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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烟雨之局与套 第1部 第26章 无奈心事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19-11-25 14:15:01  浏览次数: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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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干接到林地的电话,幸灾乐祸的回答:“对不起,我忙着呢。”

然后一扔,嚓!红色的话筒重重地压上叉簧。

他看看挂钟,快打十二点了。就是说,林莎一准是一上班就赶到了林业局。想想自已老婆那红眉毛绿眼睛的泼辣相,一定足够林地这小子喝一壶的,何干不禁轻轻笑了。

不过,虽然笑了,可何干心里也并不好受。

老婆泼辣,固然有好处,可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会不会成了真正的泼妇?

屈指算算,林莎挨边儿四十了,我可听说过女人过了四十,那雌性激素越来越浓,经常会歇斯底里的。对对,那叫更年期提前或者说是更年期综合症什么的?

总之,女人越老越不得了。

林莎呢,更是越老越了不得。

唉,够那小子喝一壶?也够我自已喝一壶啊!他妈的,这如何是好?再说了,毕竟林地是厅局级,我也是厅局级,厅局级妹夫的老婆,跑到厅局级姐夫的办公室打人?

哎,这有点说起不好听呢。

真是没面子呢。

何干捂住自已下巴,歪歪扭扭的靠在高背椅上,刚才的高兴,一扫而光。还有一件事儿,一直让市工商局局座揪心。就是自已老婆耍惯了,安于现状,不愿意到外面工作或自食其力。

前些时候,是说丽丽还小,送出去或请保姆带都不放心,自已得亲自动手才是。

想想这话也在理,何干就通过品牌家政公司,请来了一个处长级保姆。

品牌家政公司的楚经理,睁着一双眼睫毛长得十分可疑的双皮儿大眼睛,拍着自已的酥胸保证:“每月八千的工资看起是高得点,可是值!

除了不陪主人家上床,什么都会,而且是精耕细作,精益求精。何大局,试试您就知道啦。是假冒伪劣,包换包退,直到满意为止。”

楚经理的话没错,处长级保姆确实非同一般。

煎拿炒煮,清洁洗浴,教读诗画,待物迎客,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林莎满意极了。

可何干却恰恰相反。

一刚开始,对自已亲生女儿确想照料一番的林莎,没多久就发现处长级保姆,各方面远比自已强多了。

于是,乐得退而次之。

慢慢就完全放手,迷上了上网聊天,交友,打游戏,偷菜等等等等。反正,官府少妇喜欢的,她都喜欢。其中,还发生了一次风流网恋。

姿色丰腴的少妇林莎,竟然爱上了一个网名叫“滚你妈蛋蛋”的网友帅哥。

幸好双方自诩的这桩“任谁也拆不散的真正爱情”,被何干偶然发现。

池市工商局长这一惊一气,非同小可:出面制止?结果是二口子大吵一场,反倒刺激了少妇本来的私欲和好奇。

不制止?笑话,所有网恋的结果,不外乎是骗色骗财。

市工商局局长的老婆,被人骗色骗财?这不等于要了我何干的小命和仕途?

逐选一个机会,似说非说的给周锋暗示。很快,那个“滚你妈蛋蛋”被周锋查出,竟然是个六十有三的糟老头儿。

糟老头儿被周锋的手下,直直地硬给敲掉了二颗牙齿。

直到其跪下认错保证一番,再拿出五千块赔偿金后,才抱头鼠窜真正滚你妈蛋蛋了。

一场风波,就此熄灭。转眼间,女儿进了小学,进了初中,处长级保姆也回了家政公司;可林莎,就这么着一直耍了下来。

有事繁忙,无事生非!

老婆到处惹祸,就是跟她无事相关。

得让她找点事儿干!何故拿定了主意,今天回去就给老爷子谈谈。铃……,“你好,我是何干!”,话筒里传来紫嫣甜润的嗓音:“何伯伯,我是紫嫣啊,怎么还不来啊?”

何干哦的拍拍自已额头,人家紫嫣昨天不就约了的么?吃饭啊!

本来,最怕饭局和轻易不敢答应人的市工商局长,还直咕嘟咕噜。

可听紫嫣说是中午,稍稍感到好一些。想,一是中午,二是恩人女儿,不去不好吧?再则,一想到紫嫣那丰腴的少妇身,他就有点激情难抑的。

唉,去吧去吧。

这不叫饭局,只是老朋友之间的会面而已。何干这样安慰着自已。

一面答道:“事情多,真是忘记了。好好,好!我马上到,马上到!”,出得门,胡秘书站在一边:“何局”“嗯,好好,小万觉得怎么样?”

