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长篇小说

长篇小说

《独雁萍踪》外传--14 虚构痕迹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10-07 02:00:00  浏览次数:2707
分享到:
<p class="MsoNormal" style="line-height: 18.25pt; text-indent: 1cm; margin: 0cm 0cm 0pt 0.05pt; vertical-align: bottom; tab-stops: 31.15pt"> 我是卓群。

《路男路女的路遇》与《木槿花》那两部风格各异殊途同归的长篇小说在风雨无常万象丛生的人世空间迎头碰撞的时候,两部书中竟相描会的琥珀世界与我的生活现状早已相去甚远隔若忘川。

《路男路女的路遇》一书的著者,闲游作家虚而实先生是我多年以前生活空间似乎存在的故交,在挤満路男路女的某种路上,虚而实先生显然以弄花玩月摸裙动裤的捉奸高手自居。他在《路男路女的路遇》的文字路上将我和与我似曾关连的陈年旧事以平铺真叙的手笔娓娓道来,沿着指名道姓似乎纪实的文字,我心平气和的作了一番重旅人间的侧身回眸。

在某个花落的山村,我铅华犹存银丝初现的人生季节心若止水喜怒无侵。然而,农夫作家张继前先生笔下的《木槿花》却令我眉目轻分开卷色变。以各种文本的分门别类而论,《木槿花》当属一部文词华丽景观尤美的章回言情小说。横穿疵男怨女风花雪月的故事,《木槿花》枝叶飘香的演绎世界与原滋原味的事故人情之间虽然没有太多的虚构痕迹,但书中人物的风貌特色言行举止与现存人类见异思迁的肤色品种相比似乎属于旁门左道的另一色人烟。

 

农夫作

家张继前先生在《木槿花》一书的《叙言》中写道:今夜睡下去,明天是什么日子?岁月匆匆流走,生活的念头太乱。每个人都希望明天是个好日子。我的明天,希望能使我的《木槿花》添上一回哭笑当歌的故事,当然,逼真是书者的生命。

与其说一树雪白苦香的《木槿花》是一部照搬原型的言情小说,不如说她是我心系寰宇的一路风雨兼程;徘徊、蹒跚、奔忙都时刻追逐我的脚印,亲情、友情、爱情,叛逃、追寻、眼泪与离合又无时不在的困绕着我的身心。长长的路啊,一走多少春秋,回首!方知家园一贫如洗,荒芜的土地无人耕种,祖先的墓园走満蛛丝;父母时时走向晚年,子女天天长大。而我,却忙着追赶木槿花盛开的季节,寻找该在那个季节归来的人们。

《木槿花》,是一个曾经完整而又支离破碎的世界,她在人们有意误会的风口跟难而浪漫地扎根,曲折而自由地绽放。人间岁月的某一天,一个名叫刁一的女流在木槿花盛开的枝头歪打正着地摘走了一牧衬花绿叶。于是,一场欠债还情,索赔无期的辛酸战争失去了兴师问罪的借口。

……

曲指算云,《木槿花》的故事背景掐头去尾地伊始于我表嫂美兰英年早逝的次年夏天;我如此推断并非无凭,困为农夫作家张继前先生在“似是故人 依稀旧梦难寻觅/景仅飞花 如烟往事已无着”一回中写道:

河山身受了太多的变革和战乱。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叶,国人在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之后,国策将众多的扯皮问题作了决定性和创造性的改写。于是,许多被冤案、假案和错案及种种政冶帽子压制了多年的各种人物驱云拨雾见了天日。接着,蓝猫黑猫抓老鼠、万众一心向钱看的经济战略征服了封冻多年的国门。

滇西边垂,一座被誉为孔雀彩屏的县城与邻国缅甸的南坎和木姐仅一江之隔;近水楼台,成了通商口岸。由于国人寂寞太久,口岸圣地也就城小名气大,引来了五花八门的三教九流和经商有道的异国嘴脸。小城一改昔日愁颜,在不甘寂寞中沸腾了。

