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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烟雨之局与套 第2部 第85章 兵不厌诈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21-11-30 16:30:59  浏览次数: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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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曾科大义凛然,从气势和精神上,俱压倒了参加招投标的兄弟姐妹妹,从而受到掌声雷动的欢迎。

须知,边海市建委主任兼交通局长,一向是以文弱迂腐,说话细声细气示人。

此时,唯有人群中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微微闭眼,拈须把玩,不在话下。

到傍晚,招投标才告结束。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堆积如山的竞标密封卷宗,被工作人员全部收入一个大铁箱子,贴了封条。

然后,很响亮的啪啪二声,再给戮上鲜红的大公章,加了锁,抬进了建委档案室。

看看时间已晚,邹副市长指示道:“今晚不拆标么,人还在吗?”

曾科肯定的点头:“都等着呢,说了加班加点的,今晚一定要搞完。”“我们已经自查了一个星期,我看今晚可以结束了。”张书记面向领导,充满信心:“建委这次要走在全市的最前面,为您争争光!”

邹副市长高兴地略略叩首:“好!走吧,我们看看同志们去。”

于是,一行人带着秘书挤进电梯,向顶楼的会议室赶去。

果然,顶楼的会议室,各级干部和工作人员正静静的候着。见领导们鱼贯而入,一齐鼓掌欢迎。

邹副市长满面春风的讲了话,又掀起阵阵常声。

然后,事先安排的几个重要关键部门的头儿,一一向领导们作了本单位自查清理工作的汇报。

邹副市长一面听,一面仔细与手中的报告书对照,不动声色的估摸着,思忖着。

待第七个头儿汇报完毕,月亮已挂在夜空。

至此,建交系统落实市府文件精神,自查整顿工作圆满结束。看着一干人疲惫不堪的模样,端坐在主席台正中的邹副市长,在心中骂一句:“妈的,都挺会装的,结束了吧。”

于是,下颌轻轻点点,左右的曾科和张书记岳副局,便一齐将头颅和耳朵微微侧了过来:“可以了么,散了散了。曾科你小子行么,看把他们催逼的。好了,马上去安排安排,给大家聚聚餐,餐后来点娱乐什么的,不要让人家在背后骂娘么。”

邹副市长面向会场,微笑如故。

他连笑带嗔的低声指示:“玩儿晚了,明天可放半天,宣布么。”

曾科和张书记岳副局对视一眼,笑眯缝了眼:“早安排好啦,老领导,我们就知道你爱兵如子的。跟着你干,有劲儿啊!”

自然,曾科站起来一宣布,确实已疲惫不堪的人们发出了欢呼,一窝蜂的涌出了门。

曾科想想,说:“老岳,你去陪陪大家。我和张书记就在这儿陪陪邹副市长,顺便给我们搞点小酒小菜来。”

待岳副局刚露出点不太乐意的神态,曾科就笑着嘘他:“去去去,你那点花花肠我还不知道,不会抛下你的。邹副市长刚才不是指示,今夜不拆标吗?明天,明天下午吧。”

岳副局这才笑扯扯的出去了。

邹副市长对行影不离的小高秘书挥挥手:“你也一起去么,年轻人,好好玩儿玩儿。未了自已回去,不用等我了。”

小高喜出望外,跟在岳副局背后,乐颠颠的跑了。

于是,曾科张书记簇拥着邹副市长,来到了三楼的小餐厅。

专为建委领导和外来视察工作的各级领导,接待准备的小餐厅,一个放着超大多功能转盘豪华餐桌的大堂,三个小包间,装饰精美,灯火辉煌,一切设备设施,应有尽有。

三人坐定不久,门外就有人轻轻敲门:“首长,菜来啦。”

曾科说:“请进!”

三个年轻姑娘就端菜拎酒提篮,袅袅婷婷的推门进来。放了菜也不出去,就一人背后一个地站着伺候。

酒过三巡,言归正传。

邹副市长叼着牙签不经间的问:“可靠么?”

