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长篇小说

长篇小说

红尘烟雨之局与套 第2部 第145章 自讨没趣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22-12-15 15:01:43  浏览次数:607
分享到:

中队长一惊。

“史队,城管执法保卫政府,能出什么事儿?”

“被批评啦。”史队愤世嫉俗到:“妈的,又是安定团结,和睦相处,又是党纪国法,咎由自取,我们招惹谁了?怎么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

“谁打来的?”

“先是陈主,后是于副,还有其他几个,问我究竟想干什么?不过这一问,反倒提醒了我。”史队嘴唇露出一丝冷笑:“这鸿达呢,我看我们得悠着点,明白吗?”中队长也不傻,四下瞧瞧,讨好似的接嘴。

“我听说,当初是林市长出的面,温书记一直暗中不高兴呢,谁都知道鸿达的温总是温书记的儿子,出发前我就想提醒您呢。”

史队举起右手:“行了,即然你也清楚这事儿,今天到了鸿达后,你吼着点。我估计,K市清静了二年多,好久没闹事儿。领导和市民呢?好像把咱们城管都忘记啦?明白我的意思没?”中队长点头。

“明白!明紧暗松,见势不对,马上撤退。城市无事儿,咱城管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兄弟姐妹们吃什么?喝什么?”

“还有,我若当着大家面骂你几句,可别当真。”

“史队!谁跟谁啊?当年修景观大道时,你当着领导和群众面骂了我多少,我当过真吗?”

不愧是史队的起家中队,一下就捅到了点子上:“只要你保得住头上这顶乌鸦莎帽,兄弟我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还会忘了我?一切为了工作嘛。”史队一挥手。

“集合。开拔!”

中队长就一挥手:“集合,开拔!”到了现场,果然人山人海,110和公安都到了。可在这种场合,110和公安都好像有点使不上劲儿,七八个警察成散兵线站着。

几个头儿则凑到一边儿,傻呆呆的盯着,看着,商量着。猛瞅见排着队的一溜儿三十三个年轻城管人员,整齐无声的走了过来,公安的代局就对成书记和路队挤挤眼睛。

“主角到了,我们开溜。”早注意盯着的史队,一看110巡逻车打着闪灯,鸣着喇叭开始倒退。立时对中队长低声骂到:“几个狗日的想溜,不行,得截住。”中队长就一挥手:“散!”于是,呼的声,二十三个年轻人围了上去。把包括代局一行头儿在内的公安和110巡逻车,都挡在了里面,其余十个年轻城管,满面笑容,驱赶看看热闹的群众。

“大哥,小姐。走了嘛,没什么好看的,只是灰大,求你们了。”

“大爷大娘,回家休息吧,这儿人多人乱,踩到挤到划不算哟。”“兄弟,我们也是为了工作,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没工作的老婆得喂饱。请多理解包涵!走了吧,求你们啦!谢谢你们啦!帮帮忙吧。”恩威并施,人性执法,扬起彼落,这一招果然屡用屡胜,骨子里怕官儿怕政府的中国老百姓,其实是全世界最好管理和最富有同情心的顺民。

看热闹的人群,当场就散落了许多。而对少数好奇心太重和故意刁难不离开的人呢?十个城管一晃,二人对付一个,连劝带挤,连笑带瞪,手上轻推,脚下使劲儿,挟持着,推挤着,直直的叉了出去。这一切进行得训练有素,干净利落,控制到位。这让二年多没见过城管真功夫的代局成书记和路队一行,算是开了眼界。

市公安局长对史队笑骂到。“都说死队死队的,没想到你倒盘活了城管,这一招在哪儿学的?”

讲级别讲功能和讲用处,都远远低于公安局的城管大队大队长,得意一笑:“鼠有鼠路,蛇有蛇道,别以为这城市就只有你们,我们城管还活着。”

从来就没把这个所谓的城管大队和大队长,放在眼里的头儿们,都笑了,醋酸的嘲弄。

“攀上高枝,乌鸦变凤凰啦?行!以后要再遇到这事儿,直接通知你们就是了。”史队笑眯眯的指指围着大伙儿的二十五个城管队员:“这不是来了吗?今天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罗,谢谢!缘分啊!”

110巡逻车进退不得,连连鸣笛,可城管围着就是不让,驾驶员只好气冲冲的开门跑过来。

“代局!怎么办?”