白族自治洲正在发迹的商界骄子,凤凰巢镇鹤立鸡群的农民企业家安东肩负姑母的临终嘱托,坐了一天一夜的长途客车再度抵达一别多年的国境口岸

一脚踏上飘満异国情调的昔日险境,安东就沿着记忆的旧路朝那家竹林深处的傍山旅馆走去。在那座依山伴水的傣家竹楼上,他曾对那个传说中的刁一形像爆发过一阵“梦里寻她千百度,焉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瓓珊处”的惊喜;巅沛流离的寻寻觅觅多少年,偶遇雾中人焉能不惊、岂能不喜。

八年以前,他伫立在那座傣家旅馆的楼廊上放眼眺望戒备森严的国境线和妩媚妖娆的瑞丽江,仪态万千的异国风光浩瀚神秘地隔江相望。可是,一种前景渺芒的飘零凄楚却辉之不去;他悄然转身,朝楼口走去。

无数的面目从眼前滑过,耳目顾盼不同的语言说不同的话,陌生的人面走陌生的路。

无意间,一个非同寻常的面容出现了,她步态清丽地上楼。天啊!四目相对,安东本能地意识到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忘乎一切地脱口喊道:“小姐,请稍等。”

她不卑不亢的步子停下了,南腔北调的口音稀奇古怪:“先生有事(我表姐刁一绝没那么随便?”

“不。”他摇摇头,“请允许我看你一眼,好吗?”

她眼神未改地向他展现了她的容光。他将她精心凝眸,凝眸处、潸然跌落的心雨滴响了记忆的潮声;那气质、那童话孕育的五官轮廊全然是梦回的铸就,那不卑不亢的神态似是故人。他说:“你是刁一?”

她鼻翼动了动,说:“我是一枝寒梅。”

不对!她应该就是刁一。可是,又凭什么证明她就是刁一。他轻声说:“对不起,误了你时间。”“不客气。”说着,她转身离去。

好一个即不野蛮也不友善的女子。他在她的背影很快消失的时候猛的睁大眼睛,不对!她就是刁一;因为见过刁一和认识刁一的人都无法说清刁一的准确形像,都说刁一是杂种父母生养的特殊杂种,什么模样都是又什么模样都不是。

暮色紧追。走出旅馆时,他才意识到东闪西烁的万家灯火已将整座边关小城卷进了夜的汪洋。他放弃了她能再度出现的奇迹。整整一个背影抛下的午后时光,他追悔莫及地留连在她飘然消失的楼道里,将找寻的目光落在所有往来的人身上,抛向一间间开了又关的房门外、一个个似有人影晃动的窗口。

哪里找?为找她窥视了无数裙妆的飘飞,为找她引发了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

心里弥漫着得而复失的离愁,他不紧不松地沿着预定的目标走进一条不宽的旧巷;旧巷的尽头,他敲响了一块无灯无影的门扉。

“你!”门开了,她冰雕玉塑的体态几乎砸碎了他的阳光。

“你跟踪我!”尽管她的眼神充満敌意,但她的语气依然平静。

他如释重负地靠着悄然畅开的心扉,喘着精皮力竭的粗气说:“绝非跟踪那么简单,而是围追堵截多少年了。”

她对他言行举止不屑一顾:“为你脱口而出的刁一?”

他使劲捏住她的两只手腕说:“你就是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是的刁一。”

她像站在无人的荒原一样一动不动,半晌才说:“我是一枝寒梅。”

在没有主人动静的傣家竹楼里,他和她置身于清辉淡淡的孤灯下各占一把藤椅相对而坐。

她坐态清高的旷世风采全然是黑夜与孤独的强敌,她磅礴宇内的灵性之光覆盖着每时每刻都看得见却又听不见的吼声。

他将她再度凝眸,不是梦回陶醉的感觉,而是再生再世的亲情;他舒展胸间慰然长叹,难怪小姑生前念念不忘,因为刁一的面纱比传说的故事还要神密。于是,他宛言打破相持不下的沉默:“你怕我?”

