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萍到市妇联坐阵督战自查和整顿,与英老师不期而遇。
聊聊之间,突然想起上次被她强塞进自已拎包的那张卡。
没想到因卡不在了而引出一场误会,更没想到,由此引出英老师一席惊天动地的叙述与坦白,让余萍愤怒不已,如梦初醒。
终于证实了那材料确是邹副市长暗中指使,反倒让她放下了包袱。
看来,委屈即求不了全,也帮不了自已。
地头蛇的矛头为什么要对准自已?余萍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解释,邹副市长对林地不满,自已的上台,又是林地的大力提携。
此外,上自已是单身女人。
且在边海官场根基不深。所谓打狗惊魂,吓得是后面的林地。
想到这儿,余萍咬着嘴唇,怒火中烧中又泛出一丝苦笑:地头蛇,你冤枉林市长了。人家想独善其身,稳住目前大局,根本不愿意,也不屑于和我一条心呢。
你把我们想像成联手的一方,也真是太难为你啦。
想到英老师所揭发他所造的:“余萍与中纪委侦察员之死有关,市里正准备解决她的问题,”谣言,余萍被深深地激怒了。
邹副市长,你好歹也是一个共产党的高级干部啊!
造谣生事,耸人听闻,拉帮结派,掌红吃黑,把边海视为你一个人的禁地,与旧社会的恶霸流氓有什么区别?
与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罢罢罢,大不了这副市长不当,老娘从现在就起不服这口气,让你也别想轻松如愿!
记得有个现代哲人说,惹谁,也别惹女人!被惹急眼了的女人,抵得上武装到牙齿的男人。现在,地头蛇,你就来吧,老娘奉陪了。
英老师瞅着余副,越来越眯缝成一条缝的眼睛,担心的问:“余副,你没什么吧?”
余萍哈哈一笑:“我能有什么?只是听得一阵阵后怕。这么说,孙主任是被邹副市长一伙拉下水了?”
“是啊!这老头儿,学术,品德,为人都不错的,区区一百万就上了人家的贼船。”英老师惋惜地叹口气。
顿顿,又说:“是够得老头儿憋闷的,人家推他在前面做档箭牌,在背后肆无忌惮的贪赃枉法,想想都痛苦。可又恋栈,只好借酒浇愁,我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才好?”
一股火,在余萍瞳仁里飘着,越来越旺盛。
“是的,也难怪他恋栈了!现在是个强人社会,你是强人,什么都好办。如果不是,什么都难办。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难施展。”
余萍轻轻说:“生存的需要,有时与人格和道德是自相矛盾的。孙主任不坏,最多不过是想保住自已的主任位子罢了。不想有些人,就想扼边海在自已手里呢。”
英老师似有所悟:“我明白了一点,余副,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你不恨我吧?”
“笑话,我余萍何曾主动恨过别人?与人为善,大家平安,是我为人的原则。”
然后,余萍拉着英老师的双手,上上下下的看看:“多好的一个小姑娘,也许当初我为你说话是错啦。让你涉及到到这些社会阴暗面,还不如在下面平平安安地教你的学生好啊!”
英老师却一下笑了。
“余副,教书又能平平安安么?一样样无情竞争,一样勾心斗角!你别以为我很单纯,其实,这个社会我早看透啦。
明说吧,要是邹副市长相信我,敢找到我,我一样给他当枪使。你不是说现在是强人社会么?努力奋斗,当个强人又有何不可?”
余萍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啊?你这样说?对?啊?你可真敢说呀,你们这一代人啊!”
看到她吃惊模样,英老师笑笑,换了种口气:“那你是想听到我这样回答: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办事!用自已的双手和汗珠,一步一个脚印,为伟大的祖国和人民,奉献自已的青春和力量?”
“啊?哦?你又这样说?唉,你可真敢开玩笑,真是调皮啊!”
余萍悻悻的瞧着她,摇摇头:“没搞懂,弄不懂。不过,我问你一句大实话,我和邹副市长比起来,你是怎么看的?”
“邹副市长是个榨取民脂民膏,玩弄权术的超级坏蛋。你呢,是个患得患失,想洁身自好,却又心有不甘,不好不坏的恋栈女人!”
余萍以为,英老师至少会一推了之。
或者装腔作势的想想,再说些不痛不痒的口水话。
就没想到她如此毫不客气,一挥而就,不禁大骇:不得了!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完全颠覆了想像和估摸。和她说话,可真是要注意和小心呢。
二人相结无言,缄默一会儿。
余萍说:“好吧,我们就聊到这儿吧。不过,我俩今天的谈话,希望不要外传,可以吗?”
