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来倒台后,他在重庆的一些做法,如“唱红打黑”,被指责为大搞文化大革命那一套,为“文革”招魂。在今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政治协商会议的记者会上,温家宝所说“‘文革’的错误和封建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清除。……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历史悲剧还有可能重新发生”的话,从后来薄案的公开和官方舆论的导向来看,指责的就是薄在重庆复辟文化大革命的倒行逆施。
十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可以说是中国一代乃至几代人心灵的浩劫,从上到下恐怕没有几个人会肯定这段历史。但否定“文革”并不意味着可以彻底消除它对国家政治、政府行政、人的思想和人的行为的影响。我们经常看到,有人动不动就指责他人有“文革思维”和“文革行为”,其实他自己也浑然不觉地进行“文革思维”和“文革行为”。在现今中国,文化大革命的阴魂还远未散尽,
这从对薄案的处理和由此衍生出来的一系列事件,可以很容易地感觉到。文化大革命虽然已经结束近四十年了,但它的幽灵依然在全中国飘荡。
薄倒台已有些日子了,可薄到底犯了什么罪,大多数人还是不甚了了。官方正规的信息简而又简。中共中央撤掉薄职务的决定只是说,薄“不再兼任重庆市市委书記、常委及委员职务”;拿掉薄衔头时也只是说,薄“涉嫌严重违纪,……停止其担任的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职务,由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对其立案调查”,至于违了什么严重的纪,也没说,只是在宣布这一决定时,附带报道了薄的妻子和薄家勤务员涉嫌故意杀人犯罪,已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的消息,暗示薄不但违纪,而且还犯有刑事重罪。这种把一个人先党内打倒,然后看情况再定罪的做法,正是“文革”时常见的。
从紧接其后的官方媒体日复一日连篇累牍意有所指地批判薄本人和他的做法的文章,更可以闻出文化大革命的味道,先在舆论上把一个人“批倒批臭”, 然后再根据需要权衡利弊作出最终处理,当年刘少奇和邓小平早已领教过了,这是典型的“文革”没有法制时期任意给人头上加罪戴帽并不许被害人申辩的手法。更有甚者,薄倒台后,各地党政官员争先恐后地表忠心,争相划线站队,完完全全是“文革”再现。
海外媒体,尤其是海外中文媒体,也难逃“文革”阴魂缠绕。因不受中国政府控制,报道消息时任意炒作,不计真伪,加上什么“知情人透露”“据内部人士消息”的噱头,把道听途说的,茶余饭后闲聊的,自以为无所不通的人吹嘘的故事,不管有没有逻辑,合理不合理,都当作真实的新闻报道。这也是“文革”时期小道消息满街飞的现象,“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和把人“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脚”的做法。
“文革阴魂”究竟是什么内涵?仔细研究可以写一本书,简单一句话就是掌握权力和资源的人无法无天恣意妄为。鉴于“文革”的惨痛教训,所以改革开放后着力强调法制。中国改革开放几十年了,几乎人人开口闭口必谈法制,可做事常常不知不觉地采用“文革”做法,这不光光是因为十年“文革”对中国人巨大且深远的影响远未消除,还因为“文革”那种无视法律秩序的做法,看起来成效快成果大,乐于接受,至于它所造成的损伤更快更大,完全是破坏性的,也顾不上了。
也许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文革阴魂”,有的只是我们人类的“罪恶阴魂”,它被我们自己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如“法西斯阴魂”、“军国主义阴魂”、“种族主义阴魂”、“纳粹阴魂”等等。
我们要努力消除的,难道不是这种“罪恶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