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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由“老戴維”的《魯南紀行》想起的
作者:进生  发布日期:2012-02-04 02:00:00  浏览次数:2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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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位甘肅蘭州市來澳的30多歲的漢子嘴裡﹐第一次聽到了“老戴維”這個名字﹐並被告知“他的文章有看頭”。三周前﹐這位屬“816”的朋友﹐拿到了簽証後儘快地訂了機票﹐飛回久別四年多的故鄉﹐和父母妻兒團聚去了﹐他要親自去端詳在照片上已經見過千百遍但仍然是“僅在聽筒裡聽過聲音”的兒子了﹐這就是幸福。
   下班回家﹐走過報廳﹐翻一下名目眾多的中文報刊﹐瞥見了“老戴維”三字﹐記起了朋友閑聊時的那句話﹐就買了〔時代報〕。那是上星期的事。老戴維寫下了﹕吃的往事。三年"自然"災害﹑豆渣餅﹑胡蘿蔔葉﹑父親的兩斤黃豆﹑1966 年的"文化大革命"﹑之後的上山下鄉....認真但很快地讀過了﹐我說:"是這樣﹐都是真的。"兒子問﹕"爸爸你說什麼﹖"我看看兒子﹐他八歲半﹐已經在澳洲生活了三個年頭﹐說什麼好呢﹖我說﹕nothing。
       又一周﹐回到家﹐只見兒子深蓝色的書包在沙發上﹐書包帶沒有解開﹐意味着他一回來就到同學家去了。我從購物袋裡取出〔時代報〕——享受一下吧。一版版瀏覽過﹐又看到了老戴維﹕[故國生活]﹐魯南紀行。好啊﹐老戴維﹐你又記錄下什麼了﹖
  蘇南﹑山東﹑運河﹑淮陰﹑垛莊﹑沂蒙山區﹑ 孟良崮﹑魯中山區﹑臨沂﹑沂水﹑蒙陰﹑泰安﹑....青山﹑白雲....光头的孩子﹐豪爽的山東漢子......
       這該是1966年12月裡的一天﹐清晨五點多﹐矇矇細雨無聲地撒向大地﹐穿城而過的大運河﹐黑黝黝的水面上爍動着兩岸路燈的反光。我們一行四人﹐悄然告別了學校﹐開始了自我組織的步行串聯——徒步長征到北京。丹陽﹑瀝水﹑句容﹑湯山炮校﹑南京;那時長江大橋還只是江中幾座尚未完工的鋼筋混凝土墩子, 然後是過長江﹐經馬壩到洪澤﹐再走淮陰﹑新沂﹑臨沂﹐往孟良崮進發。接着﹐過蒙陰﹐到泰安﹐登"五嶽之尊"。黎明前焦急的等待﹕迭羅漢似的裹着毯子被子的人群﹐泰山頂上的日出......之後又翻泰山而下﹐別出心裁地從群山中直插濟南。再抄鄉村道﹐經滄州(還記得梁山泊好漢林沖火燒草料場嗎﹖那是發生在舊滄州城外)到天津﹐沿津京公路到北京。行程二千七百余裡。
    啊﹐老戴維﹐你無意中激活了我生活中怎樣的一頁﹗那一個個地名﹐象魚鷹似地從我的以為已凝固了的記憶深處叼出了這麼些勃動着的魚兒﹐竟然還是如此鮮活﹑充滿着生機和一種力量﹗我自己都吃驚了。仿彿歲月不曾流逝﹐時光在倒流。哦﹐當年的夥伴﹐就讓我借澳洲老戴維靈巧地投下的這一光束﹐照照還在堤岸上蹦跳的魚兒吧﹐那顯現的斑斕色彩﹐ 折射着的是我們曾有的生活﹔那張張動着的頜﹐ 該不是在述說着為我們淡忘的卻還活着的人生﹖哲人說﹐人不可能兩次入同一條河流。或許﹐我的朋友﹐將來卻有機會﹐再背着背包走一走﹖
