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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爱情生产队(2)
作者:张有世  发布日期:2011-10-09 02:00:00  浏览次数: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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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清当六队的队长,第二天一早就去敲六队的钟安排生产,没想到陈兰花比他还早,她扎着两条小短辫,拄着一张锨早在钟底下等着了。王海清也不和她答话,直接去敲钟。趁着还没来人,陈兰花略歪了头和他说:海清,你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队长的吗?王海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她说:不知道。陈兰花一张稚嫩的脸夹耳根带脖子就红了,低下头说:是因为俺你才当上的……正说着社员们从各条胡同里已经聚集过来,王海清开始安排生产:男劳力都推上车子往地里送粪,刚下了雨地里陷车,两人一辆车,男的推女的拉你们自己搭配,上年纪的都去拾掇场,这一块由保管员陈家德负责,快收秋庄稼了场里也要抓紧,剩下的人都跟着陈兰花,去黄埠岭翻地瓜蔓子。要走又对翻地瓜蔓子的人说:你们都记住,谁也不准带筐。陈兰花说:放心吧队长,我们谁都不带。六队的社员都奇怪,他一个才下学的学生怎么对生产的事这样熟悉?陈兰花也纳闷儿,本来还想给他当个好助手呢,谁知一点没派上用场,就问他,王海清还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说:这点事,假期里就早熟悉了。陈兰花很高兴,甩开两条秀腿领着一帮人走了。

王海清虽然刚下学,但浑身有的是力气,和社员们一块干活他一点也不做样子。推粪的第一天有个男劳力刚推了一趟把脚崴了,王海清让一个青年背了那人去村卫生所,自己把车子接过来,一干就是三天。生产队里有几样累活是大家公认的:推车子,割麦子,抗布袋,有人打趣又加上一句:夜里日拉二遍。并戏称为“四大累”。有些妇女看王海清一点也不觉累得样子,底下打趣说:咱们队长有的是力气,谁要是闲得难受就让队长夜里去拉上几遍……因为有女青年在场,这些话只是几个年轻妇女在一起说说,那里便突然暴发出一阵笑。男劳力们就问笑什么?妇女们还在笑,有个叫“气象台”的妇女把声音憋细了喊:队长,你累不累?不累有人要你去拉二遍……大家便都笑起来。王海清这时候还不知道“拉二遍”是怎么回事,但也笑得很开心。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喊:不要脸!这时大家才看到陈兰花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张脸全红了,掘着嘴,那眼睛看谁都像刀子。她手里拿了块新披布,瞪着大伙一会儿才来到海清跟前说:划的尽是血道道不知道疼啊,给,披上。把披布往海清手里一掼转身走了。王海清还在发着楞,刘立国肩着一张锨正好路过,他看看远去的陈兰花,然后回过头来捏捏海清手里的披布,又摸摸他胳膊上的血道道,心里酸溜溜地说:兄弟,有人疼你哩……王海清想起陈兰花钟底下的话,又看看手里的披布,这才感到棘手的事来了,他顺手把披布往海清手里一塞说:给你。刘立国拿着先摇了摇头,然后说:咱没有你好福气啊……要往回送,又停下说:真不要?王海清很干脆地说:不要。刘立国就叠了叠说:正好我没有。夹在胳膊下走了。大家继续干活,但没有了刚才的气氛。