代局早瞟出,这是狗日的史队在故意装怪,心里正窝着火呢。本想通过这一歇嘻笑怒骂加讥笑,先打打对方威风让他知趣。

然后,自个儿乖乖让开,没料到,对方居然装聋作哑,得寸进尺。当下,驾驶员民警这么一请示。代局火了,堂堂正正,威震敌胆的公安警察,堂而皇之,威风凛凛的公安局长,竟然让这一群没用的“蓝废物”感不到丁点儿的畏惧和害怕,这不是造反了吗?

“史队。行啊!”代局冷冷的看着城管大队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胆儿多久大得不得了啦?”史队装糊涂:“代局,什么意思?我可不敢你您面前放肆。兄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指出来,我一定改正,一定改。警民鱼水情么!”

代局跺跺脚,青着脸,眼看就要发火,成书记忙接上了话茬儿。

“史队,你的人是来围110巡逻车的?”

“成书记,你说什么?”史队心里乐开了花,可仍装聋作哑,还四下转转:“谁敢转110巡逻车?”突然一跺脚。

“他妈的!这还了得?中队长!”中队长马上飞跑过来,立正,敬礼,恭恭敬敬到。

“大队长!”

“让你来劝散群众和让鸿达撤下标语,你围着110巡逻车和公安干什么?”史队威风凛凛的一叉腰,骂到:“110和人民公安是改革开放的保护神,是全市百万老百姓的希望星,你找死啊?我撤了你!还不赶快让开?”

中队长双脚一碰。“是!”转身跑去。边跑边命令。“全体城管工作人员,集,合!”被牢牢围着的警察和110巡逻车,得到了解放。代局阴沉着脸,狠狠一挥手,蹦出一个字儿:“撤!”钻进了警车。

这场龙虎斗,以城管为胜方。那集中在大标语下,个个头缠红布条儿,露着右胳膊肘儿,鸿达硕果仅存的十几个虾兵蟹将,反倒嘻嘻哈哈的挤在一起,做了壁上观。

名义上闲散在家养“病”,实际下却是暗中指挥的鸿达温总,果然料事如神,事情正像他预料方向发展。

公安和110巡逻车撤走,这训练有素,着蓝青色制服的城管一大伙人,就直直的冲着他们了。要真是动起手来,虾兵蟹将们根本不是对手。

可是,三十三个年轻力强的城管工作人员,只是集合站队,沉默不语。面对着鸿达这十几个老弱病残,很简单,一窝蜂而起,也一窝蜂而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鸿达轰然坍塌,众人也一轰而散。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下的这十几个老弱病残,就是把全部身家性命和最后希望,押在了鸿达之上,鸿达事实上的官商身份,让他们坚守至今,相信中国特色的国情,会让他们苦尽甜来,咸鱼翻身那一天。温总坐牢那几年,大家时时相约前去看望,还咬紧牙关,从自己本来不多的兜里,你一毛我一块的凑钱送给温总,让他买点好吃的健康身体。

“不要辜负鸿达人的希望,重振雄风,纵横驰骋!”温总保释就医。大家又凑钱相约,联袂前往温家探望,唯一让他们深感失望的是,每次去都没看到温书记。大家是多么渴望看到市委书记他老人家,听到他老人家亲切友好的鼓励啊!

他们不知道,温书记要么不在,要么是不慎碰上了,就急忙隐入了内房,如老僧打坐,佛陀拈花,闭着眼睛想自己的心事儿呢。所以,当躲在家中的温总一发出命令,大家就汇到了一起,不论男女老幼,一律缠上临时撕成的红布条,慷慨悲壮,大义凛然,誓与鸿达共存亡。

不过,现在他们并不担心,因为,温总胸有成竹的面授机宜。

“前二天没问题,城管不会动手;估计第三天有点麻烦。不过不要怕,事情闹大了才好,不信,走着瞧!”