       我的夥伴﹐還記得那一個晴朗嚴寒的魯南早晨嗎﹖還記得我們出發後﹐走了不多幾公里﹐就被象刀子一樣的刺骨寒風逼進了的路邊的那間扳道房嗎﹖我們已經走在沂蒙山區的有着歷史縱深感的天空下。當摀着耳朵﹑懷疑鼻子已經失去了感覺﹑知道冷風貼着肌膚在奪走熱量﹐側着身子頂風前進的我們﹐在天空藍而發白的映襯下﹐發現了一間黑黝黝的小房﹐孤零零聳立在前進方向一側時﹐曾擔心會錯過它。然而公路卻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和兩條鐵軌交叉而過。扳道房﹗它可是我從童年起就熟悉的景物﹗它能喚醒我腦海中的大運河﹐大運河與滬寧線之間的家﹐以及我的把60多年生涯與鐵路火車連結在一起的父親﹗....一個穿制服的師傅﹐開門歡迎我們。在閃動着歡愉火焰的爐子旁﹐我們解开背包﹐取出毛衣﹑厚實的球褲﹐儘可能地把自己武裝起來﹐去抵抗外面大自然的嚴寒。師傅告訴我們﹐今天是山東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我們告訴他﹐江南從不會這樣冷。現在已經記不起他的面貌了,只記得小房外曠野上藍得發白的天幕,和送給他一個毛澤東像章時﹐他是何等歡喜。夥伴﹐還記得嗎﹖當我們重新上路時﹐口罩外面還圍着毛巾﹕這樣﹐鼻子回來了﹐耳朵也回來了。
       當然還該記得那家公路邊的飯館。是一天的中午時分﹐我們走了進去﹐準備吃些東西繼續前進。飯館裡﹐不算擠﹐有五六排入地固定的條桌﹐凳子也是入地固定的白板條凳。面對面可以坐4人。一些山東老鄉喜歡蹲坐在地上﹐饃饃或煎餅就着大蒜在吃着。"嘿﹗不是飯館﹐是紅衛兵串聯接待站﹗"室內四面牆壁上貼滿的各地串聯隊的大紅感謝信﹐點出了這家小飯館的又一種新身分。"太好了﹗差一點錯過。"我們剛想坐下﹐從裡間笑嘻嘻走出一位服務員﹐問我們要什麼﹖我們說"四碗白菜湯﹐再加...有沒有白麵饅頭?"我試探地問。答案卻是肯定的。"那太好了﹐六碗白菜湯﹐12個饅頭。謝謝﹐"一會兒﹐一大盤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被端上來了﹐六碗熱熱的白菜湯也上了桌。在老鄉們注視的目光下﹐我們吃得湯足面飽﹐渾身暖洋洋。"還要不要再添些﹖"﹐服務員關切地問﹐我們立即婉拒了。正當我想問該付多少錢和糧票時﹐服務員的快人快語使我把到了嗓子眼裡的話嚥了回去。他說﹐"如果你們沒有錢和糧票﹐沒關係﹐只要簽個字就行。"一本簽名簿出現在桌子上。我立即掏出了介紹信﹐而更機靈的你﹐會"春秋筆法"的班裡的才子——一位從前國軍少將的兒子﹐真誠地問﹐能否借兩張紅紙和筆墨﹖年輕的服務員臉上綻開了更璨爛的笑容,他示意般的自豪目光掃視了週圍牆上琳琅滿目的感謝信﹐告訴我們﹐只要留下信的底稿﹐他們會請人騰寫的。懷着深深感受到的溫情﹐我們告別了服務員和飯館裡默默打量着我們的和善的山東老鄉。這一天下午,當太陽被天邊的山形遮住時,我們到了孟良崮。
    夥伴﹐還記得孟良崮嗎﹖還記得這一天晚上在山腳下的小鎮觀看北京中央民族學院的一支南下串聯隊的表演嗎﹖"天山南北好風光啊﹐......"那歡快的歌聲﹐充滿激情的舞蹈﹐沸騰着的年轻血液﹐夜幕下遠處雄踞着的更黑的孟良崮----您可還記得我們﹖