“行!我即便外传,听的人也不会相信。有个担心,余副,我求你平时多给小程开导开导,让他莫跟着邹副市长这类人学。”
英老师有些忧郁的蹙起眉头:“邹副市长扔了个车队队长给他当,他就把人家奉若神明,好像忘记了自已已是有老婆儿子的了。”
余萍咧咧嘴巴,想起她刚才话,有些好笑。
但她忍住了,只是严肃的点头。
“在适当的时候,我是得说说他。老实说,一个小车队长就不得了啦?就被拉了过去?我不搞封官许愿这一套,小程各方面真是成长起来了,我给他的,再怎样也比管十几个懒鬼强吧?”
“是呀,我也是这样劝过他。可他这人就是性急,等不急了。”
“我再怎么着,好歹也是个分管多种行业的副市长吧?”
余萍不动声色的继续说:“边海这盘棋,不下到最后,分不出胜负。有谁敢说自已是胜利者呢?英老师,是不是啊?”
“当然!”
“此外,请把还卡的误会给小程讲清楚,英老师,放心,那五万块钱,我一定会还你的,不过要稍等几天。”……
下午上班时,郑局接到了老婆电话:“我前天说的那件事儿,你办没有?”
“前天?什么事儿?”看看沙发上坐着的秋副,郑局一时真想不起来。
想想,无奈只得说:“你给提示提示。”“教育局,公办!哼,想不起,你今晚上就莫回家。砰!”,老婆压了电话。
郑局冷不防给砰的下,震得耳朵直嗡嗡。
“嫂子打的?”秋副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还是我好过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郑局,啥味儿?”
“酸辣苦甜麻,五味俱全。”郑局苦笑笑:“又不知哪点惹着她啦?妈的,真烦人。”
“嫂子要退了吧?大限还是55吗?”
“说是呢,哎,秋副你说,咱这当老公的,怎么在老婆眼里,横竖都不对呢?”“都不对才是,都对了,老公们也就玩完啦。”
郑局听了,会心一笑,刹那间觉得轻松许多。
局里的吴副局,人称六好新新男人。
蒋副局与自已夫人是警校同学,在中央警校那泓翠绿的泉水旁,俩人一见钟情,坠入情网。
蒋副局原本就是不嗜烟酒不赌不嫖,只喜欢啃书求上进的四好单身汉。
婚后,在夫人耳提面命下,工作之余又热爱上了做家务和早晚坚持锻炼身体。每当局里的老公们,像郑局一样大惑不解的发着牢骚时,蒋副就得意的一笑。
“你那老公们中间,莫加上我。咱媳妇就认为咱什么都对,事在人为嘛,同志,媳妇的眼睛是雪亮的!”
说这话后不久,市局巡逻队例行扫黄。
在××招待所抓获一对露水夫妻。男的,是一个高大潇洒的帅小伙。女的呢,穿便服,携警官证,为蒋副夫人……
“哦,想起来啦,想起来啦!”
郑局高兴地拍拍自已的脑袋瓜子,亲热地骂到:“想公办?哪有这么简单?”
作为地级市的边海,因为前邹市长的杰作,正式教师名额有限,大部份都还是民办老师。尽管中央几次全国规模性的民转公,可前邹市长就是顶着不办。
理由是:“都转了吃财政饭,也没见得给我出一个半个状元?看看邻市,教师的情况和我们一样么。可人家前些年出了个地区第二名,去年出了个状元,我们边海呢?不转!”
这事儿就此搁置下来。
林地呢,这事儿还没来提到议事日程上,就被边海官场纠缠得晕头转向。一气,也放下了。
只可怜那绝大多数的民办老师,捧着泥饭碗,领着低工资,怀着悲壮的期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凭着自已的良心和责任,坚持在传道授业解惑的讲台上。
所以,身为边海社保中心副主任的老婆,就常常被认识或不认识的民办老师找上门来。
在外人眼里,郑局贵为市局局座,要说帮忙办民转公这类屁事儿,当是翻手之举。
然而,外人哪里知道,离了市局一亩三分地,郑局就鞭长莫及。在邹副市长的率先垂范下,边海的各个大小官儿,都视自已领地为私人庄园,外人非请莫入!
如此,就连贵为局座的郑局,也寸步难行。
当然,为着彼此的利益,相互进行交换是可以的。
托了上级出面,塞人进去也是可行的,可这毕竟不方便,且有次数。哪像在自已庄园那般随心所欲?
