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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挑战极限
作者:黄冠英  发布日期:2012-01-11 02:00:00  浏览次数: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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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过恩权斯(The Entrance)三四回。那是个出海口,“三重蓝水,三重黄沙”,景色秀美。鹈鹕成群,还是个独特的“喂鸟的地方”。我因而曾誉之为“悉尼第一海滩”。殊不知,离海滩不远处,还有个“树顶冒险公园”(Tree Top Adventure Park)。复活节那一天,女儿硬邀我们前往“过节”,孝心可鉴,只好从命。想不到因此经历了有生以来一次最具刺激性的游戏。
        此地名唤“公园”,其实是片原始密林,高树参天,绿叶蔽日,空气格外清新。我们是两家同来的,顾虑到游戏的艰难,老伴与同来的朋友家阿婆老罗,自报充当后勤,而与稚童为伍;我觉得既来了,不妨一试。孩子们于是写单填表,缴纳费用(大人40,小孩减半,老人优惠省3元),跃跃欲试。园里的专职人员让我们卸去相机、手表、钥匙等等所有牵牵挂挂物件,戴上头盔,穿上兜套,系好佩带,“全副武装”后即带到现场,教示安全操作规程。
“有没有左撇子的?没有,好!”专职人员当场示范,十分夸张地先左手插进腿带里,再高举右手,将两条带活勾的短绳,从一条保险缆先后换到另一条上,说:“这两条可是你们的保命带,双保险。只能一个一个地换勾,绝对禁止双手同时操作,否则,掉下来就没命!”据他介绍,全程项目繁多,走、跳、爬、攀、甩、荡都有,光是“飞狐”(在吊缆上飞驰),就有10余处,长的100米、200米都有,“记住:千万千万,要扣好你的保命带!”说得神秘兮兮的。
“冒险公园”在这片古老森林,按活动项目的设计,从易到难分成“黄、橙、绿、蓝、红、黑”若干区域。黄橙两区,近地游玩,相对低矮,老少咸宜;后面的四区,高处攀爬,惊心动魄,且区区相连,是专为青壮年而设的。示范完毕,专职人员带我们到“绿区”,指点路线之后随即告辞,任由我们自己折腾去。
        路线是固定的,循序攀爬,高低转折,只进不退。我们一行共5人。为了确保老爸我的安全,女婿打头在前,女儿圧后第三,让我夹在第二,说这样便于呼应与保护。后面第四、第五,是精壮夫妻小虞与小彭。我们爬上树后,先过的是木板铺就的缆桥,桥宽盈余,离地也近,悠悠荡荡,并无惊险。大家嘻嘻哈哈,甚是轻松有趣。接着过的双缆绳,没有木板铺底,有些玄乎了。及上至单线缆道,身体摇晃得厉害。女儿忙问“爸行不行呀?”我说:“太小看老爸了。我小时候可是个猴精,爬树高手,放心吧!”就这样,我们相跟相随,以各种方式,从一棵树过渡到另一棵树。树树之间的距离,短者五米六米,长则十米几十米甚至上百米,而且越来越高,越来越难。这里的项目设计,有网巷式、沉桩式、悬桥式、翻转式以及说不出名目的各种式样,都是设法专来为难人的,以“异想天开”、“巧立名目”谓之并不为过。每过一段豁口,前边就有“停靠台”,都架在高高的大树干上。那是一环薄薄的木板圈,就如大树从中间长出来的小圆桌。但供脚踩的空间仅一尺多宽,歇息、转身、换档,全在这里进行,最多只容两个人。女儿叮嘱:“爸,别往下看,会头昏脚浮害怕起来的!”其实她多虑了,我没恐高症,试过几处之后,早已适应。雄赳赳,气昴昴,一点不比她们逊色。打通几道关后,来到一个离地、树距都在10米以上的地方,通道是用十字架吊桩组成的。那十字架竖长横短,倒挂着,个个分离。想通过必须双脚踏在横木上,再像树熊抱稳竖木,在不停的晃动中,迅速换位到另一个架子上。由此及彼颇费精力,我走完时已经汗水淋漓了……
女士毕竟体弱,过完“绿蓝两关”后,小彭与女儿不太行了,争相叫累、喊停。大家于是下树休整一回,吃点东西,补充能量,稍息片刻再上征程。
