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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外传--9 校园风声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7-03 02:00:00  浏览次数:2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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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 把日历烧掉 
梦见纸灰飞扬着 
有些
--刁一手记

养母鳗鲡说我的乳名叫瑾。

当大地母亲的儿子郑朝西饮命黄泉的枪声在万众触目杀一儆百的刑场上呯然脆响的时候我凄楚忍泪的意识到我情窦初开的少女梦乡已随着悠长弥漫的硝烟逐风而去永不复回。

那个云缠雾绕阵雨方晴的落日黄昏我凭廊伫立在半坡校园的楼檐下悲声默隐的意想着泪拂秋风的下场。弩箭坝子中秋时节的田园风景稻浪伏皮收获在望,就在满景夕阳归燕啁啾的几分钟前,大地母亲的儿子郑朝西在我的裙摆下面端着我的美腿畅快淋漓的饱饮我纯羞精酿十五年的琼浆美酒。那件毁我终生的不幸事件发生之前,我总是惹人费思的睫毛飞扬在《古文观止》的翠字珠玑文心雕龙的境界里留连忘返,我叛逆课堂文本的神思环游在“落霞与孤袅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遐意间。

随着木板楼梯被踌躇满志节奏有力的脚步踩响,那曾经熟悉的鼻息声令我忆起两岁时我养母鳗鲡寿诞之夜那段骨肉分离的情景的同时我芳心奇痛的预见到我诱人生津的女儿红即将玉瓶破碎落英缤纷的情景。我像多年以前那个夜晚一样没有抬头一瞥破土而出阳光充沛的不速之客,但凭借时代潮流的特殊习惯得知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下穿庭入户的人物就是弩箭公社的武装官员郑朝西。

面对时代生育的伟大嘴脸我不敢逃之夭夭呼救求饶,低头退让着凛然进逼的脚步,我的身子芳心狂跳虚汗淋漓地瘫软在校舍一角的陈旧床上。

官员郑朝西掰开我的两腿时微笑阴冷的说了句:“这回叫你休想东杨西柳李代桃将。”那双手撕开我的衣裤时我看见另一个季节向我洞开门扉,我听见酒坛的破裂,我感到我的羞处发出呐喊,我惊省到我双乳的悸痛我的少女时代匆匆忙忙/云清雾淡虹影凌空的薄幕时光我依抚搂廊目送官员郑朝西满脸喜悦的携着我的黄金岁月气宇轩昂的踏过宽畅的校院雄姿英发甩门而去。

一阵秋风在孤燕难鸣中刮落几片庭枝枯叶时我陡然萌生一缕下泪凭吊人生事变的悸想,可就在那时我的身后响起吸步之声。

我蓦然回首只见同学刁仪欢颜凄凉的出现在楼廊的彼端,同学刁仪说:“你怎不呼救呀刁一?”

我那时真正泪下:“我哪敢。”

同学刁仪又说:“假如那天他在我身上兴风作良时你冲进门去捡起他扔在一边的短枪他早去阴司地府报道去了。”

我说:“刁仪,那今天你为何不那么做?”

同学刁仪鼻孔一吹:“哼、谁叫你刁一那天见死不救,其实那天我是替羊挨刀代人受过,因为那事发生时我困倦在你的床上;刁一你明白我这些天为何呆在校里吗?我就守着看你今天的眼泪。”

我说:“也好,终于让你看到了。”“我要报仇!”

同学刁仪尖厉的牙锋令我倒吸凉风毛骨悚然,“刁一,我俩联名上告吧,他郑朝西胆敢对在校女生轮流强奸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我摇摇头:“我没有为己伸冤替民除害的资格,再说我的这身肉早晚都是别人的谁先拿走都一样。”

同学刁仪哀叹一声:“由此看来刁一你真是伤透心了,好自为之吧,反正我任早随晚非报此仇。”

同学刁仪咚咚跑下楼梯,穿院夺门时与回校的校长乔德迈险些撞个满怀。

校长乔德迈验收校园的目光穿过柏树枝叶的缝隙看见楼廊及我,他踏飞院里坑积的雨水横跨天井走向我身下的楼口;他闯上楼梯将落我身上的目光拉长:“瑾你怎么了,跟刁仪拌嘴是吗?”