并且,要说这老婆也真够烦的。
不过二三年时间,光是民转办这类屁事儿,就办了十几起。
家里的腊肉香肠水果药材什么的农产品,倒是没断过。直堆得那台进口的四门超大容量冰箱,一天到晚嘎嘎嘎的负荷运转。
给她讲过多少次,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儿乱帮忙,免得坏了自已的名声和晚节。
可老婆颈子一犟,双手一叉腰。
“乱帮忙?当着局座,你怎么知道这些民办老师的凄苦?如果不是你那所谓的恩师拦着,人家早跨进了小康。我就是看不顺眼,要帮,就是要帮。”
这不,现在又来了。
别说,郑局还真记起来了,昨晚上下班回家,一进门,灯火通明。
见他进门,二个文弱的中年男女,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老婆介绍,这是我娘家某人的某人的某某侄女和夫婿,在先锋区当了二十八年的民办老师云云。
瞅着桌子上的一堆腊肉香肠,郑局漫不经心的哼哼,听着老婆的胡诌。结果,今天一早爬起来,全扔到了爪哇国……
“哎,秋副,先锋区教委,你有熟人么?”
郑局觉得,自已还是有必要问一下。行,当然好,不行,就推掉回话。
可秋副听了,摊摊双手:“跟咱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甭问啦。不过”,郑局一个纸团扔过去:“跟咱还玩歇后语?你不想接班啦?”
秋副笑答:“想啊,谁说我不想?我是说,我确实认不到人,如果真有必要,托托小桂看看。”
“屁话!要托他,我还用得着找你?不好托嘛!”
郑局说的是实话。
小桂是听咱的,找他也肯定行。可事事都找他,还不让给他拿捏啦?郑局颇得恩师真传,大事求人,小事自办,以后方才能全身而退。
这世道,阴阳起伏,人心叵测。
凡事呢,防着悠着点好。
“郑局,小桂是你一手提起来的,对你也忠心耿耿。如果连他都不好托,我看这事儿你就推了算啦”
秋副仰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顶头上司。
郑局呢,瞅瞅助手,欲言又止。
唉,亲信是亲信,可自已的话是不是说多了一点?让他猜到了我的心思?这个秋副,鬼精着呢。还提出那二个黑影的足迹,与咱市局大院的某某人相似?
和谁相似?我看就和你相似,你不就是常穿阿迪克斯?
“郑局!”,有人敲门。
郑局还没回过头,秋副先站了起来:“哎呀,余副市长,稀客稀客,欢迎啊欢迎,快请坐!”
余副市长?郑局很有些纳闷。
一般来说,三副都不轻易跨行查看。即然为官,就得遵守这官场潜规矩。
分管工会共青团教育口的余副,像这种跨到邹副市长分管的工作范围,三年来也不过就二三次。
“你好!余副,请坐。”
郑局迎上去,和余副握握手,然后潇洒地对藤椅指指:“请上坐!”
余副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再看看四周,调侃道:“提督衙门,几重庭院,刀兵森严,不敢来啊!”
……那天,从市妇联出来,余萍和小鲜秘书就回了市府。
稍坐一会儿,就拎起了话筒:“孙主任吗?我是余萍。下午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当然当然,我一定来。”
下午二点过,教委主任准时来了副市长办公室。
余萍没费多大力气,就让老头儿绝望地哭泣起来。
待他哭够后,余萍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此事呢,可大可小。我想,就凭你孙主任的身份和学识道德,我相信你干这事儿是被迫的,是被邹副市长和冷飞挟持的,对吧?”
“对的对的!”
可怜的老教授,一下站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余副不知道他们有多霸道和凶狠?我亲眼看见,一个姓武的老板在投资公司借了高利贷。过期未还,被借贷部的打手们捆到公司休息室逼债。
仍还不出,就当场活活折断了他三根指头,还在断指的森森白骨上,洒上辣椒面。我,我不敢不同流合污啊。我恨自已太怯弱,太没骨气,鸣!”
“这我相信,生存是人的本能。对这伙无法无天的家伙,老实讲,我也同样怕。”
余萍请他坐下,亲手倒杯凉白开递给他:“所以,才请你来。让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共同对付这伙恶魔。”……
送孙主任下楼时,余萍碰到了小车队长。
二个司机正缠着小程队长签字呢。
签完字,小程朝余萍走来,不好意思的说:“余副,那天真对不起,我误会了,向你道歉!”