这时候满坡的玉米还青绿着,按说还不该把粪推到地里去,但那时候讲形式,各生产队都是这样干,为的是玉米收上来尽快把粪撒开好耕地种麦子。陈王庄的玉米全部是套种,就是在麦子还没熟的时候先把玉米种到垄上,等收了麦子再在两条垄之间耩上两眼豆子,也不算闲地。这时候豆子也还青着,但是为了往地里推粪,已经全部收割到地头上。两垄中间正好走开一辆小推车,这时候的玉米叶都抄着手,王海清胳膊上的血道道就是被玉米叶划的。老道一点的社员肩膀上都披块布,这块布有很多好处,秋天正是早晚凉中午热的季节,这块布便热了防晒,冷了驱寒,这时候可以防划,还可以当汗布用。年轻的社员嫌披上一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样,宁愿光着膀子,热了脖子上搭块毛巾擦汗。王海清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痛快。休息的时候他看着地头上晾晒的豆子问社员:这么嫩不减产吗?社员说:减产有啥法子,公社一年比一年催得紧?王海清也不动气,平淡着说:明年我们熟了再割。那个社员说:哎呀队长,你这样说早来两天就好了,这些豆子才割完。王海清也不看他说:割就割了吧。这时“气象台”凑过来说:王队长,你怎么把一块新披布给了人哩?兰花知道了可要生气呢……有几个社员就跟着她附和:是呀队长,‘气象台’说的对,人家兰花可是给你的哩……说着都盯住他看他说什么。王海清和大家对看了一会儿忽然盯着叫“气象台”的妇女说:‘气象台’,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呢?大家轰的一下笑了,有个社员自告奋勇说了这个名字的来历。原来“气象台”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隋汝春,刚嫁过来的头几年老分不清六队的地块,六队有一块地里有一台费掉的变压器,她弄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有一次分到她去那块地里干活,赶上她家里有事要去的晚一点儿,就问是哪块地,人家和她比划了一番她终于明白过来,说:我知道了,你们走吧,就是有气象台的那块地。从此就把她叫了“气象台”。大家又愉快起来。

其实生产队长是完全可以一点儿活也不干的,王海清下力气干都说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像刘立国才当了不到一年队长,早把当队长的决窍熟透一点活也不干了。他把社员分到三块地里干活,自己这块地走走,那块地看看,最后回家睡觉也没个知道的。当然他不会回家睡觉。比如说今天,他哪块地也未到,就那么肩着一张锨在坡里闲转。这张锨自他当生产队长就扛在肩上了,从来没觉得沉过,相反,倒有种轻松的感觉。因为还没当上队长他就羡慕队长肩上那张锨,那张锨虽然很少离肩,但轻易不干活。陈王庄的十几个队长大部分都扛着这样一张锨,这张锨对一个生产队长来说用处很多,站下的时候可以拄着,休息的时候可以坐着,闲得难受的时候可以帮着社员干点活,更重要的是这张锨可以证明自己没脱离生产。今天这张锨在刘立国肩上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特别沉,简直压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自从发现陈兰花给王海清送披布,他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从披布的事他看出王海清并不喜欢她,但他知道兰花的脾气,爱上一个人一条胡同走到黑。他还记得上小学的事,大约是五年级的时候,兰花喜欢班里一个外来户人家的孩子,天天从家里给那个孩子带好吃的,当时校长的儿子想巴结她,想尽了办法也巴结不上。后来那个外来户人家的孩子全家搬走了,校长的儿子觉得来了机会,可是她仍旧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是那一年,兰花不知什么原因退了学,刘立国怀疑她是为那个外来户的孩子退的学。当然这是后来想的,在当时不过是些小孩子把戏很快就忘了。陈兰花再度引起他的注意是初中毕业到生产队干活的事了。他在坡里碰见她,她肩着一张锨和一帮人一块走着,身体笔直得像一棵鲜嫩得小白杨。刘立国的心突然跳荡得厉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颗心对她还一直活着。但他仍然像在学校里,把爱她的一颗心藏在角落里。他觉得在生产队里干活,和她比还不如在学校有优势。