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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烟雨之局与套 第2部 第99章 闷棍不响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22-03-08 12:50:58  浏览次数: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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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处离了八楼,兴冲冲的挤进电梯,去四楼四号的市长办公室。

然而,当他诚惶诚恐的站到秘书面前,才知道林市长刚刚出去了。

“请问,林市长多久能回来?”曾处实在心有不甘,便满面推笑的向秘书打听。管秘书爱理不理的盯他一眼:“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和林市长约好的,我是路政处的曾正。能不能”

瞅瞅四下无人,迅速从皮包中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扔了过去:“帮我联系联系?拜托啦。”

管秘书瞅瞅自已抽屉里的牛皮信封,又看看他,就翻开了桌上的会客簿。修长圆润的指头迅速在上移动,轻轻一点:“哦,在这儿,曾正,路政处处长,今上午11点5分。好的,请你稍等等!”

他轻轻地拎起了话筒。

半点钟后,林地余副边商量着什么走了过来。

二人擦过曾处,进了办公室。第一次到市政府的曾处,规规矩矩的坐着,舔舔自已的嘴唇,微微转动脑袋,谨慎地到处看看。

还无话找话:“林市长真是忙!这市政府好大啊,真安静!”,自个儿忙着的管秘书,嘴角泛起一抹笑靥,没理他。

林市长的秘书么,怎么寡言少语的,不像老领导的小高秘书那样亲切?

也难怪,市长秘书嘛,论级别,比小高秘书大;论才学,一定也比高秘书强,该摆谱呢。

好,瞧我的。扑!又一个牛皮信封扔进了管秘书半拉开的抽屉。有钱能使鬼推磨!管秘书当真回过头,朝曾处笑笑:“别急!一会儿就请你进去。”

一面还站起来,走到墙角处倒上一杯冰凉白开,递给曾处:“请喝水!”

曾处不失时机地递过自已的名片:“欢迎有空到路政处视察工作!”

“好的,有时间一定能,你先请坐坐。”,门开了,林地送余副出来,二人握手而别。余副一扭身,正碰上曾处闪烁不定的眼光。

余萍想想,便站下:“你是路政处的?”

曾处习惯性的起立:“是的,余副市长记忆真好。”

“哦,你是曾处么,正有个事儿找你呢。”余萍握握他的右手,退后一步,说:“有辆东风J8,说是被你们给拦下了?”

曾处脑子迅速一转,这不是指昨晚上那辆没缴费就想开溜的大卡么?

“是有这么回事,余副市长,您的意思是?”

“市里不是打过招呼,凡本市车辆过卡一律减半么?”余副瞧着他,笑呵呵的问:“怎么硬要人家全费呢?那还是总工会下乡扶贫的运输专车。我相信是你手下的收费员弄错了。请你查问一下,好吗?”

“好的,我回去就查。”曾处一口答应。

其实,这事儿说来真还有点麻烦。

市里的大小官儿和主管部门,都知道路政处来钱。所以,不但要求路政的收入透明,照规提成加连吃带拿,而且还纷纷要求给予照顾。照顾什么?

借机揩油么,过路不交费呗!

想想,边海几千官儿啊,由此幅射出去的熟人朋友七大姑八大姨,该有多少?

所以,在全市的干部大会上,邹副市长拍了桌子:“皇粮国税么,都不收?在座的都喝西北风去?现在常委会定了,市里的大车过卡,减半;小车,凭条免收,也算是咱边海的乡规民约么。不过,嘿嘿,咱可要事先说清楚了,到了年底,谁的条子超过了规定,别说我不讲脸面交情么。”

大小干部听了面面相觑。

规定?没听说也没见过这规定呢?

难道批条子还有个数量限制?可是,没人敢问。此事就这样文理不通的执行下来,收到意外的好效果。

大车,只要是边海牌照,减半,也就是过一次45元。

小车呢,精彩了。

大小官儿们开头还写写纸条什么的,几个月后,居然就消失了。小车过卡,要是官儿坐在车上,就亲自探个脑袋瓜子,送过一个微笑,然后走路。

可这样不久问题又来啦。

几千大小官儿,谁认得清记得完?

