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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老游天下--萧虹、李崇厚《银发结伴游天下》序
作者:吴中杰  发布日期:2014-02-09 02:00:00  浏览次数: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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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和高云与李崇厚、萧虹夫妇相识。因为住处相距不远,而爱好又比较接近,我们两家就来往得多了起来。
       萧虹女士任教于悉尼大学,退休之后潜心读书、写作,尤重在女性问题研究。几年来已出版《阴之德》、《世说新语整体研究》等著作,并主编了多卷本《中国妇女传记辞典》,此外,还有一些已积累了不少资料的拟写题目,如中国出版史之属,——她父亲萧宗谋先生长期经营世界书局,是中国老一代出版家,所以她对出版事业特别感兴趣,还出资设立“南溟出版基金”,资助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华文文学创作的出版。萧虹性喜探胜、游览,写作之余,常与老伴作天下游,每次归来,都有文字记载。本书即是她的旅游随笔的结集。
      崇厚先生是个企业家,事业有成,但年老之后,就将企业交给子女,自己只负指导之责,空余时间却去管理一个农场,并且参加一定的体力劳动,养牛、养鸡、养鱼、种菜、种桔、种其他果树,乐在其中。他喜欢摄影,每到一个地方,就拍许多照片,这本游记里的插图,就是他的杰作。夫妇合作,图文并茂。
       我很欣赏崇厚、萧虹夫妇的生活态度:老有所弃,老有所归,老有所为,老有所乐。
人到老年,精力不济,总要放弃一些东西,总要从事业圈子里退出来的,老是占着位置不放,不但于事业不利,而且也影响自己的健康,所以古人说,人之老焉,戒之在得。但是,老了之后,如果什么事情也不做,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却也并非养生之道。近时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调侃我辈退休老人之语,说我们是“三等公民”:等吃,等睡,等死。我不知道这是年轻人调侃我辈,还是我辈自行调侃,但这句话却说出了一个真理:如果退休之后什么也不做,那就无异于等死,很不利于健康的。
       不过,退休老人毕竟已经进入衰暮之年,亦不可太有为、太奋发了。比如写作,就不可像巴尔扎克那样玩命:他是每天半夜即起,靠喝黑咖啡来提神写作,虽创造了许多不朽之作,却五十岁就一病身亡;比如旅游,亦不必学余纯顺:他是一个工人,喜欢徒步旅行,到处走走看看,倒也自得其乐,但不幸在一群记者的蛊惑下,一定要想突破什么极限、创造什么奇迹,结果是心力衰竭,命丧沙漠。我辈退休老人,只求适性而行,老有所乐,在所乐中做些有为之事,也就可喜了,大可不必刻意去追求卓越,创造辉煌。
      萧虹、李崇厚这本旅游随笔摄影集《银发结伴游天下》,就是适性之游的适性之作,因为并不刻意追求什么,乐趣也就隐含其中了。
过去中国人少有机会出外旅游,能够走出国门的人就更少了,所以有人写一点巴黎、翡冷翠的游记,别人看了大开眼界,很觉新奇。现在旅游已成家常之事,出国旅游的人也愈来愈多,所以旅行记就很难写了。大家都到过的地方,你能写出什么来呢?写了出来,又有多少吸引力呢?除非你对该地区有深入的研究和采访,但这不是普通旅游者所能做到的。本书的取材,则有所不同。萧虹、崇厚年轻时在美国生活多年,欧美的名胜之地,他们早已游过,现在所想要走的是一些奇特之地,正如萧虹自己所说的,她们“曾在南澳的南回归线上照过像,也曾在非洲肯尼亚的赤道线拍过照,现在又在北极圈上照相留念”。本书所集的就是游览北极,非洲,南美和加拿大西北角的育空地区的四篇游记,这些地方都是一般游客难得去的,读起来很有新鲜感。当然,本书的好处,不仅在于取材的新颖,而且还有作者自己的会心。
       旅游文章可以有不同的写法。中国古代有一位有名的旅行家徐霞客,踏遍祖国名山大川,留下一部传世之作《徐霞客游记》,书中不但详细记载了出游行程,而且对沿途的地貌、岩溶、江河、水文、气象、物产、交通等等都有所描述,又是一部野外考察记,很有科学价值;美国现代旅行家比尔·布莱森,写了许多旅行随笔,如《失落的大陆》、《无处归属》、《小岛札记》、《大国札记》等等,所游之处倒不一定是名胜之地,常是普通的城镇,所叙之事,亦非奇遇,多是平常之事,但他对民情观察细致,文多讽世之语,能够发人深思;萧虹是文史学者,她的游记写得平实,富有生活情趣,除了写出老年人的好奇、探胜之心外,还对当地历史和地方风物很感兴趣,笔下文化气息很浓。
      比如,书中写到北极圈中的“醉树”时,顺便介绍了北极圈的低温水如何造成这些东倒西歪的“醉树”;写到南美太平洋群岛时,对复活岛上巨大石像群之谜的寻解;写到非洲马赛人的一夫多妻制时,又穿插了一个年轻妻子如何以巧计来“红杏出墙”的故事,借以嘲讽此种制度的不合理性;而写到加拿大西北地区时,则介绍了当地的地理形势、白人殖民历史,而且还写出那条邓普斯特公路的命名由来:这条公路是根据早年骑警邓普斯特和他的伙伴们在荒山野岭中不断巡逻时所踏出来的线路建造而成。邓普斯特不是什么领袖人物,也不是什么当红明星,他只不过是一个忠于职守的巡警而已,加拿大能以一个巡警的名字来命名一条主要公路,也可见他们对于普通劳动者的尊重。更有意思的是,她们到育空地区游览,最初的起因,是李崇厚早年读了杰克伦敦的小说《荒野的呼唤》,一直念念不忘狗与大自然的搏斗的情景,很想体验一下乘坐狗拉雪橇的滋味。这简直是文学作品在主宰着他们的行程了。
      最近,崇厚、萧虹夫妇又到北极圈去看北极光,带回来许多精彩的照片,并写有新的游记,可惜本书出版在即,已来不及加进去了。希望他们以后还会有新的旅游,新的作品,再出版《银发结伴游天下》二集、三集。
 
2013/5/19于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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