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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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臺灣點滴(之一) 寶島情懷 傅金枝
l 頤和園秋思 故國紀行2011之一 立 言
l 歸國隨感錄(之三) 穆 迅
l 五十知天命 珂 珂
l 詩詞散品 (上) 橋 人
l <蓮> 第二十四章 明心赴難 何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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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點滴 (之一)——寶島情懷 傅金枝
沒有人不熱愛自己的祖國。天天看地圖,當你有一天,突然發現你國家的領土少了一塊,那滋味,恐怕比從你身上割下一塊肉來還難受!
對臺灣島有一種特殊的情懷,也源於臺灣島這一特殊的地位:在地圖上明明屬於自己國家的一部分,卻又不在自己國家的有效控制之下。讓人更為難以容忍的是,明明是自己的領土,上面住著自己的骨肉同胞,卻成了別人封鎖中國的“第一島鏈”中的一環;在周圍的小國像瘋狗一樣不斷蠶食中國的海島和海疆的危急時刻,臺灣的同胞不但不能與我們聯起手來,保衛我們的權益,反而不時地製造麻煩,極大地牽扯了我們的精力,也極大地提高了中國捍衛東海、南海權益的成本!
對臺灣,不知是愛,還是恨!
臺灣的事情說來話長了。很早以前,臺灣,以及琉球群島就已經是中國的領土了。那時我們的大明帝國,大清帝國,那是天朝帝國,處於世界的中心。日本、朝鮮、安南、暹羅、西域諸國都是些夷狄小國,只有給我們磕頭、進貢的份。
可突然有一天,不得了了,來了一幫披著紅、黃長髮,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西方蠻夷,他們仗著船堅炮利,竟將我們使慣十八般武器,具有蓋世武功的中華大國打得落花流水。他們下閩粵,陷吳淞,破津沽,直搗北京城!
在山河破碎,國家將亡的危急時刻,愛國的知識份子,志士仁人坐不住了。他們知道,軍事的落後源於武器裝備的落後;武器裝備的落後源於經濟技術的落後;經濟技術的落後源於國家政治制度的落後。
於是他們提出向西方學習,變法維新。他們提出虛君、立憲、共和、民主等一系列主張,要對中國落後的政治制度,進行一番徹底地改造,讓中國走上富國強兵之路。
這卻觸動了統治者的根本利益:
共和?共和了後老子說話還算數嗎?我統治者的特權還有嗎?宮廷的用度誰給?我八旗的子弟誰養活?再者說了,憑什麼共和?誰和你們共和?老子的天下是老子的老子馬上得來的,是用大刀片一刀一刀砍出來的!你想與我共和,先問問我這戰馬答應不答應,我這大刀片答應不答應!
於是在經過了戰敗的陣痛之後,一切照舊:繼續自吹自擂,自我陶醉,文恬武嬉,歌舞昇平;國家則繼續沉淪、腐敗、墮落下去!
與大清帝國處於同樣地位的日本,自從河山被西方列強踏破的那一天起,朝野上下痛定思痛,幡然改制:向西方學習,脫亞入歐,立憲法,開議會,組內閣,實行新政。天皇不僅讓權於民,還節衣縮食,節約宮廷開支,以便修整武備,富國強兵。
從1868年明治維新開始,20幾年後,一個全新的日本便傲然屹立於世界的東方。1894年,在黃海大敗北洋水師,第二年迫使滿清簽署馬關條約,從此臺灣便成了他日本的領土。
再過30餘年,1931年9·18事變,日本霸佔東三省;之後1937年七·七事變,日本竟吞併大半個中國!又在隨後的幾年,主動挑戰世界第一強國美國,發動太平洋戰爭!
短短五、六十年,日本便成了讓全世界望而生畏的國家!
不管我們多麼痛恨日本的侵略行徑,痛恨它強加給中國人民的苦難,但日本這種勇於自我革新、自我改造、發奮圖強的精神,讓我們不得不佩服!
以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1945年日本在包括中國在內的盟軍的打擊下,無條件投降,臺灣也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此時的中國到了歷史上最好的時期:中國成了世界強國,成了聯合國五大發起國,躊躇志滿的蔣委員長也成了世界上五大領袖!