于是,又是出现了这么一幕:各式小车徐徐滑到收费窗口,司机伸手递出的不是钞票,而是一个个工作证。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来,收费的流失量就骤然加大。

原因很简单:为了方便或抹不过情面,官儿们干脆把自已的工作证交到司机手里,任其使用。

司机兄弟姐妹嘛,嘿嘿,兄弟有,哥儿们也有,免费同乐同乐,同享改革开放的成果!

曾处急眼了:总的收入减少,自已兜里的收入也就减少,这哪行啊?

于是,由邹副市长出面,严厉制止工作证代用现金,彻底堵死了这条路。官儿们只得又批条,可交到收费员手中,还得由收费员作主。

心情好时,挥挥手放你小子过。

反之,你就等着吧。

过是要让你过的,就是得等等。可即是小车,大多是私事少数是公事,等不得的。未了,再牛皮哄哄的小车司机也学乖了。

于是乎,收费的兄弟姐妹们身价暴涨。

人人工资奖金原封不动,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由过去个个抱怨“穷酸的吃灰工”,一跃而成为了“存款大户”,令兄弟姐妹们羡慕得想上吊。

就连那个最忠心耿耿的小车队长,言语之中也流露出想改行当收费员的念头……

由此,按余副所说看来,那辆东风J8,一准又是给谁个心情欠佳的收费员拦下了。

当时,曾处还在办公室忙活。接到保安电话:“有辆大卡没缴费,就冲关。曾头儿,扣吗?”“扣!”曾处蹦出一个字,感到有些奇怪:这还用问?

“哪来的野种敢冲关?”

“说是市总工会的下乡扶贫车。”

“扶贫?我们穷得不正想人扶贫?扣下!”……回去就查?查什么?谁叫你不是市长,而是副市长?是个老娘们不说,还排名最后?

余副,你就等着吧。

“麻烦你,查了给我一个回话好吗?”

“好的好的。”曾处连声答应。进了办公室,林地微微皱眉道:“怎么连下乡扶贫的车也敢拦?这事儿你事先知道吗?”

曾处只好撒谎:“不知道!不过,我是听说没缴费就冲关。怎么余副说是要缴全费什么的?”

“那你马上打电话查证!”林地说着,把话筒递给他。

这无疑是命令!

曾处无奈接过来:“喂,我是曾处,我现在市长办公室,昨晚上那一辆东风J8,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上给我查查,我等着回话!”

结果,十几分钟后,问题就查清楚了。

是当晚的收费员因和男友怄气,心情不好故意找喳儿。

J8的司机无缘无故的被拦了个多钟头,实在气不过闹将起来。收费员一个电话叫来保安队,司机不但被饱以电棒和老拳,J8也被锁卡拖移和扣下……

林地愤怒的盯住他:“一个收费员,就敢扣下扶贫车?平时你是怎样管理教育的?”

曾处两眼一黑:完了,还一肩挑呢?早知道会这样,我自已撞上来干什么?

“叫他们放人放车!”林地拍了桌子:“收费员立即下岗学习,此外,所有的收费员立即加强思想教育培训。培训合格的再上岗,不合格的坚决淘汰,并把处理结果上报给我。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这就打电话。”,曾处哆哆嗦嗦地重新抓起话筒。

曾处一一作了布置,然后,恭恭敬敬的望着林地:“林市长,我的错误是严重的,我请求给予我严厉的批评和处分!我一定”

林地摆摆手,示意他打住。

然后说:“错误么,只要干工作都会犯错误。错了,改了就好。你回去要把这个事情给邹副市长汇报,听听他的指示和意见。”

曾处如鸡啄米。

林地看看他,指指沙发:“坐嘛,老站着干什么?”,一面捂着自已下巴,屁股一抵,靠在办公桌沿。

事实上,上午他已和邹副市长通了气,决定“颇有创新意义”的一肩挑建议,暂不理会。

可现在,这个“锐意改革”的路政处处长坐在了自已面前,下面该怎样与他谈呢?

