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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130 泪洒元江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2-02-08 02:00:00  浏览次数:2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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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的李国辉转过身来、比了个就说我不在的手势,谁知、史守信脸上的惶恐一扫而光,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好的师座,我马上向团座转达您的命令;知道,再见。”

“此乃天意!”史守信放下电话时作了个深长的呼吸:“师座命令,要我团立即抽调一个营的兵力镇守营盘山及其无名高地,全团及其家属随即撤往元江西岸驻守待命。”

“好!”李国辉大喊一声,“苏其锐。”

四营营长苏其锐匆匆上楼:“在。”

李国辉手指地图:“这是桥头东侧的营盘山,你营负责固守,万不得已时、确保在滇国军全部过江西进;记住,我团过江后、立即命令工兵在桥上安放炸药,一旦发现共军、就当机立断炸毁桥梁,然后随军西进。”

“保证不辱使命。”

“去吧。”

“是。”

“史参谋长。”

“在。”

李国辉双手奉上自己的佩剑:“你指挥新一营负责团部机关和家属的转移任务,今夜过江、明日拂晓就向巧家县进发,如有无理取闹者,就地正法。”

史守信握住上司的手:“将军请放心,有我在、就有您的信任在。”

李国辉拍拍他的肩膀:“保重、党国在期待着我们,行动吧。”

“是。”史守信立正转身,阔步而去。

李国辉目光情深地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物件的部下和居住不到半月的房间,转身笑对卓云说:“走吧老弟,你我联手的血腥苦旅、由此起步。”

卓云信心百倍容光焕发:“走。”

 

富有哀牢明珠美誉的元江地貌山坝相间雾海茫茫,当闪如龙游般的火炬在新天来临的曙光中渐渐熄灭时、站在营盘山顶无名高地上视察防务的李国辉和卓云已无法看清正经过铁索桥撤退的军队;经过一夜的苦战,新抢修的掩体錾壕已构筑得环环相扣井然有序。

四营营长苏其锐望着一排排幽光凛凛的机枪和迫击炮语气阴冷地说:“如此居高临下的阵地、威力巨大的美式枪炮,再加上身经百战的国军精英,保准叫共匪来一个死一个来十个灭五双;小狗日的们、不怕死的就来吧,老子苏其锐奉陪了。”

“有气魄。”李国辉闪烁着赞赏的目光、却不无感叹地摇了摇头,“可惜我们现在的战略目标是西进、而不是跟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鬼们斗傻气,如果共匪抢在汤副总座的大军到来之前出现、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炸毁桥梁,随即安全西进;只要天灭我不亡、总有叫共匪哭瞎眼睛摸不到坟头的时候,记住了吗?”

苏其锐大大的喘了口气:“是。”

“……”望着口服心不服的苏其锐,卓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就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只好打起精神迎了上去:“师座。”

170师师长孙进贤像走出夜幕似的看见了卓云和李国辉,他抬手止住随身人员、快步走到李国辉面前:“国辉、卓云,你俩是不是也一夜没睡呀?”

李国辉眨了眨眼睛:“睡了五小时,出什么事了、师座?”

孙进贤砰然大怒“混帐,居然出了天大的漏洞都不知道;昨夜十时、蒙自机场失守了。”

“啊!”李国辉故作震惊,“这贼日的共匪怎么比贼还贼、简直是比邓艾还邓艾,难道是……师座,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是第8兵团全面西进的唯一通道。”孙进贤两眼血红、文明棍捣得山坡咚咚响,“你给我抽调两个营坚守这里,保障第8兵团全部过桥后炸毁此桥、火速西进。”

“是。”李国辉举手敬礼的同时、孙进贤拂袖而去。

马蹄声停,通讯兵顾全有纵身落地:“报告团座,机关人员和全部家属已向北推进十五公里;杜营长命我前来请示、是否在笔架山稍停待命?”

“很好。”李国辉如释重负地透了口气,“告诉杜望泉,在侦察连没发现任何敌情的状态下、全速前进不得停留。”

“是。”

顾全有上马离去的背影还未消失、山下又传来了唢呐悠扬锣鼓铿锵的声音,李国辉一惊:“怎么回事?”

卓云故作欣喜地笑道:“这肯定是元江百姓在给咱们的威武之师端茶敬酒、奏乐送行呗。”

“胡闹!这不存心给共匪通风报信吗?”李国辉鬼火不打一处烧,拔退就往山下跑。

“哎、团座!”苏其锐急了,“那、那我们……”

卓云跟着李国辉跑出了好远才转过身来,冷眼望着追到跟前的苏其锐:“苏营长,你惊慌什么?”

苏其锐的脚停了,目光却在追赶李国辉:“全团都在望风西进,留我一营在此,这桥守、还是不守?”

卓云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似的苦笑:“上峰压,军情急;苏营长,团座不是以奔跑如飞的方式、在向你下达非常明确的命令吗?”

苏其锐一愣:“什么命令?