在学校里毕竟都是学生,在生产队呢,他是十八个生产队里的普通一员,她可是大队长的女儿。陈兰花还在庄里的业余剧团里唱主角,演《红灯记》唱李铁梅,全村的青年都看着她扎眼。刘立国觉得这辈子对她只有暗恋了。但旺盛的青春使他控制不住,总要寻机向她表示点什么。虽然不在一个生产队,可都在一个坡里干活,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有时碰到一起便故意找些话说,而她呢,有时和他说好多,还显出挺开心的样子,有时又对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搞得他总摸不着边际。去年她爹提他干了十二队的队长,他觉得向她靠近了一大步,甚至于还放胆想了一下是不是她的主意?后来的一件小事让他把想象的翅膀折了。就是今年春天,大队长托人从青岛买了辆大“金鹿”自行车——在陈王庄,当年谁家有辆大“金鹿”自行车可不敢小看。——陈兰花在街上摽着学,刘立国正好撞见,他觉得那大“金鹿”把兰花衬托得简直像天仙,又一想觉得这是个机会,就和她搭讪说:兰花,这辆车子真好看……兰花正学得起劲,满脸的汗道道不看他说:好看去买,离我远点。他本来想下一步就去给她扶着,打了退堂鼓。现在,虽然她喜欢上了王海清,但自己毕竟也不是从前了,应该站出来去为自己争取一番。他觉得王海清还不喜欢她就是给自己留了很大的机会,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才对。他已经注意到兰花领着一帮人在黄埠岭上干活,就使劲夹了夹腋下的报纸向那里去了。兰花正和一帮人在那块地里有说有笑,他老远就听着了。到地头后他壮了壮胆子开始喊:兰花。兰花一只手还拿着翻断的地瓜秧子,回过身来问:什么事?刘立国随意活动了一下身子说:有事,你过来说。有社员便开陈兰花的玩笑:人家刘队长找你有秘密事呢,还不快过去……说着都笑。陈兰花嘴里喊着“不准胡说”往地头上走。她把地瓜秧子扔在地头上,搓着手上的泥问:什么事,还非要人家到地头上说?刘立国也不拐弯,摊开报纸说:海清把你送他的披布给了我……陈兰花的脸立时就红了,一把夺过披布道:他混蛋!就势把披布扔在地上,又用脚跺了跺,转身走了。刘立国还要说什么,但看看已来不及,只好用声音追着她赔小心说:兰花你别生气……陈兰花不回头甩过来一句:不用你管!刘立国看着走去的陈兰花,又看看那块披布,心里就像那块披布被脚跺了。

这时候六队一些零七八碎的活已经干完,王海清把所有的社员集中起来搞突击战。傍黑住工的时候,刘立国看见王海清领着他队的社员在西湾沿的地里干,他队这里也有块地,刘立国注意到他们是才开始干,心中便有了明天的盘算。第二天,刘立国领着几个社员往西湾沿的地里去,果然看见六队的人已经早到了,四五个人给一辆车装粪,一个推的两拉的,王海清脖子上搭块新毛巾,自己把着一辆车子,干得热火朝天。刘立国就想,这家伙,头三脚可真踢开了。但他奇怪没看见陈兰花。和海清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他领着人往他们的地里去。其实这块地的粪他们早送完了,他临时想出带着几个人到这地里给玉米拿虫子。玉米眼看就要收了,拿虫子是无可无不可的活,这时候地里还尽是露水,本来可以等露水消下去一些再干,但人家在近傍鼓足了劲地干他有点急眼,就领着社员进去了。一个人把着一垄玉米往里拿,看见有虫眼的玉米就从头上扒开,把虫子找出来捻煞。虫子还真不少,刘立国想今儿个还真来着了。他没有拿,只是满地里看,边叮嘱社员好好拿,边想着明天组织更多的人来。这时地头上有人喊吃饭,是送饭的来了,刘立国便招呼社员先吃饭。进去了才半个小时,但每个人从头到脚全湿了,有的社员干脆把鞋脱了打着赤脚,有讲卫生的到路边的草丛上沾露水洗手,不讲究的在身上抹两把坐下就吃。刘立国要坐下吃,和王海清打招呼说:海清,先过来吃点?海清用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说:不用,我们的也快到了,你们先吃吧。刘立国坐下吃,还是奇怪没见兰花。忽然想起兰花是不是在家送饭?他又看见海清脖子上的新毛巾,心里立时怪不是味道了。稍停,果然看见兰花和一个妇女一个挑着水一个挑着饭来了。