张书记笑了:“就像在您家中一样。”,一面顺手往背后一拉,拉着姑娘的秀手:“多大哪?干啥的啊?”

姑娘脸上浮起二朵红晕:“十八,一级保健师。”

“哦,一级保健师?保健还分级别?”张书记笑吟吟的抚摸着姑娘的手背,邹副市长闪眼瞅去,那手背,小小巧巧,白白嫩嫩,煞是迷人好看……

逐往自已的身后一拉,“哎哟!”娇滴滴的一声嗔,背后的小姑娘,竟一下被拉着跌坐在他腿上……

曾科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站在他背后的小姑娘急了:“首长,让我帮你捏捏吧,看你累的?”

曾科摇摇头。

谁知那小姑娘竟差点哭起来:“让我帮你捏捏吧,首长,要不,妈咪会怪我,我拿不到今晚的出场费。”

曾科下意识的瞅瞅她:“哦,出场费?捏捏?行啊,就捏捏吧,我真累了呢。呃小姑娘我可先说好,真是只捏捏啊,你莫乱来哟。”

小姑娘扑嗤一声笑了,双手一甩,捏住曾科的双肩头。

一面莺声鸟语的嗔怪到:“首长,您可真有趣,还怕我强暴了你不成?您想想,我有哪个东东吗?那个东东,只有你们男人才有啊!那个东东,让你们男人快活啊”……

凌晨三点,曾科张书记送走了邹副市长。

然后,相对着用手拍拍各自的嘴巴,打个长长的呵欠。

“真累!怕有二三点了吧?”

“是啊,天都要亮听啦,回了吧。明下午见!”“明下午见!”,二人跨进电梯,让睡眼惺松的老张头拉开大铁门,消失在夜幕里。

大约半个钟头后,十七楼的建委档案室,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唰,黑红相间的降色厚窗帘,被人从里面轻轻而严严实实的拉上了。

一个黑影随手啪的捺下开关,档案室顿时灯火通明。灯火辉煌下,岳副局睁着血红的眼睛,转着那贴了封条的大铁箱,捂着自个儿下巴想着什么。

不久,门外响起轻轻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岳副局开了门,提着个黑包的张书记,鬼魂般溜了进来。

“咱们开始吧!”张书记搓着双手,忍不住退后一步,以掌为扇,搧着自个儿的鼻孔:“唉,你喝了多少马尿哟?酒气薰天的,不知道有事儿吗?”

岳副局伸出三根指头:“二,二瓶五,五粮液,一瓶轩尼诗,和小高秘书,对,对饮。龟,龟儿子的,那小子可吞得啦。”

“行啦,几点啦,干正事儿吧。”

于是,二个领导蹲下地,将那口大铁箱翻腾过来,将箱底用力拍拍抠抠的,一会儿就把箱底打开,里面的密封标书都露了出来。

张书记从黑包里掏出个手提式X光般的器具,一捺器具上的开关,器具的方型探口,就轻鸣起来。

岳副局从箱子里递一个卷宗,张书记就往探口一凑。

一道类似超市条形码检测时的红光,便不时亮起。

“二千万!”“五千万!”“四千万!”“妈的,三千五百万!”……张书记一面探照,一面喃喃自语;岳副局则把探照过的标书,一一小心谨慎地重新放回箱里。

未了,二人扣好箱底。

把铁箱重新翻过来,放好。再仔仔细细的看看,然后相视一摊手,吁口气。

张书记一面把器具重新装进黑包,一面说:“看来,你我的标的是最合适和最有竞争力的,就看曾科的决定了吧。”

岳副局恨恨的说:“我估计曾局不同意!哼,什么公平公正公开透明?全他妈是做秀。这个老迂腐,干嘛不生病或被车撞死啊?”

“依仗着邹副市长呗!朝里有人好做官么!”张书记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市场经济么,行政首长负责制呵。他娘的,怎么全让老子赶上啦。

想当年计划经济时,老子多听党的话啊,没想到会落到这么个陪杀场的下场?”

