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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绝杀·1937 九 夜黑如墨 三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15-10-10 16:12:08  浏览次数: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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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贵火了,一拳打在女子身上:“哑巴啦?叫司令。”

女子疼痛得哎哟一声,哭着叫了一声:“司令。”,“在这儿呆到司令让你走,你才回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李富贵朝女子鼓鼓眼睛,转身对柴进说:“抵债的丫头,还是黄花闺女呢,富贵知道司令好这一口,特送来孝敬你老。”

柴进高兴得眯缝着眼睛:“哎,富贵,你这是做什么?你高升了侦缉队长,有得忙的,我帮你照看几天,就送回来。往后,常来玩呵。”

李富贵双手抱拳:“司令,如此,富贵就告辞。贴上膏药,早日康复。”,深深一个鞠躬,转身走了。

不待李富贵背影消迭,柴司令就迫不及待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欲抱住低头坐在凳上的女子。女子骤然吓一跳,害怕的一侧身,柴司令扑了个空,一个倒栽葱,栽在地上,哎哟乱叫。

女佣跑了进来,将他重新扶上床。柴司令拍拍手:“把那个妞儿给我按来。”

女佣就听话地将女子拉起来,强扯到柴司令身边。柴进饿虎扑食般箍住了女子,一面向她柔弱的脸蛋上啃去,女子一侧头,没能躲掉,发出了可怜而悲苦无助的哭泣……

柴进正在快活,卫兵来报:“松尾队长来了。”

慌得他将披头散发的女子往内室一塞,忍着肩痛坐起来穿衣服。那嗵嗵嗵的脚步声由外响进,一身便装的松尾早走了进来。

“柴司令,伤好点了吗?”

“松尾队长,好,好点了。”

柴进笑比哭难看,勉强挤出一丝假笑,叫道:“来人呀,上茶!”

女佣屁颠颠的送了茶水上来,鞠躬给来客一一端上。松尾接过茶杯,熟练地掀盖刨刨水面,很享受地呷一口:“好!香淳微咧,入嘴不散,是碧螺春吧?”

“是的,队长喜欢喝中国茶?待会儿,我让人送几斤过去。”

“无功不受碌,柴司令,我可不是来喝茶和要茶叶的。”

松尾往上太师椅上一坐,正色道:“皇军新入宛平,百事待举。柴司令,你可要帮助我呀。”柴进急忙答道:“队长言重了,皇军征战辛苦,柴进敢不提壶禅浆,鞍前马后效劳?有事请吩咐。”

“请柴司令立即为皇军征购粮草,地皮,骡车,华北驻屯军不日将举兵南下,追剿扫荡宋哲元殘部,还望配合,尽快落实。”

柴进只得立正,答到:“遵命!请队长放心。不过城防队人手和枪枝都太少,队长能否考虑”,松尾举起一只手,打断他的话:“这是石英少佐,你的副手,有事你们可以商量。”

他指指旁边一直站着的少佐:“征购的东西,务必在限期内完成,任何人胆敢违背,格杀勿论!”

“哈伊!”

“是!”

“扑,扑,呯!”密室里传来不小的动静,石英飞身将松尾一拦,掏出王八盒子朝里就是几枪,传来更大的女人的哭声。

石英几步窜上前,一脚踹开了铁门,一个几乎全身赤祼的年轻女子,正卷缩在墙头哭泣。

 “什么人的干活?”石英一扬王八盒子,柴时只得说:“队长,是我的一个丫环,不听话挨了打,正关禁闭呢。”

松尾笑笑:“柴司令,你雅兴不小呵,受了枪伤还有心教训丫环?告辞了,不送。”

他拦住柴进:“中国有句古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司令可要记住了。”,留下石英,走了出去。

一行人的脚步声刚消失,石英便向密室内的年轻女子一指:“你的,出来!”

柴进忙说:“少佐,这丫环有传染病,沾不得身。”,石英退后一步,眼珠子一转,一挥枪:“滚的,开路开路的有。”

“快滚回去,莫让我再看见你。”

柴进趁机喝到:“快滚。”,他想,本司令都还没上到身,哪能让你小鬼子占了先?先还回李富贵。以后有空再快活。

女佣便进去拉起女子,石英则怀疑地指指她:“什么人的干活?”

