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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10 为了平安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0-12-13 02:00:00  浏览次数:1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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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历史上没有留下文字记载的一天,在于家大院人心忐忑的恍惚中换上了华灯初上飞蛾留连的色彩;那个夜晚的于家大院三步一哨五步双岗、楼上楼下门里门外都是举止相同寒光闪烁的军人身影,端茶送水抹桌洗碗的差事、劈柴烧火做饭烹饪的行业都是脚打绑腿腰挂短枪的男女兵士在操持;因之,于姓人家的男女老少若不处在家人染病忧心如焚、走出走进都得盘查的情况下,倒是三生有幸地享受了一番五花八门顿顿美味的飞来口福。

戒备森严的后院、走马转阁而上的楼廊尽头,门扉半掩窗帘底垂的室内、柔和而请晰的烛光里,于培光“扑嗵”一声跪在于成谱面前:“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之前,于成谱先是老泪纵横地坐在儿子床前视线模糊的望着怪病缠身的儿子,接着双肩抽蓄泣不成声,直到飞流直下般的涕泪将大块的毛巾揩湿、才两眼发呆地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几个时晨,就在他想来想去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有团七彩云霞在浮动,接着听到儿子在喊他,接着他看见了跪在面前的儿子。

檐灯暗淡的楼廊上,杜望泉如履薄冰绷声敏息地度到窗前;一线绿色的目光透过帘幔莫及的缝隙,看见于成谱死灰复燃的脸上绽开大喜过望的笑颜时也听见了他如悲似喜的声音:“儿呵!莫非苍天有眼……”

“实不该瞒,”于培光在绿色的光里揩了揩鼻翼两侧的水影,“孩儿没病。父亲。”

“你……”于成谱伸出的食指巨烈颤抖,一屁股笃在圆凳上;“你、为何这样?”

于培光长叹一声:“重任在肩,身不由己,请父亲息怒。”

于成谱摇头摆脑长嘘短叹:“说天道地,你这是回家,不必如此。”

于培光的耐心到头了:“如果运行失慎,我们世代居住的这座小镇将要遭受灭顶之灾;比起哀鸿遍野的浩劫,孩儿这点委屈简直就是鸡毛蒜皮。”

“哦咳。”于成谱清清嗓子,“果不出所料,你全副武装、兴师动众的归乡之行无非为了狄浮萍的血案;你可以去沾为国为民大公无私的光,别把瞒天过海的伎俩玩到家里来欺骗你的爹娘和亲人。”

于培光绉起眉头咬紧牙骨:“你别大呼小叫好不好,父亲?否则被人听见泄露机密、我个人脑袋搬家事小,龙主席跟戴笠讨价还价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权宜之计泡汤了不算,恐怕这方圆百里的千家万户都得鸡犬不宁。”

“戴笠!”于成谱呆了,“戴笠是谁?”

于陪光燃了支烟,从鼻孔喷出的云雾后面打量着脾气倔犟的父亲:“军统局长、天子近臣,为人凶狠杀人如麻;代表蒋委员长由重庆到云南来缉拿凶手替狄浮萍伸张正义报仇雪恨的。”

“啊——”于成谱轻轻摇头,“难道这就是四万万人同心向往的‘三民主义’吗?这就是要全国百姓衷心拥戴他为一国之主的蒋中正所要做的事吗?哼、这都成了什么世道,不就是一个有了几个钱的女人被杀吗?用得着千家万户的鸡犬不留来偿命吗?”

“糊涂。”于培光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国无法纪或有法不依还是国吗?难道要天下百姓都各行其事无恶不作才是‘三民主义’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古往今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狄浮萍不是有几个钱那么简单的女人,她是通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那种大道理的爱国商人;是用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拿去支持国家抗击日寇、支持政府勘乱救国的爱国志士,而不是一般一年四季只知道吃饭穿衣的男人或女人。再说就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遭遇凶杀都必须秉公执法主持公道,何况是保家卫国劳苦功高的狄浮萍。”

“那……”随着手在膝上的区捏,于成谱的牙骨开始打颤;“那、那也不是千家万户杀的呀。”

“让千家万户鸡犬不宁不是目的,但国府的决心是哪怕挖地三尺、错杀百万也要找出真正的凶手。所以……”于培光缓和着语气,“所以、所以龙主席为了一方百姓的安危着想,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的与戴笠周旋,提出在云南发生的事由云南解决的省府方针;所以龙主席命我以米甸人的身份以回乡养病为由不露痕迹找出凶手给国府一个平息怒气的交待,以回乡养病掩人耳目的理由一是可以稳定人心、二是以免打草惊蛇跑了兔子。”

于成谱呼吸急促冷汗淋漓:“那、要是凶手找不到又将如何?”

“哼。”于培光鼻子一吹,“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实在找不到就嫁祸给土匪,回省搬兵把百草岭一带的土匪给我不留活口的来个斩草除根。”

“啊!”站在窗外的杜望泉吓得险些叫出声来。接着里面又传出噤若寒蝉的呻吟:“不、不,不不。”

透过蓝色幕帘的缝隙,杜望泉的左眼或右眼看见于成谱的脸大惊失色:“米甸小镇民风纯朴,素不与兵为友、也不与匪为敌。”

于培光的脸冷若冰霜:“怎么,你非要等戴笠带着两个整编师来问罪讨伐?两个整编师呐、父亲,太阳河、不、那岔沟龙溪水还不够饮马;别说米甸这点巴掌大的旮旯,就是乔禾米三川,不、就是整个祥云,洋洋十万兵不用刀枪不用杀,就是踏、也轻而易举就把山川河谷塔平,就是踩、也转眼就把房屋人畜踩成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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