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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尴尬人澳洲遭遇尴尬事(十三)
作者:安红  发布日期:2011-06-30 02:00:00  浏览次数:6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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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协约,我们提前四周通知女房东。
没藏着,也没掖着,就直接告诉她,住得不愉快,我们准备搬走,择高枝另就。亲兄弟,明算账,我们该交的房费,一分不多;她应该退还我们的磅金,一分不少。女房东巴不得我们快走的样子,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因为还有四周的充裕时间,再加上CAMPSIE的房源又一向充沛,所以我们并没有急于忙着打电话联系搬家的事情。
接近两周的时候,周四的晚上,女房东奏响了一个小插曲儿。
我的电话本不见了!
刚刚打完一个电话的,就放在电话旁边,正准备打下一个,女房东过来检查我是否如实进行了登记,我答曰,是也!返回到隔断间去找新认识的一个朋友的电话,因为还没有记录在本子上,手袋里翻了一阵,找到了。转身回来再坐下,电话本就失踪了。问当时还在帮助女房东从电脑下载乱七八糟东西的,隔着五六米远坐着的先生,先生当时还挺不耐烦:“我一屁股坐在这儿,窝儿都没挪,没看见!”问女房东,因为只有她一人曾经来过,女房东拧着嘴,得意地摇摇头,“你的电话本,我怎么会知道?”
单人床上翻腾了一宿,我觉得太蹊跷。
思来想去就一句:她拿我的电话本,干什么?
我心底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兆。赶忙摇醒了鼾声如雷的先生。掰开揉碎了又回忆了一遍昨晚丢电话本的事情,我直言相告,根本没有犯罪嫌疑人那么一说,电话本就是她拿的。没有撕破脸,我特地避开了用偷字。以我的直觉,我们不会很顺利的从这里搬出去。肯定是要出点什么事情。
先生不太相信。 
星期五,女房东起床了,我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看她缓缓地走来走去,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了一切,喝完了红薯粥。我一嗓子就叫了起来,“请告诉我实话,电话本是不是你拿的?我就问这最后一次。我不想说你偷,因为也许是你误拿了。否则谁也别走,我叫警察来搜!”
女房东脸红脸白,抵死不认,一口咬定她没有拿。我拿起了电话,开始拨火警匪警急救车联合使用的号码——OOO。
“等一等,我,我再去找找。”女房东嗫嗫喏喏。
我坐在沙发上,等着,等着,等着。
最终看见电话本被她握着,从她的主卧间里拿出来了。
“请你告诉我,你拿它干什么?”
“我误拿了,你的电话本和我的颜色差不多。”
一派谎言的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当时真想冲上去,赏她两记响亮的耳光。
细思量之后,没有再与她计较的我转身回到隔断间,看着目睹了一切紧随我身后进来的先生,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先生没有说话,转身又出去了。两个多小时以后,先生回来了,告诉我:已经买好了报纸,已经打好了电话,已经选好了新房东,已经安排好两周之后的周六上午就可以搬过去,地点还是在CAMPSIE。我红肿着眼睛抬起头,一动不动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先生,先生说了最后一句,新房东是个东北人,不计较做饭洗澡的鸡毛事情,痛快豪爽。
我低下了头,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
这时有人敲门。
竟然是女房东。
她的手里拿着饭煲的内胆,向我展示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弄出来的一道划痕,一道根本就不影响使用的划痕。我不能够退还你们的五百二十元的磅金,因为你们搞坏了我的饭煲。饭煲是虽然旧的,起码也值八十澳元。
我难以置信,因为女房东简直就是在倒打一耙!
