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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绚烂的云彩·第6章 向阳院 3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18-04-28 12:58:01  浏览次数: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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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穿过重重的云层照来。

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冬日罕有的温暖。

脑满肠肥的向阳院谢主任意气风发,宣布开会。

乐队奏起了《东方红》,长短不齐大小不一的乐器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发出的声音混合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直冲云宵。

接着是致辞……

各方面的祝贺……

其实乐队的任务很简单。

就开始和结尾分别演奏二三分钟罢了。

要命的是,为了真正展示革命村民的敬慕心情和革命政权的伟大庄严,整个会议进行过程中,乐队必须站立。

这可是事先洽商时说好了的。

也是向阳院于在野乐队中选择演奏者的唯一标准。

往昔甚受欢迎的冬日的阳光,此时仿佛是七月的骄阳,火辣辣的照着这一群开会者。

汗珠滚下了牛黄的额角,他偷眼瞧去,赵三额头上也滚着豆大的汗珠;周三怀抱琵琶,胸口上早已打湿了一滩……

最可怜的,是在家中贵为金枝玉叶的黄五。

身背沉重的大号(就是那枝在花海事件中被砸扁,后又重新请陈师傅校好还原的大号。),佝偻着身子,额头上的汗珠不像别人是一粒粒的滚动。

而是热情洋溢的串成一串一串,成串向下坠落。

看着就让人揪心和难受。

汪姑娘悄悄地走近乐队。

把一张雪白的丝手帕,递给站在队伍最外侧的黄五,示意他揩揩汗水。

黄五感激的对她一笑,接过了丝手帕。

“让我们三村向阳院在伟大的……前进……敬祝……敬祝……”话音刚落,汪姑娘便紧张地冲着赵三牛黄一挥手,《东方红》再次响起,音乐鸣鸣咽咽地刮过会场。

终于散会了。

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

向阳院成立顺畅和乐队伴奏的成功,让向阳院的负责人和派出所杜杀,大为高兴。

汪姑娘和另一个姑娘提着一个大包裹再次来到乐队面前,兑现有偿报酬的承诺。

乐队每人二包包装精美的软壳“中华”牌香烟。

好玩的汪姑娘对民乐乐手,递一个人,记一笔帐。

对管乐乐手,则调皮的将香烟往管状的喇叭筒一甩。

香烟撞在喇叭筒里,发出轻轻的音响。

慌得管乐乐手们不顾体统地个个将乐器倒朝天,一个劲的抖动喇叭筒,直到抖出香烟。

牛黄拿着二包软壳“中华”,别提多自豪和兴奋。

这可是时下有钱难买的紧紧俏货呀!据说是部队师级以上的大官才能抽的香烟,一包值几十块钱呢。

而在红花厂上班的老爸老妈,二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不过才百把块钱。

他看看周三、黄五和陈星,人人脸上放光,乐不可支。

赵三呢,则兀自笑笑。

把软壳中华凑近鼻尖惬意的闻闻,然后放进衣袋,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见牛黄看着自己,赵三友好地朝他笑道:“划得着,下次再来!”

“行,再来。”。

不知啥时站在他们身后的杜杀开了腔。

“二个小冤家,还像狗见羊么?”

牛黄、赵三见是杜杀,忙回答。

“哪能呢?再打架,对不起杜所长哟。”

杜杀所长那一向板着的脸孔上有了些微的笑意,随手掏出包烟抖出一枝含在嘴巴,想想,又把烟盒对牛黄赵三递过。

二人忙摆手。

杜杀啪地按响打火机。

点上烟。

一股浓浓的烟雾刹那间将他埋没。

牛黄眼尖,趁杜杀收回烟盒一刹那,看清了握在他手中的是一包简装“飞马”。

牛黄虽不抽烟,可在抽烟老爸影响下,也能分清香烟的品种和优劣好坏。“所长就抽这种低档烟?”闪念间,牛黄拿出一包软壳“中华”,递给杜所长。

杜杀愉快的笑了。

“干嘛?收买我吗?”

牛黄涨红了脸,嚅嚅地说不出口。

“我看,把你那一包也一同给我算啦”

杜杀愉悦的揪住他,不由分说地搜走了牛黄的二包烟,接着甩给他70块钱:“牛科长再有钱也舍不得抽这种高档烟吧?三个虎儿呀,负担重着呢!算我买的行吧?行不行?”

“行、行!”

牛黄只得说行了。

“对啦,你几个调皮鬼过完年到派出所报到哟,听到没有?”

牛黄赵三一行人呆了,怎么回事?

想起派出所那间潮湿的拘留洞,牛黄真有些不寒而凛。

“杜、杜所长,什么事?”

