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曹牧云和江惠在苏州久别重逢
不要再压抑心房中的热血
奔涌上你苍白如玉的两腮，
请用你惹人怜爱的心相信，
爱情将与这世界永远同在。
当冬日的寒阳在头顶徘徊，
缓缓地徘徊，低垂下眼帘，
不知我俩能否还这般亲密，
在温柔安谧的原野中相见？
——（俄）费特
春天，繁杂的思绪
如山间碧草丛生
杜鹃鸟的啼唤，不时
落进翠绿欲滴的茶林
曹牧云离开喧嚣的会场
穿过太湖大桥
走向幽美的东山镇
青山外的天际
飘来丝丝缕缕的云朵
也飘来遥远的歌声
他记得江惠的老家
在留有明清建筑的杨湾
她祖辈是悬壶济世的名医
恩惠远近四周的乡邻
开会时有一位诗友
说他不久前见过江惠
她刚从哈尔滨回来探亲
曹牧云无意中得此喜讯
如同久旱的土地获降甘霖
他离开会场匆匆赶来探视
有满腹心事说给老友听
战争年代同生共死的经历
胜过人世间缔结的任何友情
他冥思不慎失落的岁月
常有清亮的泉水流过心灵
那还是“移民澳洲”的第二年
他曾寄给江惠两首十四行诗
说不清受什么意愿驱使
只觉满怀愁肠、无限相思
秋歌二首
——致老友江惠
一
仿佛在梦中看火烈鸟燃烧一团红潮
荒原上野兔奔突，灰狐眼睛闪亮
猎犬狺狺追随弹雨的轨迹寻找
密林深处有狩猎者贪婪狂妄的目光
秋的旋律与芳香迷漫在黄昏的白桦林中
太阳将飞鸟的弧线抛给我一阵阵晕眩
那些伐木者为深深的伤痕而难以入梦
我的爱是悄悄由心底不断滴落的泪泉
曾经携带着青春之梦的熠熠光华
我们正在走向墓地走向虚无缥缈
往昔的路有如高山深谷干枯的野花
只有你的情和我跋涉的印痕不会衰老
天长地久将是遥遥无期等待，只希望
我的梦会在你心中开花结果，永不消亡
二
久久地、久久地在秋夜的沙滩寻找
月已归去, 只有风与白鸥伴随着我
海岸恰是灵魂任意游荡的场所
没有摄像不用录音自有喁喁波涛
命运之树悬挂起一串串鲜艳果实
酸甜苦辣, 采摘者各显其能
星星在海面上闪动银色的眸子
诗人只能与浪花侈谈迟来的黄昏
仿佛一本读不透的书解不开的谜
我每夜巡访澳洲星与梦的幻境
礁石上端坐一个临海远眺的女人
既然柏拉图仍是你我心中的偶像
我无悔这横渡太平洋的飞行
只为寻找一个永不醒梦的荒唐
至今曹牧云想起这些诗句
胸中仍有炽热的激情
他恨不能立刻见到江蕙
挨门挨户找遍杨湾村
一位热情大嫂为他领路
猛见到江惠正为一老人看病
挂着血压计的颈项微胖
头上的黑发已有稀疏盐粉
曹牧云默默站立一旁静等
无数往事在他心中翻腾
长津湖畔的茫茫风雪
临津江边的野战医院
来来往往的众多伤员
无不交口赞颂江惠医生
战火纷飞中的白衣战士
也是萦绕他梦魂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