可惜我們的委員長私心膨脹,關鍵的時刻未能帶領中國走上政治上民主,經濟上廉潔的民族復興的光明大道。反而在政治上獨裁專制,經濟上貪汙腐化。在接收淪陷區日、偽留下的大量資產時,國民黨高官大發“接收財”。而苦苦等了八年才迎來了抗戰勝利的廣大百姓,不但沒有享受到勝利的果實,反而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物價一天就可以長好幾次!
而另一方,由共產黨所領導的解放軍卻以其嚴明的紀律,以及其建立一個民主、繁榮、均富的共和國的莊嚴承諾,贏得了廣大人民,廣大知識份子的支持。
國共兩黨的作為也就決定了國共兩黨的前途。不可避免的結果是,國民黨遭到了全國人民的唾棄,灰溜溜地被趕到了臺灣。
蔣委員長西望丟失了的大陸,這下該後悔了。可這有什麼用呢?誰讓他當初專制獨裁呢,誰讓他貪汙腐敗呢!
可跟著不幸的是,臺灣再次與大陸分離了。
其實當初解放軍解放臺灣並非沒有機會。由於國民黨政權的腐敗,美國政府也對其十分厭惡,如果此時解放臺灣,美國不會出手相援。以當時人心之背向,解放軍氣勢之盛,如沒有美軍支援,國民黨部隊肯定支持不了多久。
然而, 新生的人民共和國沒有在美蘇兩大國之間找好自己的座標,而是一屁股坐在了蘇俄一邊,實行“一邊倒”的外交政策。更在自己的領土問題還沒解決的情況下,出兵朝鮮,與美國兵戎相見。於是美國第七艦隊進駐臺灣海峽,從此解放臺灣的希望再也無法實現。
這一晃就是六十年。只因當初一步棋——
於是我們扶持了一個三代父子相傳的政權。且無情無義、反復無常,用得著時便毫不客氣地消費你,翻臉時說罵你就罵你;
於是我們與蘇聯始則“堅與磐石”,繼則“勢不兩立”。如今這一對難兄難弟,只因當初撕破過臉,如今恨也不是,親也不成;
於是我們與自己的骨肉同胞長期分離,至今統一無望。更讓我們揪心的是,在台獨分子的操弄下,如今有漸行漸遠之勢!
這歷史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又是應該怎樣地、如何地予以評說?
我就是懷著這樣一種特殊的情懷,懷著千萬條的思緒,既有愛也有恨,既有憧憬也有好奇,踏上了這塊自認為是屬於自己的,夢魂縈繞的土地——臺灣。
2012年1月5日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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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和園秋思 ——故國紀行2011之一 立言
北京最美的季節是秋天,秋天最美的地方是頤和園。這次在京只有短短5天,又正逢故都的金秋,我首選的舊地重遊的目標就是頤和園——那是萬裡海外魂牽夢縈的思念,那是多少次夢中徜徉的仙境:萬壽山、昆明湖、知春亭、諧趣園、長廊、石坊……那是兒時歡快的腳步像花瓣一樣灑滿的地方,是心壇上一生一世的戀歌。
因時差的緣故,我清晨早醒,6點就上了公車。第一次乘地鐵到達頤和園北宮門,熟悉的虎皮宮牆一入眼就認出那是頤和園,但馬路邊無處不在的鐵圍欄,圍欄邊鱗次櫛比的高聲叫賣煎餅、玉米、礦泉水的小販令我迷失了方向。
入園才8點多,已經是人聲鼎沸。幾隊穿藍白色校服的中學生正被老師的小喇叭高聲指揮著集合,古松下的擴音器播放著流行歌曲,一對對頭髮花白的老人們正專注的跳著交誼舞,記憶中後山最為寧靜的一段石子路上,前前後後簇擁著三三兩兩的遊人,直覺告訴我,必需趁早走完長廊到知春亭這條主要景點遊覽線,不然一定在遊客的人山人海中陷於滅頂!然而我還是晚了,剛走到石坊就與幾隊舉著紅、黃、綠各色小旗的旅遊團遭遇,從此我不得不掙紮在說著、笑著、吃著麵包、啃著玉米、蘋果、喝著飲料的遊客的汪洋大海中。溜著邊兒、覓著縫兒、尋找著、拼湊著、膜拜著我心中至美的聖地頤和園。
每次遊頤和園,心靈都為那磅礴大氣、氣象萬千的景致所震撼所傾倒。頤和園雖是故都三山五園僅存的孑遺,但足以告訴我們什麼是富麗,什麼是皇家,什麼是中國。頤和園每一天、每一處的美都不同,都值得入畫,都值得用崇拜的心去欣賞去體味。要想瞭解中國,瞭解北京,頤和園是必讀的一課,讀懂了頤和園才知道中國傳統建築的美學達到了怎樣登峰造極的地步,才知道如今的所謂“仿古”全是惡俗的“山寨”全是垃圾!