果然,城管们站一会儿,就悄无声息的撤走了,第二天亦然,第三天一早。当餐风宿露的这十几个鸿达人,饿着肚子轮换着去吃早饭时,城管们发动了进攻。当场领了林市长命令的史队,气汹汹连蹦带跳的跑过了绿化带。朝集合待命的中队长一挥手。

“拆掉!”中队长也就一挥手。

“拆掉!一小队向左,二小队向右,三小队居中。同志们,市委市府的领导正看着我们,城管大队为人民立新功的时候到了,冲啊!”临时得到兵力加强的五十多个,年轻力壮,统一着蓝青色制服的小伙姑娘,齐齐发一声喊。

“拆掉!”分左中右三路,朝饿得眼睛泛绿的鸿达人,狠狠儿压了过去,杀鸡焉用牛刀?倾覆之下岂有完卵?早得到通知和暗地演练好的老弱病残们,稍作抵抗,便大哭大叫着:“打死人啦!救命啊!”“保卫宪法!”“人民万岁!”云云,一轰而散。

其中,二个经过温总暗谕的心腹,趁乱捡起地上石块断砖头什么的,偷偷而狠狠地朝几个毫无戒备的小伙姑娘砸去。扑!扑!啊唷!三个小伙一个姑娘,当即连连惨叫着,捂着自己流血的脑袋,脸颊和手背,蹲下了地,这十分出乎大家的意外。

因为,中队长事前曾明确无疑的告诉。

“放心冲!对方稍作抵抗就会跑,演戏一样玩玩儿。”是的。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鸿达后面是温总,温总后面就是温书记。因此,说好了的,演戏一般玩玩儿,可现在怎么动起真格的来啦?楞怔间,对方早跑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有幸见证这一场“演戏”的行人。还有,就是那几条随风而抖动的白布黑字大幅标语。

中队长也傻眼了,上阵见血,即便打赢了也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闻风而逃,兵不血刃,才是解决问题的最高境界。昨晚上史队还一个劲儿的安慰鼓气来着,怎么也没听他漏一点儿对方要真干的风声?

中队长有一种上当受骗被史队出卖的感觉……史队钻进车里指挥和观赏。得到中队长的秉报,也傻了眼。怎么搞的?陈主卖了老子?从指挥层级上看,城管大队属双重领导。第一个上司,是市城市建设委员会的陈主任;第二个上司,是分管城建的于副市长。

当然,对于这么一个文化素质不高,口碑历来不佳的城管大队,贵为副市长的于副,基本上不直接,或是不屑于与其打交道。凡事都是通过陈主任传达或调动,陈主任对事儿可关心了。自标语挂出之刻起,就一直和史队保持着电话联系,就像当年二个超级大国演出的“导弹危机”,双方的总统和总,表面上若即若离,不屑来往。

暗地里,却每时每刻保持着热线联系,即便这样,陈主也没透露过一丁点儿,或者暗示过一丝一毫,怎么对方就真的动手了?麻烦还在于,这受伤的三小伙子一姑娘,都属于“实习人员”是真正的临时工。城管工作人员活在体制内,这事儿大家也都知道,国家拿钱,财政拨款,即无被老板无缘无故炒鱿鱼之虞,更无被政策和法令撵得东逃西窜的小百姓之叹,早慕煞众人多年。

于是,一些官吏之子和有志青年,纷纷前来“实习”学习,管理现代化都市的技术和真本事。

问题是,财政拨款,一个、萝卜一个坑,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些临时工一旦因公产生费用,就令史队颇感头疼不己。官吏之子,当然,这里是指拼爹时代的当今,具有一定权力或者没有权力可有一定实物的官员之子,问题还稍稍好办。一般的有志青年,麻烦就大了。

可那四个伤者,偏偏没一个官吏之子,特别是伤在脸颊的那个姑娘,高挑个儿,瓜子脸,浓黑发,妩媚眼,正是爱美的花际年华。史队对这姑娘印象颇深,因为这姑娘老爱找他请教问题。年轻姑娘一凑拢,一股青春的芳菲和淡香,就扑鼻而入,直入史队肺腹,这让他可疑又幸福的联想。当年在延安,那个上海来的女演员,就是这么缠上老头子的……

得!现在姑娘皎美柔嫩的脸蛋受了伤,这得要多少钱,多少时间和多少关怀才恢复得了哇?你妈妈的鸿达,要砸,也不能往人家年轻姑娘的脸蛋儿上砸啊。不知姑娘爱美如命么?不知女孩儿要脸不要命么?你这不是诚心要我为大难,睡不着觉吗?