“好事,好事,来了就知道了。记住,准时到哟!”杜杀惬意地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打着哈哈,随即严厉的挥挥手。

“走吧,走吧,散了散了,聚在一起没好事,散了算啦!”。

牛黄三人得胜而归。

晚饭后,黄父、周伯不约而同踱到牛黄家。

牛父正在埋怨牛黄。

“你这孩子,咳,干嘛不把烟拿回来?”

“是杜所长硬要的嘛”牛黄咕噜道:“再说,人家给了钱的呢。”“给了钱又怎样?外面可是托人买都买不到哟。”

牛母进来了。

刚好听见最后一句话。

不由分说对着牛父把眼一瞪。

“我看你是不抽不知疼?这么贵的烟,你也敢抽?牛二在农村要用钱,牛三前天伤风感冒,花了我十几块钱,牛黄还没工作,也在屋里耍起,哪天不用掉几块钱?你就知道抽,还要抽好烟。哼!”

“嘿嘿,说说嘛。”

牛父陪着笑,有些尴尬。

牛黄趁机溜到里屋看书,一边尖起耳朵偷听大人们的聊天。

“算啦,牛嫂,别吵牛哥了,给点面子嘛。”

周伯笑眯眯的劝道。

甩给牛父一枝软壳“中华”:“这烟呢,是好抽一点,不过太贵了,我们抽不起。”牛父接过点上火香喷喷地抽着。“妈的,是好烟,吞进嘴唇没啥感觉,淡淡的嘛。”

黄父眯着眼。

猛抽一口。

再缓缓吐出。

“还不如我抽‘飞马’过瘾”

他脸上浮起笑意。

“算这小子有孝心”

 “你是工宣队长,是领导,该抽”周伯似笑非笑的。“屁个队长,还不如咱在车间玩锉刀哩!”黄父抖抖烟灰,不屑的瘪瘪嘴巴。

“玩锉刀呢,端平了家伙铆足劲一锉刀下去,横平竖直,光滑亮堂,有楞有型的,痛快!哪像当这个鸡巴工宣队长?走路要挺胸昂头,说话要注意政策,一碗水要端平;一句话,烦!”

周伯不由得笑起来。

“你呀你呀,真是不当官不知烦,当兵才知父母恩,天生扶不起的阿斗。”

“什么斗?”

黄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阿斗”

“你敢说我是阿斗?”黄父气乎乎地站起来,拿烟的手直抖动:“我是红花厂最早起来,跟着党造反革命的钳工车间主任,你居然敢说我是阿斗?”

周伯哭笑不得,忙摆手:“慢慢、慢,容我解释一下,再生气不迟。”。

听完周伯的一番解释,黄父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指三国刘备不成材的儿子,唔,这典故我听说过。”

“老黄,最近棉绽有些吃紧,棉纱运期长,保管差,是不是你在厂革委会上讲讲这个问题?”

牛父支开话茬儿。

望着他:“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问题哟。”

“出了问题该你负责,你是一科之长嘛,干嘛缩手缩脚的?”黄父不客气了:“工作嘛,就要大张旗鼓的干,谁不听话或捣蛋,就撤职法办嘛。”。

牛父苦笑笑,欲言又止。

“对啦,老黄老牛”

周伯猛然想起一件要事来。

忙问道。

“今天街道上的张妈给我说,派出所要成立协助公安工作的执勤排,到处选人。听说要调我们周三、你家牛黄和你家黄五去哩!”

“这事儿早听杜所长谈过”

黄父毫不惊奇。

“协助公安工作是好事嘛”

“正式还是临时?”

“当然是临时的,不过听说他们每月有补助金,以后可以由派出所介绍或推荐,优先工作。”

“我看呀,这几个小子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到大风大浪中锻炼好事。”黄父闷声闷气的抽一口烟,波的吐一口痰在洁净的地板上,随即用脚尖使劲儿揩去。

听到这儿,牛黄恍然大悟。

原来上午杜所长说的年后到派出所报到,是这么回事儿。

他合上书,望着窗外。

窗口下是名存实亡的原菜市场。

此时,一串串排队的砖头石块早排上了轮子。

几个怕别人茬轮子的大妈顶着寒风,缩在一旁观看着。明天菜市凭票供应老白菜,牛黄家的票早已用完,因此,他省了这个心。

一阵优美的笛声传来。

他知道是陈星在吹。

这个陈星,练得刻苦。

相识不过几个月,笛艺竟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听,单吐、双吐,滑音、颤音……

干净利落,高低自如。咳!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陈星勤学苦练,是想超越自己吗?嗬,试试看?

牛黄自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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