何干转身拉门,一面问:“还习惯吧”“还行!不过何局那事儿,益早不益迟。”

胡秘书眼波闪闪,面目严肃:“您不在局里吃中饭吗”

已迈步的何干,停了下来。拎着饭盅的人们,纷纷擦身而过:“何局,您好!”“何大局,与民共食啊?”“何局长,早!”

办公室的几大员也出来了。

小万拎着个锃亮的不绣钢饭盅,连走边对何干笑:“何局,这时候还谈工作哦?辛苦了哦,吃饭了哦!”

何干微笑着点头:“是呢,小万姑娘,习惯了吗?”

“谢谢何局,不懂就问呗,姐妹们对我可好啦。”

说着,也不正眼儿看胡秘书一眼,扬长而去。待大家走远了,何干才皱皱眉,咬紧牙齿:“好好!提醒得好。中午有点急事,有事打我手机。”

“好”胡秘书幽灵般退开,何干便直奔走廊顶端的电梯,好不愉快。

没想到电梯门一开,腆着个大肚子,嘴角咬着根牙签的孔处和几个处科走了出来。

“何大局,又是独立寒秋,自顾自外跑啊?”孔处一把揪住何干右手,玩世不恭的道:“是不是有了小三和私生子?坦白坦白。”

玩笑惯了的二人,工余时间尚来如此。

而且不但是孔处,众处科也喜欢时不时的与头儿玩笑,套近乎,联络感情。

可现在,被孔处揪住右手的何干,狠狠一下摔开了他:“瞧你这模样儿,坦胸露脐的,还歪嚼着一根牙签。这是共产党的经查处处长?我看跟街头上的黑社会还差不离。”

说罢,扔下面面相觑的一干人,跨进了电梯。

是的,何干做梦也没料到,自已一向视为亲信的孔处,居然会在自已电脑上捣鬼?

 他知道,这个孔处人鬼聪明,动手能力相当强。虽然只有大专学历,可捣腾起电脑耳机手机来,比局里的几个专职网管检修工,都来得快且高明得多。

正是这样,去年局里统一换平板电脑时,他让孔处前来帮忙。

可绝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给自已下套?

何干看着稳稳上升的电梯那不绣钢墙,想着这二年时间里,自已究竟有多少可称为“违法”的动作?深想一遍,何干松一口气。

还好,本局座党性强,法纪观念强和局职操守高,除了这次出于新鲜好奇而偷看黄碟外,其余的一切正常。

不过,他转瞬一想,即便是这一次,如果真给那小子抓住了,也麻烦呢。

不是说“窥一斑而见其全豹”吗?一次,也不行啊!

想到这儿,何干恨得咬牙切齿。要是孔处此时正站在面前,他深信自已会朝着他跨裆,狠狠几脚踢去。

何干到达园山饭店时,远远就瞅见紫嫣站在大门外焦急的张望。

的!出租车轻巧的转个弯,在大门边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何干就去掏腰包。那司机却把他的手一拦,笑眯眯的说:“何局,不用您付钱,有人替您付呢。”,何干一楞:“你认识我?我坐车付钱,谁会帮我付呢?”

一双手轻轻拍拍玻璃窗:“我呢”。

门被拉开,紫嫣很阳光的笑着:“出来吧,何伯伯!我们可都等急了。”

何干钻出了的士,又去掏腰包:“何总,我坐车,你付钱,怕不好哦?多少钱?”,司机只是笑,无动于衷。

紫嫣见他掏出张五十元的就要往里扔,忙拉住他的右手。

“饭店的促销措施,凡是的士拉客来,我们替客人付费,并返给司机双程路费。现在明白了吧,这不是单对你一人的行贿受贿哦。”

何干似信非信:“哦,是这样?促销手段么?”

“车子开到后面领钱,我们进去吧。”紫嫣转身对司机吩咐,然后像少女一般拉着何干右手就往里走。

跨过人声鼎沸的大厅,二人钻进了电梯。

半分钟后,他们便到了第九层。

何干出来一看:“哦,九层?这不是你们的住宿部吗?嘿,小丫头,你把我拉到住宿部干什么呢?”,紫嫣格格格的笑着,将他手一牵:“何伯伯你就走吧,能请动你这个大局长,可真不容易哦。”

二个面容皎好的服务小姐迎上来:“总经理好,何局好!”