所以,史队立即直接拨通了林市长的办公室电话。本是想一半儿邀功,一半儿趁机提出,看能不能由市长大人出面,商量解决这四个受伤的城管临时工们,医疗啦保健啦精神损失啦什么的费用报销。

可没想到,正对着桌上的堆积如山发愁的林市长,让他找自己的上级,撞了一鼻子灰,史队咬咬牙,先找了分管于副市长,后才再给陈主报告。至于陈主任又是如何再向于副市长报告的,他就不知道了。反正,得到秉报的于副市长扔了话筒,拎上黑公文包,就直接从三楼的副市长办公室窜进电梯。一溜烟儿,向五楼的市长办公室赶去。

现在,于副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林市长,出院啦?这假药真是害人不浅。”林市长不耐烦的瞟瞟他,一手拎着签字笔,一手中指压在份摊开的报告上:“嗯,门是半掩着的么。”极度的不满,溢于眉头。顿顿,才问到。

“坐吧,有事儿吗?”有些进退维谷的于副,这才瞟瞟坐在沙发上忙忙碌碌的严秘,歪着半边屁股坐下,小心谨慎又简洁的说:“出事儿了。”“嗯!”市长大人鼻子哼哼,低头在报告上疾写几个字儿,然后扔给严秘。

“同意!按,”看看于副。

“嗯?”分管副市长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靥,稍纵即逝。却给吞回半个字的林市长发现了。叩叩!林市长有些温怒的叩叩桌:“嗯?”嫌恶写在了脸上:即然你也明白,笑什么笑?暗地里,你那副市长秘书还不是一样?都是官场中人,你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奉您的指示,前去拆除标语的工作人员和鸿达方面,打起来了。”“嗯?”于副如实作了汇报,瞅着林市长边听边签阅文件,颇为感动和同情,补充到。

“林市长,你可要保重身体啊!全市百万老百姓离不开你么。”

“谢谢!”林市长放下笔,揉揉自己手指,瞧瞧他答到:“这话儿呢,人人都会说,要都不顾规矩,在我办公时叩门闯进来,我看我的身体没法保重。”

于副僵住了,“嘿嘿!林市长,我只是,”

“只是事情紧急是不?”

“城管工作,历来艰苦,几个队员出了点意外,你就坐不住啦?”林市长重新低下头,一手握笔一手翻文件,根本不再看他,慢悠悠的问到。“你是分管副市长呢?还是主管负责人或部门领导?我记得,你好像一向是很稳重的么?”于副额上渗出了细汗。“林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住了三天院,文件堆成了山。我很忙,我看你也很忙。”林市长依然慢条斯理。

“核心还是要解决问题!可我没听到问题到底解决没有?再说。四个临时工的医疗费,需得着我什么指示?你那分管口子,这类事情不是解决过多次?”

于副陪着笑解释到:“我听史队说,您的指示是拆掉。”他开始后悔自己沉不住气,这屁大事情也要叩门,该忍忍等等看看的。可他心里揣着个小九九,如果不借此汇报,探得林市长的口风,那么温书记要是旁敲侧击起来,自己如何回答?

不过,于副也有些不服气:躺了三天,文件堆成了山,当然忙,谁叫你是市长?一市之长,领衔全市百万市民,号令成百厅局级领导。名字儿常见端于各种媒体,多威风!多神气啊!你不忙,谁忙?市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当得下来,换了我,包比你聪明能干,年富力强。不信?我俩换了试试看,敢不敢试试?

只不过,政治这玩意儿,靠的全是狗屎运气。你吴×运气比我好,仅此而己。还有,是你自己早上指示的史队“拆掉!”顾名思义,拆掉,就是把那几条耸人听闻,影响观瞻的大标语拆掉,仅此而己。可现在,你自己倒像忘记了似的?反问我什么。

“核心还是要解决问题!可我没听到问题到底解决没有?”你装什么聋?作什么哑?谁都知道鸿达的后台就是温书记,你自己拿他没辄,就想迁怒嫁祸于人,找替罪羊?哼,还早了点么。

“史队是这么给我汇报的,就是拆掉!”于副稍稍加重了语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顶头上司,你的指示执行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双方互不亏欠,剩下只是你自己的事儿。

可没料到,他激怒了对方。本来就忙得头昏眼花,腰际酸痛的林市长,偏偏给于副硬闯了进来。这个在自己心中,印象本来就不乍样的于光,一来就偏偏直戮自己的心窝。什么假药害人不浅?你是故意讥讽我出丑和胆小么。还有,我不慎失口,你幸灾乐祸笑什么?这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从这微小之处,却可以看出一个人品质和感情。现在这仅是不慎失口而己,要是我真出了什么方向原则性错误,你绝对是第一个反对我的人。还有,你一个分管副市长,政治觉悟和政治素质应该说是很强很敏感的,可你真的就没听明白?我所说的要解决问题是什么意思?拆掉,当然指的是把那几条耸人听闻的大标语拆掉。可它更深层的意思,还在其具体经办人和领导,能审时度势,积极主动,给我提出拆掉后的建议意见,也就是一种政治表态。

