必到的地方,而今就像是個大花海。遠遠望去,嫩黃色的迎春花,粉紅色的桃花,已然將這春天的氣息盡力渲染;一片一片鮮豔奪目的鬱金香盛開在國槐下,金色紅色紫色的鬱金香花田,延綿著繪製春天的無盡畫卷;隨風飄落的如雪如絮槐花,濃鬱的沁香撲鼻,訴說著春天的浪漫詩意。最動人的要算滿園的牡丹清香四溢,粉紅的,大紅的,黃色的,淡紫的,還有綠色的,真是奼紫嫣紅,春色滿園。古人常用傾國傾城、國色天香來形容牡丹,但我覺得花中王也好,第一香也罷都不能貼切的形容她,因為當你站在有半個人頭那麼大的牡丹前面,早已腹中空蕩,筆停墨乾,文歇斷章了。

 

       春天總是遊玩的好時節,不難想像如今春色明媚的北京各大小公園,上午是中老年人的樂園,下午是外地人新寵,傍晚是情侶們拍拖的勝地,人人都在忙著享受著這美好的春的時光,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和諧。

    

陽光靜靜地照臨,不只北海和景山,春意籠罩著整個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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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容之井        立言

 

 

    一個不懂得寬容的人,一定不是個快樂的人。

    聖經裡有個人叫“喜笑”,因為他的出生是耶和華上帝給他父母的恩典——他出世時他的父親年逾百歲,母親也是九十開外,上帝因著他父親的信心,一掃他母親不能生育的恥辱。他年少的時候,他的父親遵照上帝的命令,到山上要將他獻作燔祭——上帝是為了試煉他們父子的信心,當父親的刀舉起來時,被天使阻止,上帝另給他們預備了一頭羊代替“喜笑”的犧牲,從此他們的家族得著更多的福氣與資財。

    喜笑的希伯來語音譯為“以撒”,他的父親亞伯拉罕是猶太人與阿拉伯人的始祖。亞伯拉罕獻以撒的故事是聖經中最動人的故事之一。

    以撒是他父母的驕傲,他繼承了母親的喜樂和父親的信心。

    以撒成年後,某年發生了饑荒,他帶領一部分族人往非利士人佔領的基拉耳去。非利士人是猶太人的對頭,互相之間多有爭戰。上帝對以撒說:“你寄居在這地,我必與你同在,賜福給你,因為我要將這地賜給你和你的後裔,我必堅定我向你父親亞伯拉罕所起的誓。”

以撒在他寄居的地方耕種,風調雨順獲得大豐收,他很快就富甲一方,引來非利士王亞比米勒的嫉妒,威逼他離開。以撒沒有與他相爭,帶領族人遷移到山區的基拉耳穀——這是他父親當年放牧的地方,亞伯拉罕當年所挖的水井已經被非利士人全部填平。

    在乾旱的巴勒斯坦地區,水源是遊牧民族的生命線,直到現代,很多部落間的流血衝突都是因爭奪水源而起。以撒帶領族人將他父親所挖的井重新淘浚,一口口清泉挖了出來,其中有一口井的水特別豐沛甘甜。挖到一口活水井對全部族來說都是了不起的大事,大家歡樂歌舞,引來了非利士人的武力爭奪。於是以撒將井讓給了非利士人,並將它起名叫“埃色”就是“相爭”的意思。

    以撒放棄埃色後又挖到一口活水井,非利士人又來搶奪,血腥的械鬥一觸即發,以撒再次放棄,並給這口井起名為“西提拿”,意為“為敵”。

    以撒的寬容感動了對頭也榮耀了他所信奉的上帝。當他又一次挖出了活水井時,非利士人不再與他爭搶,他因此為這口井起名為“利河伯”,就是寬闊的意思。他對當初不理解他的族人們說:“上帝賜給我們寬闊之地,我們必定在這裡昌盛發達!”

    接下來,更大的試煉來了——非利士王亞比米勒來見以撒,要求結盟,或者說就是想來沾光的。就是這個亞比米勒,曾經背叛了他與以撒的父親亞伯拉罕所結的盟約,而且大言不慚的對以撒說:“讓我們來結盟吧,你看我們並未傷害你,一直厚待你。”

    以撒面對亞比米勒的顛倒黑白,並沒有加以斥責,卻設宴款待,而且與他們起誓立約,在背信棄義的非利士人面前,又一次顯示他的寬巨集,榮耀了上帝的名字。

    以撒在與非利士人衝突時一再忍耐退讓,並是沒有能力與之抗爭。他的部族實力雄厚,有許多僕人,但以撒畢竟是“喜笑”,爭鬥與武力不是他的立身之道,他所結的是信心和榮耀的果子——不與非利士人憑血氣相爭,是因為區區幾口水井決不在他的眼裡。

    上帝的祝福果然又一次臨到:仿佛是信心的應驗,以撒又挖到一口活水井,用“別是巴”來命名,意為“盟約”。這個盟誓決不僅僅是指亞伯拉罕、以撒與非利士人的盟約,更是上帝與他子民的神聖盟約。

    以撒是配得上帝祝福的。別是巴的活水井是信心、喜樂、寬容之井,在耶穌時代,別是巴的井水還在滋養著以撒的後裔,直到今天,它已經成了以色列國家的重點保護文物,還在繼續講述著以撒挖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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