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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家”在澳洲
作者:林健  发布日期:2013-03-05 02:00:00  浏览次数: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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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中國回到澳洲,親友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回來就好”;在中國時,國內的親友說的是“回去就好!”此時的我,五味雜陳,我的“家”在哪裡呀?
       幾曾何時,我把一個固定的、具體的,一成不變的 “家”,漸漸地、不知不覺地成了浮動的、漂泊迷茫得連自己也無從理解的“家”了。情由景生!抑或景由情生,或二者都不是。
       以往,每隔一、二年,內心就有一種沖動,回家吧!那個生我養我的家,那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家在呼喊,強大的吸引力,驅使我毫不猶豫地,早早就做了回家之路的安排。特別是初到澳洲的幾年,每次回國的時間,總希望最好越長越好。一旦決定要回國時,當務之急就是到處打聽便宜機票的信息,絞盡腦計地去買不同的禮品,以滿足男女老少的親友的要求。那時剛到澳洲,囊中羞澀,買不起大件奢侈品,只能這家店進,那家店出,在各種商場尋覓最便宜而又稍像樣的禮品,雖苦了雙腿,卻也其樂融融!好在那時中國市場的外國貨並不充裕,心安理得地“懵”過去了。不用告示天下,國內親友全都知道我們回國的消息,他們想見見多年未見的海外遊子,還是想瞭解一下外面的行情,不得而知,反正我自己也是抱著強烈的願望---要回老家去!其他什麽也不在乎!其強烈程度我無法用這支秃筆墨所能描述。
       每次回去,親友聚會是少不了的大事。聚會的場合是酒家,聚會的內容是吃,也難怪,除此之外,還能以何種方式來表達彼此間的親情與友誼呢!他們的熱情,也著實讓我們深深感到了家的溫暖。此情此意我們是領了,但內臟承受不了如此厚待,提抗議了。不止一次晚餐回來,嘔、瀉不斷,轉輾床頭,藥物難擋駕,白日還得照常應酬,實在不行時,才能宣告“敗仗”而告之。真是熱情難卻!自己也搞不明白何苦呢!
      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深入,國內的商品日益豐富,物價也隨之高漲,原先從中國回澳時,免不了拖回不少生活用品,便宜嚒。回國多次后,才發現中國的物品普遍漲價后,國外市場上的中國貨比比皆是,價錢比在中國買的還要便宜,質量更放心。一想真傻了!從此以後不再做搬運工了。國人生活水平的提高,小禮品已顯得那麼寒碜。但回國聚友不帶些禮品又似乎失禮。隨著國內奶粉含“毒”、食品做“假”,國內親友開始開口要求帶些奶粉、深水魚油、牛初乳等等各種營養品等,我十分理解他們的無奈,每人都說,少許少許,眾多親戚、同學、同鄉、同事----,可不是少許能解決,這對我們七老八十的老者可苦了,對著“磅秤”橫搖頭。遇上國內食品的作假,有毒的宣傳,我們在國內也提心吊膽地選擇食品,對著曾經喜愛的食品,心有餘悸地送入口中。這時日思夜想的,生我養我的家----故土,已是有點可親不敢親了。在子女已全部移民澳洲后,中國的家,對我來說已是漸行漸遠了。
       特別是這次回國,遇到老伴急診住院,所產生的一連串的現實問題,我才潛意識到,“家”的概念被撕成了二瓣,重頭已向澳洲這方傾斜。我現實的家在澳洲了。去年年底,本準備去廣東老家為父母掃墓,沒想到尚未成行,老伴突然腹瀉不止,之後又引發血小板幾乎降至為零,病情危急,醫院立即安排住院,并囑絕對臥床。醫院離家甚遠,單程擠上二次地鐵要化上二個小時左右,即使打的士也要一個多小時;這還不算,在這個偌大的醫院里,我連看病程序、配藥、付錢、住院都莫不著頭緒,常常爲了尋找一個部門,拖著疲憊的身子,兜了一個大圈子竟還是原地踏步,哭笑不得。曾自認為“老上海”的我,此時已成了一個完全水土不服的外來人了。人生地不熟的感覺幾乎讓我窒息。躺在急診間的走廊里,吊著藥水的老伴;聽了醫生再三告誡病人不能走動,簽了二次病重通知的我;天又是那麼冷,穿堂風不斷滲入的環境,真一籌莫展。情急之下,電話求助一位住在附近的,年逾古稀的老同事來幫忙。不然我連去配藥,他上廁所都無法離開片刻。好在運氣還不壞,遇到了一位負責任的醫生,沒有送紅包,沒有等上十天、半個月,當天下午,就被送進了病房。本以為能住病房就安全了,就萬事大吉了,然而接踵下來的問題遠遠沒解決,醫生下令,病人身邊不能沒人,必須有人陪伴,試想我一個年逾耄耋的老者坐在床邊通宵照顧,恐怕最後二個人都出不了院,回不了家了。好在同病房的一個病人私人雇用的保姆,暗地裡答應照顧一晚,我才能回到家休息;第二天我那個已逾古稀的老友,自告奮勇,騎了腳踏車跑了幾家中介公司,才幫我找來一個男護工。每晝夜¥150元。這才緩解了我的一個後顧之憂。
       我們並沒有告訴他們我們是從國外回來的。醫生、護士的職業道德、專業水平都是上乘的。盡心盡力,無可挑剔。老伴在醫院檢查、輸血、自費注射人體免疫球蛋白都十分及時,只是血小板始終處在危險階段。醫生擔心如果“突發性的血小板減少癥”變成“慢性的血小板減少癥”,那就不是短期能上升至安全水平,療期就無法估計。聽了醫生這番話,我的血都凝住了,整個人都呆了。在國內無限期拖著,回不了澳洲,孤身支撐這種局面,難以想像其結果。出於無奈,我把回國機票退了。無限期地等待,糾結心情整天纏繞在心頭。雖說這段時間,親友的幫助下,為我減輕不少困難,但畢竟不能對他人有過多的要求,那時我真是處於一種孤獨無援狀態。猶如一艘孤舟在茫茫大海上漂浮,不知何時才能安全達到彼岸。
       最後醫生決定再次加大注射人體球蛋白的注射量,前後共花了七、八萬元的人民幣,血小板總算上升至安全水平。在醫院待了一個月出院了,身上的一種無形束縛解除了,渾身輕鬆。出院一周后,再去醫院複診,血小板又開始下降。正好遇到女兒出差結束,趕到上海,有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緊迫切感,趕緊買機票讓女兒護送我們回澳了。
       正如上海醫生擔心的,回到澳洲不到一周,在一次驗血中,老伴的血小板又降至危險水平,醫生安排馬上住院。在澳洲不需護工照料,我們把治療、護理所有的工作交付給了醫院。此時的我,可說毫無精神負擔可言,與在上海時的心情簡直無法可比擬。在醫院再次輸入免費的人體球蛋白的第二天,血小板即升至安全水平,第三天就出院了。之後的隨訪跟進,血小板迅速上升,現在血小板已是在正常水平了。
       此時我才真真地體會到家人說的“回來就好”;國內親友說的“回去就好”的分量。真的,如果再回不了家,後果難以預料。是的,回家的感覺真好!這裡有子女親人為我分憂解愁;有以人為本、道德高超、設備齊全的醫療保障---。啊!回家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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