她起身给他端了杯凉水:“我没怕过谁?”

他捉住她漾在水面的眼神:“那又为何否认你是刁一?”

她竖直左手的食指,又望望中指、无名指、小指尖:“因为我是一枝寒梅。”

他迎着她特意投来的一瞥酌了口爽凉的水:“没想到,弥漫着异国硝烟的亚热风光竟有如此纯真的寒梅。”

她原封原样地坐回原处,依次将看过的手指又看了一遍:“你能不能最好别再问我是谁,也别管我从哪里来。”

他说:“这就是你的逐客令?”她说:“我从不接待什么人,也不驱逐任何人。”

多坦荡的个性,言谈和秘密跟她的衣妆一样随随便便顺其自然。他说:“此时此地你我都是客,要走一起走,要留一块留。”

她说:“谁留谁走或者都留都走都该有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他说:“那就先谈谈你留的理由。”

她的眼波激了个灵:“也许我的意图没有你的目的重要,让你先说。”

精!想留一手。他说:“我必须留在这个北斗的窝里见到我寻找多年的欧阳玉秀,你呢?”

她说:“我一定要在欧阳玉秀的家里见到我思念多年的北斗。”

竹编的墙壁、草盖的楼顶、清黄的灯泡,木扉、布帘、篾桌、藤橙,瓦盆、毛巾以及茶具;他游走的目光从简陋的屋舍结构,单调的家居陈设慢慢移到她若有所思的脸上,于是再次打破了孤言寡语的沉默:“从这人去楼空,喧宾夺主的气氛来看,这户人家的日子并不太平。

她的眉头动了动:“我断断续续地想,这户人家的悄声匿迹并不是我的到来惊动了它,而是正在身受着一种灾难,并且是浩劫性的、妻离子散的灾难;从门窗虚掩、冷锅冷灶的情况来分析,我风餐露宿的旅程还是晚了一步。”

夜深了,竹楼世界的蚊子嘴很毒,竹林深处的蝉儿夜里叫。

他说:“我的眼睛无法离开你的身子,我很希望你别见怪,”

她起身走动:“你爱看就看贝,我是美是丑,都是生给人看的。”

他说:“我有两个问题,很想得到你的回答。”

她说:“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你说思念北斗多年,我想知道其中的演变。”

她说:“北斗睡了我的母亲,接着他拐走了我的母亲,随后背弃了我的母亲,后来他处理了我的母亲,就这么简单;你呢?你和欧阳之间又是怎样的演变,是北斗拐走了欧阳?”

算是聊表谢意,他起身动情地将杯水捧进她的手中:“你说得极对,是北斗拐走了欧阳,但也可以说是那欧阳与北斗私奔;欧阳在圣山脚下的雅鲁藏布江畔亲眼目击了一桩背景复杂的杀人事件,被杀的是位年青貌美的女子,那女子就是刁一的养母虞鳗鲡;孤苦伶仃的刁一为了查清虞鳗鲡的死因,方满十六岁就离乡背井、浪迹天涯,人烟到处寻找欧阳,因为只有欧阳才是真相的见证;她的足迹布満东海之滨、长城内外、西部走廊、黄河流域、南疆山水、都市树落、北雪荒原、苍茫林海。”

她怀中凉水在波动:“唷,真没想到你和欧阳中间的演变如此动心,那么我想你和刁一之间的某种演变一定惊心动魄可歌可泣。”

这不是引蛇出洞吗?看来真诚所致金石为开的俗话并非廖论,他面不改色地唏嘘长叹:“至于我和刁一演变,说来话长。”

她瞟他一眼说:“我洗耳恭听。”他欲擒故纵:“为什么?”