“我的女佣,跟了我多年,十分可靠的。”柴进只得向少佐耐心解释,心里却腻透了,这算是他妈的咋回事儿?松尾弄了个活闯王来家,这往后的日子难熬哩。

再说这李富贵当了侦缉队长,便领了侦缉队员,流窜出没在宛平的大街小坊。

这儿的一切,对李富贵来说是太熟悉不过。卢沟晓月,水清月明,那姿态各异的石狮,在清朗的月光下,龙吟虎啸,呼之欲出,是他自小顽皮的地方。

北京有句流行很广的谚语:“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据说乾隆皇帝也亲自数过,传说那日乾隆爷从桥东数到桥西,连数三遍都是408只……

而少年李富贵,却偏偏数出了418只,为此,挨了老父一顿胖揍。

日月如梭,顽劣少年长成了宛平混混,老父作古老母健在的他,早不满足小打小闹,占点小便宜了。

燕赵慨歌给他的不是顶天立地做好汉的血气,而是让李富贵邪念滋生,歪点横出,渴望如何像那威风凛凛的县太爷一样,坐有八抬大轿,睡有七妻八妾……

遍尝天下美色,享尽人间富贵,也不枉自已姓李名富贵,快快乐乐过一生。

为此,他没少受到自已的三伯,一位私塾先生的乡绅白眼。只要看到他在街头晃荡或是他来到自已家里,三伯便斥到:“自古英雄出少年,燕赵多慨歌悲壮之士!你李富贵有什么?

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偷鸡摸狗,强夺恶抢,与土匪无异,想我大哥命苦,家门不幸,枉自在衙门捧着官碗,怎么会有你这等不肖子孙?”

富贵每每被训得面红耳赤,狼狈不堪,恨杀了这讨厌的老儒夫子。

现在,昔日的街头混混,成了即将让宛平百姓谈虎色变的侦缉队长。啊哈,天有不测风云,该死的老儒夫子,你可想到我李富贵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那天,当松尾要他当面用枪杀来表白自已的忠诚,富贵便毫不犹豫的接过王八盒子,甩手就是一枪。

待他看明自已击毙的竟然是自已的亲表妹,虽然也曾惊愕,却很快镇静自若。

生活殘酷,世事难料,亲情早已在流失和训斥的日子里远去。从今后,一了百了,咱李富贵定要借着皇军的阶梯,青云直上,在王道乐土中,占据一个显赫的位子……

这天,李富贵带着一个队员照例化装出行,逛荡之余,无意中就逛到了“烟熏巷”。

“烟熏巷”,其实就是一溜靠街后面的平房,是富贵的三伯父在街墙头上挂了一个木牌,自已挥毫题目:“烟熏巷”,取这儿烟熏火燎贫寒之意。

其实,这儿住的都是即算不上乡绅望族的有钱人,也算不上是居夫定处食不果腹的真正穷困潦倒者,而是小有收入,勉强能糊口渡日的中间阶层。

依仗着点识文断字,三伯父就在“烟熏巷”开了一间私塾。

平时靠教七八个小朋友“三字经”,“嗟乎!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或“精忠报国”什么的云云,年终或年初得一点家长给的一星点儿“束条”为生。

平时惨淡经营,不在话下。

现在,小鬼子进了城,学生早成了难民,在逃亡路上,教书先生自然也失了业,在被炮火摧毁了一大半的“烟熏巷”边,摆了一个小凉茶摊子,收个一文半文的糊嘴。

远远的看见老儒夫子佝偻了腰,坐在小凳子上,一面挥赶着苍蝇,一面吃力的叫着:“凉茶,一文管饱!凉茶,一文管饱!”

富贵即晃荡着走上去,一揭墨镜:“来二碗凉茶”,一面随手掏出枚二文铜钱扔下。老儒夫子收了钱,嘴一呶:“客官,请端茶。”

头一仰,见是不成材的侄儿,喝道:“孽侄,哪来的钱?必又是敲诈勒索了。”

富贵没想到落魄于此的三伯父,居然还是如此腐儒好斗,当即嘴巴一撇:“关你什么事,拿钱喝茶,天经地义。”

随同的队员却窜上来脸一横:“老头儿不想活啦?敢训我们队长。”

“队长?”老儒怔忡一下:“什么队长?”,“大日本皇军宪兵队的侦缉队长,认得这个么?”队员撩起便衣,露出卡在腰间的王八盒子。

老儒的眼泪就流落下来了:“富贵啊,你成了队长,快帮三伯父打听打听你表妹的下落。你表妹在29军宣传队,也不知是随部队撤退走了?还是被小鬼子抓获了?”

“什么小鬼子?是皇军!”

李富贵先凶凶的纠正三伯父,然后幸灾乐祸的瞅着老儒:“谁叫她去参军的?当初,我劝她,好铁不打丁,好男不当兵,你是怎么教训我的?现在,哼。”

富贵狞笑道:“风水轮转,世道变啦,凡是与皇军作对的人,一个个都得死啦死啦的。”

他一口气喝光了凉茶,一抬手,将碗砸狠狠在地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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