林地是个爱才惜才之人,然而,妨于这个曾处是邹副市长的亲信手下,他不得不有所淡漠。但是,看到曾处能按自已指示,从快处理了扣车一事,感到满意和愉快,逐决定还是要和他认真谈谈。

于是,林地祥细地寻问了路政处的相关情况。

曾处一一老老实实的回答。

林地在心里默默,大致和自已掌握的情况差不多,点点头:“很好!曾处长辛苦啦!你建议的那一肩挑,市里正在考虑。我相信只要我们认认真真的干工作,无论什么形式都不重要。对吗?”

曾处睁睁眼睛,拼命点头。

真如邹副市长透露的一样,林市长这不是同意了自已的建议么?正在考虑?套话官话嘛,我懂我懂。

“你是老边海啦,对咱们边海的工作,还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希望能一并提出来。”

林地的确是在客套。

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基层工作的处长。这样的基层处长,在边海成百上千。自已身为一市之长,越是对这种基层干部,就越应该客气和礼貌。

这是个为官风度和礼贤下士的大问题呢。

所以,本想直截了当的告诉“暂不理会”,说出嘴巴就变成了安慰性的“市里正在考虑”。

可他绝没想到,这种客气话却正中曾处下怀。要是这时是在自已办公室,曾处会如自已心满意足时的习惯那样,双手一拍,跳将起来。

还踮着脚尖原地转悠,叽叽哈哈的哼哼:“……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体,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可现在,他只是挺挺身子,努力保持着自已脸上笑容的自然,侃侃而谈。

林地则站着,静静的倾听。

听着听着,他慢慢眯缝起了眼睛。这个曾处长可真能说,看来,他对边海官场的了解,一点不亚于自已,甚至知道得更多。

自已倒是知道邹副市长买官卖官,可并不十分清楚。

而这个曾处呢,各种官位,价格,随市行情和讨价还价的底线,了解得一清二楚,比自已强了许多。

还有,什么被公安局巡逻队误缴了的珠宝,上交国库?我不知道么。

邹副市长和郑局是怎么搞的?上交国库,也得给人一个交待么。

还有,还有……曾处滔滔不绝的说着,有些是性格使然,打煞不住;有的却是故意流出,意谋不轨,比如这被收缴了的珠宝和金卡。

那晚的大挎包被郑局拎走后,曾处就从来没有忘掉。

仅是那一大包珠宝项链,就值百万,还不算八张金卡上的二千多万。

为伊担惊受怕,战战兢兢;为伊消得人憔悴,吃不下睡不安……

这么一大笔巨款,费了自已好多的心血啊,天!就这么被上交国库为名,进了邹副市长和郑局的腰包?曾处有气不敢发,无处发。

干脆,借和市长相之机谈,有意无意的发泄一番,以解心恨和烦闷……

可怜的曾处终于讲完了,但他发现,屋里虽然开着空调,自已却背心水湿淋淋的。

“谢谢,感谢你的一番苦心和建议。”林地松开了捂腮的右手,直起腰,微笑地看着曾处:“要是我们基层工作的同志,都像你这样,对边海维稳局面的进一步推进和发展,就太好了,谢谢啊!”