余萍微笑地看着他:“该我向你道歉呢,是我自已弄误会的。我说过,那五万块我会还给你们的。”
小程摇手拒绝:“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你揣了腰包。丢了的东西找不回来的,算啦。”
“你怎么知道找不回来?如果让公安局出面呢?”
一道灵光在余萍脑子一闪,她脱口而出,有些兴奋地说:“也不过才十天半月吧,我想,应当没有问题。”……
所以,今天办完公事,她就对对直直的来到了市公安局。
余萍不是不知道,多年来的官场潜规矩,可现在,也顾不上了。
话已说了出去,并且小俩口的确也不富裕。五万块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笔大款子呢。
郑局为余副泡杯信阳毛尖,放在她面前,然后坐在自已位子上,满面笑容:“余副到此,有何指示啊?”
二人都感到有些不自然。
想想也是,一个是邹副市长的亲信,一个是恩师的死对头。
现在,二人却面对面的坐在了一起,要是让邹副市长撞见?嘿嘿!
“我岂敢对你有指示?该对你发指示的人,不是我呵,呵呵!”余萍掀开杯盖,呷一口,滋滋舌头:“好茶,好香,是碧螺春吧?”
郑局笑笑:“是的,是新茶,所以有点香。”
一面在心里唾唾。
女人嘛,不善饮茶也可以理解。但不懂装懂就不好了,硬绷着呢。碧螺春?老娘儿们,这是信阳毛尖呢!喔,好极啦,他妈的,我还到处托人找学校,眼前这个余副不就是学校?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呵!
呵呵!
“余副,怎么今天格外青春,脸色红润?我记得上次看到你,一副忧心仲仲的模样么。”郑局故作惊奇的打量着她,惹得秋副忙扭过脸去,怕自已笑出声来。
“是么?”余萍有些奇怪的低头看看自已。
公安局长是从不与自已开玩笑的。
有时在路上见了面,也只是站住礼貌地点头致意。他这样说,一定有道理。余萍瞅到自已的墨绿色西装和套裙,哦了一声。
想必是因为这身搭配得很好的制服缘故?
这是自已刚上任那年,因外出访问,由市府办公厅量身订作的。
这款女式小翻领西装,修长合身,尤其是墨绿色的颜色,配上一袭质地优良的深乳色衬衫,更衬托出自已略带浅白的肤色。
一个气质高雅,沉静漫文的女副市长形象,在市府大院和社会上,有很高的回率头。
这款衣裙,当时就赢得了市府秘书室那帮小才女的喝彩。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失,自已就把它放进了衣柜。当然,说是“时间的流失”是客气,实际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已穿着越来越感到紧绷绷不自然了。
今天临出门时,实在想不起穿哪件衣裙好。
于是随手一抓,就是它啦,可没想到居然还得到了郑局的夸奖。
和所有的年轻女孩儿一样,余萍听到别人的夸奖,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禁不住又低头瞧瞧,然后抬起头,满面春风的吐出二个字:“谢谢!”
“这就是榜样么。”
郑局指指余副,扭头对秋副说:“余副和我老婆同岁,可心境不同,人就不一样。唉,刚才还谈到老婆问题呢。要早知道余副要来,我就把老婆也叫来。让她看看,学学。”
“也不尽然吧?你那个主任听说保养得很不错的。”
余萍快乐的举起右手,捋捋自已的鬓发,笑他道:“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奉承!郑局,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么。开我一个老太婆的玩笑?你闭嘴吧你哪!”
三人一齐大笑起来。
然后,话归正传。
“郑局啊,我来找你,实际是报案么。”“报案?”“嗯,是这样的。”余萍就把那天的事儿细细地复叙了一遍。
听她说完,郑局和秋副对望一眼,没有马上开口。
老实说,这事儿好办又不好办呢。
天已黑尽,一张银联卡插在在ATM机上没取回。没说的,你前脚走,人家后脚就抽出取走了。这类事情发生了很多起,起因大同小异。
说它好办,调出录像,一目了然。
不过,要是偏偏遇上了机子故障或停电,就只有自认倒霉啦。
说它不好办,毕竟过了半个月,得动用眼线和干警追查。再说,如果你那五万块已被人家用了怎么办?
