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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爱情咏叹调之八--爱的补丁
作者:何玉琴  发布日期:2018-02-02 20:20:16  浏览次数:2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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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谁都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妓女,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他是在购物中心旁边的停车场认识她的。

当时他的车停在她的左边,她的右边是一根方形的金属大柱子。

他在车屁股后面翻东西时,看到她在倒车。

车倒了几次又开回原地,车子停得越来越歪:车屁股往右压着边线,后车门己贴近那根大柱子,左边的车头往他的车子越靠越近,都快要撞上来了。

“怎么这样子开车?”,他绕过她右边的柱子走到她的车前,他想教训一下开车的人。

她开了车窗,露出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里面装满了诚恳的、哀求的、歉意的泪水。

他的心一下软了。

他笑了,打开她的车门。

她下了车。她的车子有点旧,但车里却很干净,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他坐到她的车上,帮她把车开到外面。

她追了过来,他把车还给她,说:“小心开车。”

她破涕为笑,说:“我不是要回去,我才来呢。”她的脸宽宽的、扁扁的,额头平平的, 有点儿俗气,或者说生得挺土,但她的笑却很洋气,嘴角往边上一挂,双唇一裂,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晶莹透亮地晃在他的眼前。

他重新坐回她的车上,她上了前排左边的副司机座位。

他仍把车泊回他的车与大柱子之间。

她说她有事,不能乱逛,买完东西一个小时左右就要回去。

他办完事,回到车里,有意无意地翻着文件消磨时间。他不承认自己在等她,他说服自己还是走吧。正要发动车子,她提着一个小包悠荡悠荡走了过来。

他掩饰着自己下了车。“真巧”,他说,热情地走过去。她很自然地把车钥匙给了他,他上了司机位,她上了侧边的位子。他把车钥匙插到钥匙孔时,她开始问他话,他们坐着聊了几分钟,她很开心的样子,晶莹透亮的牙齿让他怎么看也看不够。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他帮她把车子开了出来。“小心开车”,他再次叮咛。

他刚开上自己家的车道,听到有人在他后面按喇叭,他想不起自已有什么违规的地方,正想生气,回头看见她正冲她笑。他很意外,还未来得及招呼,她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他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心里的笑慢慢浮到脸上,便一整天没有再下来。

〔二〕

中年男人用手推着凤娇的头。凤娇沿着中年男人的暗示往下吻,从下额、脖子到前胸。从他进门到现在,她帮他又揉又捏又吻的,才十分钟,可凤娇仿佛穿越了她有生以来的感情遂道,经历了陌生、意外、惊奇、不满、不甘心、愤怒、怨恨、自虐、报复、恶心、自嘲、自我厌恶以及自我牺牲的百般滋味。这样子去伺候一个男人,她从来就没做过,甚至不愿去想。换了以前,打死她也不干。可今天,她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中年男人用手推了一下凤娇的头,她顺着他的手从他的左胸膛移到了右胸膛,她有点儿不知所措,添了一下他那细如黄豆的乳头。她只希望他快点儿完事,然而他的情绪时起时落,她有点儿惊慌,揣磨不出他的感觉与品味。

中年男人有点儿不耐烦,捉住她的右手往他的胯下摸,她十分不情愿地把手缩了回来。来回几次,他有点儿不高兴了,双手一用劲,很粗鲁地,又捉住了她的手。

她的脑子失去了知觉,羞辱和后悔冲昏了她的头,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机械地听任中年男人抓着她的手握着一个东西来回地抽动。直到男人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胯下、把他那个竖着的东西硬塞到她的嘴里时,她清醒过来,一下推开了他。中年男人很生气,终于开口骂道:“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做不得妓女就不要进窑子。我可是出了钱的。”

