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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怀念乡村里的最后一头牛
作者:郭军平  发布日期:2012-08-19 02:00:00  浏览次数: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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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小生活在绿树环绕的乡村,经常听到乡村里牛的长哞声,也常常见到撒开蹄子跟着母牛的小牛犊子。
  那些调皮的小牛犊子仿佛通人性似的,在看着我们小孩子看着它们的时候,就会低着头做着生气的样子向我们冲来,然后吓的我们小孩轰得一下子四散开来,而当我们远远地跑开后,那可爱的小牛犊子却钻在了妈妈的奶肚下边走边吮吸几口牛奶。于是,我们小孩子又跑到离牛犊子一米远的距离,齐声喊着“羞,羞,把脸抠!”,然后惹得牛犊子吃不成牛奶,又生气的低着头向我们冲来,然后我们又轰得跑开。
  这样的记忆太深刻了。虽然我们家里没有养牛,但我对牛的感情太深厚了。因为我们家里的土地也是靠牛们一梨一梨划拉出来的。父亲是教书的,除了他一个人没有土地以外,我们娘们四人都有土地,算下来将近十亩地,一年农耕的任务不是很轻的。由于土地不少,家里每年的耕地父亲都要雇人做地,而常常在雇人做地时,我就会坐在地头看着邻居大叔吆喝着牛儿耕地的样子,看着把土地拉开深深的沟渠的牛儿们,内心里不由得升起无限的崇拜意和尊敬意。
  “我们也养头牛。”父亲和母亲有时也暗暗商量,但是问题出来了,牛儿们的食量比较大,除了给吃的拌麦麸以外,还要铡很多的草料。我经常看到邻居家的草料房堆得像小山一样,我们一年在场里扎得像蘑菇一样的麦秸堆不到第二年新麦秸堆诞生就被牛儿吃的一光二净。因为我们常常用邻居家的牛,父亲每年都把家里的麦秸堆给了邻居家。但是我还是经常看到邻居家的老小没事的时候都要到野外割草,以备牛吃,看来养牛的确不容易。而除此以外,养了牛,还要会用牛,要有耕地的一套把式和家伙,考虑到这些因素,父亲和母亲终于还是取消了这个想法,只好每年雇人做地。因为雇人做地,因此我们常常要等到人家种完了地才轮到自己,这样总感觉没有自己家的牛那样的方便,于是,拥有牛的欲望倒是我心里的一个隐秘的愿望。这样,我常常羡慕那些有牛的人家,看着他们趾高气扬的牵着庞大健壮的牛儿从我们面前走过。
  二叔家养一头牛,二叔家的小子和我同岁,这样,虽然我们俩家隔得很远,但是因为我们俩经常玩,所以我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近牛,于是,我经常就会拔一把青草放在牛的嘴边,看着牛慢慢的吞咽下去,然后窝在那儿反刍,看着牛的嘴边流出一道长长的口水后,自己就感到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光荣的任务一样。
  谁知,过了几年,我的对牛崇拜的感情却慢慢稀释了下来,因为村子里有了不吃草料的铁牛。而当有了第一头铁牛的时候,对牛的冲击还不是很大,因为有牛的人家依然很多,这时一到农耕时候,田地里依然是遍地的鞭儿响,遍地的牛儿“哞”。我们家里没有牛,自然雇铁牛干活是首选了,铁牛干活快,也省力,不到两天功夫,我们家里的十亩地就种完了。这时那些有牛的农户反而渐渐地羡慕起我们了,“噫,机器就是快,没牛的种到有牛的前面去了。”他们发着感叹的时候,我倒有一点自豪感,感觉自己家里终于没有落后,再也没有种到别人后面。
  然而在我感到自豪的时候,令我万万没有想到是的,村子里的牛在慢慢下减,越来越多的人在使用铁牛种地,于是,牛的悲剧就慢慢出现了。
  我们村子里有一位青年,学会了杀牛的本领,家里开了牛肉店。于是,方圆十里的牛都一个一个被送到了这里。我虽然有条件看杀牛,但我实在不忍心看,听了那些看杀牛的人们的描述,我实在不愿听下去。杀牛实在是一件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的事情。听人们讲,牛是通人性的动物,牛在看到杀牛的要行动的时候,竟然跪下,两眼能流出一行行长泪。下面的我再也不忍心听下去……
  乡村里的最后一头牛到底是怎样消失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每一头牛在离开自己的土地时一定是饱含热泪的,倘若牛儿们会抒情的话,一定会饱含沧桑地说:“永别了,我的土地们,我深深依恋了两千多年的土地。” 而假若我们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谁能无动于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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