       第二天﹐在接待站打聽好路線之後﹐我們四人決定自闢蹊徑上山。孟良崮﹐就是一座青楞楞的石頭山。滿山坡是一塊塊突兀嶙峋的堅硬的青石﹐易守也易攻。我們從山陡峭的一面攀登。藍天。陽光中有着輕微的寒意。一種奇妙的正在尋找歷史的感覺﹐仿彿在追尋某個腳印﹐捕捉某種逝而復回的身影。借助影片[紅日]而獲得視覺形像的交戰雙方﹐那一個個栩栩如生的歷史人物﹐成了我們議論的中心話題。快到崮頂時﹐山形很陡﹐由於這一面山陰積雪﹐加上出現了一片小松林﹐稀朗不密﹐卻足以援手﹐我們便輕鬆地登上了山頂。山頂相當平坦﹐但一側有一道天然的裂縫﹐足夠寬﹐也相當深﹐若在上面伏盖上鋼板之類﹐就能成個掩蔽部。或許當年國民黨整編精銳七十四師的指揮部就在這裡﹖但太小了﹐而且視野太窄﹐朝着山後﹐山後倒是山連山。當時的戰況,有誰知道呢﹖我們不約而同地靜默下來﹐腳踩着青色的山﹐環視着天穹下的一切﹔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新的官能感覺.....仿彿你此時知道了什麼叫作歷史﹐什麼叫作古往今來。忽然﹐一陣濃烈的吳音傳上來﹕ “gui mian mu b lou﹐gui mian mu b lou!( 那邊沒有路!那邊沒有路!)”我們循聲俯視下去﹐是幾個來自蘇州的小伙子﹐在互相招呼着。不用說﹐他們也立刻發現了這一邊的小樹林﹐轉了過來----踩着我們的足跡上來了。呵﹐老鄉﹗喝一口軍用水壺裡涼涼的水﹐咬一口山東產的大紅蘋果﹐佇立看群峰﹐想一想吧﹐何等簡單,當年戰場就在腳下﹗....我選了一棵靠近的松樹﹐掏出小刀﹐傻氣地在樹杆上刻下了姓名和年月日。"他們也上來了﹗"夥伴得意地喊道。可不﹐幾面紅旗招展着﹐拉得長長的隊伍﹐蜿延在上。那是曾給突擊部隊帶路的嚮導領着參觀的隊伍﹐沿着當年突擊攻山的路線上來了﹗嚮導告訴我們﹐當年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在孟良崮側後方的大崮頂﹐那是主峰﹐而七十四師師長張靈甫是被擊斃在孟良崮的一個山洞裡。這個山洞已經大半坍塌﹐或許是被當年的砲火炸毀的。我們站在那山洞遺跡前﹐耳朵裡聽着嚮導的山東話﹐目光集中在一塊用紅漆打了一個大叉叉的石片上﹐抗日将领張靈甫是手持衝鋒槍被擊斃在這塊石頭上的。我已經完全記不得這嚮導的容顏了﹐他太扑實﹐太簡單﹐一如這山﹑這風﹑這石頭﹑這陽光﹐不象偉人和政客﹐滿是粉飾彫琢過眼不忘。——而今天,墨爾本老戴維的《魯南紀行》告訴我﹐那裡孟良崮依舊巍然屹立,孟良崮下的魯中百姓﹐生活也依然如舊。或許作為一個過路人﹐我該告訴老戴維﹐當年還沒有[孟良崮戰役紀念館]﹐這是“不依舊”的地方﹐然而建這館真重要麼﹖真重要的難道不正是永遠象那石頭般實在的老百姓麼﹖﹗我倒希望47年給華中野戰部隊帶路的嚮導﹐那無人記得起他名字﹑無人記得起他面貌的孟良崮人﹐能有歪歪扭扭的手跡書于石碑﹐同[孟良崮戰役紀念館]同在﹗難道他不配麼﹖我倒希望大凡有諸如此類紀念館的所在﹐中央電影製片廠每隔數年﹐花費些膠卷和人工﹐記錄下當地普通人的生活﹐組成系列﹐看看那些景象連起來能否象條向前“發展的鏈”﹗讓她去同紀念館同在吧﹗難道這對歷史無價值麼﹖難道她不才是歷史真正的鏡子﹗用身軀承受過人世間撕殺的砲火與血污﹐也承受着烏雲電閃藍天彩雲謙遜地蹲伏在堅實大地上的孟良崮﹐該會有自己的夢想和回答。