二人沉重地喘着气。

岳副局鼻孔低沉的哼哼:“刚才的小酒,喝得如何?没照相么?”,张书记没好气的回答:“怎么照?邹副市长搂着小妞,躲在小包间关门呼呼大睡;我那个妞尽缠着我,根本脱不开身。”

“老迂腐呢?”

“靠着桌子干打盹,喂岳副局,这老迂腐是不是老得对女人一点不感兴趣了?”

岳副局耸耸肩膀:“我哪知道?”,又恨恨开骂:“这个老不死的,女人不爱,钱财不爱,就把着大权不松手。惹毛了,老子趁黑开车送他回老家。”……

稍会儿,二人关了灯,拉开窗帘,乘黑溜了出来。

二人轻车熟路地下楼,到了临街层。

那儿,有一扇平时都紧巴巴关着的消防通道大门。对以安全检查为名配了钥匙的领导来说,出入自如,方便得很。

只是,二人不知道,此时,消防通道大门侧边堡坎浓密的树荫里,一双阴霾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自已匆忙离去的背影。

第二天下午,在邹副市长,国家公证员和电视台长枪短炮直播的监督下,边海市2××年度环城公路整修招投标,正式开标。

开标结果毫无悬念!

国企边海建司以三千万元的标的,力压群芳,一举夺得工程的总承包标书。

尘埃落地,方使围绕着想分一杯羹的兄弟姐妹们沉静下来。想想也是,论规模论技术论资金论名声,自已哪一点是边海建司的对手?

嗬嗬,到底是国企呵!

财大气粗不说,技术开发资讯网络诚信经营等等等等,概莫令兄弟姐妹们脸红郝颜?如今,第二只靴子扔下地,大家也安了心。

一个个输得口服心服,摇头而去。

可是,张书记和岳副局却心存疑惑。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竞标单位与竞标标的恰好吻合?三千万的财政拨款数额是保密的,保密到直到公开投标完毕后,自已才完全知道这个准确数字。

这之前,只有邹副市长和市财政局长心中有数。

或许再加上个曾科?

邹副市长会漏风声吗?好像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常务副市长啊。那么,泄密的是市财政局长吗?也不可能吧?如敢泄密,他不要局长的宝座了?

接下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该死的老迂腐曾科了。

不过,二人也只能这样暗下猜测。

因为,他们实在拿不准,像曾科这一级的官儿,是不是该提前知道这事儿?好像建委也没有这个先例。

标,开出来了。

面对着长枪短炮锃亮的注视,曾科居中,张书记岳副局左右,满面微笑,西装笔挺,风度翩翩,代表着新一届团结一致辞,锐意改革,为人民服务的边海市建委领导班子,接受记者的现场采访。

然后,是竞标成功的边海建司法人代表董事长冷鸣,在竞标会上,微微闭眼,拈须把玩,貌不惊人的那个中年人,代表全体建司人讲话。

瞅着冷鸣稳健的背影。

听着冷鸣沉厚的声音。

满面微笑的张书记岳副局,气得咬牙切齿,双手轻颤,恨不得一步上前,将这厮狠狠儿叉出大门……

下面观众堆里,小高秘书和张书记岳副局的秘书,还有其他官儿的秘书们,也都阴沉沉的打量着冷鸣。

谁都知道这厮和台上那个老迂腐曾科一样,是个没多大油水的吝啬家伙。

二人臭味相投,行事风格一模一样。

当然,并不是说一点不随潮流,对江湖上的兄弟姐妹们,小恩惠和小打闹还是有的。可是,现在这个物质社会,眼瞅着官儿们大把大把的捞钱,对我们仅有小恩惠和小打闹行吗?

这不是门缝里看人,扁的吗?