從長廊到樂壽堂、排雲殿、佛香閣一路到仁壽殿、知春亭……每一處空間都已被遊人添滿,老祖宗發明瞭摩肩繼踵這個詞,實在是太貼切了!人多也罷,最不耐的是無處不在的導遊的似是而非的專業腔兒的解說:在樂壽堂(慈禧寢宮),他們煞有介事的說:慈禧每一餐一百多道菜要擺三桌,其中有一桌專門是為看的;在玉瀾堂(光緒被囚處)他們繪聲繪色的描述著:慈禧與光緒的血緣關係和她立光緒為帝的野心。在宜芸館(隆裕皇后住處)他們又故作神秘的說隆裕是處女皇後,一生未得光緒的寵倖……於是遊人們在美輪美奐的殿宇、亭台中,在湖光山色、畫棟雕甍中穿梭而過,議論著歎息著、咀嚼著這些宮廷野史,而對眼前這舉世無雙的巧奪天工的皇家園林美景視若無睹,像一群在仙山瓊閣中遊蕩的瞎子,像一群雖入寶山卻兩手空空的乞丐!
我躲開了爆滿的人群,躲進了長廊邊上的幽靜的清華軒。古松掩映著背後巍峨的佛香閣,方寸小院中綠苔生涼,隔開了門外的喧囂,四圍的抄手遊廊上開了幾處桃心、寶瓶的小窗,園中精緻的八角池上居然架著一道漢白玉拱橋,橋欄上還雕著如意祥雲,連門廊下的臺階也是青石鑿出的舊物,遠非如今的水泥磚塊可比。我坐在回廊上享受著這四合小院兒的靜謐精美,享受著時空回溯的恍然,在有年代積澱的古建築中靜坐,那磚石雕刻中凝固的古韻詩情會漫漫的滲透到你的胸臆中,它們會向你訴說,只要你有一顆安靜的心。那“懷抱同欣蘭幽竹靜,觴詠所會日永風和”(楹聯)的意境,會一點點滋潤你的心田,驅走那攪擾你的焦慮與浮躁,令你胸襟一暢,令你在白雲蒼狗的幻化中找回天地間的那一點與生俱來的自在與自尊。
我突然悟出我的同胞們,那大多數的遊客們,面對歷史缺少一種應有的敬虔,一種對自己所生身的文化的敬意,一種對本民族歷史與傳統的虔誠。我們可以藐視過去的封建統治者,但我們不能超乎當時的歷史條件去苛責他們;我們可以輕忽歷史文化的價值,但不可以隨意批評和臆造,甚至附會穿鑿任意塗抹。歷史不是人盡可夫的娼妓,他是嚴肅的教師,我們若不聽取他的勸解,甚至對他任意踐踏和糟改,我們和我們的子孫總有一天要自食惡果!
歸國隨感錄(之三) 穆迅
星期天,女兒說:有一湯麵店在上海很有名,領你們去嘗嘗。
那個店鋪不大,周圍的馬路也還算清靜。只是老遠就能看見一隊密密的食客擠在門口。女兒急步搶到隊尾,吩咐道:你們去站座,我買單。
進得店堂,滿滿一屋子的人像交通高峰時的公車那樣,坐的、站的全都密不透風。我好不容易擠進去選中三位才吃了幾口面的食客,招呼一下,便立在他們的身後耐著性子等。
總算那三位幾乎同時吃完了面,起身離開了位子。我和妻子迅速坐了下去,緊護著另一張還空著的“女兒專座”。
一會兒,有位老者見妻子身旁還有空,便側身要坐下。我急忙阻止,說,這個位子已有人。老者說,我有號,可以先吃。我回一句,我們也有號,而且號碼比你的靠前。老者不理會,執意要坐下。我也不客氣,據理力爭。正在僵持中,女兒擠了過來。我更理直氣壯,叫女兒坐下。不料女兒卻站著不動,說,沒關係,讓老人先坐吧。
我一時語塞,愣在那裡,完全沒料到女兒會這樣說,看她那真誠的樣子,不像虛假的客套話。她是誠意讓位子給老者的。
女兒的“異見”,令我一震,她的謙讓似乎顯露出父女兩代之間有某種什麼不同。對於同一事件女兒坦然、親和,而我卻警視、隔閡。相比之下,夾在人群之中的女兒反而顯得更加可愛。
同樣的感覺在我乘公車時,也得到了印證。不論是上海還是廣州、深圳,急急忙忙搶座位的,多是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年輕人卻對空位興趣缺缺。我時常看到這樣的場景,空位子邊上(並不是博愛專座)站立著三兩年輕人,他們似乎對空位視而不見,長久無意坐下。顯而易見,他們自持年輕,意欲將那空位留給年長的乘客。
對我而言,這是個“出位”的現象。以往的經驗,上得公車,爭先搶位的應是年輕人。他們以身手矯健的優勢,奪得位子,便心安理得地欣賞起窗外的風景來。任由身旁的老公公、老婆婆抖瑟顛簸。
我忽然聯想,現在的年輕人漸漸“出位”,顯露出中年人的“醜陋”,有點兒不大正常,這個社會怎麼會斧鑿出如此的一線“奇景”?