卓云把捏拢的拳头猛然放开……

苏其锐大惊失色:“炸!那还在蒙自的千万弟兄怎么办?”

“你还有别的路吗?”卓云满脸凄惨地笑了笑,“当然了,如果苏营长乐意成为共匪的炮灰或俘虏的话,倒可以落个阵亡将士的美名或背叛党国的臭名;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这……这是什么态度嘛这?”苏其锐两眼发直地对着满江蒸腾的朝雾愣了大约十分钟,随后伸长勃子大喊一声;“工兵!”

卓云在走出好远的羊肠路上听见那句喊声时,脸上露出了悲凉和欣喜相互矛盾的苦笑;他知道,如果不炸毁此桥,让人民解放军马不停蹄的西进追击的话、自己肩负的使命必将化为泡影,而一旦炸毁、正从蒙自赶往这里的第8兵团将士可就……第二天,以汤尧、曹天戈为首的第8兵团第42师终于到达元江东岸,因抢修被炸毁的桥梁而耽误了撤退时间,在与解放军的决战中全军覆没;卓云闻讯咬破指头、在金沙江岸边的悬涯写下这样一首血诗,以此告慰那些为国殉难的将士英灵:

“滇南雄镇逆风吹,

尤哭当年霸王基;

共产主义大战役,

多少忠骨化成灰。”

 

李国辉嗓子冒烟的跑到元江桥头,只见服饰各异色彩纷呈的男女百姓从桥头一直拥挤到城门口;男的给行军兵士端茶递水,女的忙把箩筐里的煮鸡蛋、蒸包子往士兵们的怀里塞,嘴里说着:“啊兵哥,走好啊。”

李国辉的眼睛湿润了,满腔怒火化成盈眶的热泪;他走上前去,向几位头人模样的绅连连共手“谢谢了,谢谢各位大叔大婶,谢谢各位彝、傣、哈尼族的兄弟姐妹们;李谋无能、南保一方疆土,惭愧、惭愧。”

傣族头人刀奋弄捧起一碗酒:“将军何出此言,战略转移、乃兵家常事;将军治军有方,入城半月、对两岸人家秋毫无犯,此乃元江之幸、百姓之福也;来、老夫敬您一杯,祝将军马蹄响处旗开得胜,剿灭奸党、平定河山。”

“刀老先生请放心,就算与奸党军队同归于尽,也决不像卢汉一样出卖子民背叛党国;即便马革裹尸而还,也要以七尺之躯、报效国民。”说完,李国辉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通讯兵宋达巧纵身下马、俯在李国辉耳边细语:“团座,二十里处的金汤岭发现共军。”

李国辉跳上土坎:“同胞们,奸党军队已离此不远,为了避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大家快快请回吧;党国无能、拖累百姓,我李国辉在此、替党国给同胞们赔罪了;快请回吧,同胞们。”

“李将军,”彝族头人恭则洞手端酒碗单膝跪地:“红汉军大兵压境,将军弃城而去,倘若他们共产共妻、我元江百姓将生不如死;不如留下,与我彝家卫队同心协力守城御敌,就算战到弹尽粮绝,与敌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亦留得美名死得其所。”

“快快请起,”李国辉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壮士之言、令我欣慰,但两军交战、美丽的家园将成焦土,那样、李某就是千古罪人。”

恭则洞含泪而起:“那么,将军就带着我们彝家子弟一起走吧,同甘苦、共患难?”

“同胞深情,国辉心领了。”李国辉跳上土坎、洒泪拱手,“同胞们,共产共妻是谣言;共军虽非仁义之师、但绝不会共产共妻,您们只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他们不会把您们怎么样的;但有一点、请各位牢记,俗话说、莫向新妻提旧妇,切不可在共军面前说国军的好话、最好只字不提,否则、他们会顿生恨意的,只要有人怀恨在心、就要大祸临头了;各位请回,国辉军务缠身不便久留,告辞。”

“团——座,”马蹄还在奔跑,一个身轻似燕的女兵已跳下马背走在了地上,是侦察连长姚山茶、她满脸大汗娇喘不已:“团座,吊箩渡、虎头崖、卯石箐和橄榄坡都先后发现了共军主力。”

李国辉眉头一动:“猿人谷一带如何?”

姚山茶摇头:“暂时还没动静,不过,吊箩渡距猿人谷、中间只隔一座山。”

恭则洞大步走来,把李国辉拉到一边、脸色认真地问:“将军您说实话,是不是有北上之意?”

李国辉一眼洞穿了对方的心意,拱手笑道:“有望先生赐教。”

“赐教不敢当。”恭则洞说,“那就请贵军在笔架山隐避休息两个时晨,待望江亭上出现穿绿衣撑红伞、骑着毛驴回娘家的小媳妇时再动身,由她带着您们穿过猿人谷、长驱直进马鞍山,我在看那山接应贵军的到来;记住,得给那一男一女换套军装;还有,要想确保这段路的平安、千万别惊动了玉台寺的僧尼;我先行一步,马鞍山见。”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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