    那天﹐我們下得山來﹐在小鎮蕩了幾圈﹐買了些蘋果饃饃﹐太陽快西下時﹐我們卻決定趕往蒙陰縣去。接待站的同志關切地問,好幾十里山路啊,天就快黑了﹐成麼﹖——成﹗我們到蒙陰時﹐已經半夜了。   
   可也有不成的時候。記得還是行走在山東省境內。我們依然愛走小道。一天﹐決定趕夜路﹐傍晚時﹐在一個大村小飯舖裡吃了晚飯。那天有月亮也有雲。不時還能聽到犬吠聲﹐但漸漸地我們感覺到﹐四野裡寂靜的氛圍似乎在合攏來。模糊的地平線仿彿那麼近﹐又仿彿那麼遠。話題漸漸中斷了﹐象一顆顆珍珠﹐無人把它熱心地串起來。這整個世界﹐仿彿只有我們四人的腳步聲。月亮的銀輝﹐在灰矇矇的地色和升騰瀰漫開的迷蒙中﹐完全無法幫助我們去分清什麼是道路什麼是原野。我們常常懷疑是否偏離了道路﹐四人低倒着頭﹐用力瞅着地面﹐甚至用手去感覺“大路”同“田野”的不同。可都是浮着一層松軟的塵土﹐顏色也一樣﹐灰白灰白的﹐就像我們身披的月亮的光輝。這同江南水鄉的“路是路﹐田是田”是太不一樣了。轉身四週看去﹐四個背着背包顯得臃腫古怪的人形和一起移動的影子﹐仿彿就飄浮在這漫無邊際的灰白色的緩緩旋轉的混沌中。在一個似乎是三叉路口的地方﹐我們終於停下來﹐一致同意﹐地圖已經失去意義﹐方向也已經辨不清﹐哪兒有狗吠﹐就朝那兒走吧。左邊遠處隱隱地傳來鼓聲﹐ 我們就朝左邊轉去。這鼓聲很有趣﹐斷斷續續的﹐卻一直讓我們能指望。聽說﹐把一隻羊﹐半吊在村前樹下﹐後蹄着地﹐ 前蹄卻踏在一隻鼓上﹐擊出的鼓聲就是這樣的。終於能分辨出村莊黑鬱鬱的聯成一片的屋影﹐才松了口氣。進得村去﹐突然辨別出﹐這就是傍晚時離開的那個大村子。我們花了四﹑五個小時﹐兜了一個大圈子﹐從後莊出又從前莊進。哈哈﹗村革委會裡﹐幾個山東漢子聽了我們迷路的經過﹐笑歡了。我們就被安置在村革委會裡﹐一位大嫂送來了稀飯(玉米糊粥)和山芋﹐我們一邊吃着一邊旁聽他們的會議。那是分配救濟款的討論。陌生的一個個名字﹐一個個家庭。誰誰的兒子當年是八路﹐一去就再也沒回來。誰誰當年受了傷﹐回的村﹔誰誰家的誰誰當年參加過還鄉團﹐.....名單一個個排過,數字非常任真地反復被惦量......聲音漸漸不聯貫﹐意識也漸漸模糊......我在炕上睡着了。第二天﹐走在大道上﹐夥伴告訴說﹐他們詢問了江南農村的收成情況﹐種些什麼﹐產量多少﹐還饒興趣地要聽聽江南方言﹐夥伴就用家鄉音讀了段牆上的語錄。我卻覺得右大腿一側不對勁,象有一個個孢﹐硬硬的褲子擦着疼。我只能將右手插在褲兜裡,撐開褲子。晚上一看﹐我曾側身睡在炕上褥子的那邊,大腿上許多血紅的疙瘩﹐有些上面還起了黃黃的水泡﹐夥伴們倒不怎樣。噢﹐忘了說﹐我們每人按規定交了半斤糧票兩毛錢。
     快出山東進河北了﹐又是一天傍晚﹐在一個莊子問路。一群六七八九歲大的孩子﹐ 非常好奇地聽着問﹐認真地嘰嘰喳喳地告訴路徑。順着娃娃們的手指﹐朝田野遠處瞅﹐那是青而微紫的雲霞﹐襯出幾棵樹象碳筆畫出的光禿禿枝椏﹐便是坦蕩的原野。我們知道﹐原野裡有路。可當太陽不見了時﹐能分清路和地嗎﹖聰穎的孩子們大概從我們猶豫的神態或目光中領悟了什麼﹐一個大些的孩子自告奮勇地說"俺們送送你﹗"呼拉的一下子﹐七八十來個孩子已經朝前跑去。我們敢緊跟上。這一送﹐十多里路﹐直到遠處的莊子清晰出現了﹐這群孩子才停下。看着我們朝前走了幾步﹐忽聽一聲喊﹐我們回頭看去﹐日頭已經沉淪到地平線下﹐還能見一抹紫紅的晚霞。在這天幕上﹐是一群奔跑歡快的黑色剪影。"紅衛兵叔叔﹐俺們回了"我至今還記得那孩子頭的話。