“我把钱还给你!”她比他还凶。

“你讲不讲信誉?我能白跑一趟吗?”,他口气软了下来,步子一迈,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天生的好身材,白皮嫩肉的,不做妓女还真的太浪费了。”他摸着她洁白丰满的臀,温柔从他的眼底浮了上来,他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不知怎么的,她心头一热,突然放弃了反抗。

中年男人高兴过了,知道自己碰上了一个初入行的良家妇女,心中有点儿得意,话便多了起来:

“这就对了,谁来这儿花钱不就图个无拘无束、痛快淋漓?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忸忸捏捏的,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干,与在家睡自己的老婆有什么分别?你们广告上不是说要让人销魂么?什么叫’销魂’?就是灵魂给消灭了,只剩下两个肉体,纯粹的肉体,无所顾忌,不用思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她觉得十分恶心: “那不跟猪狗一样?”

“对,要的就是那感觉。” 中年男人得意洋洋地笑了。

〔三〕

像很多成熟的亚洲男人一样,杨波也总是严肃着脸,讲话小心慎谨,走路急急匆匆,让人总觉得他是那么的忙碌、那么的重要、那么的不可冒犯。

可是见了玲玲,杨波马上像变了一个人,眉开眼笑的,路也走得晃晃悠悠,像被一颗年轻噪动的心牵着。

有空的时候,玲玲会应杨波的邀请去吃顿午饭、喝个下午茶。但玲玲是很少有空的,所以杨波每次约会玲玲前都绞尽脑汁,心里七上八落,总担心遭到拒绝。

杨波很喜欢与玲玲通电话聊天,他觉得她的每一句话落在他的心坎上都那么的舒服烫贴。他用“贴心”来表达他的这种感觉。玲玲偶尔会来一两句带荤的笑话,他觉得她风趣而新奇,可爱极了。

杨波也喜欢看玲玲穿着西式的衣着在大街上行走,有时会露出色彩鲜艳的围胸吊带。他觉得她很特别,因为他周周的朋友及朋友的妻子都穿得很传统,衣领口子很少露到半肩。但玲玲不一样,她穿得很西化,很大胆,很时髦,给他带来一抹年轻的风采。

很少见到堪培拉的中国女人只穿吊带小背心和短裙,这大概是因为堪培拉的夏天也很凉,中国女人又特别怕冷的缘故。可玲玲却不怕,她穿着淡绿色的小背心和短裙,在凉凉的夏夜里与杨波在格里芬湖畔并肩地走着。裙子薄得像层雾,风轻轻的一吹就贴在她的大腿上,较长的一角就飘飞在风中,活泼得像一只绿色的蝴蝶,吹得杨波有一种想要捉住它的冲动。

他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捉住了她的大腿,把她抱到了树下长椅。他撩起她的裙摆,就看见她绿色的底裤。他把她的底裤脱了,就看见她郁郁葱葱的一片。他把她的大腿分开,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回家看去吧。”玲玲笑着说,并没有要把大腿夹紧的意思。

“‘家里的’不给看。”杨波有点儿委屈地说。

“真的?”玲玲很意外。

“真的。我还从来没看过呢。” 他的表情虽然像个怨妇,可奇怪的是他的语气却带着一丝儿的自豪,仿佛他还是个童男,又仿佛“家里的”是个贞女。

杨波很喜欢吻玲玲,每次一见面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她的头捉住。玲玲觉得他不是在吻,是在吸、在吞噬,像个吸血鬼,仿佛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吸了去,要把她的舌头连根带血地嚼了吞,弄得她的舌根又疼又僵。她挣脱出来,笑问:“‘家里的’也不给亲吗?”

“不给亲。”

“为什么?”