我模棱两可莞尔一笑,心想莫非校长大人精心酿造五十多年的美酒也让大地母亲的女儿喝醉了。校长乔德迈将我身上的目光移向夜暮:“我在途中偶遇郑朝西,他看见我时摸了摸腰间的短枪;难道你没见他来过?”

“见了。”我说,“我和刁仪就在这儿看见老师你说的郑朝西,他走进校门像老汉找鸡东瞄西瞅的看了又看就走了。”

“噢。”校长乔德迈唏嘘着,“这样就好,否则这样的人物嘴脸伟大却无法迈出伟大的步子。”

“这样也好。”我若干年后非常奇怪我当时为何那样说,“否则伟大的嘴脸再迈伟大的步子那种气宇轩昂有持无恐的派头会把我调唆坏的。”

“瑾!”

我转身回房的瞬间校长乔德迈的叫声令我猛吃半个惊,我手拎门扣背贴门板像马鹿一样竖直耳朵问:“老师没吃饭?”

校长乔德迈从朦胧色调中拎着物件朝我走来:“这不,路上总惦记你没饭吃却被姓郑那家伙给弄忘;这是给你带回的东西你快煮了你我同吃,对了我还有事必备。”

我接过物件说:“好的老师我料理东西你备事去吧,等我料理停当准时叫你。”

校长乔德迈点头,却说:“不必叫了瑾,这是你三天的口粮;瑾,这种年头世景慌乱人心难防,你深居浅出要格外小心。”

我的脸颊隐隐发烫:“老师放心我会的,再说我除了一身肉一无所有。”“瑾你怎么了,”校长乔德迈的语气异常茫然,“人生在世价值连城的东西不就一身肉吗?”

 

武装官员郑朝西践踏学府奸淫女生的骇人听闻公诸于世的那个日子发生在 我的养父丁育旺刑满出狱饮恨回家以后的一个落日黄昏,官员郑朝西目无宪法多行不义的丑行用久走夜路必然闯鬼的那种话说败露于学生刁仪李红椒精心密谋巧妙设置的玫瑰陷井。由于那些日子我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陪伴在我养父丁育旺身边,因此那天黄昏必然发生的玫瑰事件按抓贼捉奸分赃有份的说法应该与我无关,但就在那些日子我却事逼人为地参与了另一宗抓贼捉奸的分赃事件。

伙伴赵晓云说他想借题发挥大作文章的目光早已瞅准生产队的那间粮食仓库。

同学刁仪的目光向我流露着她正在精心配制拖人下水引狼入室的香饵。

养父丁育旺刑满回家的喜讯是星期六那天中午课休时同学李红椒告诉我的,因此那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语文课我只依稀记得老师讲授的课文好像是《十粒米的故事》。

养父丁育旺获释回家的特大喜讯令我乐极生悲的事件接二连三却又因祸得福,第一件不幸的事件发生在我放学回家归心似箭 路上(几年以后表兄安东乔装巧扮瞒目暗访的那个村巷里)

我放学回家的身影长发飘飞娇喘连绵,于是在离家不远的岔巷口上(三年以前她养父丁育旺手持菜刀与人斗殴的巷口)我与突然闪现的妇女队长陈海梅撞了个满怀(与人投怀的不幸事件、我她平生之中仅那一次),于是妇女队长陈海梅扛在肩上的口袋被撞落在乱石铺垫的巷口路上且被砸裂了缝,几粒雪白的大米淌在牛粪晒干的地上。

我祸福相连的第一件事就发生在那个一反常态的瞬间,一反常态的是平日里满脸横肉泼辣成性的妇女队长陈海梅在那个时刻仅吐了声无奈的叹息。

我连声道歉,说:“对不起婶子由于我的父亲回家了所以……”

妇女队长陈海梅在我躬身为她扶起口袋收捡撒米的时候低声骂道:“咦,你这妖精一个劳改分子反动养父回家了你高什么兴,哼、要不看在你跟我家振海要好的份上我撕烂你的祸脸不可;妖精,你以为你的祸样像什么来着,像陈圆圆!红颜祸水陈圆圆你知道吗?”