直播终于完了,紧跟着举行的是,甲乙正式签约仪式。

直这时,林地和章副余副才出现在主席台上。

按照国际惯例,领导和首长,是逐次在与自已官职相同的会场上亮相的。林地章副余副春风满面,着装整齐,左上衣口袋里,都斜着一枝嫣红的玫瑰。

三人与先亮相的邹副市长亲切握手,又逐次与曾科张书记岳副局一一握手。然后满面微笑地站成一列。

曾科和冷鸣坐下分别签了字,把合同相互交换时,大家都热烈鼓掌。

躲在后台的建委办公室主任,额上挂着汗珠,一面跺脚朝办公室的几个美女下属发脾气,一面咒骂着该死的鸽贩子。

拎来的鸽笼是假冒伪劣,越急切越打不开。

当然,最后好歹是狠狠几脚给蹭开了。

在笼子里被主任蹭得昏头昏脑的鸽们,骤见铁栏洞开,蓝天白云近在咫迟,顾不上咕嘟咕噜乱窜,扑腾着翅膀,一窝蜂飞出,腾空而起。

骤然惊起一片欢呼,为现场直播和签约仪式,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这事儿顺利办完后,邹副市长十分高兴,他很为自已的好眼光而骄傲。

三千万元的投资啊,多大的油水,内行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林地为此有意无意问过自已多次,就连一向不敢越级乱问的章副和余副,也时不时的敲打,其用意昭然若揭。

对不起,邹某偏偏不贪这杯食。

真正的智者,要在众人都盯住的地方隐身。

而在众人都不注意的地方,狠狠儿的扼取。试看江湖上多少官儿,不都是遵循这一原则发的大财?

因然有人最后东窗事发,叮当入狱,甚至上了断头台,但那毕竟是少数的少数。

更多的则是默默无闻,小心谨慎的战斗在“敌人心脏”。

然后,胜利大逃亡。或在美丽的密西西比河畔当起了寓公;或者就地解甲,大隐隐于闹市,享受衣食无虞,含怡抚孙,被尊重和敬慕簇拥着的幸福晚年……

再说,以邹某现在的财力,即便再活上三百年,也活得风调雨顺,绰绰有余。

所以,这三千万元,一定得找个在作风和道德上,都经得风吹浪打的人经手。

天佐我,找到了曾科。曾科不负重望,顺利地发包出去,没留下一点贪赃枉法的嫌疑,获得了大家一致好评。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我邹副市长知人善任,正直廉洁!

说明了我邹某与时俱进,不愧为边海市民的前任父母官,公平自在人间!

这天,邹副市长正在办公室工作,林地打来电话,请他马上过去一趟。林地的市长办公室,也就是他原来的办公室,就在市府大楼的四楼四号房。

从邹副市长现在的八楼办公室下去,乘电梯的话,也不过几分钟时间。

可邹副市长却选择了走着去。

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再进林地的办公室,以免看到昔日的辉煌而记起:“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外人也许会感到奇怪,原市长办公室为什么会选在四楼四号?