地球人都知道,鸿达。实际上是我林市长和温书记的斗法。如果是真正相信我和真正尊重我的任何人,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出主意,想办法。如此说来,你这个于光,是假相信和假尊重我的人罗……“是啊,不是己拆掉了么?”林市长抬起了头,微笑着盯住对方。

“是你亲眼在现场看到的?还是听下面电话汇报的?”狠狠一棒。当即打得于副狼狈不堪,支吾其词。无论在市委市府的常委会上,在全市干部工作会上,还是对各主管局部门和基层的抽查上,在各媒体上,林市长和温书记都众口一词,尊尊教导,干部、特别是我们的管理干部,一定走出办公室和秘书的包围,坚持我党历来的优秀传统,坚持调查研究,亲临现场学习指导,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实在挤不出时间,我们可以给你足够的机会和帮助,帮你松绑解困,让你为K市百万老百姓,更好的献出正能量云云。

这一大段简略了的话,实际上就是市委市府,为全市负责干部拟定的领导原则,指出的工作方向,注意细读,其间有苦口婆心的诲人不倦,更有颇具威胁的提示警告。尽管厅局级们听了都不以为然,私下聚会时,常瘪嘴讥之:“老生常谈!屁话鬼话加官话,理它干屁用?”可它后来传达出的各种细微信息,却不时让官场震一震,荡一荡……

比如那个人缘很好的交通甘局,人称“甘心情愿”何故?此公深爱小他二十七岁的老婆。老婆本是他初恋情人的女儿,原配不幸因病早逝后,甘局便明媒正娶了她,二人倒是正常明白地演艺了一曲凡人的爱情经典。

对此,圈内圈外,都给予肯定,羡慕,欣赏,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和逸事逸趣。可婚后的甘局,因为实在顾着小自己二大圈的夫人,做什么都听夫人的,而且忙得屁颠屁颠,渐渐就被人称为“甘心情愿”。要说他夫人呢,别的不说,就是特讨厌他离开办公室,下基层,夫人呶着可爱的小嘴唇嗔怪。

“打电话到局长室,如果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就闷得慌,就想生病卧床,就想……”结果是,原本一向对市委市府的指示,坚决执行和践行的甘局,越来越懒惰,越来越不想离开局长办公室,到底一头撞到了刀口上,经市府×年第××次会议决定,撤销职务,提前退休。成了一名每月领着屈指可数钞票,到处毛遂自荐,勤苦打工的退休秃顶儿中年男……再比如,唉算了吧,废话少说,这是典型的杀人不见血,巧取豪夺,排除异己。

够啦,己经足够啦,林市长冷冷的盯盯对方,也不再逼问,又低下头忙忙碌碌。他必须把这一堆积如山彻底处理完,才能腾出心思儿和手脚处理其它事情。

再说,有必要进一步逼问吗?点到为此,隐而不露,才是给对方施加的最大心理压力。官场,没有理儿,只认权力。大半级就是你的领导,点差距就足要了你的小命儿。权力,是无情的威慑,巨大的诱惑,同时又是可怕的杀手。

不用慷慨激昂,也不需牢骚满腹,眼前这个林市长可以轻易做到,一脚踢你回原形……

“是我听史队的电话汇报。”于副终于蠕蠕到:“工作,实在太忙,”他还是不服气,绞尽脑汁想替自己找一点遮挡的理由:“好几个会要准备,还有好几个,”

“好!明白了,请回吧。”对方仍没抬头,可淡然的开始逐客。

“自己抽空下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才最有发言权和有益的建议或意见,去吧。”于副退了出来。出了市长办大门,经走廊上的风一吹,这才发现自己背心冰凉得噤人,竟然出了一背心的冷汗,仍坐在椅上,等着的七个分管副市长,大多幸灾乐祸的瞅着他,瞧这老小子苍白的脸孔。一定是给林市长劈头盖脸的刮啦?你勇敢得很呐,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勇敢得像换了个人?