“林市长,我觉得这买官卖官罪恶已极,严重影响了我们党员干部在群众中的形象和威信。”事至如此,可怜的曾处居然还牢牢惦记着邹副市长的委托。

奉命纠缠着,喋喋不休:“你是一市之长,有权利有资格和有能力,把边海官场的这一毒瘤,一刀割除,彻底解决。以正党风,民风!而且”

林地举起了右手。

二根指头在半空中弹弹:“谢谢!谢谢!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你的建议好,可操作起来有些难度。让我仔仔细细的想想,行吗?”……

送走曾处后,管秘书推门进来,交上二个大牛皮信封。

林地拿起来一个个翻开数数,再塞回扔还给他:“路政处真是有钱!一出手就是二千块,哎小管,你发财了啰。”

“当然,就是你拦着哦!”管秘书一边笑,一面把信封重新封好,在手中惦惦。

尔后摇头道:“说实话林市长,钱,谁不爱啊?我一个月也才三千多大洋么。杜绝它,可真要有点耐力呢。”

“行了,别开玩笑了,老规矩,交给纪委吧。小管,你的前任也姓管,就是因为太爱钱,爱钱本来无错,可太爱钱必然出错,所以我让他走了路。

唉,你我都不是英雄,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们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对党纪国法还有着深深的敬畏感么。清平世界,荡荡圪坤,天上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林地指指头上。

然后瞧着自已的秘书,正色道:“莫看这个社会纷纷纭纭,潮涨潮落,缺了这种敬畏感,必将陷入泥沼,直至覆灭。”

管秘书笑笑,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再说这曾处高高兴兴离了市长办公室,就往八楼窜去。

可是,这次高秘书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邹副市长外出“随便走走,看看。”去啦。思维仍留蠕动在亢奋中的曾处,就托高秘书转告老领导。

“告诉老领导,那事儿已给市长讲了,市长很高兴,说让他‘仔仔细细想过,再说!’”

小高笑着作了记录,答应老领导一回来,在第一时间就转告给他。

曾处一高兴,拈了个牛皮信封扔进他抽屉。

小高秘书看看,一把揪住了他:“哥儿们,还来二个,兄弟这几天手里正紧呢。”,曾处哈哈一笑:“怎么不早说?以后多沟通多联系就行。”

一扬手,三个牛皮信封又跟着飞进了抽屉。

信封在暖洋洋的寂静中,发出了三声悦耳的扑!扑!扑!

第三天上午,曾处正在路政处全体收费员学习大会上讲话,一眼看到会议室门口的邹副市长和小嵩秘书,连忙中断了即兴发言,溜了出来。

“老领导您好!高秘书您好,”

“你也好!”邹副市长和颜悦色的拉拉他的手:“路过这儿,顺便进来看看么,不影响你么?”

“不影响不影响!即然来了,老领导就到办公室坐坐?”曾处搓着自已双手:“那事儿,您知道了吧?”“知道了,坐坐吧。”

三人进了曾处办公室,曾处随手掩上了门。

办公室宽大舒适,皮沙发皮坐椅皮电话皮书柜,除了超大液晶监视屏,几乎什么都是皮的。

墙上正中,挂着一副大型演示图。

华表云纹的浅蓝色皮包边,被雪白的墙壁衬垫得格个醒目。图上就像作战沙盘一样,插着一面面针型小红旗。每面小红旗下面,就是一个标着名字的收费站。

而每个大小不一的收费站,就是路政处源源不断的现金源头地。

邹副市长和高秘书站在地图前细细的端祥,曾处则忙着泡茶倒水,打开文件夹什么的。

“这就是那个擅自扣车扣人的收费站?”

看一会儿,邹副市长拈起一面小红旗。曾处忙凑过去,细细看看,点头:“就是它。”“在城南么,车水马龙的,很热闹么,我记得就在环城公路边上。”

“是的,那儿离邻市的收费站只有五里路。去年,路政处和邻市收费发生纠纷,还是老领导您亲自出面调解的。”

曾处的声音,温柔敦厚,听来很悦耳。

邹副市长瞅瞅他:“那时候,你还在那个破单位当副科么,一副穷酸相。见了我直鞠躬,头发像几天没洗过,有锼味么。”

曾处脸红了:“我还不是全靠了老领导您的提携,才有了今天,一直没敢忘啊!”