何干有些心虚:“哎哎,丫头,她们怎么知道我是何局呀?”

一直朝前拉他走的紫嫣,回头笑道:“我说的,免得你以后引小三小四的来这儿,人家不认识,让你犯错误啊!”

何干被紫嫣拉得一扭一扭,忍不住说:“紫嫣,丫头,手劲儿大着呢。要知道,我一米七八,七十七公斤呢。是不是个人,拉不动我的呢。”

没想到紫嫣使使劲儿,竟捏得何干右手掌生疼。

“别人拉不动,就我何紫嫣拉得动。何伯伯,快走哦。”

何干有些惊愕,不禁细瞧瞧侧在前面的紫嫣。但见她缓步前行,丰胸鼓突,白哲的颈部纤尘不染;乌云似的头发朝天挽成个大发束,一柄闪亮的大钢发夹,横在其中。

似乎并没有用力,可自已却分明感到走得飞快,不,简直就是像被她拎着在跑。

没等他回过神,紫嫣发出了欢快的叫声:“爸爸妈妈,你看这是谁来啦?”

何干被推到一间宽敞的大门前,二位老人正被人扶着,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何干来啦?小何干终于来啦?让我们看看,让我们好好看看啊!”

一股热浪卷过,何干感到自已喉咙发烫,眼睛湿润,几步迎上去。

他一手一只的握住了二个老人:“何伯伯,何伯母!”

从前的修鞋匠和其妻子都老啦,黑发变成了白雪,快步变成了迟缓;唯有健壮厚实的身躯依然挺立,仿佛那些逝去的艰辛,并不曾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万千往事涌上心头。

何干有些哽咽的抱二位老人。

“何伯伯,何伯母,我想你们啊。真是的,做梦也想。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何干的今天。嗯,鸣,三十多年啦,我一直在寻找你们啊。”

老人也十分激动,连哭带叫的抱着市工商局长。

“小何干啊,我们也想你啊。你妈妈还好吗?听说你当了大官儿,我们做梦也替你高兴哇。鸣,你和你娘那些日子多苦哟,鸣!”

三人抱着,哭成一团。

是的,三十多年了!

毫无血亲且各为城镇居民和进城农工的二家人,仅仅由于双方的迫于生计而相识。可是,在那段段殘酷的生活里,本该是有天壤之别的他们,却结下了胜似亲人的缘分。

这是怎样一段凡夫俗子之间的生存之歌啊?

仿佛平时埋藏在矜持,自负和孤傲后面的全部委屈,都找到了释放口。

不轻易动感情的何干,此时搂着二位老人,涕泪齐下,不能自禁:“何伯伯,何伯母,三十多年了啊,三十多年了。”

“鸣,小何干啊,小何干啊,全得你勤苦努力学习哦,要不是你爸爸死得早,你也少受那么些罪哦。鸣,现在好了,你当了大官儿啦。

你也要多帮帮那些走投无路的农民工呵,他们多苦啊,活得多累啊,鸣!鸣!喔喔喔!”,伤感和喜悦的气氛,感动了屋里屋外的所有人。

大家都默默陪着流泪,紫嫣更是哭得浑身颤抖,拉住何干的衣角舍不得放开……

哭过了,倾诉过了,大家欢欢喜喜的坐在一起,举起了杯:“为庆贺我们的重逢,干!”,大家伙一饮而尽。

见何干放下酒杯,二老人就忙忙碌碌的往他碗里挟菜:“这海参,你得多吃点。我怎么瞅你比前年瘦些了呵?”

“这虫草炖老鸭子,清热解火,小何干啊,你得多吃点才行。我瞧你比去年瘦多了。”

何干一一接了吃下,方才笑道:“又是海参虫草,又是前年去年的,何伯伯,何伯母平时看见过我啊?”

老头儿就正经的说:“怎么没有哇?我几乎天天看到你上下班呢。”

老太太也正经的说:“我常到你工商局边的农贸市场买菜,也看到你前来视察呢。”

楞怔间,紫嫣凑近何干耳朵,悄悄说:“老爷子还摆修鞋摊呢,老太太把保姆辞了,自已买菜做饭。说什么是自已动手,丰衣足食,不吃我的闲饭呢。”

何干就呵呵大笑:“什么话?辛苦大半辈子,好容易出了头,该啊!赶明儿,我派人收了鞋摊,再给你老派个小保姆,看谁敢说闲话?”