和于副关系一直很好的第五副,大约真是有急事儿,惦惦怀里的公文包,看看自己的腕表,再瞅瞅刚出来的于副,忍不住问到。“老兄!签完没有?”他这一问,另外六副的眼光,立刻都扫在于副身上。谁都明白作为公务繁忙的市长,间歇三天后的必然结果,这是没办法和谁也帮不上忙的。理解万岁!OK就行!

可是,毕竟身为分管副市长。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该请示的要请示,该汇报的要汇报,这可是工作纪律,疏忽或拖延,就等于自己找罪受。安排完必要的分管工作后,拎着公文包匆匆赶来时间己经不短。可仍没听见严秘出来叫人,也许是意识着今上午的工作汇报,要往后推迟了?也不知是于副哪根神短了路?或许是故意装聋作哑,给人难堪?

于副毫无风范的一扭头,公文包一抱:“早签完啦,闭目养神呢。”话一出口,于副自己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我怎么啦?这不是公开造谣吗?果然,七个副一听,面面相觑,顿露愤懑,第五副不相信。

“于副,是不是哦?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于副脑门一炸,周身一激灵,回过神,马上亡羊补牢:“我就是玩笑你呢,再等等,快啦。”

说罢,逃之夭夭,于副心里很清楚,这祸,是闯下了,要不了多久,林市长就会知道。他可不会相信我是玩笑,这下怎么办?唉真是的,我今天起来早啦?都是给这狗日鸿达害的,凭着这,鸿达鸿达,我就对你没好感。市委市府要开会表决,我第一个举双手彻底取缔你。

嘟!手机响了。于副忙忙打开公文包,掏出了手机。

“你好!我是于光。”“于副市长,您好,我是史队。”“我看你就是死队,什么事儿?”于副没好气的皱起了眉头,就好像那个城管大队长正站在自己面前。

“说!”

“那四个,四个伤员,怎么说啊?”于副一拍公文包。

“问你的上级去!我没钱。”对方静静,像是从喉咙挤出了一丝嗓音:“可于副市长,您,您刚才,”于副更光火了:“我刚才怎么啦?我刚才只是说有机会,就帮你问问。问问,明白吗?问问就一定要有结果么?你形而上学,你莫明其妙!”

嗒!关了手机,又嗒地打开:“我还没说完,你马上到鸿达的办公室,我紧接着就到,听清楚没有?”看样子。可怜的史队。被他眼里庞然大物的分管副市长,这毫无因果关系的命令,弄得晕头转向。

“是!好的。不过,哎于副,你说的是不是原鸿达的办公室哇?”

嗒!于副愤然关了手机:什么玩意儿?连领导的命令都听不明白,这小子是怎么当上城管大队长的?可是,嘟!手机又响了。于副手指头一挑,凑近自己耳朵。

“真是莫明其妙,”那边的嗓音打断了他。

“你说谁莫明其妙?”

“我说你。刚才不是说明白了吗?”

“我是温书记,你于副市长吧?”于副吓得头皮儿一炸:“温,温书记,您好您好,我还以为是,”“是史队吧?”市委书记一如其人,嗓门儿冷冰冰的,像一块生绣的铁片。

“史队很能干么,执行林市长指示,拆掉了蛊惑人心,搅乱视线的大标语,大快人心么。”

温书记不紧不慢,听得于副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今天的K市,需要的是安定团结,全力发展生产,满足民生需要,这种大标语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当然拆掉,怎么?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温书记,我很高兴。不不,我是说,”

“你是说表面很高兴,内心其实有看法?”温书记不温不火,带着一种于无声处的凌厉和霸气,让于副一时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有一点,他很清楚,市委书记在反话正说,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官腔,可问题是,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自己都和他都谈不上可以扯到一起。温书记这人挺自负高傲,心机深奥,一般的厅局级入不了他的法眼,自己或许在他眼里,根本就一钱不值……

他这时突然打来电话,应该就是为了鸿达,这和自己一直盘算着的想法一样呢。于副突然振作,提高了嗓门儿。“是的,我内心对此事儿,其实真是有看法。”“有看法才对,没看法就完蛋了。”市委书记依然平平淡淡,听不出他有任何感情色彩。

“事物总是发展的么,一言堂早成了历史,我就反对凡事一风吹,一个调儿么。”

于副竖起耳朵听着,捕捉着他的每一个字眼儿。同时,紧张的等着他的发问。他知道,表面过场做足了,下面,对方也许就会越出真实意图。




评论专区

  • 用户名: 电子邮件:
  • 评  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