狗急跳墙,人急叫娘,我急了要讲道理。 
饭煲内胆是导火索,电话本就是那根火药蔫儿,堆积太多的宿怨,一挨火星子就着。我们根本就不认可她那强词夺理的押金不能退还的理由,女房东就开始破口大骂,战争终于爆发了!我那时毕竟还在尿血,我那天毕竟一夜都没有睡觉,三句话说出口,嗓子就哑了。先生是身高近一米八,但从来不会吵架的人,哪里见过此等站着收风,坐着吸土的悍妇!还半句嘴的功夫,让人家叽里呱啦地说上二十句,再还上半句嘴,女房东口若悬河,没遮没拦,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潮水一样地涌出来,先生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吵架是另类最好的交流方式之一,尤其是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控制舌头,进行沟通的国人而言。我们号称五千年的传统文化里,除了泰山鸿毛,除了忠孝节义,除了奴颜媚骨,除了阿谀奉承,鲜有提到如何通过吵架来增进并交流情感互通有无的。从女房东南音铿锵的胡搅蛮缠里,我隔着那层满脸横肉的皮听懂了她发泄着的兽语背后包含着的人言。
别去逞一时的口实之快吧,我拽回了先生,反正我们就要挪窝儿了。
她一个寡妇单打独斗的,正三十如狼,四十似虎的年纪,没人怜见没人心疼,枕头风外加梦遊症,欠插 !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里面的那句名言蓦然地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试想,一个来了澳洲十三年的人,一直是个超低收入者。从来没有给这个她爱也好,不爱也好的“新家”缴纳过一分钱的税,从来没有给这个爱她也罢,不爱她也罢的“新家”尽过一份义务,却能通过神奇手段取得银行贷款,买上两套房子,勒紧了裤腰带节衣缩食地还贷款,她不从我们这些房客身上压榨还能去偷去抢不成?难怪她从来不会对另外一个房客张欣欣有一丝的不满,每每被张欣欣用脸子狠命摔,用言语激荡骂,女房东都是一副逆来顺受,低眉善眼的表情。因为每周只交房费,历来不起火,不做饭,不烧水,不喝茶,不抽烟,不饮酒,只是极个别时候才洗上一个澡,经常只是光在“家”睡觉的张欣欣,称得起是全雪梨最体贴房东的超级房客之一。写到这里我抬起头,想到了一件事情——有关前一两年美国的次级贷款危机,仿佛已经知道违规贷款后因客户经济拮据无法按时还贷而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的恶果的成因所在。
我们躺下了,隔断上方传来了嗷嗷叫个不停的南音,依旧在铿锵激荡。
依旧睡不着,我开始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的数算着,我们抵澳的日子。
第二天,是周六。
我们俩在骤然响起的嗷嗷不停怒吼的砸门声中被擂醒。
我看了一下表,早晨六点三十八分。
悉悉索索把衣服穿好,扶着马上就要被撞开的门,七个小伙子目光凶狠地站在门外。一头雾水的我与先生最终闹明白了——这是女房东叫来的帮办,下逐客令来的。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行情和世道!
七个南蛮,个头儿都不高,表情也不尽一致,揎拳捋袖地铿锵呐喊——
你们两个,卷起铺盖马上滚蛋!!!
就在今天!少说废话!
晚上我们还来!
搬不出去我们就把你们的东西全都扔出去!!!
然后拔腿迈步相拥着走了。相拥着的十四条腿里,至少两个四条腿,拢共八条都在颤抖。
我看了一下表,早晨六点五十五分。
北佬先生此时恍然大悟!
终于相信了他那少年时归属南蛮,长大后并列为北佬的老婆,我的直觉。
我们俩的朋友,也是一对夫妻,没有听从胖哥的谆谆教诲,夫教妻开车。虽然夫君自信他本人性格耐性与脾气都超好,却也最终难以躲过频繁的小吵小闹。妻一个猛子油门踩错马上就要出车祸的瞬间里,脱口而出地问夫:是撞电线杆还是撞电话亭?他审时度势地及时回答:撞电话亭!于是太太就放心大胆地撞坏了电话亭。事后我问他原因,因为修电话亭的费用便宜呀,他说,修一根电线杆多贵呀,车子撞坏了,又拽断了若干电话线不说,更何况还容易把民房砸倒,没准儿还要伤着人!你也听听,多么的胸有成竹!可为什么不踩刹车呢,有那聊天的功夫?
异曲同工。
为了保证文章的准确性,我与先生重新聊起的这段往事,谈到细节时分,我们俩都愣在那里纳闷:当时为什么谁也没有想到打OOO——匪警火警急救车三项联合服务的电话叫警察呀!
 
莫不是惊吓了的空白大脑被注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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