兰花很欢畅的样子,找了块干净地放下担子说:今早晨饭晚了大伙可别怨俺,你们只问‘气象台’。“气象台”正给大家从筐里往外拿饭,便一连声得快说“怨俺”。有社员虎起脸道:怎么怨你,趴下还是躺着?“气象台”也不示弱,说:趴下躺着都中,随你的便。大家便笑起来。陈兰花也“噗哧”一声笑了,说:你们都快别怨她了,我去催她你们没见把她急得,拿出饭来了忘了搁筷子,拿上筷子了又忘了搁碗,你们就没见她那个样子,真把人笑死了……又有社员开“气象台”的玩笑:我说‘气象台’,你黑夜里就少忙活些,省得大早晨里昏头昏脑的……大家又笑起来,陈兰花也还在笑着,她知道这时的笑不能停,一停人家就知道她懂“那个”了,不停很自然的就过去了,这都是她过生产队生活总结出来的经验。她端过自己的饭,又去舀了汤让海清过来吃,海清刚在露水上洗了手,还那么扎煞着问:俺娘又没给俺送饭?陈兰花也不看他道:送了,我让大娘拿回去了,快吃吧。说着用海清脖子上的毛巾给他脸上擦汗,海清也不躲避开始吃饭,兰花又让他先喝汤,他怕和她争惹来更多的麻烦,又快端起碗喝汤。刘立国全看到了,看的一颗心仿佛被虫子咬了。他想自己对陈兰花是彻底没戏了,不想再呆下去,站起来要社员们好好拿,肩着锨到别处去了。

刘立国对陈兰花的心还没死又活了。是这样,王海清把黄洁雅领到家里吃饭,让陈兰花碰上打起来了。

黄洁雅是六队的会计,中等偏高的个儿,略显瘦小的身材,不说话的时候文文静静,一张口又显出活泼好动。王海清上任那天安排完生产到队部去了趟,她正趴在桌子上记账,保管员陈家德说:黄会计,咱队长来了,快先别记账了。她便快站起来拍着手欢迎,并说“今后我们可有主心骨了”。王海清笑了笑没说什么,不知怎的,王海清一见她有种“优物”的感觉,同时心里生出一种怪疼爱的味道。又忽然发现她脸上起了些尴尬之色,意识到什么,赶快说:哪里哪里,会计的事我不懂,你还要多指导呢。她又活跃起来,说:快别谦虚了队长,我早听说了,你可是这庄里文化最高的青年。王海清有一股滋味在心里,看看她又不知说什么了,稍停说你们忙吧,就上了坡。后来坡里的生产轻松了他的思维又回到了场里,心里话,坡里的生产虽是大事,但当队长不能全扑在坡里,那里也有一大摊子事呢。整个队的分粮情况,有多少家底多少家产,去年的收入情况,今年是怎么预算的等等,又想起黄洁雅。还收不着玉米,安排好生产他便去队部的场里和保管员陈家德,会计黄洁雅,扒拉六队的家底。六队在陈王庄是个穷队,扒拉家底其实很简单,六队的家产都摆了面上,一眼就看过来了,一辆破牛车,两头老母猪,几头老黄牛,打开仓库门看看,除去叉把、扫帚、扬场的木锨,余粮就角落里那一点点。王海清很灰心。但他有别的收获,和黄洁雅越谈越谈的来了。三个人就那么在屋里呆着,已经是第三天了,王海清说:怨不得穷,生产队的好多活纯粹是瞎干,本来就打不多少粮食,豆子还没个黄叶就割了,减多少产?还有刘立国,这时候玉米眼看就收了,还领着人去拿虫子,那虫子还能吃几个玉米粒子?纯粹是没有脑子。黄洁雅不说话,住了会儿陈家德说:上级年年这么要求,只管种不管收,人家别的队还好说,人家的庄稼长得好减点没啥,苦就苦了咱队,本来就打得少……王海清问:咱队怎么就少呢大叔?你是庄稼地里的老把式了你说说?陈家德想也不想道:还用说,不明摆着,人家队里都能弄点化肥使上,咱队哪有?就那点土肥,看着推进去不少,全是土,家家养猪攒那圈粪,为了多弄两工分拼命往里加土,恨不能一月两圈粪,再就是尿,都加了水,庄稼都一个脾气,你糊弄它它就糊弄你。王海清想了想说:今年使底肥来不及了,明年开春使肥之前想尽办法,就是砸锅卖铁也把化肥买回来。陈家德说:这不是买不买的事,搞化肥关键得有关系……这时黄洁雅忽然问:买化肥?我哥在油田管采购,我经常听他说搞化肥换东西给油田的人发福利。王海清有点糊涂,问:怎么还搞化肥换东西?你说得清楚点儿。黄洁雅说:哎呀我也知道的不太详细,大概是他们油田有化肥,地方上缺,但他们不卖,要地方拿东西换,比如象地方的名酒呀,花生油呀之类的东西,上一次过春节我哥带回家里两箱苹果,就说是烟台一个地方给他们换的化肥。王海清一下来了劲儿,站起来道:那还不好说,要说苹果我们肯定没有烟台得好,可我们这里有酒啊,东乡的‘芦水特酿’‘芦水老白干’都是几百年的酒了,油田的人保证喜欢,黄会计,你快给你哥写信联系,这事就全靠你了,有必要你去趟也行,队里给你出路费。