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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錯越陰陽界
作者:婉冰  发布日期:2011-10-01 02:00:00  浏览次数:2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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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鴻龐大道的盡處的一條通心巷裡,非常熱鬧,傳來陣陣木魚、鼓笛和誦經聲,敲破了這地區每逢入夜本來的寂靜。
      丁芳怡隨着母親坐在門前撐起的帳篷下,看人們三三兩兩不輟上香跪叩,瘦削蒼白的臉,浮現懼色。她是陪母親來給姨婆拜祭,老人家因病而逝,享年僅六十。
       這位沒有下一代的自梳女,安靜地躺着 。四位年齡不等,穿戴道士冠袍者,正在高聲唸誦倒頭經,據說可讓死者靈魂得以超生。一位滿面淚痕的中年男子,低首跪在屍首前,聽隨道士的擺佈。
     「他們記憶真好竟不用看書,若我在課堂裡,也能朗朗背誦多好。」芳怡心裡羡慕,才過了十三歲生日,仍是孩童心態;學校成績總是免强升級,故常常抱怨自己記憶力太差。
       今晚風力特別吹得起勁,掀動帳幕不停響震,連那蓋在屍體的被不停展捲,掩在面上的元寶也被吹落。芳怡忍不住偷瞄一眼,見姨婆眼皮彷彿微微動了,嚇得她緊緊倚近母親。
       姨婆名字叫英姑是芳怡家走動最勤的親戚,是外婆和姑母的麻雀戰友。四方城圍戰,她們可以不分晝夜;牌品好的她輸了仍然把微笑掛在臉上,若贏錢了佣人比她更高興,定可得到意外賞錢。英姑年青時喪失雙親,靠那筆富裕的遺產營商,把唯一的弟弟教養至成家立業。聽鄉親說,是為了弟弟才梳起不嫁。常言相處難,同住更難;慢慢弟婦感覺這位大姑是家中的負擔,丈夫對大姐簡直太好,讓其漸生妒意,因不能當家作主更生出一股怨恨。終於鼓厲其丈夫,另購這小巷的一單位,把英姑搬出大屋。
      人到暮境最怕是寂寞,於是英姑開始喜歡串門或搓麻將。她以前經商時,非常順利,留下富裕家財,足夠支付安養晚年。她喜歡芳怡家人丁多,彼此相處融洽。孩子喜歡她,更希望她能來此居住;因每當犯錯受到責罰時,她便挺身維護,使孩子可免體罰之苦。上上下下各人都喜歡她,待她猶如一家人,讓其深深感受家的溫馨,故也會常常留戀忘返了。
       本來身體頗强壯的英姑,這次病得很突然,僅偶然中暑氣竟輾轉個多月,西醫中藥皆無靈。那天就在其弟弟陪伴下,拋棄世間的喜喜悲悲,離開凡塵俗世。
       華人的佛教慣例,人死後等誦經超悼才能下殮,也可讓親友們瞻仰遺容。廚房也正忙碌為守靈親友和道士備宵夜,屋內外皆飄浮菜餚香,和焚燃的檀香比賽。今晚風勁特強,也像湊熱鬧般呼呼吹動。
       掛鐘已在鼓打了九響,門前仍然拜祭者很多。兩張大圓桌已放了碗筷,白菓粥和炒粉正冒出熱氣,溫暖着哀悼者的心。一會兒,已是座無虛席了。正在忙出忙進的幫廚說:
     「對不起! 請等等、還有第二輪呀。」
       這時芳怡再偷眼瞟向姨婆,彷彿露在百家被外的手在動。她把頭更靠緊母親,顫抖着說:
     「媽媽、姨婆的手在動,真的、我怕。」芳怡母親正要責備和安慰女兒時,見到英姑不止手動,連胸前也微微起伏。覆蓋臉上的元寶,已被吹落,英姑的眼竟張開一條線。在她們母女倆的驚叫聲中,立刻使來賓們爭相奔逃,連道士們也走出帳幕外,祭台香爐祭品已被碰撞傾倒,人們僅抱一個恐怖念頭,是屍變了。
     「別走、別跑、我還沒死,你們別怕。」英姑已微撐半邊身體,以脆弱的聲音說。
終究是親情為重,英姑的胞弟已立刻趨前,把英姑扶起,跑出屋外的人也回來了。他她們七嘴八舌的把英姑圍上,都等待着這罕見其跡的答案。
       任人們想方設計如何追問,查根究底,事隔多月仍沒得到真正答案。已斷氣快一天的人,怎樣想都不可能復生的。或真是壽數未盡,被判官遣返。但英姑只輕描淡寫的說,其實並不奇怪,是我自己老眼昏花,竟誤越陰陽界而已、、、
 
二零一一年七月於墨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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