尽是四(死)啊四(死)的,不吉利么。然而,当时的选址却是经过慎重庄严地选择了的。

黄大仙,真名黄道鲜,是边海五代祖传的做法大师。

其人七十好几,八十挂零,一张老脸上皱褶丛丛,枯发络络。不仔细看,你分辨不出其性别,让人如坠行云。

黄大仙的出名,在于对边海官员的审道。

在她的预测下,前常务副市长和前审计局局座,被双规。

前司法局局座,在家暴死;前建委主任,重病卧床,成了行尸走肉……据此,还可以举起出一长串。

当然,最神奇的是,黄大仙预测了邹副市长的崛起与衰落,时间也就相差几天。

这样一来,黄大仙就成了边海官场的庇护神,成了专治官儿们血友病,法力无边的现代版“拉斯普廷”。

邹副市长的前市长办公室,就是经过黄大仙现场观察,燃烟袅袅,沉想许久决定的。

是日,黄大鲜斥退所有的簇拥者和崇拜者,独独留下邹副市长。

当时,邹副市长一脸赤脚肃默,跪拜在地,双手合掌,掌心对着鼻尖,虔诚而无声;黄大仙则端坐在办公桌上,双眼微闭,于秋风瑟瑟,落叶飘飘之中,面授机宜。

“前次汝推背了尔的崛起,今汝观气象与尔,天北方杀气翻腾,宿星暗淡;尔眉宇发黑,晦气凝结,恐在十五日内有巨变,尔要早做准备才是。

不过,汝已替尔念过红咒,化去了尔大部凶险。只要尔坚持不懈,自日起的第四个年头,必东山再起,重振辉煌。此屋四楼四号,看似不吉,却敛藏了尔未来的转机。只是切记:落幕时少少踏进为好!”

正风生水起志得意满的邹市长,骤然听到此箴言,不禁骇然,半信半疑,沉吟不语。

然后,重金谢了黄大仙,跪送出门。

可并没打消疑惑的邹副市长,将此事儿对得意门生组织部王部长和路政曾处等一干人讲了,问其可信否?

谁知众人顿时脸白,手足无措:“黄大仙非同小可,慎重出箴,必有所据。恩师当小心才是。”

果然,第七天上午,省委组织部长陪着北方汉子林地,突然空降边海,结束了邹副市长的前市长生涯……

想到这儿,邹副市长越益放缓了脚步。

他要趁着这暂短时间,想想林地为什么突然召见自已?

说实话,以其敢作敢为的个性和霸气,他可以马上拔腿就走。去你妈的,我到你办公室来一趟?你算老几?

可以多年做官的习性和下意识,他明白自已别无他法,只能遵嘱前去。

即然恋栈,想卷土重来,要继续在官场上混儿,就得服从严谨的上下级原则。

不是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么?是的,自已当年贵为市长大人,何尚不也是每每用如此手段整治对手和政敌?

风水年年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熬吧熬吧熬吧,那黄大仙从来预测是神奇地准确,今年是林地空降来边海后的第三年,离明年第四年,不过还有三个月……

快啦快啦……哦,是不是林地查觉了什么?那通过组织部收授的买卖官位钱,一笔巨大的款子,一直以组织部的名义,挂在组织部的帐本上。是不是被他知道了?

不过,他知道了又有什么?

他敢下令禁收和退还吗?

这可是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边海各级官员洋洋洒洒数千人,禁收和退还?给了的?没给的?还有正准备给的?好啊,岂不是令官场震荡,天下大乱?

啊,他妈的!原来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以毒攻毒,主动在我嘛,这可真是条妙妙计啊,邹副市长,你可真聪明!你可真能干!……

啊哈,林地,我来啦!

想到这儿,邹副市长犹如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抬脚,匆匆朝四楼赶去。

下五楼时,有人喊:“邹副市长,恩师!”,邹副市长停下步,一扭头,那曾处笑眯眯的拎着公文包站在一边呢。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么?”邹副市长不解的问:“找我到家啊,你糊涂了是么?”

“不是找您,而是林地找我。”曾处虽然高兴,却带着疑虑:“上午接到的电话,让我马上到市长办公室。我正捉摸着呢,今早起来,就有二只乌鸦在我窗外乱嚎。恩师,您看?”

邹副市长侧侧身,没说话。

想想,说:“那你先到我办公室坐坐,我一会儿回来。”

倏忽瞟到曾处似乎有些为难,邹副市长瞪起了眼睛:“怎么?为难么?”,曾处躲躲闪闪的:“不是,是这样,不,”

“滚到办公室呆着。”邹副市长生气了:“呆着等我回来。”

曾处就缩缩脖子,乖乖的朝八楼跑去。

瞅着他灰溜溜的背影,一抹阴影滑过,邹副市长突然警觉起来。论级别论业务论,无论什么也不会让贵为父母官的林地,直接召见小小一个处长?

但曾处确实拎着公文包,说是市长召见。

是林地临时心血来潮,竟然不顾一切越过自已?还是曾处这小子,为了能当上党委书记,绕过自已朝林地靠拢?