“她说脏。”

玲玲有点儿可怜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了,她把脸凑了上去,闭上眼,由他去亲个够吧。

杨波也很喜欢玲玲的身体,尽管玲玲的身材不算很好,但这不重要,反正杨波也没见过别的女人赤裸的身体 --- 其实他见过,但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他记不起来--- 他只觉得玲玲赤裸的身体很好看。最最重要的,是这个身体属于他,他可以看、可以摸、也可以亲。

玲玲就是杨波在购物中心旁边的停车场认识的那个女人。

玲玲是个职业妓女,很多华人都知道,但杨波不知道。杨波的朋友都是些好男人,他们从来不嫖,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嫖;而玲玲也没有告诉杨波,她只说自己是专业人士。

至于“专”在哪个方面,杨波从来不问,他觉得把那些凡俗的话题带入到他们的纯洁爱情中是自寻烦恼,他喜欢这种纯粹的两人世界,没有工作和帐单的烦扰、听不见老婆的啰叨、看不到子女的争吵。她不问他昨日从哪儿来,他也不问她明日往哪儿去。没有压力、不谈责任,多好。

玲玲从来不带杨波到她工作的妓院,她只带他回自己的住处。玲玲对男人的了解比男人自己还透彻,她知道哪些男人找她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哪些是为了感情发泄、哪些是为了寻找刺激或猎奇、哪些是为了寻找精神上的慰籍。像杨波这种需要通过女人的肯定来实现自我的中年男人,她会把他们当作“私客”来养着,在满足他们对自我魅力的重拾和迷恋的同时,自己也亨受着被人爱慕的真实;而且,这样的私客往往出手大方,为博“情人”欢喜,心甘情愿、不计付出。但是这种男人可以对自己的户外留情处之泰然,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人乱搞,所以玲玲与他们交往时都会非常小心。

〔四〕

杨凤娇本来有个让人尊重、让人羡慕的美满家庭。

她二十岁时从黑龙江来到澳大利亚,那时堪培拉会说普通话的人还不多,当然,像她这样不会说英文的也很少。她的父母、哥哥和妹妹也都不懂英文,所以她家的当务之急是找个会英文的人进来。于是有人把当时正在堪培拉攻读学位的一名海外穷学生介绍给了她家。

这个穷学生来自一个非常传统的华人家庭,他是个聪明勤奋、刻苦用功、上知礼仪、下知关爱的好青年。

几经观察后,杨家的父母决定让大女儿凤娇与他来往。凤娇与他单独来往了几个月,有了一次稀里糊涂的肌肤之亲后,他觉得必须对她负责,于是他向她的父母提出要娶她为妻。

他毕业后很快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婚后他们的日子十分恩爱和睦。她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给他生了两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他疼她宠她给她营造了一个美丽的家:四房三厅的新房,他自己亲自做花园,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是在考虑了妻子的喜好后购买和种植的,他还在后院给她与孩子们盖了一个大凉亭。孩子大一点儿后,他又鼓励她去读书,自己分担了很大部分看护和教育孩子的义务。孩子们上小学的那年,在他的帮助下,她在一个政府部门找到了一份公务员的工作。

他很关心和爱护她,也很尊重她的价值观念。譬如,她认为一个女人让人看到她一丝不挂是一种“丢丑”的事,他便不会在她冲凉的时候进来;她认为做爱是一件见不得人的脏事,他便从来不在白天做爱;他很想要一个女儿,但她不想生了,他也就没再坚持。他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她以他为荣。

她聪明灵秀、温顺善良、和蔼易处。她烧得一手好菜、长得一副好身材、好脸蛋,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她守身如玉、不出风头、不惹事非、勤俭持家,是一个真正的好女人、好妻子、好母亲。他视她为福。

他们一家口碑很好,朋友很多,而且都是些正经人家的好男人好女人,不少是能同舟共济、对酒高歌的知心朋友。

可知心朋友这会儿都傻了眼,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会跟一个职业妓女不明不白。

凤娇也想不明白。

凤娇回忆了与他走过的这十五年,又去盯过那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职业妓女,觉得自己无论从脸蛋、身材、风度、气质上都不会输给她。知心朋友更是认为,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