就得涉及到索赔和判刑,那样的话,就不是我市局一家的事儿啦。
沉默一会儿,郑局直言告之。
这让对公安工作不内行的余副有些着急:“这么说,这事儿还挺复杂么?我以为调出录像一看就解决问题呢。”
“隔行如隔山!呵呵!不过,事情可能没有这样复杂。”
郑局又安慰道:“也有许多是一调出录像,顺藤摸瓜就破了案。”
“那也不一定么,那二个黑影怎么就还没破到案?”余副神差鬼使的冒出一句,让郑局皱起了眉头。
余萍马上发现了自已的失言,一捂嘴巴。
悻笑到:“错啦错啦,牛头不对马嘴了。不过,最好是不费事。不然弄来弄去的,钱不多,倒闹得满城风雨,影响不好么。”
“我们也这样想啊,余副,这事儿就放下了吧,我会马上开始追查的,一有讯息,马上通知你。”郑局脸色重新明朗。
毕竟,自已的要求还没达到。
再说,女人嘛,东一脚,西一句的,不值得计较。
“好的,那我就先谢谢你啦!”余副说着站起来,伸出右手。郑局忙叫道:“没完没完,请坐请再坐坐。”
余萍就又坐下,双手放在桌上,亲切友好的看着郑局。
待郑局讲了自已的所求,余萍却皱起了眉头。
民转公?这事儿不好办呢。关键是以前邹副市长拦住推绝后,省教委就把指标收了回去。没指标,财政就无法拨款。
不拨款,就没工资拿,一切都是白搞。
自已当了三年的副市长,这种事儿还真没办理过呢。
余萍老老实实的讲了这个情况,颇感为难的说:“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郑局摊摊手。
余萍很明白,如果自已帮不了他,那么对方也不会帮自已。
尽管我是正常报案,可一样会被有理有节的拒绝或者拖延下去。
想到这儿,余萍有些愤懑:“郑局,我觉得我的报案和你的要求,好像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
“哦,是这样!”
郑局沉吟道:“你是这样认为?”
“是啊,我不这样认为,应该怎样认为呢?”余萍尽量控制着自已,她有些后悔自已的唐突。但是,要追回信用卡,不靠公安靠谁呢?
秋副出来打圆场:“余副说得没错!郑局也没说错!这是因为郑局觉得余副乐于助人,在自已的权力范围许可下,相互调剂调剂,也是可以的。”
余萍想想,决定让步:“我不是不愿意,而确是以前没处理过这种事情。话说明吧,虽然我名义上是个副市长,可对财政拨款的事,却一点儿也作不了主。
我想,就是邹副市长,也不一定作得了主。签字作主的,还得市长一枝笔。这是改革开放时期的行政首长负责制决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郑局看着她,不相信她的话。
他想到,二三年托人转了十几个,人家为什么都成了真正拿财政工资的公办教师呢?
看来,这余副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操作方式。与其找她,还不如找下面的人。想着想着,对余副涌起一股轻蔑和嘲弄。
就凭这,你也敢和邹副市长斗?
你不及恩师的一星半点啊!
他对秋副使使眼色,说:“不行就算了,余副,这不会影响我们对信用卡的追查,请相信我们。”
听他这么说,余萍松了一口气。
也许事情真不是像自已所想像的那样坏,毕竟他们穿着警服,是以保护公民安全和财产为职业的人民警察。
可是,不等她站起来告别,就听到门口粗壮的脚步一响。
有人敲着门:“小郑,在干啥么?”
余萍一回头,是邹副市长。“哦,这不是余副么?贵客啊贵客。”邹副市长惊奇的么喝道:“今天怎么想起到市局坐坐?视察工作么?”
他走进来,挟着一股热风,站在屋中央:“小郑,给余副泡茶没啊?”
“谢谢,泡了!”余萍微微一笑:“路过这儿,顺便看看,喝杯水还是可以的吧?”
“说什么呢?看余副市长说什么呢?”
邹副市长再走过去,直直的坐在沙发上,满面笑容:“分工协作,相互配合嘛!我在常务会上不是常这样讲么?小郑,给咱一大盅凉白开,咱可真渴坏了么。”
秋副当真找出个不绣钢盅盅,倒了大半盅凉白开递过去。
邹副市长接过,叉开双腿,一仰脖,咕嘟咕噜的一气喝下。
奇怪的是,尽管喝得如此急切,却没有一点水晃荡出来。喝毕,将盅盅还给秋副:“谢谢!痛快!”
余萍就起身告辞,忙忙的走了出去。
“她来干什么?”
邹副市长阴沉的盯着门外:“来了多久?”“个把钟头吧。”郑局不敢隐瞒,照实汇报。“她的信用卡丢了?里面有多少钱?”
“她说有五万!”“他妈的,那是人家小程司机的血汗钱。”邹副市长轻蔑的瘪瘪嘴巴:“是找人家小俩口硬索要的,还好意思来报案?”
郑局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