“忘了也没什么么!我看这人哪,就应该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邹副市长大手一挥:“人生不过几十年,来去匆匆,如烟灰灭,记那么多干什么?

精力和心思应该放在工作上,像这幅布点图,就搞得很好。一目了然,清晰可闻,坐在办公室也犹如在现场。我说过,曾处还有大将之才,不假吧?这就说明了,真没能耐,就是有人提也干不好事儿。小高,你也跟了我一段时间么,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小高秘书就敬佩的点头:“是这样,这种布点图,我看值得总结推广。”

曾处受宠若惊,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一时竟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邹副市长和高秘书又走到监视屏前,上面均匀的分割成三十个画面,涵盖着路政处所有的收费站。

明亮的屏幕上,穿着统一制服的男女收费员,忙着收费,刷卡,给票。深红色的长臂栏杆后,排着长长的车队……

邹副市长伏下身凑近瞧瞧,指着其中一个收费站,要曾处放大固定个特写镜头。

一个漂亮的女收费员连同整个收费站内部,都被慢慢拉了近来。

小高秘书指指收费员脚下:“这是什么东西?”,再拉近,一个大纸箱里,装着一大堆带着绿叶的荔枝,鲜红饱满,水润欲滴。

女收费员一面收费,一面随手探下摘几粒。

纤尘不染的手指头一捏,将墩厚的果实灵巧地扔进小嘴。

邹副市长看看曾处,曾处有些不自然的咧咧嘴巴。女收费员的膝盖上突然蠕动,蠕动,一只小狐狸犬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拱了出来。

女孩儿一手抚摸着狐狸犬的小脑袋瓜,一手越过半人高的窗口,不慌不忙的忙活……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

邹副市长问:“那个扣车的刘媛媛上岗没有?”“没有”曾处回答,停停,想解释什么?邹副市长慢悠悠说:“年轻人么,犯错是常事儿,要给予机会么。当然,究竟她该不该上岗,还是得你说了算,你是一处之长么!”

曾处有些意外的看着老领导。

刘媛媛是市规划局刘局的千金,这他知道。

路政处的收费员,都是边海市厅局级干部的子女和家属,被市民讥为“收费科级”。可他不知道的是,刘媛媛是邹副市长准儿媳桂儿的闺蜜。

扣车后被调离收费站的当天晚上,媛媛就在桂儿的陪同下,面对邹副市长哭哭啼啼了好半天。邹副市长当时阴沉着脸仰靠在摇摇椅上,微闭着双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曾处心中,邹副市长今天这种和蔼态度可是很少很少有过。

从来都是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老领导,现在居然谦虚到要自已说了算?

曾处把这种意外,归功于自已与林地的谈话效果。看来,这人啦,真的是欺软怕恶。莫以为老领导提携了自已,我就是他胯下的马,任他骑,任他打?

难道是我曾处真的窝囊,没有骨气?

不,我也有自尊心和尊严;也渴望在拥有权力的同时,被人尊重。

现在,这种努力终于取得了一点效果,老领导也开始把我当人了,好啊好!曾处低低头,咬咬嘴唇,控制着自已的感情和心思不外流。

他绝没有想到,一直注意着他的老领导嘴唇,流出了一丝冷笑。

“对了,昨下午我和林市长碰头时,他对你很是夸奖呢。小高也给转告了你的话,我看,你这次立了大功么。”

曾处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自已只不过按照老领导的意思,毛遂自荐了一次,何来大功之立?

“第一,大胆表达对边海进一步改革开放,保持维稳局面,谈了自已的建议和想法,这在咱边海的青年干部中,你是第一人么。”邹副市长笑微微地搬着自已食指头。

“第二,发现问题,提出问题,闻风而动,立即改进么。”

他指指监视大屏幕:“进一步推动了收费工作的良性循环。第三,哎,我想还是不说了么?说了你怕要骄傲了么。”

小高秘书也说:“那就不说了吧,反正老领导明白就是了。哎,曾处,你人生的转折点,到了!”