绕过说轻了,是背叛!哼哼!

邹副市长也顾不上想急切见到四楼四号了,而是重新放慢脚步,边走边思忖。

自已现在夹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两头为难。即要对付林地,又要保持原有的威风和矜持,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

这人嘛,邹副市长从来就心里雪亮,看得很透。

甭管他嘴上说得多好,跟得多紧,只要你一不在位,马上就变。

只认强者,嫌弃弱者,是人生来俱有的共性。自已在边海官场浸淫了十几年,如果连这点常识都没有,那可真是白痴中的白痴了。

曾正这个家伙,骨子里从来就毫无道德所言。

贪欲和野心一样大,满嘴假话,投其所好,真以为我不知道?

那晚,送酒送珠的,我就猜到他必有所求。哈哈,就他,也想处长书记一肩挑?他是把我当成了笨蛋么,还敢当着我卖弄什么莹光石夜明珠的?

其实我玩这美酒古玩时,他小子还在穿开裆裤。

就他,还想一奴二主?

如果组织部的王部,建委的曾局,规划的叶局,公安的郑局……都像他一样,那自已不成了孤家寡人,岂不是真正的完啦?

“你好!管秘书。”邹副市长礼貌地朝坐在门外的秘书点点头:“林市长在吗!”

新上任的小管秘书微笑着站起来,推开市长办公室大门:“邹副市长请,林市长正等您呢。”

进了办公室,离得还远,邹副市长就笑容可掬的抱起双手:“奉旨拜见父母官大人,邹某这厢有礼啦!”

林地楞楞,放下文件,从宽大的办公桌后,绕过来,伸出右手:“来啦,请坐。”

邹副市长抢上一步,握住他的手,笑呵呵的使劲儿摇摇:“市长召见,岂敢不来?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么。”

他有意把气氛调剂幽默一些。

二人在侧面的大沙发上坐下。

这样,本来是一人坐在办公桌后,一人坐在办公桌前的公事公办,就被邹副市长扭转成了同坐叙事。

二人寒暄几句,林地转身拿过三封匿名信:“环城公路影响大呵,招投标全过程直播,全民监督,可仍有人怀疑暗箱操作,你看看!”

邹副市长佯装若无其事笑嘻嘻的接过,拆开,阅读,心里早恨得咬牙切齿。

他妈的,是哪几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投诉?

老子全程眼睁睁的瞪着督战,还不相信?这不是有意给老子难看吗?读完,不动声色的重新折好,装进信封,淡淡说:“连名字也不敢落,先心虚了么?也说明不是事实么。林市长,就这事儿?”

林地点点头,把信一一读了。

说:“有人怀疑,正常;不怀疑,才不正常。三千万元的整修费,在边海可是史无前例的,难保人们不议论纷纷?不管怎样,起提醒监督作用吧。”

邹副市长不情愿的微微点点下颌。

那日,林地从招投标直播现场回来,一路上,章副都在咕嘟咕噜:“三千万块啊!指缝间漏一点,就能把人撑死。啧啧,邹副市长和曾局这下肥得流油了。”

余副倒是没说话,临了,飞过来一句:“林市长,咱教委那幢办公大楼,楼龄有二十三年啦,特此汇报。”

“二十三年么?年轻年轻;余副知道不,咱民政局的办公楼,芳龄三十了呢。”

林地笑笑,身为一市长,凡事自然要权衡利弊,考虑到轻重缓急。

资金有限,对一个老县级市的城建,不可能面面俱到。环城公路整修,确是边海目前的重中之重。一脉不通,周身不畅。

再说,要想富,先修路么?

事实上,对于三千万资金的投入使用,林地一直抓得很紧。但是,毕竟常委的工作有分工。

按分工,身为市长的林地可以兼顾过问,但执行,却是邹副市长的责任了。如果这事儿自已全包,岂不是显得太贪权和不合规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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