其實,查查這兩代人的生活背景,或許能找出這“奇景”的必然性。
自“而知天命”以上的中國人都曾經受過“文革”的狂熱洗禮,不管你是專政的一方還是被專政的一方,自覺或不自覺地都接受“階級鬥爭”這一概念。無人不相信它是永遠“顛撲不破的真理”。文革時期的“階級鬥爭”是你死我活的無情傾紮。 “階級鬥爭”像一影陰魂,無時無刻伴隨著你,無論政權的高層或平民百姓無一倖免。以階級鬥爭為綱嘛!它統領到百姓生活的每一言一行。有階級敵人要鬥,沒有階級敵人,造出個階級敵人來鬥。這就是那時的常態生活。今天你是革命者,明天因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轉眼你就淪落為反革命者。今天你還與常人一樣,振臂喝聲:打倒XXX!明天你卻莫名其妙地被揪出來,原來你“隱藏”了連你都搞不清楚的“反革命歷史”!也被人喝聲“打倒”!這是一個怎樣的人神顛倒的世界啊!命運的不確定性,使你時時刻刻處在一個緊張狀態。你我的猜測,敵友的變換,革命的無情,鑄造了人心的冷酷無義。你能相信誰?你能愛誰?人性的仁慈與博愛統統被“階級鬥爭”為綱剔除的一乾二淨。我坐在公車的椅子上完全可以義正言辭地對身旁的老公公、老婆婆說:我怎麼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反革命?我如果給你讓座,萬一你是反革命,這豈不是最大的犯罪?
久而久之,自我防範的習慣,演變為自我利益的保護。照顧好自己吧,他人我已管不著了。在公共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處處顯現出警惕、懷疑、隔閡、不信任、不友善為先。
飽經“革命戰火”的洗禮,即使經歲月的沖刷,已習慣了的自我保護,會在那個時期過來的人們身上依然有意無意地通過公共場合交往中流露出來。搶位、購物時無視他人地推搡、沒有謙讓精神,個個像只好鬥的公雞、所有損害自己利益的社會公德與規則統統毫不猶豫地踐踏等等,都是那個風行階級鬥爭時代,遺留給我們的人生價值觀、惡習的變種。令現代人不齒。
可慶倖的是,我們的下一代“錯過”了這一“革命戰火”的洗禮,階級鬥爭連同文革被人刻意地掩蓋、抹去,這倒也令年輕人“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那個“鬥爭”為何物。反而心靈清淨起來。沒有了猜忌、冷漠,人性中的親和、謙讓自然萌發起來,做起事來與我們老一代有些不一樣了。他們之所以讓位,恐怕與此有關。或許,這也是“代溝”?