慌得老头儿老太太拉住他衣角直摇晃:“这哪行啊?这哪行啊?小何干你不如把我们杀了算啦。人挪活,树挪死,小何干你不懂这个理儿吗?”

工商局长就一手护着一个,呵呵发笑。

“小何干哪敢啦?鞋摊你何伯伯尽管摆,菜呢你何伯母尽管买。在池市谁敢动你们一个小指头,我何干找他拼命呢。”

大家一齐呵呵大笑。

笑声中,紫嫣感激的又凑近他:“何叔叔,你真好!怎么没看见嫂子呢?听说嫂子年轻又漂亮,是池市有名的姐妹花呢。”

何干乐呵呵的瞟她一眼:“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听到别人夸林莎漂亮,对林地说来已不新鲜。

可听到紫嫣也这样夸,林地真是觉得有些意外。不管怎样,自已老婆漂亮拿得出手,受到别人夸奖,毕竟是件高兴的事儿。

紫嫣嗔怪的瞪他一眼:“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说句实话,是嫂子漂亮还是我漂亮?不管怎样,我总比嫂子年轻吧?”

何干心里格登一下,这话听起味儿不对啊?

他疑惑的瞧瞧紫嫣,紫嫣腮帮陀红,双眼含波,也正含情脉脉的瞟着自已呢。

二老倒是没发现这一切,而是一个劲儿的朝他碗里挟菜,劝酒:“来,多吃点,这菜是专门为你做的;来,再喝一杯,这酒是特地为你拿的。”

可何干却再也吃不下,喝不下了。

如果说自已一天到晚想着紫嫣,那么,此情此景,他断定紫嫣一定也想着自已,这可怎么是好?

且不说自已比紫嫣大二十好几,光是这心理和生活上的鸿沟就难跨越。何干不敢想像,要是自已离了林家,会是怎么一种情景?

他知道老爷子老太太的能耐。

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让自已灰飞烟灭,重新被打回原形。

坐惯了这把交椅,听惯了何局的称呼,签惯了“同意”二字,唉唉,唉,真是难以想像呢。何干的神色,紫嫣看在眼里。

她小心翼翼的问:“何伯伯,我问得不对吗?如果我问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

何干勉强的笑道:“何总,说些什么呢?当着二老的面,我们该说点高兴的才是啊。”

这时,一杯酒,举到了何干眼前:“何局,对不起,我向你赔礼道歉。”,何干抬抬眼,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只见他,戴一只乳白色镜架,透明的眼镜片在秋日里闪闪发光:“我小诸葛年轻不懂事,多次给你惹麻烦,还给人黑打,在此特向你赔罪。”

何干垂垂眼皮,对紫嫣这位前夫,他可从来没好感。

小诸葛岂只是年轻不懂事?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和敌视。

“港元服饰”明目张胆的走私,贩卖假冒伪劣,看市场如自家,视国法为儿戏,哪有一丁点儿对法律的敬畏?

更莫说把主管部门放在眼里了。

见何干垂着眼皮儿不理睬,他朝紫嫣使使眼色,知趣的退到一边。

紫嫣呢,就乞求的看着老爸老妈:“爸,妈,你们给说句话啊。”,直到这时,何干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的一切,都是小诸葛暗中安排的。

何干抬眼盯住“港元服饰”的老板:“二位老人这么大的年纪,你居然还忍心推他们出来,你于心何忍啊?”

小诸葛耸耸肩膀:“这不关我的事!是他们想你,要与你见面。我只是顺其自然,顺水推舟。”

“何伯伯,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已请你来的。”

紫嫣抓住何干的手臂,哀求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毕竟是我的前夫啊。”

这时,二位老人也颤巍巍的上来,一左一右的拧住了何干衣袖。

“小何干啊,饶了他吧。他向我们保证,再也不敢违法乱纪了。小何干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他一个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何干忙扶住二位老人:“何伯伯,何伯母,坐下坐下,坐下谈。”

二位老人倒是坐下了,可仍拉着他不松手,边说边摇晃。何干无法,只得长叹一声:“好好,我听你们的。”

