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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一条铺满思念的路
作者:田瑛  发布日期:2017-02-14 07:44:04  浏览次数:2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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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熟悉的东西突然消失,你会不自觉的去寻找。包括人,也包括风景。

人民路上的梧桐,在我眼里,就是别致的风景。于我,这不仅是对“特色公路”的迷恋,更多是对一个至亲挚爱的人的怀念。

我是91年来株洲安家的。那时候,梧桐曾遍布株洲的每条主干道。

我迷上人民路,是因为父亲。

常走那条路,是因为父亲在人民路上的中医院断断续续住了两年。

我对它的观察,也是不断的经过中感受到的。

梧桐的树杆是直的,粗粗大大,树高可达15米。乳白色的树杆上大部分地方光滑,像退过皮,偶尔还一些黑褐色的残片贴在树干上。

春天的时候,梧桐树会揉着一双睡眼从朦胧中醒来,光枝头不知道几何时就爆出翠绿的芽苞,极好看。风吹过,它们在枝头摇晃,既像对春天私语,又像对春天做深情召唤。

那模样,是让人怜爱,也让人动情的。

春风吹呀吹,梧桐树就会被绿色包围,风姿绰约起来。

每每走到人民路上,总会将医院带来的压抑与担忧消散,心中自然舒缓些。或许,婆娑的绿意总是让人轻松吧。

春暖花开的时候,梧桐开始传播种子,会结砣成毛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毛球满天飞,如淡黄色的絮,容易让人过敏,尤其让支气管炎的人产生不舒适。

夏天的时候,梧桐树浓密的叶子像伞,从两边合拢来,浓浓密密的。公路,差一点就变成一个长长的隧道,其顶由绿叶铺盖而成,只是没有密合。炽烈的阳光洒下星点光斑,形状多样,或落在你的脸上,或在你的手臂上,或者落在你的肩膀上。你走到树下,会自然的依恋那股清凉。

秋天来了,梧桐树上会长出一些棕色的小果子,让你误以为是小桂圆。梧桐叶在那个季节,颜色开始由绿变红,再变黄,果子挂在上面,色彩纷呈。斑驳的秋阳下,微风里,梧桐摇晃腰身,像蝴蝶在飞,像风筝起舞。深秋风,剪刀般将树叶剪下,让阳光洒满公路,留下一路的温暖。

深秋过后,梧桐树又以新面孔对待冬天。光秃秃的枝条,在阳光里也是少有的景致,留白,不尽是沧桑,也有岁月的淡定和从容。

梧桐之美,四季不同。

我对那条路情有独钟,还是因为父亲。如今,经过那条路,我会想起父亲,还有照顾父亲的吴姐。

2010年5月的时候,父亲因血糖高,全身浮肿入住中医院。医生确症:糖尿病晚期,伴随心衰、肺积水等症状。入院后,父亲就没从那里出来过。半个月后,我们给父亲请了全天陪护吴姐。

吴姐四十多岁,地道乡下人。皮肤黑黑的,头发长长的,喜欢呵呵的笑。吴姐做陪护工作经验丰富,懂得护理常识,且非常能吃苦,不怕脏。记得她刚接手父亲看护工作的时候,父亲因为肠道问题,大便困难,吴姐便每天给父亲使用润滑药物,做了一些我们都没有做到的事。

父亲的身体溃烂,吴姐每天泡盐开水或茶叶开水给父亲擦洗,精心照顾父亲,父亲溃烂的皮肤慢慢好转,只有脚后跟的溃烂无法治愈。

那段日子,我是脆弱的。常常担心亲人会离开自己,一种对生命离开的恐惧感不时的笼罩自己。我特别记得自己搬家那天,78岁的公公婆婆来了,73岁的老母亲来了,80高龄的伯父来了,唯独,父亲躺在医院不能来,我的心里隐隐揪痛。那时,我还觉得庆幸,毕竟我在想父亲的时候,还可以去医院看看他。

记忆对某些东西总是特别深刻。有一天,吴姐请假,我去给父亲守夜。面对父亲肿得透明的身体,胸口闷得不能喘息,脚溃烂得不能行走,我的心阵阵紧缩。我靠近床边,抚摸着父亲的额头,給他送服止痛药。疼痛总是让他不停的哼哼。待他睡着后,我一个人来到医院门前的梧桐树下散步。

路上车辆穿梭,树叶在风中沙沙的响声被覆盖。我的脑海却不停翻腾。自己不由感叹:人的一生,每一个阶段,就像梧桐树,在不同的季节里都有自己不同的风景。

“西掖梧桐树,空留一院阴”, 父亲走了,就像株洲主干道上的梧桐,在2006年的一个夜晚,成片不见了,但,思念还在。

如今,唯有人民路上的梧桐树还在。

每每经过那,我会想起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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