他天天生活在美妙的幸福里。日间,他享受着新鲜甜蜜的爱恋;夜里,他吞食着温馨如故的天伦。

这厢边,知心朋友百般影射、婉言相劝。他只道他们在讲别人的故事,一笑了之。

那厢边,老婆终日双眉紧锁、忧心重重。他只道她工作上碰上了不顺心的事,更加的温柔体贴,更多地承担家务。

她等待着他的迷途知返。

她不知道他与那个妓女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她既不敢胡乱猜测,又不敢公开揭穿他、伤害他的自尊。她担心,弄不好他一走了之,留下这个家,叫她如何去守?一纸捅穿,鸡飞蛋打,这种例子见得多了。她太在乎他了,她不想蹈别人覆辙。她小心翼翼地伺奉着这个脆弱易碎的家,活得好累,好累,她觉得她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像凤娇这样的好女人,最看不起的、最不愿与之为伍的就是妓女,可这会儿她却不得不请她吃饭,还要低声下气地向她打探、求教。

“陪客人吃吃饭、喝喝茶,与客户维持良好的关系是我们生意的一部分。至于我的客人里有没有你的男人,你的男人有什么喜好,这些都属于个人隐私,我们无权向任何人包括您透露。保护客户的利益是我们职业道德里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请您理解和原谅。”

绝望从凤娇的眼底浮上来,浸在厚厚的一层泪水里,凤娇怎么压也压不回去。

玲玲看在眼里,一丝悲哀和怜悯爬上心头:这些对男人知之甚少的单纯女人,为什么会傻到把自己的一生构筑在对一个男人的痴心梦想上?男人只不过是群势利的狗,值得这样吗?

“你养过狗没有?”玲玲问,她看着窗外,不等凤娇回答自顾自地说:

“我养过很多狗。第一只狗,我对它好极了,可是它后来咬了我一口,而且还跑了,十分出乎我的意料,那种疼哪,彻心彻肺的。可是,我后来想通了。狗就是狗嘛,只能用养狗的法子去对付。如果你想养好一条狗,就不单要知道它的脾性和喜好,而且,你手里总要有一篮子它爱吃的骨头。饿了,你得喂它。它想要一块骨头时,你就只给它一块,给多了,没味了,白给;不给它,它会跑到邻里去偷吃。当然了,如果你确信方圆百里都没有吃的,那就给它半块好了,剩下的就提在手里,这样它就会一直跟着你,赶都赶不走。可是,如果你连狗爱吃骨头这点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只在篮子里放了一把中看不中用的鲜花,哪有什么用?它跟了你一段,慢慢明白过来,迟早会离你而去的。”

凤娇打了个寒颤,突然明白,只靠卖身赚钱的妓女其实还不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是这些有心智的“双面”女人。

临了,玲玲送给凤娇一本杂志,说:“到我们那里的男人大都爱看这种东西。你拿回去翻翻,或许对你有用。”

杂志的封面是一个非常色情的镜头,凤娇吓了一跳,把杂志塞到包里逃走了。她躲进厕所里翻了翻,觉得那根本不能算是一本杂志,只能说是一些画面的堆积,编缉印刷都非常的粗俗低劣,有的镜头不堪入目。凤娇不相信她那知书达理、有文化、有品味的丈夫会喜欢这种低级趣味的东西。她坚信她的丈夫迷上一个妓女一定是有别的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凤娇是个唯美的女人,她最爱看才子佳人的电视连续剧,这会儿,她满脑子转着像杠十娘、李香君、小凤仙之类青楼艺妓的故事。

凤娇的洋人妹夫说,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那是没法子的事,责备他或责备你自己都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你要平静下来,你可以选择离开他,去找寻你新的生活;你也可以拿出你的魅力和勇气,去与那个女人较量,重新把他赢回来,如果你真的还很爱他的话。

