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全懂，我只想知道，大人记不记得‘道德经’开篇第一章？”

“这个自然，七岁的小孩都能背下来。”欧阳建的言外之意是。“你也别太小看我了。”

乜辛然说，“好，大人知不知道，这段话说的就是语言学？”

“噢，这和语言学有什么关系？”

道德经第一章，第一段是这样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乜辛然说，“大人可知这‘道可道，非常道’说的是什么？”

欧阳建感觉乜辛然问的问题太肤浅有些失望。他想了想说，“可道之道，非永恒之道。”

乜辛然早就听父亲说，中国古代一群腐儒对于这几个字胡乱解释的故事，他心想，“看来你欧阳建也不能免俗，怎么和百度百科上说的一样？”他说，“我不这么看。”

其实，这不能怪欧阳建。在他那个时代，有很多现代解读方法都不具备。可巧百度百科的那位编辑又是一位因循守旧的书生，只会照搬，所以就显得层次低了一些。

“请问道长怎样看？”

“我认为老子是在说，‘可以说得出口的道理，就已经不是平常的道理了，平常的道理，本根不必说。’”

欧阳建想了想说，“咱们说的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吧？”

乜辛然说，“区别在于，太守（欧阳建曾任冯翊太守）大人认为永恒之道，高于可道之道。而在下认为可道之道才对你我有用，才对当下有用的，也就是高于永恒之道的道。狗咬人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如果哪天，人咬了狗，那就值得大谈特谈了。”

说到这里，整个房间的人都笑了起来。

欧阳建听了这话，感觉有点意思。但是，他还是感觉乜辛然的实用主义倾向不如自己对道的理解高尚。他接着问，“‘名可名，非常名’。你也这么解释了？”

乜辛然说，“正是，可是太守大人怎么解释？”

“可名之名，非永恒之名。”

乜辛然问，“什么是永恒之名？”

“因为真理是永恒的，而名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可变的表现形态而已。”

乜辛然说，“那么阁下怎么解释‘有名，万物之母’？名既是‘母’那么它到底是可变的呢还是不可变，永恒的？”

这一下，把欧阳建给问住了。乜辛然知道他答不上来，于是就先开口了，“名是不变的，至少在某一范围内不变，它的出现是为了起到交流的作用。一件事物有了名就和平凡的事物不一样了。所以说，‘名可名，非常名’”乜辛然看看没人反对，就接着说，“这话用来解释后面那句‘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更为合适。换句话说，阁下把‘名’与‘道’都解释成与永恒的‘名’与‘道’没有关系的话，那么，李耳后面话和前面的话就成了一样的意思，这不等于说他在这里说了好多废话？”

欧阳建犹豫了。他不愿意给人留下一个不尊敬圣人的印象。可是，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只能一咬牙，说，“圣人也有用字过多的时候吧。”

乜辛然笑了笑说，“下面的‘故常无’阁下怎么解释？”

欧阳建说，“老子的本意应该是‘常无欲’而后人经过几次抄写，将‘欲’字丢失了。”

乜辛然心里骂道，“放屁，自己解释不通就随便加字。说你腐儒一点不冤枉。”他问，“那后面的话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