         红区黑区我们也是一气完成的,其界限已记不清。开始是从广场旁边的一条10多米倾斜软梯,爬上树梢的,然后放个“飞狐”重入密林。接下的项目难度极大,女儿在叹服老爸“不错”之外,自己则每每犹豫不前,望而生畏。女婿干脆换我打头先走,由他来帮衬她。而我,居然“越战越勇”,欣然当起“先行者”。我边走边摸索经验,随即向后传授:“蹲下来啊,将重心尽量放低些!”“双手前抓,将钢绳靠在脖子上,形成三个支点”;“身体前倾,往下圧,不要太晃动”;“注意移动重心,要干脆、利索,别拖泥带水”……有段豁口宽约30米,两树间架设两条保护钢缆,提供两种摆渡方式:高的一条可以“飞狐”而过,低的则需浪荡,就像打秋千。女儿劝我“飞狐”,我却想赏个新鲜。待慢慢地将悬挂途中的粗绳头拉过来时,我双脚果然颤抖起来。但我不放弃,颤颤巍巍地勾稳两条保命带后,便一跃下冲……头脑也还算清醒,知道必须伸直双脚,插进对面拦网的网眼里才能附着,否则被荡回来就麻烦了。我像“蜘蛛人”一样紧紧吸附在拦网上了。可是秋千好打,攀登艰难,我缓慢地沿网而上,爬上停靠台时已费尽气力,汗流浃背。但是后面更难,最难的莫过垂直软梯的攀爬了。那是为即将长距离“飞狐”而作的准备。软梯从高高的树梢上垂直放下,长近20米,没有扶手,连保命带也是扣在软绳上,毫不受力,只能靠双手双脚,逐级上升。这软梯大概是依照白人的身材设计,每格的宽度太大了,对我这1.65米“二级残废”可成了难题。我必须先踮起脚跟,伸直了手才够抓到上边的横杠,而后靠这手的三个指头(中指、食指与无名指)的勾力配合双脚撑住全身,好让另只手也跟上来。双手再作“引体向上”,方可提脚踏上一层。整个过程非常累人。我每上一格,都心跳如鼓,气喘嘘嘘,只好以双臂挂住梯缆,胸膛圧在软梯上喘气。这时候真想放弃呀,然而回忘深深的地面,根本没有退路,只能咬紧牙关继续攀登。最后扭腰曲身,菜青虫一般蠕动,总算上了停靠台。我长呼一口气,浑身却软不拉塌了。蹲坐在高高的“小圆桌”上回望来时路,但觉3个多小时的树顶折腾,以“猴技培训班”形之差可拟!人的双脚,无疑是支撑身体的主要支柱,可是行走于树顶间,却非手脚并用不可,而且手臂的作用远远大于双脚。不由使令人想起“具体地分析具体情况”思维方法之正确性来。我今72高龄了,居然来此“挑战极限”,还能闯过种种难关,经受体能、胆量与意志的大考验。这大概也得益于每天坚持的晨练,尤其是已磨出双手大蚕的单杠运动吧!
        接下去是全程最长的“飞狐”线,钢缆两端相距200米,横架在公园中心广场的高空上。“飞狐”的玩法,是先将随身挂带的滑轮扣在钢缆上,两头再用保命带的活勾圧住,一手轻放其上,一手紧握其下,双脚一抬,即可借助落差自然推送了。初听介绍时相当吓人、心虚,可实践几回后,感觉其实是最轻便、最省事、最安全了。我爬完软梯累得半死,很快又投入“飞狐”,盖因这长距离的“飞狐”,恰恰可成为迎风歇息,潇洒飞行。稳稳坐在兜套上,吱溜吱溜呼啸而下,是十分惬意的。再往后,“飞狐”倒成了我们偷闲与取巧的办法。比如一个10米多宽的“天堑”,头顶横架一座天梯,原定动作应是猿猴一样双手交替,提身浪摆而过的。可我心里有数,这时单手提吊自身的体重,根本不可能了,于是索性取巧偷工,以“飞狐”代之。不成想跟在后面的年青人,也都个个学样。
       再玩几样相对省力的技巧之后,我从一条斜梯下了树,却在半途又跳上一座小缆桥,以为这属儿童乐园了,顺便走走吧。可是走过几段后,前面人多堵塞,后面不见女儿们跟随。我想下来,却没便道便梯,最后抓住一离地不太高的网道跳下来。回到广场桌边,女儿与朋友们已经在“大吃大喝”了。小虞笑道:“您老人家可真棒呀,还有精力想重走一遍!”原来,我刚才走的那一段,就是“绿区”的开始。我们是走过的,可我转昏了头,全认不得。
         围着公园木桌休息、吃喝、闲聊时,我叹道:“想不到古稀老翁,我还能‘英雄’这一回!”可是又觉有些地方的确很危险、吓人,肯定有上去了下不来的人。这种地方,理应加设便梯便道才对,否则摔下来公园岂不赔死?女婿笑道:“他们才不赔呢,已经让我们签下了‘死伤自负’的合同,哪会再管呢?”原来开始前孩子们填写的表格什么的,就是在签订“生死契”啊。我摇摇头说:“可见号称最注重人性的澳洲,也还有不人性之处嘛,真是‘此事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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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2014-11-20发表
谢谢黄先生的文章,下次再去THE ENTRANCE我一定尝试一下!
读者2014-11-20发表
谢谢黄先生的文章,下次再去THE ENTRANCE我一定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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