曾处完全被今天发生的事,弄晕了。

噢慢点,慢点慢点!

老邻导是真的表扬呢还是在即兴发挥?这有点可疑。我可记得十分清楚,他不是一直说我状态不好,工作不细致深入云云?

不过话说回来,他就是这样一种工作方式。

他认为是自已最亲近的下属,经常是正话反说,把你贬得一钱不值。

反过来,却温文尔雅,谦恭有礼。

今天么,是有点反常呢。“一肩挑的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林市长不是说了,市里正在考虑么?”邹副市长又慢腾腾的开口到:“还有一件事儿,上次你那被收缴的挎包,想不想取回来呀?”

曾处猛然抬起头:“当然想!”

“这事儿么,已过了个多月么。按规定已交到了国库。不过,我自已也反思一下,市局这种作法有些毛糙,情理不合。是不是这样,你自已写一个说明交给我么?然后,我看机会,让市局重新审查,把它领出来,还给你本人么。”

这真是太好了,真没想到邹副市长,今天会自已带来这么一个大好消息。

如果说一肩挑,还处即将成熟的季节;那么这一挎包玩意儿,可是真的真金白银。

原以为白白送了人,可现在喜从天降,就要重新回到自已怀抱。这真是太好啦!“我,你,老领导!”曾处竟然感动得有些语气噎凝,眼仁发红。

“好啦好啦,我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么?我有些事情也操之过极,考虑不周,该批评么。”邹副市长站了起来:“聒噪了半天,我们也该走了么。呃,你那个处理结果弄好没有哇?弄好了,我一并带回交给林地算了。”

曾处就把抽屉拉开,拈出一迭打制好的文稿递过来:“早弄好啦。高秘书,你帮我看看行不?”

小高秘书接了,浏览一遍。

然后,扑嗤一笑:“你不是还在办学习班吗?整个改进结果就出来啦?”

曾处就理直气壮的回答:“那是进一步深化,这是深化的具休内容,不矛盾,一点不冲突不冲突的。”

说罢,拈出二个牛皮信封,恭恭敬敬的递过来。

邹副市长视若不见,缓步而行。

走在后面的小高秘书接过去,直直的扔进自已的手提包,然后朝曾处竖起二根指头摇摇。曾处点头,搂着他肩膀,送了出去。

送走二人后,曾处返回会场,老书记正好讲完。

下面议论纷纷,闹哄哄的。

曾处就大声地宣布散会,指名刘媛媛留下来。待坐定后对她说:“老领导亲自过问了你,当然,我也顺水推了推。现在,你上岗去吧。”

媛媛却淡淡一笑:“谢谢曾处!我昨晚就知道了我今天要重新上岗。不过,我要到我原来的收费窗口。”

曾处有些为难的吸口气:“一个萝卜一个坑,已经安排人啦,还是到新窗口吧。不也一样么?”

“不,我就要回老窗口。”媛媛漂亮的脸上现着嗔怪,呶起可爱的小嘴巴,挑战式的看着顶头上司。

曾处当然知道,收费员的窗口,就是一张招牌。

来来往往的司机就只认淮,自已认为是老熟人老关系的窗口过卡。顺便捎带的东西,就往这认定的窗口扔。

你想想,换了个新窗口,谁认你啊?

“曾处,昨晚在邹副市长家,人家可是尽夸你呢。”

“你怎么知道?”“他的准儿媳妇桂儿,我们是学姐妹哩”,曾处对她摇摇指头:“你呀,就像你局长老爹。回你的窗口吧,拜托!小姑奶奶,请别再给我惹祸啦!”

“那要看本小姐心情如何?”

“唉,媛媛,心情怎么能代表工作?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懂啊?这种状态,我很”

媛媛就一跺脚,杏眼圆睁:“要你担什么心?可爱的曾处,你还是把你的担心,放在自已的工作上吧,省得发后邹副市长问我时,我不知怎么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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