我万分舒服的连忙回答:“是的婶子,我是像红颜祸水陈圆圆。”

妇女队长陈海梅又骂:“你的骚样还像内奸老婆王光美。”

我受宠若惊赶忙回答:“是的婶子,我还像内奸老婆王光美。”

妇女队长陈海梅还骂:“你的日样更像花蛇美女宋美龄。”

无论骂我什么我都只能无关痛痒 连忙回答:“是的婶子,我确实更像花蛇美女宋美龄。”

使我心怀鬼胎灵机一动的麻烦就出在我欲将捡起的米粒归还原籍的细节上,当我含着尴尬的笑意要打开口袋嘴时妇女队长陈海梅连忙按住说:“别别别,十粒米不要了送你吧(事后,数了手心里的米真是十粒,她的心眼就在那个瞬间看见伙伴赵晓云说的粮仓)

我帮着拎起米袋甩到妇女队长陈海梅的肩上:“对不住了婶子。”

妇女队长陈海梅就在那个瞬间瞟我一眼:“妖精,你跟我家振海是不是这样说话 ?”

我说:“我对谁们都一样婶子。”

妇女队长陈海梅在我走向家门的身后骂着:“红颜祸水臭婊子,瞧你骚眉日眼摇头摆尾的勺样早晚非让谁们给奸了(她的两腿连心处一阵悸痛,于是两腿连心的捉奸故事萌芽了)

养父丁育旺站在壁空如洗的屋心里绷声敏息两眼发呆,我扑门叫声:“爸!

养父丁育旺的眼中泛起一缕密云缝中窥视山川的移动阳光:“啊,瑾,我一去三年你都成大姑娘了;我在狱中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为何不去探监呢?”

我在养父丁育旺那两束游走的阳光里摇着意味深长的头颅(她两腿连心的隐痛)“爸,探监那种所为其实是寻常软弱的表现,从你离家的时刻起我就希望你在寒风四围欲静不可的炼狱里脱胎换骨铸就新生,但我从你眉宇含愁眼隐余恨的脸上看到的是你的血液在颓废;爸,你应在任何逆境中具备一口勇气经久不息的旺盛生机;爸,我这几天最难忍受的痛楚就是我在几天前的一个日落黄昏掉了两滴泪。”

说完那段话,我将养父丁育旺带回的行李在空了三年的床上摆开,铺平、叠齐:“爸,你应该牢记我娘鳗鲡那天深夜毅然离去的傲骨;虽然她如今不在了,但她面对风霜不绉眉头的傲骨在我心中永存。”

养父丁育旺问:“瑾,有吃的吗?我饿了。”

我拍着未曾离身的背袋说:“有,我从校里带回的,我升火去。”

养父丁育旺哀叹一声:“能吃几顿呀”。我说:“饿不死人的爸,你的女儿长大了,但我希望在你心里永远是呱呱待哺的婴儿。”

养父丁育旺获释回家以后的星期六下午我徘徊在巷子的中部等到了稍后回家的伙伴赵晓云,我看前后无人就说:“赵晓云,伸出手来拉姐们儿一把,我父亲回家了虽说可喜可贺、无奈仓中粮米清可数。”

伙伴赵晓云喜上眉梢:“既然是哥姐们儿盛情相托义不容辞,可惜远水难解近渴。”

“能。”我斜了眼角,“你不正作粮仓的文章?”

“唷!”伙伴赵晓云一摸后脑计上心来,“这样办吧刁一,等我摸准我爸替我爷值班的时机,你家墙外三掌为号。”

“棒!”我俩的手掌高空合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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