只是社會中的缺德餘孽不除,任其興風作浪,萬一“階級鬥爭”又死灰復燃,我們的下一代無知無識,被“鬥爭”綁架心靈,到那時可不只是我們這一代,全社會的男女老少必定“爭先恐後”一齊搶位子了。
五十知天命 珂珂
老一輩的人總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人到了五十歲,時間對於我們來講,其影響,其概念彷彿越來越少。一睜眼一閉眼就又是一天,甚麼事情剛有了個規劃還沒做或是還沒有做完,就又是一年。每一年都是要去做上一年沒做或沒做完的事。計劃多了就等於沒有計劃,沒有計劃就沒有了期待。
記得小學做年終總結的作文時,常常會跩上兩句:“時光飛逝,歲月如梭"。那時少不更事,大人都如此說,兒也如此云,肯定沒錯。連“梭"究竟是甚麼也沒弄清楚。後來的人生起了變化,才清楚的知道要將失去的時間追回來是多麼的不容易。
營營人生,碌碌歲月,當人們年華漸長,略有成績時,就到了知天命的階段。若不是身體條件起了變化,若不是興趣使然,有誰能夠在這樣的年紀就如此輕易的放下?雖沒有了光輝,但還有些餘熱。
在這個年紀,男人少了一份了年輕時的輕狂,多了些沉穩;少了冒失激進的浮躁,多了些深思熟慮的成熟。懂得從容中蘊含豁達,開始嚴肅中帶少許的風趣。但性格也變得不服輸,在工作上處處喜歡表現自己的能力,因為那是彰顯他的價值、他的才華的地方,也是他的驕傲,他的精神寄託。這些並不是財富可以衡量的。他們有思想、有道德、有主見也有愛心。當然還沒有像六十歲的人那樣懂得世態炎涼、寵辱不驚、心如止水、處事泰然。
現在五十歲的女人們,很少有人懶得甘願做黃面婆,仍然是風采依舊,風韻猶存。雖然年華漸去,但在女人們眼中,總是會流露出久經生活考驗後的平淡及從容。你絕不會找到她們還會有殘餘的浮躁和淺薄。生活磨練了她們的氣質,練就了她們的修養。當年征戰商場或在工作上的拼搏告一段落時,當繁重的家務不再纏身時,她們開始學會保養容貌,擁抱生活。善解人意的女人們,對人生有了另一份的解讀。不會因為不公平而滿腔的怨言與憤慨,不會因為誤解而受到痛徹心肺的傷害,不會因為閒言碎語而煩惱。甚麼都經歷過,曾驚喜過,憂傷過,愛過恨過,感悟過。現在她們變得簡單、平靜,懂得了微笑,學會了感恩,用寬容的眼光看著世界,理解著未來。
現在是衛星時代,是電腦時代,是快資訊時代,互聯網將地球變小了變近了,所以我身邊的朋友們不論是老人,還是學生,每個人都在說,時間過得真快。想想以前要查找一個資料,要去圖書館查多少天才能有一個答案,而現在只要打開電腦,通上互聯網一秒鐘可以查到上百近千條答案。其實是省了時間,但時間都跑去哪兒了?
網絡時代時間似乎還是耗在網絡上了,資訊太多了,忍不住再看看其他的新聞軼事,看看別人的心得體會,不知不覺,大半天過去了。我們看起來好像是瞭解多了資訊,卻少了細緻耐心專研的成分,表面上節約了時間,卻總是被其他不關緊要的事分心,這,大約是到了知天命階段所有人的通病。
曾經笑過外祖母,午後的陽光下坐著也能睡著;曾經笑過母親,講話講著講著瞌睡了過去,而現在,我也到了知天命的時間。
又是一年新年到,所有的人都又長了一歲,五十歲的人已經在奔六的路上了,有想做的事就盡量去做,安排去實現。
無論你是否還在工作還是已經退下了火線,新年都要開始自己一個新計劃,而這個計劃中,千萬要將自己的家人放入其中,將自己的健康放入其中,不要眷戀財富,因為那會使你變得貪婪,不要眷戀工作,因為那是無止境的追求。不要因為自己的眷戀,而忽視生活,使看似簡單的生活,卻很難去實現。
自己給自己的生活開路,讓生活變得更精彩更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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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詞散品(上) 橋人
1
在中國古詩詞中,暝色最惹愁緒。實際上不獨日暮增愁,登高望遠往往也與憂愁、鄉思、慨歎等交織在一起。重陽節時登高,發覺“遍插茱萸少一人”,便會萌發對遠方親人的思念之情。這還好些,畢竟還有其他人在場,可以熱鬧片刻。如果是獨自登高,情緒就會更悵然。
宋代梅堯臣《少年游》中,“闌幹十二獨憑春,晴碧遠連雲。千里萬裡,二月三月,行色苦愁人”。獨自憑欄遠望二三月之景,天空晴碧,以平常的觀點來看是多麼的美麗,但作者卻覺得“苦愁”。心情鬱鬱,眼中的景色也就鬱鬱了。