是的,凤娇确实很爱他、离不开他,她要重新把他赢回来!她怀着自我牺牲的精神,鼓起非人的勇气,决定到妓院去“考察考察”,究竟是什么东西夺走了她爱人的心。

她战战兢兢地推开妓院的门。妓院老板给她领来了一个年青的男人,介绍说:“极棒的一个小伙子,客人对他都很满意。”

凤娇羞得说不出话来,吱吱唔唔,比手划脚,解释说她不是来找男人解闷的,只是来看看。

又不是旅游景点,有什么好看?老板不满地把她往门外请。

可才进了一道门,内里是什么还不知道,怎么能前功尽弃?像被什么吸咐着,凤娇磨磨蹭蹭的就是走不出那道门。

这是妓院,不是来嫖人就是来给人嫖,老板最后只好问凤娇是否想来这儿工作,她稀里糊涂地就点了头;老板又问她有多少年工作经验,她想想孩子都十多岁了,于是低下头说“十多年”。

既然是“熟手”,老板也无需浪费时间调教了,他跟她说:“那我们就四六开,你六我四”,凤娇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妓院老板就给她领来了那个中年嫖客。

〔五〕

“与在家睡自己的老婆有什么分别?” 凤娇想着中年男人的话,仿如大梦初醒,原来他们要的就是那种与猪狗无异的“无所顾忌”!她觉得十分悲哀,但又不得不接受事实。她收拾东西走到前台,跟老板辞了工,心虚虚地走了。

她出了妓院大门,从头上拆下假发塞到包里,又用面巾纸拈着蒸馏水把脸上的浓装抹去,才开始开车。

回家的路上,凤娇拐到商店里买了两瓶葡萄酒,妓院老板给她喝的那种。“喝一杯吧,放松放松。这是好东西,男人喝了可以壮胆,女人喝了催情怀春,还可以养颜益寿,法国女人都爱喝这种酒。”妓院老板这样跟她说。

杨波天黑前就到了家,他结婚后一直都是这样,除非加班。

六点半,凤娇把饭菜做好、上桌,招呼一家吃饭,她几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这样,除非请客或被客请。

杨波高兴时会来一杯,自斟自饮。但今天凤娇却给他斟上了,还给自己也加了一杯。凤娇似乎很高兴,几口酒下去,言语上便没了分寸,举动竟有些儿轻浮放荡。一对儿子也失去了往日的规矩,说话没轻没重,跟妈妈嘻笑打闹乱成一团,杨波看着心里有点儿烦躁。

杨波冲凉时,门“碰”的一下开了,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背转身去。他在镜子里看到凤娇光着身子走了进来。他赶紧用双手掩住下体,他知道她从来就不敢看他光溜溜的样子。

他胡乱地冲了一下,急急忙忙地逃出了浴室,他穿上裤衩躺在床上时心还嘣嘣直跳。他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敢看她光溜溜的身子,多年来的习惯成了一种规范,违反了他会觉得冒犯了她,他就会担心她认为他下流粗俗而看不起他。

凤娇披着毛巾出来时,顺手关了灯。他心里踏实了许多,他已经习惯于在黑暗中面对她。

当她用手轻抚他的脸额时,他心情轻松得像一尾风筝,飘飘荡荡的睡意就来了。

她吻着他的耳朵、脖子、胸膛。他觉得真好,他以为吻着他的是玲玲。他激动起来,转过身把她压在身下,嘴吸了过去。她张开了嘴,可舌头却有点儿不知所措,他用手去摸她的大腿,细润软滑的,不似玲玲的粗糙多毛。他的意识清醒过来,伸手开亮了灯,凶巴巴的,一掌就掴在他老婆潮红的脸上:

“说!跟谁搞上了?”。

难怪今晚对我那么好,还给我斟酒,原来做了亏心事!又摸又亲的,学得真快啊!除了她的野男人,有谁能让她堕落得这么快呢。杨波理所当然地想着,又羞又怒地,又一掌掴了过去。

2005年7月13日星期三于堪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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