  二十七年過去了。在澳洲﹐讀到了老戴維的【故國生活——魯南紀行】﹕“我們走錯了路﹐從臨沂去蒙陰﹐竟繞到沂水方向。只好再折回來向西﹐經沂南縣城﹐去蒙陰。然後北上泰安。沒有辦法。人生地不熟。只有按下性子﹐慢慢地辨別道路前進。”一番話﹐竟讓我又想起了那一聲久遠了的童音﹑那一抹紫紅的晚霞和天幕上一群山東娃娃奔跑的黑色剪影。
  他們現在怎樣了﹖
  "他是我兄弟﹐今年28歲﹐ 說什麼﹖...看不出來﹐象多大﹖38﹖唉﹐瞧大哥說的﹐咱莊戶人家﹐ 可趕不上你們城里人後生。
"苦﹖唉,不說麼,咱是莊稼人,啥苦沒吃過﹖啥苦吃不了﹖苦,咱不怕,一年苦到頭,有個盼頭就中﹗可如今咋哩﹖一年埋頭傻干﹐剩不了幾個錢﹐啥都漲價﹐啥都叫咱分攤。
  "俺那孩子上學﹐上小學就得交120元的學費﹐供不了孩子唸書了。俺是文盲﹐沒有文化﹐俺也很想咬咬牙供孩子上學。可是難啊﹗你說說,俺想讓孩子唸書都念不起啦,我真是想不通,咱國家為啥要叫交這麼些學費呢?不就2,3元錢嗎﹖為啥學費漲這麼些,我可真有意見,我就要說,縣長來了俺也這麼說。
  "兩位師傅是厚道人﹐這麼看得起俺﹐咱就交個朋友吧。唉﹐說起來俺也不好意思。咱沂蒙山區﹐雖說是老根據地﹐可還有些城市號召捐獻舊衣服啥的支援咱們﹐叫扶貧。人窮了真是沒辦法﹐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國家的"皇糧"﹐每畝地是180斤﹐非交不可﹐不交﹖...皇糧麼﹐不交咋行﹖
  "縣裡下了文件﹐不准人出去要飯。俺這兒跑到新疆﹐下關東要飯的都有。上近處了還不行﹐讓人給弄回來﹐還得挨整。唉﹐這也是沒辦法呀﹐逼得這樣。”
  我讀着﹐手裡打着稿子﹐心裡想著那群孩子,想著魯迅先生的一篇什麼文章——可......時代不是說不同了嗎?

1994﹐刊出在悉尼<時代報>




评论专区

张敬宪2014-11-20发表
拜读,欣赏。这也使我回想起了当年的激情岁月。日月梭,逝水东,遒华挥尽。蓦然回首今非昨,少年头白,青山依旧。
进生2014-11-20发表
回读者,是那位吻?不是文菁川女士吧?他吻的可是位当年的女将军。小心此类粉色话题重提,女将军开销你。嗷,是那位老戴维,不在澳华网。 回敬宪文友,是啊,老枝黄,树根粗,碧草轻捂。悄然迎风风依旧,皮糙色粗,芯杆依旧。---乱凑几句。
作协一会员2014-11-20发表
这里写的是想吻文菁川的那个老戴维吗?他也好久都不出来了......
进生2014-11-20发表
回读者,是那位吻?不是文菁川女士吧?他吻的可是位当年的女将军。小心此类粉色话题重提,女将军开销你。嗷,是那位老戴维,不在澳华网。 回敬宪文友,是啊,老枝黄,树根粗,碧草轻捂。悄然迎风风依旧,皮糙色粗,芯杆依旧。---乱凑几句。
张敬宪2014-11-20发表
拜读,欣赏。这也使我回想起了当年的激情岁月。日月梭,逝水东,遒华挥尽。蓦然回首今非昨,少年头白,青山依旧。
作协一会员2014-11-20发表
这里写的是想吻文菁川的那个老戴维吗?他也好久都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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