尤其是那些心中裝滿事情的人,面對開闊的自然景觀時,往往會生髮人生之感慨。南唐李後主《浪淘沙》,“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早春的某個清晨,他因“羅衾不耐五更寒”而被凍醒——也許只是藉口,本已失眠,而怪羅衾太薄——於是爬起來憑欄遠眺,結果心中滿是山河故國、物是人非的惆悵。
人有時太奇怪,明明知道“望遠愁多休縱目”(馮延幾),“獨自莫憑欄”,一旦憑欄,必生愁緒。結果仍要去縱目遠眺。或許這也是詩歌表達的技巧。文不是貴曲麼,在表達愁緒之前,要先鋪墊一下心中的糾結——是的,我已經盡力控制自己不去憑欄遠望了,但沒控制住。
登高望遠並不總是與消極情緒相關,堪不堪縱目,與縱目者的心情有關。一切景語皆情語也。馮延幾在《玉樓春》便說,“雪雲乍變春雲簇,漸覺年華堪縱目”。是的,對他而言,現在春景又堪縱目了。
換作今天,人們面對視野開闊的風景,也都會情不自禁地“啊!”幾聲。不同之處是,古人能用美詞佳句來抒發此“啊”之情,雲“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雲“佇立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雲“玉梯凝望久,歎芳草萋萋千里”。例子不勝枚舉。
我在想,古人真幸福,登樓即可望見自然山水色。那時之樓,最多數層吧。現在你在數十層高樓上,也未必可以望見自然山水。視線被遮掩,人們都匆匆碌碌,唯見眼前方寸之地爾。無古人之憂傷,有許多之煩惱也。
2
古典詩詞中,作者要表達某些相思、思鄉或者家國情懷時,一種方式便是托物言志或借景抒情,比方“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亦或者寫事含情,如“終日馳車走,不見所問津”。
此外還有種非常特別的方式,那就是通過寫夢來摹寫思緒或情感。上面那種方式無疑是站在現實角度去寫的。這後一種方式表面上更強調想像力,但仍是立足於現實的。因為這類詩詞,往往會把“夢”字明確地點出來,用以襯托現實中的景和情。
比方馮延幾《菩薩蠻》中“嬌鬟堆枕釵橫鳳,溶溶春水楊花夢”句。恰逢梅花落的時節,窗外飛起了曉霜,原來剛做了個春夢,醒後有思春之憂傷。馮延幾似乎最愛寫“思春”詞,如“夢裡佳期,只許庭花與月知”,又如“魂夢任悠揚,睡起楊花滿繡床”——而且往往托夢而生春思。
李煜感傷“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李璟惆悵“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趙佶歎息“怎不思量,除夢裡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有時不做”。現實中無法實現的想念,比方回故國,比方忘掉憂傷,只好去夢裡面得到片刻實現。但往往如趙佶所感歎的,夢裡去沒去過,是沒有憑據的,你甚至有時連夢也夢不到。
趙佶本是書畫好手,可惜生在帝王家,做了皇帝。他被俘後想在夢裡回趟故國也不得,尤其讓人歎息。正如史鐵生寫地壇,“我會怎樣想念它,我會怎樣想念它並夢見它,我會怎樣因為不敢想念它而夢也夢不到它”。
在需要的時候,人們是多麼希望可以留在美好的夢境裡啊。蘇軾曾為此而對鄰居家的報曉晨雞耿耿於懷,“為報鄰雞莫驚覺,更容殘夢到江南”。東坡不會當真與雞過不去,這也是詩歌之曲筆修辭也。
夢可以讓人放開想像力,詩詞中添加“夢”字,任何看起來不可能的、稀奇古怪的念頭便都具備了合理性。
夢本身也是具有詩意的,它可以與詩詞中的其他意象一起組合成夢幻景色。故秦觀會說“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細雨細如愁”。你能想像似夢般的飛花麼,想像不來吧,但它的確是憂傷而又美麗的。“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周邦彥),你的眼前於是浮現出了仙境般輕盈飄渺的畫面。
當然夢的意象並不都是積極的、好的,它與詩詞的主題緊密相關,是為主題服務的。主題積極歡樂,則夢也積極歡樂;主題消極憂傷,則夢也消極憂傷。故吳文英會說“映夢窗,零亂碧”,秋思之語也;張炎會說“猶夢到,斷紅流處”,有出世之意也;而納蘭性德則說“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是無邊鄉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