二位老人这才把手松开,露着欣慰的笑貌:“好了,小诸葛,快给何局嗑个头,从此自已痛改前非,做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小诸葛又走上来,单腿下跪,抱起双手。

“何局,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不会给你抹黑,让你为难;只求你让你手下的兄弟姐妹,能方便时,尽量方便!小诸葛是懂事之人,不会让你白打招呼的。”

何干气得脸色铁青,狠狠一脚踢去:“你给老子滚蛋”。

挨了一脚的小老板,有些恼羞成怒,腾的跳起来,握起双拳作格斗状。

何干大怒,又是狠狠一脚踢去,小诸葛到底不敢对抗,拔腿便跑了出去。见何干发怒,紫嫣一下双手捂面哭了起来。

紫嫣一哭,二位老人便要给何干跪下。

慌乱得何干忙扶住他俩,一迭声的叫道:“何伯伯,何伯母,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么。”

“不,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二老作半跪状,仰看着他,不肯起来。

何干无法,只得说:“好好,我答应你们,起来,起来坐着吧。”,看看二老慢慢坐下,何干决心说服他们。

可他还没开口,一直哭哭啼啼的紫嫣,抽抽咽咽的说话了。

“何伯伯,我知道你很为难,坐在市工商局长的位上,左右都是悬崖,随时都可能掉下去,粉骨碎身。可我们不找你,又该找谁啊?

小诸葛开这个‘港元’,也不容易。

市场竞争强烈,同行间相互拆台,杀价;众多管理部门,一天上门几趟,请吃请喝请玩,早已是小儿科;现在的行规是:请旅游,请消费,请报帐,请装修。

城管那个陈队,一次就拿了自家三万块钱的装修费用,让我们给报报。

工商分局那个周局,经常和手下喝夜啤酒,让我们赶到付款。晚了还行,还得挨骂。税务那个魏专管,连小三买裤衩的钱,也要由我们出……鸣!我们容易吗?”

何干闭闭眼,这些鬼事儿他当然知道。

天地良心,自已也曾在全局科级干部大会上,指名点姓的痛责加怒斥。

可言者尊尊,听者貌貌,我行我素。社会风气如此,自已一个人又有什么办法呢?“周局?什么周局?叫什么名字?”

何干忽然问:“你刚才说是工商分局的,是哪个分局呢?”

“鸣,叫周,周锋。”

紫嫣越说越悲愤,亮晶晶的泪花,泉水似的从她指逢间渗出,珍珠般一颗颗滚在地毯上,默默消失在长长的灰毛中。

“好像是什么静,静观区的?何伯伯,老百姓活得实在憋屈,生活成本太高,一些违法乱纪,基本上都是给逼出来的。

百姓有错,官儿们就没罪?就拿看似很风光的园山饭店来讲,”

何干按住了她的肩膀,沉重而低沉的说:“别说了,紫嫣,我都知道,我这心里明白着呢。这样吧,给小诸葛说,还是要遵章守纪,守法经营。如果再遇到卡拿吃请,就找我。你看,这样行不行啊?”

紫嫣何其聪明?

从何干的话语中,早听出了一丝渴望的味道。岂知她没有高兴止哭,反而哭得更厉害。

“鸣!找你?找你有什么用?你是大局长,高高在上,即便要找,也找不到你的。鸣!”,何干无奈,只得抓过桌上的纸笔,匆忙写了递给她。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遇急切事可以找我。注意,是急切事呢。”

紫嫣噙着泪花接了,看看,细细折好揣进衣兜。

这时,她眼里的泪珠儿又滚了出来,一滴滴沿着白哲的脸颊滚下。何干看着,只觉得一阵心疼,随即一片惶惑:我这是干什么?以权报恩吗?

确实,何故对我母子恩重如山,然而,然而?何干何干,你不行啊!

你昔日的坚韧和原则到哪儿去啦?

上帝,是不是许多贪赃枉法的坏官儿,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进监狱,最后走上断头台的?我不知道,我真是不知道啊!

上帝,原谅我!

紫嫣紫嫣,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八月桂花香》吗?

细细听听吧,那里面敛藏着多少无奈心事,多少红尘嗟叹啊:“漫漫长路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尝尽人情淡薄 /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 /任多少深情都像寂寞 /人随风波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你已乘风去满腹相思都沉默 /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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