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乜辛然想让这些富人提高一下花钱的品味，或者改变一下暴发户作风：“咱们大晋朝的传统是耻于谈钱。”

说到这里，他发现，第一个直着眼睛看他的就是王衍。他接着说，“但是，如果文人圈里不谈钱，不去计算，那么就有一群善于算计的骗子冒出来。说到钱，就要和幸福联系在一起。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有两种极端的认识，一种认为钱很脏，所以要取消钱。另一种认为有钱就幸福。前者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只谈后者：有钱就有幸福。以为大手大脚的花钱就是幸福，其实，买到的往往是不幸。”

石崇默默的点了点头。

 “为此，我们先谈一谈什么是幸福？我说一下什么是幸福，幸福包括几个方面：比如健康、自由、满足感、成就感、被人尊敬等等，这一系列加起来就是幸福。”

“有道理。能说一下具体的例子吗？”

“先说说健康人。都说四十岁以前，命换钱。四十岁以后钱换命。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人一辈子能消费多少是有定量的，超过这个定量就是慢性自杀。得到了不需要的钱，离倒霉就不远了。几乎所有的富人都认为自己有钱，想吃什么吃什么。可是，我告诉你，富人有钱也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因为，现在几乎所有‘善终’的人都死于一种特殊的病。身体里的血液停止流通。血在人的身体里本该不停的流动。是经过心脏‘一挤’，”说道这里，他用手做了一个挤压的动作，“然后血液被挤出去，它流遍全身后，再回到心脏，在这个过程中，血液带着各种物质到需要的地方去。可是，当你吃油腻的东西太多的时候，这些油腻的东西超过了需要就挂在血管壁上不走了，而且越挂越多，最后将血管堵住。因此，吃素的人活得更长。你们想一想，你是愿意享一时口福还是愿意多活十年？这说明，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反正你一辈子就能吃那么多的肉和油。今天少吃一口，明天还可以吃。今天多吃一口，既然把明天的份额吃了，你明天就不必吃了。”

所有的人听到这话都发出惊叹的声音。

乜辛然说，“再谈谈自由，有钱就自由吗？”

王衍说，“说句老实话，有钱就没自由了，天天有人和你计算钱。你还要时时防备不要让小人算计。所以，我的钱都是我老婆管理。”

乜辛然说，“好，有钱快乐吗？”

石崇说，“没钱的时候觉得有钱快乐。可真有了钱，也没觉得怎么样，反倒感觉无聊。每天就是花钱，花钱，可花了钱还是不高兴。”

俩人的话十分俗气但确实是那么回事。

乜辛然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位国王，因为国家太平无事，他总感觉不高兴。时间久了，就成一种特别的病，吃不下、睡不好。他请了医生给他看病。医生没办法治这个病，又怕国王不会放过他，于是就想办法，反过来难为一下国王。他说，你这个病需要一种特殊的治疗方法。你需要找到一件快乐人穿过的内衣，穿上它，睡一晚，病就好了。国王下命令，到处寻找快乐人的内衣。他派使臣去见别国的国王，问他们快乐吗？回答都说不快乐。他又派人去见殷商巨贾，回答还是不快乐。有一天，使者看到路边一个乞丐，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啃着饼子。使者问，‘你感觉快乐吗？’乞丐说，‘我当然快乐，不然我为什么唱歌？’使者非常高兴就说， ‘那么，你能把你的内衣卖给我吗？’乞丐说，‘我很想这么做，但是，我没有内衣。’”

大家都笑了。想想当初乜辛然第一次碰到刘伶的情景就会明白，西晋文人特别喜欢这种超然物外的情调。

王衍说，“这不就是道家所说的，‘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吗？”

乜辛然接着说，“注意啊，乞丐是有饼子的时候快乐。那没饭的时候，还是不快乐。我们只看到乞丐啃饼时候的小确幸，没看到他挨冻受饿，没有地方住的时候。我们不是总提古希腊吗，下面我再讲一个古希腊的故事。古希腊实际上是由很多小国（城邦）组成的。其中最有名的国家叫做雅典。几乎所有的思想家都云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