黄洁雅轻闲地说:那倒没必要,我哥很听我的,能办他肯定办。陈家德有点埋怨的口气道:你看你黄会计,你来咱队也这些年了,有这事不早说……黄洁雅一歪头道:也没人问我呀。王海清赶快说:就是就是,现在说也不迟,这事就交给你了黄会计。黄洁雅单薄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说:我尽力吧。王海清一直在屋里走动着,这时候正在她的背后,就拍拍她的肩膀说:别尽力黄会计,要一定。说完了那只手也没从她肩上拿开,就那样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掐着腰看着前面停住了。这是个很无意的动作,黄洁雅却歪头看了看那里,但她没有把那只手拿开,还下意识地看了眼陈家德。陈家德什么也没看见,这时候忽然笑了,说:队长,你这一家之主来了我们也没给你接个风,你看黄会计又把咱明年的化肥解决了,也是该祝贺的事,今天咱豁出去了,库里还有点烂地瓜干,我去供销社换两斤散白酒,再买两样小饶,咱今晌午全算是祝贺黄会计给咱搞到了化肥,也算是给你接风吧。王海清就说:好,不过接风就免了,主要是祝贺黄会计,大叔你去办吧,我回家让俺娘待会儿给咱送些饭。陈家德说:不用了,我去供销社正好回家说一声,叫我家里送就行。王海清说也好。陈家德就去了。屋里剩下两个人,空气忽然有点像凝固的味道。王海清极快地看黄洁雅一眼,心里那种像“优物”的东西又生出来。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很快凝固的像块铁。黄洁雅还沉浸在那会儿王海清站在她身后的感觉里,那种异性的氛围浓浓的裹着她,芬芳灌满了鼻孔,那感觉简直让她有点醉了,尤其肩膀上那只手,离她的脸那么近,她真想伸手拉住它。但是那只手像无意放上去一样,很快又无意拿开了。她很想那只手再放上去,忽然说:哎呀队长,我的耳朵痒得厉害,你给我掏掏。她说着顺手从头上摘下个发卡递给海清,又催他: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有小虫儿钻进去了……她做得很像,王海清有些慌得快过去给她看,看了会儿说:没有虫子,可有不少东西哩,我给你掏掏吧。黄洁雅不再说话,王海清给他掏。她的耳朵不大,但很嫩很白,耳根连着以下的一块皮肤也很嫩很白。王海清掏着掏着忽觉得那块皮肤夹耳朵起了变化,红了,他停住不掏了,这时听到黄洁雅喘息的声音有些变,忽然觉出自己喘气的声音也不知什么时候粗了,他实在忍不住,就亲了那块地方一下,然后极快地躲在一边。屋里的空气动了几下。他再看黄洁雅,她趴在椅背上没动,一绺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滑下来,恣意地盖住她的半只眼,好像睡着了,但发根那里有明显的汗水细密地渗出来。王海清感觉浑身烧得厉害,他不好意思说:洁雅,我、我,对不起……黄洁雅像什么事没有忽然坐直了说:现在好了,刚才可真痒得厉害。王海清看着她有些奇怪,问道:洁雅,刚才你、你,我、我……她随便打他一下说:什么你我,还说呢,让你掏耳朵不好好掏……说着笑了。屋里的空气一下又活跃起来。这时陈家德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两瓶酒,两个纸包,还有一个布包袱冒着热气,他往桌子上一摊说:我回家正赶上吃饭,就一块带过来了。王海清说好,三个人开始吃,黄洁雅喝水,三个人还碰了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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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20462014-11-20发表
“爱上一个人一条胡同走到黑”——比喻生动得很。
读者20462014-11-20发表
“爱上一个人一条胡同走到黑”——比喻生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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