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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你从哪里来?(二十二)二舅爷爷严德成成婚
作者:尹怡红  发布日期:2017-03-05 06:22:06  浏览次数:2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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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婆出阁,严家了却一件心事。下一桩就轮到我二舅爷爷严德成的婚事了。

曾提及曾祖母严吴氏去世之前,与她娘家嫂子早已定下儿女亲上加亲的亲事。我二舅爷爷与他这位表妹吴秀君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互中意。

虽说是亲上加亲,也不能免了"看人"、下聘等常规,少不了再由我大舅婆婆代母出马。我大舅婆婆刘启蓉那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我大表孃严蕴霞。大表嬢当时才几个月大,正是淘神的时候。大舅婆婆又要持家,又要管孩子,柴米油盐,粥汤乳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无论多忙,多累,为弟弟的亲事都要打起精神,行使"长嫂为母"的职责,前去相亲看人。


要相看的这位表妹家住郫县。我外婆的舅妈也已过世,女眷来客,又是甥媳晚辈,我曾祖母的哥哥------我外婆的舅舅露面打个招呼也就回避了,接待我大舅婆婆的是这位舅舅的续弦太太。请安问好,堂屋里安几摆茶,几番寒暄过后,自然回到此行的主题,于是有请这位表妹出来和未来的大嫂相见。可我二舅婆婆吴秀君那天扭扭捏捏半天不好意思出来,做继母的只好先撤了茶,将客人引到旁厅用午膳,以留出时间让女儿慢慢放松适应。饭毕回到正堂,再次有请待嫁女出来相看…… 等候期间,重新沏茶,宾主找话题继续叙谈……..正当婴儿大表孃在他母亲怀里哭闹,大舅婆婆低头察看是不是湿了尿布那当口儿,她们这位表妹突然蹿出来行个礼又跑进去了,我大舅婆婆根本没有看清楚人,尔后千呼万唤,无论如何她都不肯再露面。这位续弦太太不是亲妈不便强管,时辰不早只有代她收下见面礼,嫣然送客。

大舅婆婆想到今天天不亮就起来,孩子这么小也跟着遭扰受累,空忙一整天却没有看清楚个人,心里很是不快。行不多时天又下起大雨,半路上几次停轿避雨,途中轿夫每走一步,那轿帘子便忽煽一下,把她的簇新的绣花鞋扫湿了一半,五彩花线相互浸染,污损得一塌糊涂,她心里就窝下了气。好容易到家已经天黑,却又发现孩子新帽子上缀的纯银铃子在路上磨掉了两三个。大舅婆婆真的光火了,心想这样的人做妯娌,将来如何相处?!

于是大舅婆婆撺掇大舅爷爷写信退亲,今后另选佳丽。我大舅爷爷为人厚道,拗不过妻子的坚决态度,少不得依她的主意行事。

话说我二舅爷爷严德成,自幼与舅舅家表妹吴秀君玩得拢、合得来,在母亲和舅妈频繁交往的同时,这对表兄妹的感情也日益深厚,两位母亲定下这门亲事,正合表兄妹俩的心意。不过长到闺禁年纪,表妹羞于再过来走亲戚,他去舅舅家做客也没有机会见表妹。几年来,两人默默地、幸福地期待着……..因而,退亲的决定令我二舅爷爷五雷轰顶,他没料到朝思暮想、度日如年,结果会变成这样。但我二舅爷爷生性温和,既不会找兄嫂争辩,也不好意思对兄嫂直露心怀。退亲信寄出去那一天,我二舅爷爷心乱如麻。

情急之下,二舅爷爷星夜溜出家门,向表妹家飞奔。拂晓,在载有退亲信的邮车到达之前,他敲响了门环………他们的舅舅是个性情刚直的人,听完小外甥的诉说,勃然大怒,爱妻和亲妹儿生前一手定下的亲事,岂容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肆意更改。他差人前去给大外甥传话,大致内容是说:老辈子还没有死绝!我女儿养得有德有行,你们胆敢写封信来说退就退,"你们不选定日子打花轿来接,我就拿轿子把人给你抬过去?!"最后一句是我从外婆那里听来的千真万确的原话,在当时的背景下,这句话的语气有故意要丢他们的脸、臊他们皮的意味。

在他舅舅,她父亲的帮助下,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尽如人意的是我二舅婆婆终身没有生育。结婚多年后他们收养了我表孃严琼琳。后来二舅婆婆出面为夫君选人纳妾,接进我小二舅婆婆张顺坤。据说当年的规矩,纳妾由正房太太出面与新人拜堂。我二舅爷爷亲生的四个孩子,我的两位表孃严琼慧、严肃,两位表叔严智康、严智强均由我小二舅婆婆生养,但他们一直习惯称我二舅婆婆吴秀君"妈"。他们的亲生母亲,依然健在的小二舅婆婆张顺坤,他们至今都习惯称她 "婶婶"。解放后,人民政府按既存事实为他们一家人落户,"户主严德成",两位女主人在户口本上的记录是"妻吴秀君, 妾张顺坤",五个孩子,按年龄严琼琳为长女,严琼慧为次女,逐一顺序排列。

一家人在两位母亲的照料下,互敬互爱,同甘共苦,今后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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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舅爷爷严德成和二舅婆婆吴秀君(照片由我二舅爷爷的长女严琼琳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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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二舅爷爷严德成(字厚基)(照片由我大舅爷爷的小孙女严莉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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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二舅婆婆张顺坤照片(由我94岁的小二舅婆婆本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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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舅婆婆刘启蓉和我大表孃严蕴霞(照片由我大舅爷爷的小孙女严莉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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