她一饮而尽杯中水:“我走南闯北、声东击西的经历与你所言萍踪的刁一大同小异。”

他说:“刁一是我大姑安壁兰的女儿,是我父亲安壁寿和我小姑安壁禾的外甥女,也就是我的表姐,她的父亲刁万是国民党政权的上校军官;由于战乱的原因,刁府的待女虞鳗鲡抱着未満半岁的刁一流落在锋烟弥漫,举目无亲的人海中;后来得知,我姑母安壁兰和我姑父刁万奎逃往台湾,刁一的祖父、祖母、叔父、婶母均被新生政权枪杀于川西,刁一的养母鳗鲡死于西藏;我的小姑安壁禾携着她的女儿卓群从巴山蜀水千里迢迢回到故乡,由于阶级界线和政治路线的原因,她的生存处境万分险恶,在成天被人捆挷、吊打、游斗和欺凌的日子里,她念念不忘的不是她那些让人抢走的金银珠翠,不是让人侵犯的个人尊严,而是下落不明、无依无靠,面对饥荒的刁一;临终之际,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钉子、我的好侄儿,你走遍天涯海角,也得给我把刁一找回来;为了我小姑的最后一滴眼泪,我踏上了背井离乡的觅踪之路。”

她的容颜时红时白,她美丽的胸脯起伏无常,她一声长叹闭上双眼,她哈哈一声大笑鱼跃而起:“好一条感人肺腑摧人泪下的背井离乡觅踪之路,你以为真有你的不就想摸摸深浅走我的水路?即有这样的念头何不早说;来吧,我是美是丑都是生给人玩的(纯属丑化,我表姐刁一没那么淫荡)。”

好烈的巾帼!他在劈头而下的一脸雾水中看见她双肩一抖,一苗云霞映雪似的肉芽脱壳生根,像婷婷玉立的芙 蓉光照碧水,像五光十色的烈焰冲出地面,像吞钩坠线的鳗鱼扭腰摆尾,像当空飞流的豆桨浑然成绸。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他镇静自若地看见寻常女人无以论比的秀发拖肩,通身如火;他旧梦重温地看见她的乳房就像小姑的乳房一样调皮捣蛋妙趣横生;他还看见两片带毛的活肉像烈马良驹的眼睛一样镶嵚在她两腿交汇的地方如同红红的太阳放射光芒(差不多,表兄安东面对我母亲黑妞裸体时的眼神就这样)。

 

就在穷追多年的线索悄悄中断的日子里,安东病倒了。胶林深处的板房里,他昏睡在低矮窄小的草床上。伴着浑浊透热的阳光朝来夕往,守着星点如豆的灯辉送走长夜,名叫寒梅的姑娘静坐床沿形容憔悴。

他紫黑的容颜渐渐呈现微微红光的时候,热泪盈眶的姑娘触眸惊心地警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种鬼使神差的慌乱。她的纤纤素手不听使唤地抖动着,为他轻轻拿去脸上的虚汗;听着他在病魔掌中死去活来的梦呓,她害怕自己封冻多年的情海偶尔失堤。

……赤身裸体的姑娘満以为他将像凶虎饿狼一般扑嗵一声跳进她云开雾散的爱河翻江捣海疯狂极乐,把乳房、阴道、纤腰细腿堪至整片欲光胴体撕咬个支离破碎。可他没有,也没有回避她伎艺精炼的挑战,她居骄面对的那双眸子像穿破云层的雨后阳光在山川河谷的冰肌上春风和熙地悠悠舔过。他俯身拉起她脚下的衣物轻轻围起她的世界,偃旗息鼓地驯服了她箭拔弩张的乳房和燎着毒须的阴唇(我表兄安东没那么君派)。

他说:“尽管我不曾见过你的笑容和泪水,也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刁一但我心知肚明地洞穿了你眼波深处的故事;今后的路,让我与你同走,好吗?”

她想说:“我从不容纳什么人,也从不排挤任何人。”

 

浓雾弥天的早晨。安东和寒梅轻舟横渡微波娴静的瑞江,沿着溪流密布的林间小路进山寻找北斗的朋友雷震天。就在那段跋山涉水的征途上,安东的肉体在与瘴气的较量中不幸失败。


上一篇:《海殇》尾声


评论专区

  • 用户名: 电子邮件:
  • 评  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