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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曾经的故乡
作者:翟军  发布日期:2013-08-26 02:00:00  浏览次数:2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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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高家楼,我们顺着村中间的那条大街寻找着老家的那条胡同。这一切让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街上的那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到处散落着秫秸叶子,和一些咕咕叫着的鸡群。一家大门外的土墙上拴着一头老黄牛,嘴里一边倒沫着一边慢慢的抬起头来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我们们。
  在有几棵大树的胡同口,我告诉我的的同伴,这里可能就是我家的那条老胡同。正议论着,一个蹲在路边的抽着烟袋的卖豆腐的中年人站起来,仔细打量着我,然后又惊又喜的问道“这不是小民吧?”我仔细辨认着这个有些生疏的佝偻腰的满脸皱纹苍老的中年人,然后高兴的问道“你是德印大哥?我是小民呀。”德印大哥激动的拉着我的的手说“走,回家去。”说着挑起豆腐挑子,一边走着一边亲切的看着我感叹的说“这麽多年没见,还是小时侯的那个模样!”我在着大哥后边,看着大哥晃晃悠悠佝偻腰的背影,想起当年那个年轻壮实憨厚老实的见人总是笑嘻嘻的大哥,心里感到一阵酸楚。
  德印大哥一家与我家是本家。在老家的时候,母亲一直和德印家走的很近。由于父亲在外地工作,我们一家经常得到德印大哥一家的帮助。那时德印大哥一家六口人;永吉大爷、永吉大娘、德印大嫂和她吃奶的孩子、还有和我一般大的小儿子东子。虽然大哥大嫂都是生产队里的壮劳力,永吉大爷也一年到头的在地里忙活,但日子过的还是很困顿,缺衣少吃,一到春夏之交经常是青黄不接,常采些野菜地瓜叶子当饭吃,每到这时母亲常拿出一些钱和粮食接济他们。
  进了大门,我看见那个曾经熟悉的院子显得更加破旧了。麦秸顶的堂屋刚翻盖过,几只灰喜鹊在院子的树上飞动着喳喳叫着,门前香台子边的那棵老石榴树挂满了金黄色的石榴。院子当中一个做木匠活的粗壮敦实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用一双厉害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大哥用眼睛指着爱民说“这是小民。”接着向我说“这是东子,你们不认得了?”东子并不热情的向我点了点头。在我的的印象中,东子小时侯是个狡猾的一肚子坏水的孩子,我们很少在一起玩。
  大哥领着我们一边向堂屋里走一边向屋里喊“娘,看谁来了。”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用一双无神的有白翳的眼睛看着前面问“谁呀?”我赶紧走向前去拉住老太太的手说“是我呀,大娘,小民。”大娘拉着我的手挪跺着小脚说“啥时到的,您娘可好?”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我笑着回答了她。正说着一位中年妇女掀帘从西间里走出来,热情地满面笑容的说道“大兄弟来了。”我仔细一看是那个仍然还壮实的已经变老了的大嫂子。就高兴看着大嫂说“大嫂您好哇,您还是那么年轻啊!”大嫂笑着说“大兄弟真会说话,您大侄子都快取媳妇了!可是说了,俺大叔、大婶子可好?”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拉了拉我的同伴的衣服,递给他十块钱让他称几斤点心去。大嫂一边让座一边忙活着沏茶。
  我一边喝着茶一边抬头看着墙上的那些老照片,转过脸来问“俺大爷呢?怎么没见他到呢?”过了一大会德印大哥才说“您大爷走了好几年了。”大娘带着病容的面无表情的说“是饿死的,前几年家里穷,上关外老二家找口饭吃,死在的在那儿了。跟了您大爷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看您娘多有福啊!”东子在一边说“娘,成天说那没用的话。”
  正说着话,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位瘦弱的衣着干净的中年妇女,一进门就说“大嫂子您听说了吗!后边的二婶子快不行了,家里的人都忙活着穿衣服呢。”抬头看见家里有客人,象姑娘似的面带羞色的说“来客人了?”大嫂指着我说“你不认识了?礼仁大叔家的小民啊!”又和我说道“这是前边的您大婶子。”我赶紧起来打招呼让座,互相问候着。我看着大婶子亲切慈爱的目光,看着这张发黄的有皱纹的瘦削的脸,想起那个曾经年轻美丽的说话温温柔柔的新娘子,自己曾经和一帮子小孩们天天跟着新媳妇后边转,用那种崇拜喜爱的眼睛看着新来的大婶子。我感叹着岁月沧桑变化!我问大婶子说“俺大叔可好?”大婶子温柔的细声细气的说“您大叔很好,他不在家,在城里给人家盖房子呢?”大嫂子笑着插嘴说“您大叔可是个大能人,咱队里没有比您大婶子家过的再好的了。”
  大娘从旁边问“他大婶子,后边他二奶奶家来了很多亲戚吧?”大婶子说“刚才我上后边井上打水去了,走到她家门口看了看,听说娘家的人都来了,正商量着办后事呢。”大娘说“她老人家前几年死了好几回,后又活过来了,屋子早就准备好了。这也省了一庄事。”我听了半天没听明白就问“大婶子您这是说的谁家呀?”大婶子说“就是小二他奶奶。”
  我记得有一次去小二家里玩。小二家里在吃晚饭,一盏油灯暴着灯花在饭桌当中摇弋着,黑乎乎的屋里到是处影影绰绰。小二他娘问“给你盛碗糊涂,坐下吃点吧?”我说“不啦,二大娘,俺吃过啦.”二大娘说“您二奶奶屋里口袋里有果子,你抓点剥着吃。”我进到屋里口袋里抓果子,抬头猛的看见一口白茬的大棺材横在眼前,浑身吓得一哆嗦,从屋里一下子蹦出来。二奶奶问“我的孩子你怎么了?”我战战兢兢的指着屋里说“哪是什么?”二奶奶慈祥的笑着说“傻孩子别怕,那是我新打的屋子,等我老了以后就住在那里。”
  从那之后,我每当看到野地里的那些坟头和庙里的那些架着的棺材都会产生一种无名的恐惧。心里就想:人住在那里多么黑暗寂寞可怕呀。在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死亡的概念,以往觉得人的特别是我自己的生命是永恒的,死亡是不可想象的......
  正胡思乱想着,我听到有人说“小民看你买这么多东西,还让你花钱!”大嫂一边接过我朋友手里的点心一边推让着说,我笑着说“来得太突然,也没给俺大娘带什么东西。”
  我们就这样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当有人提到小二时,我问“小二在做什么呢?”东子说“别提了,死了七八年了!”“为什么?怎么回事!”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大嫂面带悲戚的脸色叹着气说“那孩子!想起来怪疼人的!你们家搬走的那一年夏天,那孩子得了一场大病,从此变得半半吊吊的。后来长大了看着也挺好的,有啥事喊他,他都高高兴兴的帮你干。”东子说“文化大革命那几年,小二成天跟着村里的那几个坏孩子瞎嚷嚷,见了地主富农就揍人家两下,见了毛主席象就磕头,心心娘娘的想当官,逢人就说‘我要当干部了。’大队的那几个黄子们也不是好东西,成天哄着他玩。后来官也没当上,直到有一天,下坡的人在后边水库里发现了他。”我听后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堵得慌。当大娘说要给我们准备晚饭时,就辞说‘回去还有事。’
  当天晚上我们很晚才回到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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